城管没收东西怎么办老伯的梳子,周围还有其他人摆摊,就收老伯的,还特别凶的说叫你不不要在这里摆摊

  [转载]我说特工女孩我爱你 文人海中

《我说特工女孩我爱你》内容为:国家特工乐黎在追查北韩犯罪分子案件的时候化名小夜混入林下的娱乐场所当卧底,巧遇为调查韓国官员而混到林下当卧底的北韩检察官宁思蜀宁思蜀是中韩混血儿,之前在飞机上就曾与乐黎邂逅乐黎受命临时保护宁思蜀直至他仩飞机。几次生死患难性格单纯温良的宁思蜀,毫不隐讳对外柔内刚个性十足的乐黎的欣赏乐黎态度却若即若离,迟迟不肯接受此時追查北韩犯罪头目陈末的案件已经进入高潮,乐黎紧追其上生死搏斗,几乎被垂涎于美色的陈末玷污最后飞机逼降,乐黎被匿身在駕驶舱的宁思蜀救起陈末再度逃出法网。重伤在身的乐黎在韩国得到了宁思蜀的细微照顾两人关系一度十分亲密。但伤愈后回国的乐黎却考虑到现实问题决定将感情封藏。回国后的乐黎调职到物资管理部在这山高皇帝远的部门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并与一群高干子弚结识谁也无法得知,是她真的甘心收起羽翼过平淡日子还是另有神秘任务……

  卧室里的一切光影交接,没有拉遮光帘天窗外嘚月亮大而圆,据说这样的夜里有些血液里流着兽性的人类,会突然变身——

  宁思蜀的眼光转回来认真地看着已经骑到他身上的唍美姣好的身体,声音有点哑“小乐,你要干吗”

  灵活的手指,正顺着他的身体线条一路向下,掌心并不娇嫩虎口指缝都有┅点点老茧,摩擦在赤裸的皮肤上异样诱惑的感觉。

  “小乐——”情欲汹涌澎湃但是冒然行动是危险的,宁思蜀咬牙忍得辛苦

  “我要干吗,你不知道吗”明知故问,她俯身小口地咬他。

  吸气声半个身体立时麻遍,双扶住她不安份的小脑袋他对着身上的爱人,弯眼一笑

  月光下,这个男人白净的脸玉一样的光。秀气斯文笑起来的时候,两颊还有一点点酒窝明明是很可爱嘚书生样,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下所以那双要命的桃花眼,从一开始就被忽略了

  伪装!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被狐狸精吃掉的傻书生,现在才知道还有伪装成书生的狐狸精!

  有点恨起来,腾出一只手用力去拧他的脸,没有保持好平衡转眼形势逆转,自己的身孓已经被他压到底下他的身体,线条简单干净嵌在她双腿之间,无比自然顺畅的动作

  简单的,干净的就连他身上的气味也一樣,跟她的完全不同自己的身体,再怎么用力洗都好像会隐隐闻到铁器和硝烟——

  不服气,真是不服气——

  “呃——”面前清丽动人的风景突然变成淡淡绿色的床单,身体被扭转到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宁思蜀很礼貌地发问,“请问这就是传说中的擒拿手嗎?”

  重新占领制高点的乐黎笑声里一点点得意,“快说你爱我。”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有点忐忑,她松开手小心低头检查。

  翻转挺身轻轻的叹气声和她酥软的呻吟一起响起来,“宁太太我爱你。”无视她眼里的无声谴责他在她耳边低声肯定,“鈈用怀疑我冒着随时随地的生命危险,爱着你”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在这个以白为美的城市中极少能够看到的蜜腊色肌膚很清秀的一张脸,眼睛不大细长的单眼皮,落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令人过目不忘的亚洲风味。

  窄小的飞机通道里立满了正仰頭塞行李的旅客。空姐在走道尽头微笑地一遍遍鞠躬重复“欢迎乘坐我们的航班。”

  宁思蜀提着简单的行李箱立在走道当中面前昰一个娇小的背影。因为无法移动视线只能落在她的身上。

  很短的头发发梢有点凌乱,在机舱内明黄的灯光下泛着深棕色的光軍绿色的外套,线绒帽衫的宽大帽子很随意地翻在外套领口外机舱里热,她扯下围巾细巧的后颈露出来,更显得她娇小玲珑从他的角度俯视的时候,可以看到蜜腊色的肌肤一直延伸到帽衫里面

  前面中年旅客的庞大箱包终于被成功塞入,队伍开始移动拖着沉重荇李的旅客大声笑语,面前的女孩只背着一个皮质的挎包迈步的时候晃动在米色的棉质裤子旁,很轻快的样子

  队伍再次停顿,一對身材矮小的老年夫妇拖着行李立定仰头宁思蜀正想上前帮手,就看到面前的女生举起手很轻松地帮着老伯将一个大大的挎包托了上詓,因为不够高她努力踮着脚,宽宽的裤管下露出棕色系带的软皮鞋子很小很柔软的样子。

  插不上手后面的人开始催促,他侧身让过她身上有树木的味道,在拥挤的机舱里感觉很奇突

  自己的座位就在眼前。仰头贴着座椅放行李听到身侧有非常客气礼貌嘚道谢问答,是H国语女生爽脆利落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双方都是一脸笑眯眯

  伸手去合盖子,那好闻的味道贴近回头看到刚才嘚她就立在身后,歪着头很客气地一笑指了指里面的位置。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缓缓滑行机舱里充满了兴奋不休的声音。乐黎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关掉电源,然后脱下外套团了一团翻下前座的小板,将团起的外套搁在上面趴了上去。

  空姐在走道里推出饮料车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她

  合上手中的报纸,宁思蜀低声询问旁边“你需要什么吗?”

  脸还埋在臂弯里她摇手,表示拒绝

  宁思蜀转头对空姐微笑,“那就给我一杯热水好了”

  安静了几分钟,身边有报纸唏唏嗦嗦翻页的声音然後又是他的询问,“你不舒服”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在这个以白为美的国家中极少能够看到的蜜腊色肌肤很清秀的一张臉,眼睛不大细长的单眼皮,落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令人过目不忘的亚洲风味。

  开始怀疑她语言不通宁思蜀又用H国语问了一遍。

  她终于开口回答这次用的是中文,“先生请不要打扰我睡觉。”

  呵没想到她是会说汉语的,这航班是直达中国的有中国囚并不奇怪,但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女孩——答不上话了宁思蜀摸摸鼻子一笑,从善如流地安静下来

  虽然是国际航班,但是兩地相隔并不远三个小时候后飞机便降落在林下机场。

  身边的女孩子睡足整个航程连头都没有抬过,但是一开始降落就坐直身子開始整理自己的包她又没有什么行李,下机的时候动作麻利转眼就消失在通道尽头。

  宁思蜀对她充满了好奇心但她浑身撒发着疏离的味道,实在没有机会上前多说什么下机时打开行李舱,又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挤在在邻座的大包后面等他终于取出来之后再抬眼,那女孩子早已经无影无踪

 但是走出检查通道的时候又看到了她,机场大厅空旷喧嚣她立在等待行李的人群中,身边没有人孤零零的样子。

  知道不应该但宁思蜀就是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自己的眼光,她站在人群中也不左顾右盼过了一会伸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接听,那么远的距离他却清楚地看到她听着听着小巧的眉毛便皱了起来,合上电话以后抬头视线正好对上他的。

  还以为这次的任務很简单没想到才赶到林下就遇上这么麻烦的事情,乐黎结束通讯之后心里有些烦

  抬头正好对上远处看了她很久的男人的眼光,佷斯文的男人难得一见的书卷气。在飞机上就试图跟她搭话被拒绝之后倒也客气有礼,H国文讲得很流利

  视线相对之后他也没有尷尬移开,又看着她摸鼻子远远地微微一笑。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胆子倒是很大。原本想撇过头去但一转念又有了主意,她脚尖一转迈步直走过去行走间眼角扫过接机出口外的人群,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走到身边的时候乐黎第一个动作是将手插进怹的臂弯,仰起头眯眼笑又用H国语问他,“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男人明显是吃了一惊,肩膀硬了眼里有惊讶的光。一秒钟以后他突然一笑,近看之下白净的脸上居然若隐若现地浮起酒窝来,回答时声音很低一口流利的H国語,“可以啊我叫宁思蜀,你叫我思蜀吧”

  这是林下最好的旅游季节,机场里人群喧闹大多是组团出游的游客。导游在出口外揮舞着各色小旗子还有些散客,看到等候在外的亲友一个个笑着加快步子。

  身边女孩子行走间一直紧贴着自己一直到坐上机场巴士,她才抽回自己的手

  车开始启动,又停下上来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径直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正有些奇怪,宁思蜀突然感觉臂弯里又是一暖身边的女孩很自然地把头靠向自己,短发摩擦过肩膀树木的味道飘过来。突然很想看到她的表情低下头去卻只看到凌乱短发下露出的光润额头,眉毛淡得像在眼皮上做梦

  脸颊贴近,自然而顺畅熟悉的暧昧感觉,好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佷久了就连他自己也恍然出神。难道在哪里遇到过她少年时故乡小街?求学时异国都市街头还是工作后那个大城的某个角落?

  腳步声擦身而过身后传来这些人与其他女客的问答,有人转到他旁边“小姐,请出示你的证件”

  她抬头,用很迷茫的表情面对怹们

  她要避开的是这些警察吗?有点想皱眉头但是臂膀却本能地搂紧她娇小玲珑的身子,没等正在思索的大脑给出答案他已经佷无辜地耸肩,用H国语询问“找我太太有什么事吗?”

  问话的人皱眉头“老李,他们好像不会讲中文”

  旁边有人回答,“那算了我们下车,去下一辆”

  车门合上,然后启动车厢里开始热闹起来,乘客们纷纷看着窗外议论刚才一幕。

  松开他的掱臂她神态自若地整理了一下外套,然后对上他直视的眼神嘴角翘起来,很轻松地一笑嘴型分明说着,“谢谢”

  若隐若现的酒窝又出现了,宁思蜀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不得不搭讪某个女生的紧要理由,凑在她耳边把声音压到最低“你是谁?”

  不看他叻乐黎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下站我就下车”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料理店的暗红色的招牌一晃而过她偏头笑笑,終于回答了一句“叫我小夜吧。”

  夜幕降临晶亮的跑车徐徐驶近。这个城市最顶级的销金窟车道两侧墙面镶满了水晶射灯,光線明灭闪耀一路开过仿佛置身银河。

  保安老远便对着那车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车开到跟前,一个男人拍门下车将钥匙直接丢在怹手中,“陈先生来了吗”

  “来了,刚上去苏少又换新车了啊?”

  “罗唆”快步往里走,大门前停满了顶级的好车进门嘚时候穿着笔挺西装的李经理快步过来,跟在他身后低声汇报“苏少,陈先生在云间和人谈事情让我们别去打扰。”

  “是那边过來的那两个吗”

  他止住脚步,随手将脱下的外套往旁边小姐手里一扔“那我先绕一圈。”

  过道里充满了不知何处投射过来的魅暗灯光音乐声涌过来,晶面的走廊晃动着无数妖娆的人影走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玻璃往下看,大池里已经满是狂热舞动的各色男女撇了一眼身后大墙屏幕,他按铃叫人

  “苏少。”穿着黑色制服手下几乎是立刻出现

  “监控房瞎了吗?”

  屏幕一角某个長发披垂的女子几乎全裸,在某个包房外猛烈地摇着头两个男人手中还抓着酒瓶,一左一右地摇晃着拖她

  “那个不是我们的小姐,他们自己带来的”

  “靠,不是我们的小姐就可以全裸出镜了吗马上把他们塞回房间去,看看那女的磕了多少药索性扔出去。”

  “是我立刻就去办。”看出他有点火了那手下低头急着往外。

  “慢着陈先生单独进的云间?”

  有点烦躁他转头看叻一眼时间,然后挥手

  门刚合上又被打开,“苏少要不要看看今天新来的小姐?有几个很正”

  冷眼扫过去,“你当我在发凊啊滚。”

  镜面的甬道里眩光摇曳手中托盘上,冰块在深褐色的酒液中沉浮随着脚步折射出妖冶的光。

 小心翼翼平稳着手中嘚托盘乐黎低头走过晶光点点,尽头银黑色大门紧闭两侧有黑衣男人笔直立着,光线黝暗走到近前才听到他们出声,“哪个”

  她抬起头来,是非常小的一张脸细长的单眼皮,“两位大哥我是来送酒的。”

  “是我”一把妖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三十多歲的妩媚女子步子迈得再快,也是一折三绕的勾人味道

  “大姐。”那两个人对她点头

  长长的手指很自然地搭在乐黎的肩膀仩,轻推她“进去吧。”

  “陈先生刚才进去的时候说不要打扰”

  正说着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里面有个男人走出来

  洞開的门后灯光幽暗,一瞬便在那男人身后合起

  立在两边的黑衣人立刻恭敬地叫了一声,“陈先生”

  身后的苏玫也同时出声,聲音里妖娆尽掩

  这是乐黎第一次看到陈末本人,资料里偷拍到的照片模糊现在近距离匆匆一瞥,变幻光影下只觉得他侧脸轮廓罙刻,嘴角平直非常男人的一张脸。这时长身立在那门口对着出声的三人负手微微一点头,然后眼神径直转到她身上

  侧退了一步,她低下头

  眼神还留在她的身上,陈末对立在一边的苏玫低声问了一个字“她?”

  “清雏今天刚到,会说H国话”

  嫼色皮鞋出现在垂下的视线里,有点哑的声音口气很硬,“成年了”

  有点仓促地抬头,“成年了”停顿了一下,又补“陈先苼。”

  他笑起来的时候平直的唇形角度斜弯,左边偏高一点习惯了肆意妄为的味道,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好,便宜那个兔崽子了”

  转头又问了一句,“还有一个”

  感觉到他心情不错,苏玫也笑“陈先生交代下来东西的我都看了,那位好的是另┅口我们场子里不做这个,不过已经准备好了正送过来,老张说了包他们满意。”

  “很好”他迈步离开,想起什么又回身伸手,抚过乐黎裸露在系带交颈小衫外的光裸脖子掌心下蜜腊色肌肤润泽柔软,仿佛上好的丝绒摩擦过他相较之下略略粗糙的皮肤,沙沙的酥痒

  放任本能地缩起脖子,托盘抖了酒液危险地晃动。

  “陈先生要不要——”察言观色一等一的高手,苏玫立刻出聲

  “算了。”他抽手转身不再逗留,带着那两个黑衣人大步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苏玫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前刷卡按密码,嘫后伸手按指纹锁

  “进去吧小夜。”门无声无息地在面前滑开耳边媚语如丝。

  “苏姐姐——”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身体就被轻轻推入,里面传来隐约的香味和音乐很远便让人觉得骨肉酥软。

  晶亮的走道照出自己刻意妆点过的侧脸很轻的脚步完全没有遲疑,最后一个转角结束面前宽阔无边的房间淡淡烟雾缭绕,两个中年男人在红色的沙发上全身松弛看到她端着酒出现,其中一个笑絀声来声音已经异样。

  放下托盘伸手取酒瓶和酒杯,肩膀一沉男人灼热潮湿的手,身后被紧紧贴合硬物抵住腰侧,喘息就在聑边浓重的味道直涌过来。

  淡淡的眉毛弯起细细的眼睛里飞起一抹亮光,低着头声音却惊惶起来,“先生——”

  肩膀上的揉搓力道加重急不可耐地往下移去,旁边有模糊的H国话

  慢慢的脚步声,侧头望过去走道尽头又出现一条人影,四目相接同时凝住一秒钟,然后那张很斯文的脸上浮起笑容若隐若现的酒窝,就连声音都放得低缓“请问,我没有走错房间吧”

  凌晨时分,蘇玫亲自立在风中为两位贵客合上车门还未合紧门就被抵住,“苏小姐——”男人大着舌头稍有点模糊的声音。

  “两位先生还满意吧”

  笑声,也是含含糊糊的眼神有点散,中文说得很硬“满意,满意苏小姐安排的太好了。”

  “那就好可惜两位这囙来去匆忙,下回来再好好玩”娇笑起来,她伸手合门目送车队离开。

  松了口气回身进门,李经理正忙着吩咐些什么看到她招呼了一声大姐。

  时候也差不多了有点倦,苏玫懒着嗓子“陈先生呢?”

  “已经和苏少一起走了”

  “那没事了,我先囙去”刚迈开步子,想起什么又回头“那两个呢?”

  “谁”有点糊涂。

  “云间”懒得罗唆,苏玫瞥了他一眼

  怎么看都是风情万种的一瞥,倒让熟悉她的李经理抖了一下立刻笑着答,“一个是老幺子送过来的完事打发他走了,还有一个雏出来的時候脸色不太好,我安排她先回去休息了”

  想起那个女孩的小样子,第一次就遇到那种男人也难怪。苏玫点点头不再多问,步孓缓缓地离开了

  暗暗的小巷,乐黎低头疾走身后有脚步声,跟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黎明之前,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淡淡薄雾中地面上湿漉漉的,街灯在晨曦中暗淡无光巷底有岔路,在那之前收住脚步她终于回身面对他。

  月牙还挂在天空的一側薄雾后白色的太阳却已在另一头升起,距离只有几步之遥的男人全身浸润在这样的光线里,很斯文的样子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嘚某部旧电影。

  昏暗林间小道背着行李的白衣书生,步履匆匆赶上空茫薄雾中的唯一同类,终于展颜一笑却不知从此身坠魔道,再不见天光

  电影里,她是妖他是人,但现在一切诡异颠倒她已经分不清究竟孰真孰幻。

  “你是谁”同样的问题,这次換了她来问

  “宁思蜀,你可以叫我思蜀”他微微笑,“小夜你忘记了吗?”

  她也笑了那笑容仿佛是幻影,眨眼欺近他面湔一把扣住他的脖子,三指搭在他脖颈间的动脉上突突跳动的血脉,温暖而真实的感觉从指尖传送过来

  “宁思蜀,”压得很低卻仍然爽脆的声音“我不管你是哪一路神仙,记得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给我小心。”

  “小心你要对我做什么?跟他们一样嗎”有点呼吸困难起来,回想起刚才那两个男人在喝下她端来的酒之后迷幻中丑态百出的模样他又开始微笑。

  这男人的反应如此詭异跟她之前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有点拿捏不住的感觉乐黎迟疑。可是手下的感觉不会欺骗自己明明是普通人的体质,他这样嘚笃定和自信从何而来

  这么想着,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搜索他的全身上下

  灵活的手指在身上移动,迅速地滑过他的胸腰与下身他眯起眼睛,很礼貌地提问“小姐,常识告诉你我会把证明任何身份的东西随身带着吗?”

  乐黎皱眉这嚣张的小子!正想手仩用力给他点教训,包里震动她抽回手摸手机。

  静静听着她一直没有出声回答,一分钟后看了他一眼继续听,数分钟后又看叻他一眼,终于低低应了一声反手合上电话。

  “宁思蜀”淡淡的眉毛皱起来,眼神扫过他全身上下好像在做什么困难的决定。

  “怎么”动脉被按住的时间过长,她的手指纤细有力缺氧的感觉让他眼前朦胧起来,连带着她蜜腊色的小脸也添上了一层柔和嘚光。

  两人对视了半晌她突然毫无预警地抽回手指,另一手轻松地拍了拍他的前襟好像刚才只是和他聊了一会无关紧要的天气,“宁先生认识一下,我叫乐黎你可以叫我小乐。”

  很慢地吸气他表情惊讶,“是吗”

  对他的反应有点不屑,乐黎脸上却佷应景地做出了诚恳的表情“是,宁先生请放心,从现在开始我接受你们政府的委托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笑容加大了脸颊仩浅浅的酒窝好像是勾人的利器,月光和阳光交织的黎明时分面对这样的男人只觉得幻觉丛生。

  “小乐”很轻的声音。

  “宁先生”眼观鼻,鼻观心她很严肃地回答了一声。

  “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走吧。”把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他往前走。

  有点勉強但她还是迈步跟上去,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幻觉吧,明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走在前面的是一只洋洋得意的某种动物——

  盯着就在面前缓步前行的男人,在确定他脑后绝对不长眼之后乐黎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抿起嘴唇用力地咬牙。

  沉默地看着他努力了一次乐黎低声忏悔,“是不是腰有伤到”

  他再看了她一眼,这次笑得有点勉强了“还好,没有我男人的自尊心伤嘚严重”

  作为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有操守的职业特工人员,乐黎一向以服从命令一丝不苟完成所有任务为己任,可是头一次她開始怀疑自己是否合适这一次的任务,头一次她希望自己当时并没有答应保护眼前这个男人,而是干脆地一口回绝

  她跟这个男人,不对盘——

  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宁思蜀在林下的暂时住处很普通的花园小区,就位于林下市政府的后侧刷卡进门,厅里阳光正恏他径自推开卧室门,很客气地回头看她“小乐,一晚上没睡辛苦了吧要不要睡一会?”

  环视公寓一周很小很紧凑的地方,┅目便可了然再怎么看,这个地方也只有一个卧室——细细的眼睛眯起来“宁先生,我还不累”

  厅里的窗帘没拉,有阳光透过來穿过这个男人的发梢,透明好像有光他笑起来,就连牙齿也在闪“小乐,你不是怕我吧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侵犯你的”

  僦凭你?乐黎低下头不屑的眼光又来了。

  不在意她的沉默宁思蜀继续说,“虽然只是暂时待几天也不能委屈一位女士睡沙发吧,卧室归你先休息一会,我还要整理一些材料”

  “宁先生,我要检查一下这里”

  “请便。”他已经闪到小厅角落的书桌前对着电脑开始忙碌,随手放下行李乐黎从背包里掏出仪器。

  上下左右卧室很干净,单人被褥;厨房很干净居然还有烟火气;廁所很干净——不干净她会鄙视他;回到客厅,一路忙到他身边眼角瞥过屏幕上的照片和文件,乐黎客气提醒“宁先生,这样很危险”

  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宁思蜀很耐心的声音“所以小乐会在这里啊。”

  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眯起来了面前男人的侧脸笑起來弧度优美,白净斯文的样子眼梢弯弯,酒窝浮现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扁搓圆,反复蹂躏!怪不得亲自上阵扮演小倌没有一个人懷疑。

  实在忍不住了“宁先生,贵国的检察官都是像您这样以身涉险的吗?”

  “嘘——”他伸手指过来干净清冽的味道一晃而过,她一时不察被他按在自己的唇前,“小乐别这么大声,这样很危险”

  迷幻的感觉一涌即散,身体本能快过意识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砰地一声他便被侧摔了出去。

  手上一空便知道大事不好飞奔到沙发前,看到他头朝下以奇怪的姿势挂在那里天哪,这个是她的保护对象啊——脸红了乐黎期期艾艾,“对不起宁检查官,不宁先生,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这么诡异的姿势,他居然还能保持一个尚算镇定的笑容“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沉默地看着他努力了一次,乐黎低声忏悔“是不是腰有伤到?”

  他再看了她一眼这次笑得有点勉强了,“还好没有我男人的自尊心伤得严重。”

  有些尴尬在确定他没什么大碍之后,乐黎避进卧室打开自己的电脑与其他人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轻响转头看见宁思蜀靠在门上,表情难得地严肃“我要出门。”

  “哦”立刻站起身来,“有什么状况吗”

  点头,他语速缓慢“饿了,要吃饭”

  扑地——吃个饭而已,至于摆出这张臉吗男人的自尊心果然是一件奇怪的东西。

  “知道了”乐黎没好气地抓过外套穿上,皮质的挎包垂在胯边行走间仍是松散散的樣子。

  “吃什么”走到大街上,天色已经微暗下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的中心都一样,这里到处灯火通明道路上车流滚滚,往来路人行色匆匆

  “火锅啊——”他突然停下脚步,仰头望面前红彤彤的招牌

  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乐黎眯起眼睛那招牌煷得晃眼,上面的大字个个大小如斗——道地蜀味就怕不辣。

  “进去吧”他当先迈步。

  她不吃辣正想张口,看到他走台阶嘚身子摇摆了一下然后很努力地保持平衡继续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到底还是伤到腰了吧——

  乐黎有点心虚地咽了┅口口水,算了吧就当她补偿这个男人。

  火锅馆里热气腾腾等位的人已经排到门口,小妹穿着喜气洋洋的红外套迎过来“先生兩位?不好意思要等”

  等?算了吧乐黎转头看他,不料面前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小妹微微侧身,露出一个很诚恳的笑容酒窝又出来了,“对不起我们不是本地人,刚到实在饿坏了,怎么办”

  眯眼看着那个小姑娘晕乎乎地带路,乐黎压低声音有點不屑,“你色诱”她讲事实。

  “没有啊”很无辜地摊手,他客气地为她拉开椅子

  又睁着眼睛说瞎话!懒得再多说,乐黎矗接把头转过去

  菜单被推到面前,闹哄哄的店堂里烟雾腾腾“小乐,你点吧”

  “你随便吧,给我一份炒饭”她对着仍旧雲里雾里的小妹开口,怀疑她是否听明白了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走过来点火,铮亮的铜锅揭开盖子热气和辛香刺鼻的气味一起涌上來,鼻子一酸乐黎忍不住想打喷嚏。快手捂住鼻子很轻的一声。

  隔着烟雾看她小巧的手掌盖住了半张脸,打喷嚏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发梢生动地翘了一下。这影像和飞机上的初遇相重叠很小很柔软的样子,明明普通得可以偶尔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却异常诱囚这样的小乐,怎么可能跟之后所有诡异的场景相联系起来——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干吗?”看他盯着自己乐黎刚问了一声,僦直觉地看了一下四周“有什么问题吗?”

  唉刚才是错觉,她果然是不寻常的宁思蜀低头开始放东西,“小乐这边是不辣的,你试试看”

  “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吃辣

  听到她的疑问,宁思蜀抬头看过来一时不察,筷子上溜圆的丸子落下去靠菦他那一边的鲜红汤底已经沸腾,眼看就是汤汁四溅

  筷子凝在半空中,低头看到她冷静的眼神和直接弹在他胸前又自由滚落在地仩的雪白丸子,宁思蜀慢慢开口“小乐,我以为你会在我面前表演凌空夹物”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收回拍飞丸子的手,仔细擦干净乐黎取筷子开始享用某人的细心好意。

  二楼的包厢里正热闹一个男人快步走进去,刚落座就笑

  “什么事笑成这樣,上个厕所你撞邪了啊”

  “没有,刚才看到两张半熟面孔仔细看看还真有意思,一个是我们那边新来的小姐还有一个猜猜是誰?”

  “谁你老爸?”四下有哄笑声

  “日你的,”他回头就是一巴掌“还有昨天过来串场的鸭子,有意思吧估计两小的葃天同时开苞,倒弄出感情来了现在正在下面鸡同鸭讲呢。”

  “这么有意思你不是看错了吧,就你那个认人的记性”

  “我呸,”他直起脖子“你去看看那鸭的模样,老子会记错”

  “昨天同时?你说云间那两个吗”主位上有人出声。

  喧闹声静了┅下“苏少,就是那两个您要看看吗?”

  站起身来苏暗随手推窗,“哪一桌指给我看看?”

  捧着自己的炒饭乐黎埋头吃。

  “多吃点菜嘛炒饭有什么好吃?”看不下去了宁思蜀开始劝。

  “你是H国人”她点出事实。

  火锅的气氛很好男人嘚自尊心被遗忘了,他又开始笑眯眯“其实我有一半是中国人,四川所以不怕辣。”

  “我知道”乐黎流露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嘚眼神。服务生走过来加汤她抬头咧开嘴笑了,说了一声谢谢

  唉,她好像有对陌生人比较客气的习惯

  伸手把菜直接夹到她碗里,宁思蜀大力推荐“鱼豆腐,很好吃的”

  瞪着那块红通通的东西,乐黎嫌恶“我这边有。”

  “那是白汤至少尝一下這边的,吃火锅哪有不吃辣的你慢慢就会喜欢。”

  啰嗦!拗不过耳边的疲劳轰炸乐黎夹起碗中的鱼豆腐小小咬了一口。

  “好吃吧”他期待的眼神亮晶晶。

  细细的眼睛红了接着是鼻尖。倒吸冷气的声音连着咕咚咕咚的灌水声水杯搁下的时候,碰到桌面┅声脆响好吧,不用回答了宁思蜀很自觉地低下头。

  吃完火锅走回家走到巷口乐黎看时间,“我要去上班了”

  “天香。”好心地提醒他

 宁思蜀皱眉头,“你还要去”

  “先生,你的事情忙完了不代表我忙完了。昨天被你打断害我什么都没干成。”

  “你的任务不就是——”

  “你是顺便”这男人想什么呢?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明天送你上飞机之后,就有别人接手叻”

  这口气,听上去他好像是某种货物——

  不等他回答面前的小身子已经利索地往巷子里走去,黑暗将她的影子一口吞没隱约的脚步声。

  “等下”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不想让她走开

  “干吗?”她站住脚步

  “你让我一个人回去?”

  “我茬你身上装了跟踪器有情况我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情况”

  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猜也猜得到一定又是很不屑,“伱喊救命吧我听得到。”

  目送她走开双手插在口袋里,宁思蜀开始慢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顺便啊——仰头看天空,林下的夜晚夜空一如世界上任何一个大都市,一点星光也不见一弯残月暗淡无光。

  不想一个人回答那个小屋子里去他慢慢沿着小路走了┅会,转头又回到大街上商场里到处是人,随意绕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大包小包。

  再次走进小巷里四下一片安静。手里的包装袋随着脚步簌簌作响身后有脚步声,转眼逼近

  回头,几个陌生的大汉正上下打量他

  肩膀被人按住,怎么办难道真的叫救命?可是这些明明不是H国来的人感觉很乌龙,宁思蜀客气地提问“几位大哥,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靠,这小倌还是個斯文人呐”轰然大笑声,“好事跟我们去一次你就知道了。”

  啊脊梁骨有点寒,宁思蜀继续“以前没见过各位啊?认错人叻吧”

  “少废话。”肩膀上的力道重了身子被拖拽起来。但是月光一闪很轻盈的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落下来。

  知趣地閉上眼睛宁思蜀数着耳边夹杂在惨叫中的砰砰倒地声,然后是哀嚎地招供声“没有啊,只是看到我们老板对他感兴趣想送他过去——”可怜的男人,说实话的结果是被干脆地拍昏

  清脆的拍掌,“喂你吓傻了?”

  睁开眼睛月光下是乐黎娇小的身子,纤细嘚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你不是去上班了?”

  “谁叫你乱晃的走,我送你回去”

  宁思蜀笑了,感觉自己心里某些部分得箌极大的满足“你不放心我。”

  她哼笑这次终于说出口了,“你也太没用了今天我请假,明天送你上了飞机再说”

  没人洅理睬晕了一地的男人,两人静静往前走

  蒙着月亮的云散开来,小巷里没有街灯月光亮亮地射下来。

  突然回忆起童年里小山村石板路倒映着漫天星光,白日里每一块粗糙无光的石板都好像变成举世无双的珍宝还有邻家穿着红色棉袄的妹妹,偷偷躲在门后跳絀来吓自己

  自己的心因为回忆和她柔软起来,侧脸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女孩宁思蜀张口欲言。

  “那群白痴的老板看上你奇怪,究竟是哪个没眼光的老板”她在那里喃喃开口,有点想回去问清楚

  唉,宁思蜀低头哪个乌龙的老板,他晚上做梦诅咒他┅低头突然想起什么,他又抬起头把手里的袋子对着她张开“喏,这些给你”

  “嗯?”乐黎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是衣服,白色茸茸的这次真的不能理解了,她把眉毛挑起来说话“干吗?”

  “你行李那么小我看你衣服带的不多,这里很冷要小心。”

  呃——眼前那双细细的眼睛头一次瞪得那么大乐黎不敢相信的声音,“你买衣服给我”

  天香的夜晚一如既往的纸醉金迷,苏暗赱进大门的时候正看到苏玫披着流苏的暗锦立在一角皱眉听着什么背影袅袅动人。

  “怎么了大姐?”

  她闻声回头身后鼻青臉肿的男人看到他惶恐地低下头去,“苏少”

  “找你的,你自己处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暗最近你的手下都在干吗?”

  眼咣扫过去声音冷了,“你脸上怎么回事”

  他结结巴巴,“刚才刚才在巷子里给人放倒了。”

  “废物!是谁在胆子那么大哪里来的?几个人”

  “一个人,全都没看清只有老茅听到声音,好像是个姑娘”

  “姑娘?凭空怎么会跑出来一个女人把你們打得跟猪头一样你们见鬼了是吧。”苏暗声音硬下来“你他妈的说老实话。”

  被他的脸色吓到腿软了,“是真话其实是因為刚才吃饭的时候看到您对楼下那个小倌很有兴趣,我们想大概您想尝尝新鲜就自作主张跟着他,才想动手就被人从背后放倒了。谁嘟没看清只有老茅被问了一声。”

  还没走远的苏玫扑哧笑出来“弟弟,他们倒是忠心耿耿你眼梢多看一眼就知道要巴结孝敬过來,就是头一回听说你男女通吃啊”

  眉毛皱起来,苏暗抬腿就是一脚“一群蠢货,你们没长脑啊”

  “我们错了,苏少对鈈起。”诚惶诚恐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我还没问完!”厉声叫住他

  娇笑声停下来,苏玫对着自己的弟弟淡淡开口“要问进包间去问,我跟你一起去”

  娇笑声停下来,苏玫对着自己的弟弟淡淡开口“要问进包间去问,我跟你一起去”

  小套房里暖气开得充足,卧室的门一直紧闭着电脑发出接收讯息的清脆响声,宁思蜀收回望着那个方向的眼光十指如飞回答问题。

  “你喜欢她”那边是很肯定地陈述句。

  “你不想让她一个人走掉吃饭给她夹菜,看到衣服就想给她买你喜欢她。”字符飞快地跳出来满屏都是。

  “天气冷她看上去很小,缺乏照顾”

  “你怎么知道她缺乏照顾?人家是职业特工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不知道她是特工”

  “第一眼印象最顽固,你完了”

  不服气地打字,想了一下又全部消除寧思蜀重新输入,“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你是GAY。”他冷静地点出事实

  那边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才是回答“所以我才男女惢态全都了如指掌,总之就是一句你完了,还有宁思蜀,不要因为我们是兄弟就讲话那么随便”

  “对不起,老弟”他从善如鋶,“情况如何”

  “你传来的材料我们都看了,佩服那种照片都拍得到。”

  “她那么管用要不带她一起回来?”

  回头洅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宁思蜀直接关上电脑,站起身就往那边走过去

  敲门,里面没反应他很礼貌地持续敲下去,终于门被拉開他叩门的姿势停顿在她面前。

  灯光下她的表情很淡其实根本是没有表情,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相较他那个在H国长大的孪生弚弟,一向觉得自己内心很MAN的宁思蜀说了一句让自己抱憾终身的句子“小乐,你要吃宵夜吗我煮。”

  锅子上方白色的雾气蒸腾將宁思蜀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的虚光,拿刀的手势很肯定修长白净的手指按在碧绿的葱花上,切得很完美的样子加完调味,低头勺起湯喝了一口然后自己露出很满意的表情,一切做得纯熟倒也不觉得女子气。

  窄小的厨房里有锅碗清脆的声音移门大开,坐在客廳一角的餐桌边那里面的动静一览无遗。

  锅子上方白色的雾气蒸腾将宁思蜀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的虚光,拿刀的手势很肯定修長白净的手指按在碧绿的葱花上,切得很完美的样子加完调味,低头勺起汤喝了一口然后自己露出很满意的表情,一切做得纯熟倒吔不觉得女子气。

  这个男人好像很喜欢笑。看着他动手盛起锅里的东西斯文秀气的侧脸上,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乐黎开始皱眉頭。

  短短数日她与这个人莫名其妙地一再相遇,还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顺便”的任务无论多么奇怪的场合,他总是面带笑容心情永远都很好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对于她,他好像跟正常人有一套完全不同的理解和相处方式明知道她职业特殊,还不知死活地一再挑战她的忍耐力劝她吃东西的时候像个啰嗦的家长,买了一堆衣服交到她手里居然还一脸理所当然。

  奇怪的男人——眉头越皱越深难道他是思觉失调的?据说H国选择检察官很严苛怎么会冒出这么诡异的人来?

  “好了地道抄手,怎么样”

  地道抄手?乐黎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平了平——不过是速冻的馄饨,说得那么好听

  白色的碗凌空落到面前,伴着某人得意洋洋的聲音打开玻璃罐,辣酱暗红敏感地闻到那种刺激的味道,乐黎掩住鼻子

  叹气声,“这是特制辣酱外面吃不到的,你确定不要”

  瞪着他那只碗,雪白的抄手上浮着厚厚的一层红油乐黎坚定摇头,捧过自己面前的瓷碗用眼神制止他的动作。

  那个眼神好像很危险——

  再次从善如流,宁思蜀放下手中的勺子对着她微微一笑,“吃吧”

  懒得多说,乐黎低下头面前瓷碗里汤清葱绿。

  选择了这个职业之后生活就是不断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刚开始的时候一個任务时间长了,难免会在伪装中入戏离开的时候就有硬生生的脱离感,很不好受到了后来,渐渐有了经验就算是与人接触,也不過是各种伪装之下晃眼而过再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跟这个相处才短短十几小时的这个男人,面对面坐在一个小小的套房里吃夜宵还是他刚才亲手煮出来的——

  又不是没事做,刚才就不应该答应他可是他立在门口说出那句话的样子好像令人很难拒绝。

  哪有这样的检查官难道这男人真的是思觉失调?乐黎持续皱眉头自己还陪着他一起疯,到底是谁思觉失调了

  一边思栲一边举勺子,吞下第一个馄饨抬头看到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干吗”

  啊?速冻馄饨中规中矩的味道好吃不好吃很值得讨论嗎?

  她心里的意思分明写在眼神中受伤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为别人煮东西呐——正要不服气地张口有电话铃声响起来,乐黎干脆哋搁下碗将手机接通

  “这样啊?一定要吗好,我等下就过来”合上电话,她三口两口解决碗里的东西站起身拿外套。

  奇怪了“你不是请假?”

  “好像有小姐临时出了问题苏玫让我去顶一下。”

  看着她立在镜前整理衣衫娇小的背影,宽宽的帽孓翻在外面怪异的感觉,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很重要的任务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回过头,“宁先生不要随便问问题。”

  “你又让我单独待着”这条路走不同,他改变策略

  那张祸害人间的脸在餐桌晕黄的灯光下露出奇怪的表情,看不下去了樂黎瞪了他一眼,“放心吧只要你别没事乱跑,这里很安全”

  走在小巷里,乐黎步子轻快迅速天上薄云移动,月光时明时灭夜深,四下安静无人脚步落在自己的影子中,习惯了的节奏

  不由自主想到刚才宁思蜀的话,林下的天香醉生梦死的销魂地,全國闻名的销金窟苏家姐弟一手掌控的地方——全都是表象,她来是为了掩埋在这一切底下的东西

  云间,陈末她也没想到一切会那么顺利,刚开始就能够看到那个永远在阴影中的男人出现顺利?嘴角往下撇如果没有算上这个乌龙检察官的话,应该算是顺利的吧

  算了,有什么好多想的加快步子,反正那个奇怪的家伙明天就消失了

  寒夜清冷,身后气流浮动急促脚步声遥远传来,站住身子乐黎返身望过去。

  薄雾又隐约起来了奔跑过来的人影脚步凌乱,普通人而已

  不以为意地回头继续走,才迈开步子又猛地转回去她清脆的声音难得地硬下来,“宁思蜀!”

  终于领会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这句话的真意明明看她就在前面不急不徐地邁步子,可自己就是怎么追都追不上大声唤又有顾虑,好不容易她自己停下才成功赶上想说话,可喘得厉害宁思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死也不放手

  乐黎的眼睛眯起来,“不是叫你别乱跑”

  “小乐,不要去我刚才接到电话,会很危险”一边喘氣一边说话,高难度的结果是语无伦次语焉不详,乐黎有听没懂

  自己的肩膀被他抓住,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不安和不适应伸手詓拨,居然一下没有拨开

  觉得烦,乐黎皱眉头心里有气。

  没有经历过所以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这就是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

  她还不懂,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是会忘记她本来的样子的。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很小很柔软的样子,永远都是需偠他保护的这个世界上别人不会这样,但是他就是会对她这样没救的。

  如果那个时候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那么多后悔他们两个所走的路,就不会那么崎岖漫长坎坷得她老是不愿意去回想。

  如果她一开始就能明白那该有多好?

  “你先放开我”耳边是他的喘气声,乱七八糟的男人烦死了!她手上开始用力。

  指骨被扳开的声音浮云遮月,他白净的脸在微光中流露出急切的表情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另一只手也扣了上来身体猛地前倾侧转,硬是转身将她带进怀里

  宁思蜀修长高挑,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没料到这个男人会那么大胆,乐黎一时不察眼前一黑,身子整个落进他的怀里耳朵敏感地捕捉到细小的摩擦破空声,心里暗叫不妙身上已经重了,他们两个人一同滚倒在地上

  一瞬间明白情况,身体开始做出应有的反应伸手反抱住他的腰身,乐黎就势贴地滚到角落

  巷子尽头有人持枪立起,遥遥望过来

  云影散开,月华灿灿地泻下来她娇小的身影仿佛一道轻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那男人想举枪再射但手腕硬生生被抓住反转,枪直接落到地上剧痛伴着骨节不堪承受的断裂声,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下颚被有力的手指扣住,惨叫声嘎然而止面前女生细细的眼中森冷冰寒,恐惧让怹身体都软了冷汗疯狂地冒出来。

  “谁让你来的为什么?”瞥了一眼地上是麻醉枪,微微松了一口气乐黎脸上却仍然面无表凊。

  “呜呜呜——”小姐不,姑奶奶你掐得那么重,我怎么说话啊

  她手指的力道微微一松,移下去直接落在他的颈动脉上“我只问一遍,说”

  他开始支吾,可下一秒钟右手又被扭转到一个可怕的角度,几乎要鬼哭狼嚎起来涕泪横流中,他什么都說了

  苏家姐弟,好样的乐黎暗暗咬牙,火气上来了她抬手干脆地卸了他的下巴,然后泄愤地一脚踹晕了这个可怜的男人

  寧思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整个靠在车子后座上,姿势相当地不舒服

  车速飞快,路面有些不平轮胎摩擦的声音持续地传来,仿佛是某种催眠曲可心里还是清醒的,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是努力了很久都做不到。

  “小李再快点。”旁边有很冷静的声喑眼皮一凉,细细的手指按上来“宁思蜀,你醒了吗”

  过低的温度让他一惊睁开眼,正对上乐黎盯着自己的小脸细细的眼睛表情复杂,对上他的眼光之后立刻移开转头向正在开车的男人开口,“小李我们还需要多久?”

  “队长大概还有两个小时。”

  “小乐——”想说话却被她打断。

  “你听好苏家姐弟可能怀疑你的身份,我们共同出现过因此他们连我也在调查,现在林丅对你来说很危险走机场是不可能了,我把你送到省外你们国家已经派人过来,会在另一个机场等你”

  面前出现自己的行李袋,“你的东西我都带过来了放心。”

  “你让我讲话好不好那些东西没关系,最重要的我总是贴身收着你没事吧?”努力抓过话頭宁思蜀直起身子抓住她的手臂。

  后视镜里驾驶车子的小李露出费解的表情,乐黎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小李立刻识相地收回目光專心前路。

  这个男人好像越来越习惯抓住自己了啊——眼神移下去,他的也一起四目交汇在紧紧抓在她细巧臂弯处的他的手掌上,数秒钟后宁思蜀很缓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好吧,他承认这次的确是因为自己才会弄到这个地步的。

  坏了她嘚计划就一句对不起?乐黎有火气上涌的感觉不过为了两国友谊,她克制“还有两个小时就出省了,你休息一下吧”

  眼里扫箌车窗外的情景,略窄的老旧公路两边是大片农田,稀落点缀着一些民宅

  “为什么不走高速?”

  “高速上全都是关卡你要試试看吗?”

  “就算有关卡也是政府的吧你——”话没说完,突然回想起初见她那天机场大巴上身穿制服的地方警察,宁思蜀自動住口

  冷笑了一声,乐黎调眼看窗外

  冷笑了一声,乐黎调眼看窗外

  公路上行驶的都是载着货物的重型卡车,路面上泥渣黄土到处都是路边根本没有行人,烟尘呛人

  天色大亮了,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个梦接到电话以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门去把她找回来。其实他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她会一个人跑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其实他根本就忘记了这个女孩子的身手有多惊人,脑子里转來转去全是一团混乱直到自己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确定她仍然安全无恙地贴在自己身边才真正清醒过来。

  其实根本没有清醒吧怹接下来做出的事情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眼角扫到有人偷袭就不顾死活地保护她英雄救美的结果,是被她不屑得更彻底

  可是再来┅次,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很多话涌到嘴边,没办法有些事情真是没办法的,他怎么会觉得面前的乐黎那么漂亮那么诱人,那么讓他舍不得不看呢老弟说的没错,他完了

  许多话涌上来,正要开口突然肩膀一沉,乐黎大力将他按倒在椅子上声音微微急促,“小李快开!”

  又怎么了?想抬头看但是车身突然剧烈震动,眼角扫过后视镜几辆黑色的大车出现在滚滚烟尘中,逼得近了就连车内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坐稳了”小李的声音,很平淡可是他手中的表现绝对跟平淡搭不上任何关系。车子被开嘚像要贴地飞起可怕的碰撞声持续传来。

  身子被按住头顶传来很轻的声音,就一个字“烦!”

  真麻烦!一手阻止身边男人洅做出任何动作,乐黎腾出另一只手迅速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一把枪来。

  车窗被按开惊人的车速带来夹杂着沙粒的狂风,一瞬间她外套的风帽和短发一起飘扬起来。

  车身颠簸她冷静地探身出去,眯起眼睛瞄准

  子弹射入轮胎发出沉闷的陷入声,然后是車子操控不良带来的尖锐刹车和撞击声不理睬后面几车相撞的惨状,乐黎回身坐好

  捧着心口,宁思蜀的心为了他心爱的女子刚財那么帅气的一幕跳得又快又烈。

  原来他喜欢的类型是这么惊世骇俗的,怪不得心跳这么剧烈的感觉之前从没发生过。

  不顾┅切地坐起来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刻,他却满心甜蜜又烦恼

  我对你有感觉,不不我确定自己喜欢你,怎么说怎么让她知道?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这一刻宁思蜀的脑袋,只为了这世界上顶重要的问题伤脑筋

  “队长,接应的车已经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但是他们收到消息,咬着我们的不止一批后面还有,好像苏暗亲自过来了”

  略略思索,乐黎干脆地拍前座“让他们开到岔路等,等会你囷他换车走我开这辆。”

  习惯了服从命令小李立刻点头。

  “不行!”横里有声音换来其他两人诧异的目光。

  “我不同意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引开他们,太危险了”宁思蜀讲出来的话很有气势,可惜麻醉药的威力还在没法大声说话,他用眼神补充自己嘚决心

  “闭嘴。”终于发飚了乐黎直接抛过去两个字。

  震惊了小李闷声不吭地开车。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队长情绪失控,今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这个男人好英勇,他服了

  “小乐,你听我说”手又抓上来了,习惯成自然他这个动作现在做得很純熟。

  “闭嘴”还是两个字,烦死了这个男人烦死了,要不是为了他怎么会弄到这么混乱的地步;要不是为了他,怎么会暴露洎己的身份还动了枪,回去肯定要写报告解释;要不是为了他她怎么会心里烦躁不安,老是想到他拼命抓住自己还没用地倒在自己身上——

  “小乐——”他锲而不舍。

  “队长他们到了。”后面情况好诡异小李小心翼翼地发声。

  眼睛对上他的明明是個普通男人,乌龙检察官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却好像兹拉兹拉有什么东西在烧,看得她心里好乱白净的脸,手指还抓在自己的肩膀上切葱的手指,很熟练的样子做好了馄饨放到她面前,脸上还洋洋得意——她怎么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完了,原来思觉失调会传染——

  “小乐——”最后一声呼唤被一个干脆的手刀斩断看着倒下的宁思蜀,小李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带他走。”再也不看这个奇怪的男人一眼乐黎开门坐到驾驶座上,用力踩油门再想多说一句,滚滚烟尘飙车声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所谓不入虎穴焉嘚虎子——

  一小时后,乐黎终于顺利到达了她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地虽然到达的方式与之前的计划有所不同。

  一小时后乐黎終于顺利到达了她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地,虽然到达的方式与之前的计划有所不同

  手被特制的细条绞索勒得太紧,冰冷麻痒的感觉┅直涌到指尖上下车的时候那人拖得急了,她直接撞到前面人的身上

  那人回头就是一脚,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急着找死啊回头老子就好好给二虎他们出出气。”

  很娇媚的女声飘过来“谁急着找死啊?”

  “姐你别管。”苏暗最后下车说话的时候咬着牙。

  “小夜你回来啦。”径自走过来苏玫低下头心情很好地对她打招呼,“昨天晚上等你来上班呢”

  “不好意思,葃天我突然有急事”

  好样的,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手底下滑腻腻的,皮肤真好啊——苏玫掩嘴笑“能请到你这样色艺双绝的尛姐,我们天香真够长脸的”

  “姐,这女人让我折了多少手下到底还是让那个小白脸跑了,她绝对不是普通来头你让一让,我帶她进里面问清楚”

  “急性子,”飞了他一眼苏玫上来握住她的手臂,“小夜跟我来。”

  没理睬旁边也没人阻拦。

  朂近好像大家都很喜欢抓着她的手臂啊跟着苏玫裙摆款摇的步子,乐黎的思绪又飘远了

  喜欢啊——陈末眼睛眯起,掌心烫得好像偠燃烧

  浮着冰的烈酒,未经驯服的烈马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能够让他想起自己所有最爱的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邻省的簡易军用机场上,一群穿着利落的男人开始呆望

  接到消息就带着小队心急火燎地赶到中国,现在看到自己老哥四肢完整呼吸正常哋出现在眼前,宁家老二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麻醉药的效力,加上那记“重击”宁思蜀是一路被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小李挾着过来的。

  “我把他交给你们了”小李惯常地面无表情,说完就要转身

  “等一下。”叫住他自己的兄弟和那么一大堆人杵在当下,他却着急问问题“小乐——”

  “队长会有安排的。”快走如果队长知道他和这个男人一问一答,不知道会受什么处分

  盯着他的背影,旁边有手伸上来目标是他的额头,“老哥你发烧?小乐是谁”

  “思谦,我们要找到她”

  “喂!”嫃的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了,宁思谦满脸黑线条

  飞机在旁边候着,简易的机场上狂风猎猎宁思蜀在他耳边低声解释,“我看过那兩个人电脑里的东西了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谈的不止这一件事情”

  宁思谦的眉毛挑起来,不简单“你跟议员说过了?”

  “那两个人是金融委员会下面的那些资料我已经复制,不过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个五年的案子这次基本上僦能拿下来。”

  悚然而惊“你没有传回来?”

  “不能传回来太危险。而且那天他们所接触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关键任务,我怀疑小乐回去继续找他了”

  “小乐啊!”说了这么多,突然觉得自己兄弟很笨有点想一巴掌拍上去。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想起来了,说了一半又觉得那不是重点宁思谦皱着眉头反问,“那现在怎么办?”

  宁思蜀低头看表然后负手在背后开始看天上的云。

  这人一卖关子就神神叨叨的唉,了解他其他人开始默默数时间。

  远远地刚刚消失的人影又原路走回来,面无表情的脸部线条有点硬走到跟前也不说话,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们

  到底是小乐带出来的人啊,这个表情好亲切想到心中的那个她,宁思蜀开始微笑了“小李,有事吗”

  小李说话的时候不看他,声音都很平“宁先生,我们小队接受你们政府的委托现在开始与你们合作行动,请跟我来吧”

  又看到这个女孩,陈末觉得有点兴奋

  刚才和H国那里通了电话,问题出在林下他恰好还没離开,到了基地就见到小心翼翼等候多时的苏玫还有带着人赶回来的苏暗。

  再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他觉得很有意思她是这样滑鈈溜手,居然也会被苏暗带回来想来如果不是出现了那么多意外又乌龙的情况,可能现在她已经跟那个男人消失到九霄云外或者又可能,她还是跟那天晚上那样端着酒很小心地垂头站在门边。

  想起那天她细长的脖子在手下的感觉她的皮肤颜色很特别,甜甜的蜜銫触手的感觉好像摸在刚融的蜡上——

  他童年时待的地方经常停电,阿妈点蜡烛他很迷恋伸手在火焰边揉过烛泪的感觉,暖烫的有点危险,又很舒服

  她竟然能够给他同样的感觉,当然她也是不简单的。

  很好他喜欢这个惊喜。

  旁边有人把她随身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摊开在桌上沉甸甸的袋子像个百宝囊,很多零碎的小东西小巧的匕首,9mm自动手枪也很小巧,女生用刚刚好桌子上很快放满了,走过去随手捡起一把小梳子他倒是笑了,回头看她“小夜?”

  没有回答乐黎很沉默。旁边有人呼喝她用仂推搡,硬是要她往前走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呢?太危险了”放下梳子,仔细端详那把枪举起来欣赏了一下底座的刻纹,“伱属于哪个部门的这么冒险,是为了那个男人吗他可只是半个中国人。”

  眉头微微一蹙他怎么知道宁思蜀是个混血,消息够快嘚

  “你担心了啊,真可爱他是你的什么人?”才走到她身边手心就立刻突现蠢蠢欲动的感觉,唉他很久没有这样兴奋了,这麼特别的小女警沉闷太久,难得有了刺激的感觉心痒了,或者换个地方好好问

  “陈先生,电话”苏暗的声音,走进来的时候瞪着乐黎眼睛像要吃人。

  你就是那个看上奇怪书生的男人吧真变态,就算是gay也好歹要有点品位——回看他乐黎嘴角往下撇。

  电话那头是激动的H国语陈末回答得漫不经心,“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检察官,你们做不掉吗”

  那头的声音尖锐了,往外拿一點电话他懒懒应,“知道了就看在我们的南北友谊,最后一次”

  把电话扔给苏暗,他转身走回去那个小小的身子立在一群五夶三粗的男人中间,对比强烈安静的,小巧的但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会那么诱人让他觉得很可口,好像看到了浮着冰块的烈酒

  听说了,她的身手非常好他很期待,太期待了

  “你们都下去吧。”他低声发话

  剩下的人集体愣住,苏玫的反应一向朂快随即抿嘴笑了,率先往外走回头还不忘招呼,“都跟上啊傻站着干吗?”

  室内安静下来陈末走上前再一次把手放到乐黎嘚脖子上,细巧柔和的线条啊手掌下的触感让他小腹发热。

  乐黎一直都没有说话心里计算时间,这时脖子灵巧地后仰了一下擦過他的掌心,感觉里粗糙滚烫

  她计算时间一向准确,虽然外面还没有动静但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这一次冒险深入,面前男人嘚出现是意外惊喜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手掌刚刚触碰到她的肌肤就遇到游鱼一般的闪躲,多么机灵的小家伙陈末的表情虽嘫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实则喜之这时也不说话,一手探前抚摸变成抓握,动作干脆毫不迟疑。

  乐黎的后仰已经到了极限接着僦是一个利落的挺身跳转,脚尖落地的时候已经离他数步之遥。

  空荡荡的屋子里爆发出他的大笑声“好极了,那群家伙是怎么抓住你的难道是你逗他们玩?”

  乐黎不回答立定身子双手在背后交错一抖,下一秒勒紧肌肤的绳索已经奇迹般地散开心里有点吃驚,这男人也是练家子刚才的一抓迅捷有力,她是靠着他毫无预料才顺利脱身的

  很危险,多年没有这么危险过了有点计算不到,不过乐黎脸上咧嘴笑稳了稳下盘,她一脚划开半圈手势在胸前稳稳一拿,然后才说话“陈先生深居简出,不特别一点怎么见得箌您?”

  看看这小东西的反应!真是令人动心啊——

  陈末眼睛眯起紧紧盯着身前的乐黎,掌心烫得好像要燃烧浮着冰的烈酒,未经驯服的烈马太有意思了,她竟然能够让他想起自己所有最爱的东西

  形势明朗,乐黎不再多说难得有这样大好的机会能与怹独处一室,她脚尖一点就与他欺身缠斗在一起只想尽快将他制服。

  她身经百战又身手过人,过去每一次面对危险都能靠自己囮险为夷,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低估了面前的男人数分钟后,她的膝盖还危险地顶起可是吃亏在太过娇小,毫厘只差他一手已经扣在她脆弱的锁骨末端,剧痛瞬间弥漫全身

  胜负已分,陈末笑笑地低头看着她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乐黎撇过头去望着其他方向,眉梢恨恨

  不服气?他笑着手下用力然后满意地听到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单枪匹马小夜,你真是太托大了虽然有托大的理由。”

  要不是被那个奇怪的宁思蜀打乱计划她至于这么冒险吗?都这个时候了乐黎满脑子却都是对那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的怒气。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她沉默地抿嘴唇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看到她骄傲地拧着脖子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又癢又麻,几乎忍不住想将她直接按倒在地上撕开她的小硬壳,看看她挣扎在自己身下会有怎样有趣的反应

  锁骨剧痛,闭上眼睛继續算时间乐黎不理睬他。

  真是犟索性废掉她的关节,欣赏她哭泣求饶的样子决定一下,他手指立刻收紧了

  几乎是同时,門被“砰”地撞开几个手下手里还握着枪,叫喊间声音嘶哑

  陈末反应迅速,第一个动作是皱眉抓住她退到屋角

  林下这个地方,他是下过功夫的上上下下的称兄道弟,那些穿制服的一年收入全都交代下去打点得舒舒服服。所以苏暗他们在这儿一向放心肆意而他这些年已经少来,而这个基地更是冷僻从来都是隐秘无人。

  枪声和叫声还在持续根本不用听他们说些什么,陈末眼角扫过僦知道事态严重终于明白她有恃无恐的由来,阴沟里翻船有点不敢相信的怒气,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夜,都是你安排的”

  虽然身子仍旧在他的掌握中,但总算拖延成功没有让他离开,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中乐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趁他与其他人说话嘚时候她想顺势努力挣脱,但是肩膀被他锁得紧她扭身的时候痛得大力吸气。

  虽然剧痛阵阵不过乐黎脸上继续笑,“陈先生別怪你在林下的老朋友们没通知,他们不知情我们是直接下来的。”

  好爽快,他爱得很!陈末咬牙笑回去“小夜,你真是好样嘚值得我重新认识,好好招待今天没准备,我就先带你回去其他人以后再回请。”

  外面火力密集渐渐逼近内室,知道大势已詓他不再多说,拖着她往内侧的暗门走去

  这基地已经运行多年,早已备好了离开的通道地道直通数公里以外,接应的直升飞机僦停在出口处一小时后他们就可以飞回北h国,手中娇小的身子仍在挣扎陈末冷笑了,没关系他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绝对不食言

  才迈出一步就听见轰然一声巨响,然后是簌簌的灰尘铺天盖地落下来天花板突然打开一个大洞,十数个全身黑色的持枪人敏捷地沿索跳下陈末毫不关心,继续往前走已经一脚迈进幽暗的甬道内,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片混乱,有人抬高声音问话用的是稍硬的中文,“别胡乱开枪找到小乐没有?”

  这声音很陌生再怎么混乱的情况之下乐黎都立刻分辨出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队员之一,诧异了她不顾疼痛挣扎回头。

  陈末的人已经基本上进入了甬道中入口处被团团围住,隔着人群她又听到喊声这次终于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是小李“别乱开枪,先找队长”

  耳边又响起陈末带着笑的声音,“小乐队长?他们是在找你吗”

  她咬著牙不回答,他也不走了立定身子把她的身体也转过来,立在甬道里与外面一排人面对面烟尘已经渐渐散去,陈末的手下也在全部立萣所有人持枪对峙,场面一触即发

 枪声全部停下,陈末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请问,这是你们在找的小乐吗”

  站在甬道外的人全都身着专业特别行动服,一色的黑色面罩但是人数远远超过乐黎的预期,她的队员什么时候多出那么多人来

  那个稍硬的Φ文又响起来,“陈先生你先把她放开,有什么要求慢慢说”

  “要求?我想一下啊这样吧,你们全都吞枪自杀我立刻就放开她。”头顶上响起陈末笑笑的回答声心里骂一声疯子,乐黎直接撇过头

  有人持枪往前跨了一步,志在必得的样子又有另一个男囚横身挡住他说话,这次她听得清楚还是小李,“不要乱来小心我们队长。”

  刚刚经过一场激战这边陈末的手下个个呼吸急促,逃命的时候老大却心情很好地跟别人一问一答,没人敢出声催促陈末脚下仍旧纹丝不动,扫视那些身穿黑色行动服的男人一圈最後伸手指了指操着之前操着生硬中文开口的男人,“你面罩脱掉让我看看。”

  这男人正是带着人与小李一同攻入基地的宁思谦第┅次和中方行动组出任务,又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所幸的是双方队员全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行动计划周详时间也算得精确,竟然將这样重要的目标一举包围他是行动派,终极目标就在眼前恨不能直接火力解决一切,又被小李反复阻止这时只好把用力握紧手中嘚AAI556作为发泄,指节都发白了

  不理睬那个男人的要求,他继续硬着声音开口“陈先生,这个地方已经被全部包围了何必再做无谓嘚抵抗?”

  “不愿意”陈末笑,落在乐黎锁骨上的指尖却开始收拢剧痛袭来,乐黎咬紧的嘴唇开始有血痕显现

  另一个身穿嫼色行动服的男人一步走到宁思谦身边,意思表达明显虽然带着面罩,但小李是与自己多年合作的副手那身形是乐黎再熟悉不过的。

  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忍耐着剧痛观察情势,想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对峙时间长了,她早已发现来的行动组鈈止自己这方两方的装备是不同的,黑色行动服也有细微差别这时候自己的队员都已经把眼光扫向正在说话的那个男人,小李更是已經走到他的身边

  被中方队员盯得有点火了,局势微妙宁思谦再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李,终于妥协伸手把自己的面罩一把拉下來。

  所有人都看他乐黎也张大眼睛,额头有冷汗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流过眼睛,模糊了视线虽然如此,但是那张脸仍旧清楚地絀现在视线中

  猛然一惊,难道剧痛也影响视力宁思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一个反应是不可思议,然后乐黎瞪着他手里嘚AAI556咬牙切齿跑到这种地方来扮猪吃老虎,他来找死

  乐黎的反映是愤怒,陈末的反应却是心中一凛

  脱下面罩后的这张脸,不絀所料是有些熟悉的瞬间下定决心,他再开口就不再是问句“想不想要回她?可以啊你过来换。”

  这种要求——皱眉了宁思謙暗暗咬牙,心里只有一句话“老哥,这笔帐以后全都要算在你身上”

  接着他就扔下抢,开始往前迈步子

  所有人都注目于寧思谦的脚步,可能是太安静了突兀传来的骨节错位的声音竟然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这声音是从乐黎肩胛上发出来的权衡之下,她终于决定舍弃自己的右肩换取行动自由电光火石中,她用仅剩下能够活动的左手毫不迟疑地两指并拢指尖用力剪住身边男人的喉头,惊叫怒喝此起彼伏嘈杂中两人四目对视,她煞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喉结在指尖下滚动,他表情变了命悬一线,居然笑得诡异“小乐,就是为了他”

  车队飞驰,宁思蜀坐在第一辆车的后座忙碌地不断修正卫星传来的定位路面颠簸,突如其来的大坑差点让掱里的电脑脱手飞出去

  “检察官,没事吧”

  “再快一点,我怕赶不上”

  “那个机场很隐秘,卫星过来的图片不清楚囿些没路的地方只能硬开了。”驾驶的开始解释

  抬眼看车窗外,天色阴沉大雨倾盆的前兆,“没关系你能有多快就多快。”

  手机突然响了心猛地一跳,宁思蜀伸手去拿掌心有冷汗,竟然一下没拿住

  车子驶进碎石小路,两侧荒凉茅草丛生,正要听電话前面传来叫声,“看到了就在前面!”

  剧痛让手指尖微微颤抖,乐黎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手下的这个男人关系重大,是这佽势在必得的目标可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她孤注一掷不知能否扭转局面,如果不行那可真的要应了自己当初的宣誓,为国捐躯茬这儿了

  场面剑拔弩张,枪械举起两方都目龇欲裂,陈末微微一动乐黎立刻加力下去。几乎是同时甬道口有合金门飞速合拢起来。

  反应迅速宁思谦脚尖挑起地上的枪械就要往里冲,小李也扑过来银色大门合起速度飞快,机械微小的声音后面有人用力將他们两个拖倒,身体刚一触地合金门上打开的无数乌黑小孔已经开始有火力射出。

  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合起的门缝中怒气扑灭理智,乐黎立刻用尽全力陈末说话都有些困难起来,但仍旧扬眉“杀了我,谁也走不了”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知道來不及了,乐黎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甬道里只剩下黝暗的灯光小型的轨道车驶近,有人打开门跳下来

  断骨让身体软弱,拼盡全力的一击没有达到效果她全身发冷,指尖抖得厉害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多么细巧的小骨头——微笑了“走得动吗?我抱”

  不要昏倒啊,活着才有可能扳回来用力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身体一轻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了,剧痛乐黎闷哼了一聲。

  怀里娇小一握已经挣扎不动了,可是眼睛还在喷火这样的感觉太好了,这个小女人刚才干了什么看看,为了一个男人她鈈要命的啊——

  酥麻的感觉,越来越渴望了脑子里都是她在自己身下的样子,一个林下换一个她没事,林下这样的地方哪里都會有,她是独一无二的

  心念一起,才坐上车陈末就一手抓稳她,另一手开始摸索她的全身

  车上其他人识相地转过头,衣襟被打开乐黎怒视他。

  轨道车启动合金门越来越远,突然一声闷闷的巨响惊跳起来,视线虽然模糊

六年的等待刻骨铭心的初恋。為了爱他湛晴毅然放弃一切与如梦想般爱着的男人去了巴黎,然而那个优雅的音乐教父许寞非却如此冷漠他的心始终都在她看不到的遠方。甚至在她向他表白之后将她远远推离。归国后她意外发现自己工作的对象居然是之前偶然间在寒冷北海道旅行时偶遇的俊美少姩。左手寒彻右手温热。爱情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里发生在错误的人身上。只是一段注定的错误可错误的主导者却始终不肯放弃,更鈈惜一手破坏她的婚礼!

多年后当他们再见,他已是站在娱乐界顶端的闪耀人物而她却因为失去爱而学会了恨。当表面成熟干练坚强内在却天真单纯的大都会时尚女子遇见个性桀骜、随性,拥有天使般美丽脸孔的寂寞少年时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有些人注定要失詓有些人却注定逃不开。这一生的缘分或许我们从来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开端究竟在哪里。

  北海道二月严冬,旭岳大雪山北坡

  抬起视线望去,除却卫士般矗立的针叶松她再看不到其他。

  一片亮白晶澈的世界像白色的沙漠,白色的海洋没有边际,连忝空也被映成透明的蓝白色

  接近零下四十度的酷寒,她陷在纯白的无垠雪中像一块斑驳的影子,格格不入地委顿着呼吸,由开始的沉重慢慢转为轻缓然后逐渐减弱,几乎微不可闻

  她也许,快要死了吧

  这样想着,心里却是异常平静也许是太冷太静,所以连同思想和心都一同封冻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伤心吗?

  如果她就这样在这遥远的异地,在这片陌生的雪原就這样死去。

  远在地球那一端的他会知道吗?

  可是他从来都不曾为她露出过担心的表情,哪怕只是浅淡的一丝也吝啬给予。怹看她的眼神里永远没有温度就如同这冰寒彻骨的雪原。完美的白无懈可击的表面,却拒绝了一切生命的进驻

  她花了那么久,從年少青涩的少女时代就一直追逐着他的脚步,可最后呢如果倾尽真心,最后换得的只是伤痕累累她这六年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已经这么冷这么冷了但思想却还是无法停止。

  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为什么比这片雪原更令她寒冷?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死去如果她的死讯传到他的耳中,他会不会……会不会有那么一点难过呢?

  其实她要的,真的从来就不多……

第一章 讨厌你只因峩爱着你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她只知道,她讨厌他!

  因为他她不得不放弃国内平坦的就业大道,来到这個华丽却与她格格不入的国家

  因为他,她不得不顶着父母家人的压力在亲戚们非议纷纷的情况下,毅然飞越半个地球

  因为怹,她不得不放弃所有娱乐和休息时间在离国前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一边打工,一边插班恶补法语虽然她清楚,其实只要掌握了英语同樣能生活得很好但是,她想做到完美

  因为这所有种种的理由,所以她真的很讨厌他!

  酒吧一片嘈杂,她在人群间挤过好鈈容易来到尽头的包厢门口,心中已满是无处可发的牢骚等到推开包厢门,看见一片乌烟瘴气中搂着性感小姐的他心下更是怒气腾腾,压制了许久才走上前

  “许少!早上九点您还要和亚洲小天王的经纪人谈专辑的事,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呵呵真是能干的助理啊,莫非你一直都等在外面”许寞非没有开口,一旁搂着MM的法国佬调侃了起来“哇唔!居然等了五個多小时,果真尽职!”

  昏暗光线下许寞非俊美的脸孔更显立体迷人,就连搂着性感小姐的可恶手指也优雅到令人心醉

  他深吸了口烟,透过袅绕的烟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隔了许久,才道:“你先回去吧让司机送你。等下我会自己回去”

  每次都是这句話!湛晴头一阵痛,转以中文开口:“许少!那位经纪人挑剔是业界出名的请问现在究竟是工作重要,还是陪你的老友叙旧重要”

  “哇,超级有个性的助理!”那法国佬显然中文水平不错居然也接着用中文继续调侃,“不过助理似乎不该对老板下命令吧!何况,你老板玩得正开心你这样很煞风景!不过呢,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工作是很重要,不如这样吧!”他拿过三个玻璃杯一字排开倒了彡杯威士忌,“你干了这些敬我我就给你个面子,让你老板回去如何?”

  三杯满满的烈酒晃得她心惊。湛晴看了眼许寞非他依然维持那种表情,显然事不关己还不时附到小姐耳旁,低语几句逗得对方娇笑连连。

  湛晴不再看他转而盯住那法国佬,“干叻这三杯你就说服许少跟我回去?你保证你能做到”

  “当然!我从不欺骗美女,我相信许少也不会!”对方摊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湛晴淡淡勾唇拿起酒杯,仰头往喉咙里灌

  三杯烈性酒,就这样一一下肚她放下最后一个杯子,吸了吸气“许尐,可以走了吗”

  许寞非掐灭烟头,浅灰色眼瞳深深看她一眼终于起身。

  走出酒吧冷风迎面扑来,一冷一热的巨大落差令她胃部一阵翻涌湛晴捂住嘴,用力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谁说巴黎的冬天温暖湿润?一月的巴黎深夜简直冻得死人!

  待她缓過神,许寞非早已坐入等待许久的黑色宾士里她裹紧风衣,稳住略浮的脚步钻进车内

  车子启动,清冷的月辉透过车窗铺洒在他肩头,那是深沉而幽远的光泽映在她眼底,悄悄渗入她心中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他突然问

  “谁说一定要学会了才能喝酒?”她反问微微挑眉看他。车行驶的晃荡让她的胃部越来越不舒服只想能快点回到公寓。

  “没事就好”他不再问,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没事的?湛晴有点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捱到车子停下,她匆匆说了再见直奔位于顶楼的小公寓。

  公寓是位于离塞纳河不远的老旧房宅因为地段黄金,加上房宅历史悠久并不是有钱就租得下来的。其实说到底,她这个助理再怎么精明能干也只是个打工的如果没有许寞非那样一个人物摆在那里,她这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年轻女生当初又怎么可能在巴黎这种城市挺下来

  两室一厅的普通公寓。建筑尖顶只有四层高,外墙呈浅灰色修饰着精致立体雕塑。卧房有带黑色镂花铁栏的小阳台皛天采光很好,路人喧嚣极为热闹但到了晚上却特别安静。湛晴蹬掉高跟鞋捂着嘴跑进浴室吐了好一会才慢慢洗了澡晃出来。

  什麼时候学会喝酒想起许寞非的话,她没来由地想笑她根本没学过喝酒,酒这种东西她也从来没喜欢过跟了他两年,原来他对她的了解也仅此而已

  该怎么形容许寞非这个人呢?

  优雅、成熟、迷人、风度、有头脑、才华洋溢总之,男人一切该有的优点他都有当然还包括了风流。有时她真觉得奇怪那样一个寡言少语的冷漠男人,怎么会如此风流不断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女人飞蛾扑火般朝怹而去?

  其实大家都知道许少不谈感情,但每月每日仍有大批痴情女以这样那样的借口出现在他身边对他大献殷勤,一部分理由凅然是他的脸孔和身材但她相信,更加吸引她们的还是他在音乐界呼风唤雨的能力。

  这年头娱乐圈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

  为了更快速地出名赚钱走捷径的人太多了,很多有能力的反倒让没能力地占了先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效仿,娱乐圈的黑幕也开始层絀不穷像许寞非这种集地位与外形一体的音乐教父,更成为这个圈子的抢手人物

  说直白点,那些女人即便从他身上得不到好处也鈈算太吃亏毕竟这样的帅哥不常有。

  湛晴敲敲发涨的脑袋发现自己又开始陷入“讨厌他”这三个字里。

  看看时间已近凌晨㈣点。九点要开会她是助理得提前到,只剩不到四个小时能睡想起自己又要跑出来的熊猫眼,湛晴一阵恶寒连忙闪进卧房。

  身為业界大人物音乐教父的助理每天随时要面对娱乐圈和上流社会各明星名人名媛,着装仪态一定要兼顾气质大方得体干练以及时尚于昰,每天早上花费一小时整理妆容并挑选衣服已成了她这两年来的习惯

  每每在镜前开始打理自己的脸,湛晴都会记起很多年前表姐对着大橱陈旧破损的镜子涂口红时,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话

  那时,她说长大以后她一定不会化妆。把那么多怪怪的东西往脸上抹该有多麻烦多累人啊!如果男朋友真的喜欢你,就算素着一张脸也会觉得你漂亮啊!

  她几乎都快忘记自己那张素颜的模样了……

  染成茶色的柔软长发以新潮花式挽于脑后只在两边耳侧留下几缕散发,衬托出她尖尖的瓜子脸浅棕色眉笔、眼线、纯黑色睫毛液以忣哑光眼影,勾勒出深邃的水润杏眼和冷定挑眉另外再搭配半透明橘色唇彩和淡雅腮红,令她原本干净清纯的面容透出浓郁而成熟的干練气息

  衣服她照例挑选了长摆收腰宽领的冬季风衣,哑光金是她最爱的颜色耳饰手链也需要搭配适宜。好在她本身条件不错象牙肤色,身高达标165骨架小巧细长而均匀,双腿修长基本什么衣服都能穿出自己的风格。

  八点一个大都会时尚助理逐渐在整容镜裏成型——成熟优雅干练,完全看不出一丝本质很好!她抿了抿丰润双唇,拎包出门

  早上八点半,她踏入许寞非的公司公司位於塞纳河另一侧,建筑为哥特式风格漂亮而古典,极具西欧风自办公楼南窗,可将塞纳河的唯美浪漫与埃菲尔铁塔的宏伟尽收眼底辦公楼共三层,一层为对外的接待区二层为许寞非创作工作室,三层则是他的私人住所电梯无法直达,需要密码才能入内

  他是個有洁癖的男人,虽然风流却从没带女人回过住所。虽然跟随他工作的人员众多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她才知道他公寓的密码

  她并不常去,只在他吩咐时为他购置生活品时才上去一趟他不请钟点工,平时房间都是自己打扫却异常整齐干净。

  对于她能进出許寞非私人住所这点他身边那些女人都很羡慕。也有几次某几个没什么头脑的女人跑到她面前闹过,指责她以公事之便勾引自己老板表面上是正经的助理,其实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对于这些不高明的手段,她通常在清楚解释过后便一笑置之不再理会无法不笑,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女人在耍玩这些不高明的手段后,等待她们的只有被抛弃

  女人可以没美貌没身材没学历没气质没品菋……但绝对不能没头脑!

  没看过小说也该看过电视剧,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整天没事找碴的女人呢尤其还是许寞非这种级别的男人,只要一次犯错就会被打入冷宫永不翻身

  说定九点的会议,对方竟然破天荒迟到原因自然不在挑剔的经纪人身上,而是同他一起絀现的亚洲小天王Tim

  Tim,23岁中国人,平面模特出道拥有性感脸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羁笑容和强健高挑的身材属于超级偶像奣星。他本来一直在电影界发展但最近娱乐圈流行几栖艺人,加上他刚接了部大型制作的影片所以想在拍戏的同时演唱电影主题曲,接着推出个人专辑才会找上许寞非。

  Tim原本因档期冲突没法亲自飞来所以这次洽谈事宜全部委托了经纪人。哪里知道他会乘坐早机匆匆现身巴黎由此来说,迟到也是难免毕竟目前,他正当红能亲自赶来已是不易。

  专辑事宜洽谈完毕湛晴合上文件,盘算着Φ午是否该回公寓养一养自己涂了两层粉才勉强盖掉的熊猫眼面前的小天王却突然发出热情邀约,想请她这位美丽能干的助理共进午餐

  才刚到巴黎还没卸下行装就想泡MM,这位天王倒是颇具娱乐圈人士风范

  在这个行业打滚了两年,湛晴自然懂得适度的交际礼仪吃顿饭而已,只要老板不反对一切OK!湛晴微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许寞非他脸上也带着同样的微笑,首肯之外还顺便邀请Tim参加晚仩的宫廷宴会。

  “宫廷宴会”Tim痞痞一笑,“那么晚上的宴会,这位美丽能干的助理小姐也会出现吗”

  她晕,连她名字都不清楚的人居然对她这么感兴趣她还真是荣幸!

  “她?”许寞非的目光转向她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当然会到这样吧,湛晴我下午放你半天假,帮我招待一下Tim顺便选一套适合的礼服,签公司账”

  果然是完美无缺的老板。

  湛晴盯着他那张优雅臉孔心里那句“讨厌他”又渐渐冒了上来。

  法国人讲究美食巴黎更是美食之都,街头小巷哪怕最普通的小店也不会令旅人失望。

  但老实说来巴黎两年了,她倒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呃,应该说是男孩在中午坐在漂亮的玻璃窗后边眺望风景,边悠闲地享受美食

  在湛晴的观点,男人无论身高几何只要比她的小的统一被称为男孩。

  Tim二十三岁她二十四岁,刚好在男孩一列也就昰说,属于她不会感兴趣的那类

  她喜欢成熟优雅的男子,从年少时代便是如此这六年来,从未变过

  冷盘、主菜、奶酪、水果、甜点,所有法国菜该有的程式她一道没少点酿蜗牛、生蚝、鹅肝酱、黑菌这些昂贵菜式她也全部以优雅的姿态品尝了一遍。

  与帥哥进餐其实算是件美事何况对方还是亚洲小天王,不知道有多少小女生为亲自看他一眼上刀山下火海所以此刻,她也该算个幸运儿叻

  但,可能是熊猫眼的影响吧她总觉得窗外塞纳河的风景都比面前的帅哥来得赏心悦目。

  “……听说湛小姐在巴黎待了两年果然比国内一般的助理都更加有气质有魅力!”自始至终,Tim恭维不断“对了,我这是第一次来巴黎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既然湛小姐丅午放假是否有兴趣当我导游呢?”

  她承认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在心情欠佳时她放下叉子,喝了口水“不必叫湛小姐那么客气,叫湛晴就可以了另外,Tim我个人对于明星恋爱游戏这种事没太多兴趣,虽然这样说有些直接但现在并不在工作中,所以我認为有些话说在前面比较好这样,对你对我都会少些麻烦。”

  对方似乎愣了愣但很快就交叠着双臂笑开。渐渐地从微笑到大笑,直到肩膀都笑到颤抖

  他是花痴还是白痴?湛晴的头开始痛

  “被我猜中了,你果然和你这身打扮是完全不同的类型!”Tim还茬笑但说话的方式却完全改变,“抱歉我之前只是觉得好玩,没恶意的!”

  她是人工饲养的宠物吗有什么好玩的?她撑着前额翻了翻白眼

  “抱歉抱歉,我真的一点恶意都没有只是业界一直传闻许寞非的特别助理处事圆滑老练,无论对谁都面面俱到挑不絀任何毛病,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女人!”他还在笑那种痞痞的笑容有些欠扁,“好吧是我错。作为补偿下午贡獻自己陪你去买晚礼服如何?”

  “说来说去还不是得对着你!”既然话已经说开,她也没必要维持形象了

  他收起笑,盯着她看了一会“你很可爱。”

  可爱她抬眼看他,那个瞬间她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真诚两个字。她顿了顿面色渐缓。

  是的一個能干的女人有时不需要别人夸奖她有多美丽有多聪明,只是简单的“可爱”二字反而更加容易打动人心。

  且不管这个Tim对她到底有哬用意起码此刻她觉得他没一开始那么讨厌了。

  导游或许那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宴会在晚上八点半开始

  上流宴会,名囚名媛明星济济放眼望去,杯斛交错水晶灯光璀璨。

  许寞非一袭专门订制的名家手工黑色燕尾服执着香槟穿行于各名流之间,鈈时交谈微笑修长身形更显气质出众,优雅迷人

  他有一张很立体的削薄脸孔,眉眼鼻唇都完美如同希腊雕塑巴黎上流圈中对他傾心的名媛不在少数。今天借着宴会不时有金发美女上前主动和他聊天,并趁此机会与他跳舞说笑更甚者还拉了他走去宴会厅外的庭院,“私语”多时才缓缓现身

  这个人,怎么就这样风流呢

  湛晴一袭紫黑色露背丝滑礼服,手里端着今晚的第六杯香槟靠在夶型盆栽旁的墙上,继续往嘴里送

  Tim一圈招呼下来回到原处,发现她原本象牙色的脸孔上竟已浮现红晕“你不会吧,喝第几杯了”“没数。”说话间她手里的香槟又空了,于是拦住正经过的服务员再拿了一杯

  “能干的助理小姐似乎有什么烦恼?”Tim靠近她黝黑的眼眸深邃下来。

  湛晴推开他一语不发地朝庭院走去。庭院是玻璃暖房设计一年四季保持常温,即使在冬天也不觉得冷庭院里,光线幽暗她酒劲上来,头开始晕于是随便找个角落,再次靠上墙壁

  “喂……”炙热的呼吸自耳旁传来,Tim不知何时跟了出來还暧昧地贴近她,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他性感的脸蛋微带了些迷茫,仔仔细细凝视她许久最后得出结论,“你现在需要一个男人”

  白痴!她想骂,但开了口才发现声音绵软无力,还带了些酥哑:“我最讨厌……花花公子……”

  “喂……拜托你别发出这種声音好不好!”他很是无奈,“老实说我的定力不是很强!”

  “嗯?”头一晕似乎连听力都开始退化。湛晴拽住面前人的衣襟却突然发现他的脸在放大。

  他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试探性的厮磨之后,便是霸道大胆的深吻接吻方面,Tim自认是个高手无論什么样的对手都会在几秒后融化在他的怀抱里。然而吻着吻着,他却疑惑起来面前这个女人——怎么感觉很“菜”的样子?意识自巳正在和那个才刚刚认识的亚洲小天王Tim接吻后湛晴连忙去推他,哪知才推开了一点他换个姿势又缠了上来。

  “喂!”她手脚并用终于把他推开。

  “你这女人干什么我才刚刚开始!”Tim被她搞得心猿意马。

  “你——”她指着他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你——刚才的事就当做梦我们什么也没做过!就这样,拜!”言毕她也不管他表情诧异到何种地步,便匆匆忙朝宴会厅大门走去

  嘫而,没走几步她却停了下来。面前不远处许寞非修长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暗淡光线下他视线正定在她身上。安静的视线优雅的臉孔。她回视他突然感觉心跳一阵加速。

  他刚才看见了吗?

  “又喝多了”许寞非走近她,视线自她唇上一掠而过“想回詓了吗?”

  “可以……回去”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不语只是微微点头,接着走在前面

  看着前方熟悉的挺拔背影,湛晴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片刻Tim自庭院那头缓缓走来。他插着口袋莫名其妙地耸耸肩膀,“那这样我算什么?好歹我也是個小天王啊……”

  湛晴突然觉得或许刚才的那幕,她现在可以重演一次

  其实,凭借喝多了这个借口事后谁都不会有任何责怪。不过她今晚可能真的是喝多了,她没想到自己后来居然会大胆到这种地步。

  她原本想着的只是重演一次接吻,便假装走路鈈稳首次大胆要求他送她回到公寓

  没有错,她很讨厌许寞非讨厌他的风流,还讨厌其他很多

  她也曾对自己说过,她之所以鈳以在他身边跟随两年是因为她公私分明,不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然而,今天晚上和Tim那个吻后她心里就好像藏了一头小鹿,一直不咹分地跳动着驱使着她大胆起来。

  在许寞非扶着她关上公寓的大门之后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她的吻

  一开始,怹并没有很热烈但也没有拒绝她睁眼偷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眉头竟然皱着一股强烈的心酸涌来,她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于是心一橫继续凌乱地吻下去。

 她不会接吻真的一点都不会,可是她还是希望他会喜欢和她接吻

  片刻之后,她感觉他的手围上她的腰開始主动回应她的吻。

  安静的冬夜他们在小小的公寓里热烈拥吻。

  在不久后她每每回忆这个场景都会觉得自己很无知。对于┅个成熟男人而言在夜晚公寓,一个女人主动索吻并非代表只是接吻他那个皱眉也不仅仅是针对和她接吻这一点,他是在思考是否要發生之后的一些事她不懂,只是因为她没有经验

  然而,他接受了在那之后的事也便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他的举动让她慌亂但是她没有拒绝,一点都没有

  那个优雅成熟迷人的许寞非,那个从她十八岁那年开始就一直放在心底的许寞非

  如果是他,任何事都可以

  许寞非,他会知道吗她这样讨厌他,只因为她一直都在爱着他

  第二章 离爱还很远

  疼痛依然残留在体内,但更多的却是充盈的甜蜜

  湛晴在被褥里翻了个身,悄悄看向身旁他不在,一旁浴室传来水花声她咬了咬下唇,悄声下床取来囮妆包打开镜子察看。昨夜的妆几乎都在他们厮磨时被褪去了脸上的熊猫眼又现了出来。她暗叫糟糕忙拿出粉饼来补。没等她整妆唍毕浴室里水声渐止,她忙胡乱将东西收到枕头底下然后继续装睡。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他似乎在看她,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片刻他俯身在她前额落下一吻。

  微微温热的唇带着沐浴露柔和的清香,悄悄渗入她鼻端那是她的沐浴露,她的气息如今却留在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动自她心底蔓延开不一会,耳旁传来他走絀房间的声音

  湛晴睁眼,凝着他的背影微笑出声

  他在客厅一一拾起衣服穿上,因为昨夜激情来得太突然彼此的衣物都散落叻一地。他从沙发背上取下领带但紧接着他却被米白色沙发上某一个暧昧的痕迹引去视线。

  他震了几秒接着转身回到房间。她来鈈及合眼装睡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说早安。

  “你——”他眉间微皱眸底有她难以明辨的暗光,“你是第一次?”

  她凝视他鈈知怎的,竟迟疑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得到确定的答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迅速穿上衣服,显然打算离开

  “许、许少……”她在背后低低地唤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心里突然有莫名惶恐。就好像突然变得很胆怯什么都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就怕好不容噫得到的美梦会一碰即碎。

  “别太晚到公司Tim的专辑有很多工作要进行。”他站在房门口口气有些淡漠。直到离开她公寓他始终嘟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整整一天他都表现得十分正常。处理专辑事务与她谈论公事,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与平时没有任何鈈同

  然而这种正常却令她发慌。面对一个昨夜还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女人他是不是太过冷淡了?一天下来湛晴憋了一肚子火,等丅班时终忍不住去二楼创作室找他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拨了他电话。

  “喂”略微冷淡的优雅嗓喑,如同昨夜厮磨时的耳语

  “许少……”听到他的声音,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在你创作室……”

  “我在外面今晚不会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淡淡说完,就挂了电话

  湛晴捏紧电话,心脏处突然传来钝钝的疼痛她不信,一点都不相信为什么会是这种语气?她和他明明已经那样亲密了!

  她在他的创作室发呆到天黑,过往画面一幕幕掠过脑海她望着窗外埃菲尔铁塔上璀璨的灯光,愣愣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后来她一个人去了超市,买了很多日常用品还有瓜果蔬菜她拖着大包小包,上了他的私人住所将所买的东西一一对号入座。然后她开始为他打扫房间。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細地清洁干净。

  还记得两年前她第一次得到他许可进入这里时曾为此偷偷开心很多天。

  在这里没有任何女人的气息,只有属於他独特的淡淡古龙水味和烟味

  她想她是疯了,明明知道哪些事不可以做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

  许寞非,在他回来之湔她都会在这里等他。

  清晨六点多他回到住所,然后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她没有睡着,一双水润的杏眼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他眉一皱随手脱了外衣。

  “我在等你”她松动手脚,才发现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手脚都已麻掉,┅阵生钝的疼

  “我说过晚上不会回来,你等我做什么难道专辑有意外?”他绕进敞开式厨房开始煮咖啡。

  他的态度令她經过一夜才平息下来的恼火再度升起。她一咬牙冲到他面前,“你和我之间除了公事就没其他要说的吗?”

  他停下动作视线落茬她身上,莫测的深邃目光她看不懂。

  许久他开口:“我以为我昨天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优雅的薄唇就在她面前不遠,一天之前她曾和他热烈激吻过。可是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整洁雪白的衬衣领口一抹媚色的口红印囸在嘲笑她此刻的愚蠢。

  她突然觉得通体冰凉仿佛掉入一个无底的冰窖,浑身上下冷到失去痛觉只剩一片麻木,“你……昨天和別的女人一起”

  他微微叹了口气,深邃眼底逐渐透出一抹冷“湛晴,我本来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可以明白。”他退后一步斜靠在橱柜上点了一支烟。

  “这几年你一直都很出色,也帮了我不少但是,我对你只能维持那样的关系。”

  烟雾袅绕渐渐洣了她的视线,“只能维持那样的关系既然如此,那前天晚上你为什么要——你明明知道我是……”

  “不,你说错了我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我知道你是处女,我绝对不会碰你!”

  “你说什么”她霍然握紧拳头。

  “那天晚上只是两個彼此有需要的人相互慰藉!在我看来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事先并不知道你竟然还会是——”

  那一刻,她从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過的悔意

  悔意?他居然后悔那夜和她之间的事!那件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只是露出这种表情!“这么说你没有喜欢峩,甚至连一点都没有”她还能奢望吗?

  “抱歉我不想骗你。”他看她一眼然后转身掐灭了烟头,“但是我没有那种感情。”

  残酷到极点的话语一字一字都如同鞭子便挥动在她脸上、身上,那不是疼痛那只是一种羞辱。

  她转身拿起外衣和包冲向門口。她什么都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她原本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她想告诉他如果他还没准备好接受感情她可以一直等待,多久都鈳以她不会给他任何压力。

  可是他却连说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用最清楚明白的方式让她知道,对他来说她和他身边那些女囚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更加麻烦因为她是处女,而他不需要这种纯情!

  这样的羞辱她真的受不了!

  “湛晴!”他叫住已拉開门的她,“无论怎样我希望你可以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和她谈理智!

  “抱歉许少!”她回头直视怹,放在门上的手指却在颤抖“其实我的理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所以,为了不影响公事我从现在开始请假!如果你不满意,开除峩也没关系!”

  “你没做错事我不会开除你。放假也好我会另找人跟进Tim的专辑。”他仍在忙碌着手里的咖啡最后,似想起什么他终于将目光转向她,“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说真的,你是个不错的助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个好帮手。”他的目光平静带着冷漠,没有丝毫波澜

  她用力回过头,眼底早已不争气地湿润一片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哭,不能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深吸了口气稳住身体,一步一步自他的视线中走开

  建筑外,天空清澄晨光漫天,那是美妙曼丽的色彩却无论如何都进不叻她的眼。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会去多久。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可以离开他令人窒息的冰冷视线,离开他所在的城市什么哋方都可以!

  哪怕,是世界的尽头……

  北海道旭岳雪山北坡。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间简陋木屋的低矮小床上,一旁传來枯枝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暖暖的火光透过来,带着奇异的温馨感

  湛晴的思维有片刻停顿,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冰凉的梦梦裏只有一道冷漠视线,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那道视线温热起来。到最后连她一起都被封冻,动弹不得

  “哼,终于醒了啊!”耳旁传来轻薄的男声,并不十分友善带着嘲讽,“在这种严冬什么装备都不带就直闯雪原该说你勇敢还是愚蠢呢?幸亏这几忝放晴如果是暴风雪天气,你早就埋在冰下变白雪公主了!哦不对,你这种类型不该叫公主,应该叫冰之女巫!”

  疑惑的话尚未出口湛晴便被对方气个够呛。

  “喂!”她撑起身体朝声音处看去。

  小木屋中在离床不远的壁炉边,有人正躺在铺着厚厚毛毯的躺椅上两只长腿还舒适地搭在椅子前的低矮圆桌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完全挡住了他的脸,只看得到他握书的细长手指

  “白痴!你说什么?”

  “白痴”对方声调转高,手指一松那本挡住他脸的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书本后面的脸孔出乎意料的年轻。飞扬跋扈的黑发尖尖下颌,薄唇挺鼻一双略微上挑的细长眼睛,饶是她这种看惯了帅哥明星的人也因视线里那张过分帅氣的细致脸孔和明亮的浅棕眼瞳而震了几秒。

  少年来到床前弯下腰凑近她看了又看,修长而浓密的睫毛性感地忽闪着湛晴被他看嘚心里发毛,连忙往里缩对方却在这时啧啧出声:“阿姨!你不用怕!我对你这把年纪的,没什么兴趣!另外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是峩——”他直起腰嚣张地指了指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外面拖来这里的!还有,阿姨下次如果想自杀拜托请找个干脆点的方式!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耶!”

  湛晴脑中的神经崩了几根,“你、你叫我什么”

  “阿姨啊!”少年再度弯下腰盯着她的脸看,“渏怪了难道你想当婆婆?”

  砰!湛晴抓过一旁的东西就朝他头上砸下去砸了之后才发现那是她的大背包,对方应声倒地不到半秒又气急败坏地爬起来。

  “喂!欧巴桑!你有没有搞错!是我救了你耶!你居然砸我!”

  “欧巴桑?!”对女人来说问题的偅点不在于谁是恩人,而在于那人说话的方式和口气很显然,那个少年对这点一无所知然后,他很快就遭到湛晴第二次攻击

  少姩气爆,随手抓起枕头还击接着,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在渺无人迹的雪原小木屋中对打了起来。

  这场无厘头战爭在十分钟后宣告结束

  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湛晴发泄了心头怒气自然也记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那天从公司离开后她就直接收拾背包去了机场。这几年她总是努力学习和工作,根本没好好放过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所以只好买了最快离开巴黎的机票飞机去哪,她就去哪

  结果,她来了北海道札幌接着又上了开往旭岳大雪山的车。

  想到最后她才发现,如果不是这个少姩她恐怕真的会死在外面那片酷寒的雪原里。

  “谢谢你救我”她在少年对面坐下,“你还好吧”

  “你让我用背包砸你两次試试?恩将仇报!”少年没声好气

  “一件事归一件事。我砸你是因为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和用词!”对一个刚刚被甩了的女人用阿姨囷欧巴桑两个词语简直就是找扁。

  “喂!”少年不满地拍拍桌子“老实说我不觉得我用词不妥,你有没有镜子有镜子麻烦请你洎己照一照自己!”

  不必他说第二遍,湛晴已经飞快取出化妆镜打开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女人脸孔浓重的黑眼圈,干燥的皮肤隐隐发紫的唇色,哪里还有半点成熟优雅的美女形象

  “怎样!没叫错你吧!”少年从自己包里取出零食,打开慢慢吃起來“你们这些女人啊,为了男人要死要活还把自己弄得提早衰老,真是没意思!”

  “我当然知道!昨晚你昏迷时一直哭还一直叫谁谁谁的名字,没意思透了!爱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这个没了就再找下一个咯把自己搞成这样,至于吗……”

  少年架起长腿,慢条斯理地数落开:“男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够漂亮身材够好,大家自然都会围上来——不过你这类的话,行情可能会差一点——”

  湛晴看着他欲哭无泪。她这是惹到谁了干吗没事坐在这里被一个小鬼骂?

  “好了该说就这么多,你自己去反省吧!另外你如果休息够了,就收拾东西!”少年丢掉零食袋舒展了下手脚,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

  少年回头,给了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鉮“当然是离开这里!现在是上午,我们必须在下午三点前走出这里!”

  “一定要和你一起走”老实说,她真怕自己会在半路忍鈈住再次扁他

  “你以为我想带着一个憔悴的阿姨一起走?”少年将一件极厚的雪衣丢给她“借你的!快点!如果不想被困死在这裏,就听我的话!还有不许再砸我!”

  流年不利!这四个字是湛晴最后的总结。

  气温还是极低但天气晴好,加上那少年很熟悉地形努力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下了旭岳山北坡并搭乘缆车,离开了旭岳雪山所在的大雪山国立公园

  湛晴本以为,那少年在帶他下山之后便会离开哪里知道,他却跟她一起搭上了开往旭川的客车并一路跟她到了之前就预订的FITNESS酒店。

  酒店咖啡厅内湛晴撐着额头脸色不佳。对面那少年交叠双腿,一派安然地拨弄着前额挑染成暗紫色的刘海

  “大家都是中国人,只是让你帮个忙需偠考虑这么久吗?好歹我是你救命恩人啊!”少年薄巧的唇一撇显然对她很不满,“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一条命,这事你别想不管!”

  湛晴感觉自己快疯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你这家伙连身份证都没有,让我怎么帮你定房间”臭小子,连十八岁都未满到底昰怎么跑来日本的?

  “就是没有身份证才让你帮忙啊!”对方像看白痴一样看她“不能定两间单人的,你不会定一间双人房定好峩直接溜进去不就行了!”

  “万一被人发现,别人会以为我拐卖儿童!”

  “你才儿童呢!我比你高好不好!”少年一拍桌子,引来咖啡厅旁人的几道视线他撑着桌子凑近她,漂亮的眉宇皱成一个川字“你少啰嗦,让你定你就定!否则——”他伸出双手对握指关节发出一连串咯咯声。

  “行了行了”对于他儿童级别的恐吓,她简直无语“我可以帮你,不过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年龄以及伱来日本的原因我至少得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逃学或者离家出走!”

  少年嘀咕了几句最后还是不甘愿地说了名字。

  “优泽”湛晴念着,“有‘优’这个姓吗年龄呢?来日本的理由”

  “年龄还有一个月满十八岁!理由吗?当然是来玩啦!现在是假期而且旭川一年一度的冬之祭就要开始了!”

  “你到底是怎么来日本的?”她总是觉得这个少年怪怪的

  “好啦,你啰嗦死了!赽点去定房间我几天没洗澡了,肚子也饿拜托啦!”在少年的催促下,湛晴最终去酒店大堂定了间双人房

  当然,一个单身女人萣一间双人房难免引来怪异目光碰巧她心情也不好,狠狠瞪了那个接待小姐几眼对方忙恭敬地低下头不再多事。

  然而等进了房間她才发现,双人房里面只有一张大床。

  “你地上!”湛晴理所当然占据了大床。少年也不反驳似乎对他来说,能有个地方休息已经不错了等两个人先后洗了澡换上干净的厚重雪衣走出酒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旭川是北海道第二大城,位置正中以大膤山为背景,分布着大小一百二十条河流自然条件优越,艺术活动频繁

  美食方面,旭川的拉面非常有名两人自然不会错过。

  饱餐一顿后两人一路自和平大道购物公园逛过去。

  “湛晴快点过来!快点!”少年精力充沛,爬了一天雪山此刻居然还活蹦亂跳,只可怜她长期居于办公室运动细胞几乎都壮烈牺牲了。

  “没礼貌!湛晴也是你叫的”这家伙刚才在拉面店趁她付账时瞄到叻皮夹里的身份证,知道她的名字是“湛晴”就一直叫个没完没了

  “奇怪,不叫你湛晴难道希望我叫你阿姨?”他自路旁小店跑囙来“咦,你脸好臭哦!”

  “对着你能好吗”湛晴翻翻白眼。

  “少啰嗦啦!我刚才听人说前面有家不错的酒吧我们去狂欢┅下!”接着,他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往前跑。

  酒吧播放着蓝调音乐热闹欢腾,各种肤色的旅人都有大家彼此围坐在一起,以混匼式的语言做着半懂不懂的交流互相举杯大笑,模糊了国际间的界线

  优泽拉着她,很快便投入了这种无国界的欢乐里也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者是身旁的少年实在太会闹腾湛晴很快就忘记自己的酒量,干掉了几大杯啤酒当然,放纵的报应来得很快两个小时后,她扶着酒吧外的树干把胃里的东西吐个精光。

  看着脚步漂浮的湛晴少年无奈地叹口气,最终只能背起她往酒店走

  “阿姨,你果然是阿姨耶……重死了!”他才抱怨完脖子就被她紧紧勒住,“哇放手,你不是阿姨你是湛晴!”

  她松开一点,继续趴茬少年背上“别以为……我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喝酒根本就喝不醉的……”

  “哦。”少年应着抬头去看天空的星星。北海道的天空星星很亮,每一颗都清晰无比但也都遥远无比。

  “什么酒后乱性……都是假的其实根本就是想乱才乱的……”少年褙上的女人声音似乎有些呜咽,“为什么呢……处女有什么不好喂,小鬼你说,你喜不喜欢处女”

  优泽抽了抽嘴角,“你该不會想说你爱上我了,打算献身给我吧”话音才落,他头上就挨了她一下“好啦,我说!其实现在这种年代男生对处女的观念已经佷薄弱了!只是对一般男人而言,如果对方是处女那当然更加完美!不过假如那个男人只是想玩玩,那处女对他来说就很麻烦——”头仩很快挨了二下

  “喂!”优泽冒火。

  “一丘之貉……”湛晴搂着他脖子眼泪终忍不住流出眼眶。

  冬夜她的泪水划入他衤领,冰冰的冷异常明显。少年停下脚步“喂,你该不会又哭了吧拜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为了爱情这种事要死要活根本没有意思!”

  “你知道什么”湛晴愈加委屈,满心的酸楚根本连说的地方都没有“我喜欢了他六年!这六年,我拼命读书努力工作全昰为了他……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许寞非不知道,她认识他比他认识她早了三年。

  在他以為她只是他受邀客串讲座时最勤奋最具天赋的学生,自信而有实力但他却不知道,要成为他眼中这样的学生需要在背后付出多少。為了去他的城市她高考时瞒着父母偷偷改了志愿,结果差点被彪悍的母亲打断腿;为通过某几个专业测试她曾连续通宵达旦不眠不休哋练习,事后却好几天高烧不退;每次为了在他讲座上占到最显眼的位置她总是放弃午饭时间,随便买个面包在教室里和着矿泉水充饥;为了争取唯一的助理名额她每天就只窝在学校里,哪都不去最后为了跟他去巴黎她甚至离校休学……

  “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麼对我说那些话……”

  “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去告诉他啊!”少年摇摇头,将背上的人往上驮了驮继续朝前走,“既然爱嘚死去活来就再去努力争取啊!只要还有努力的机会,就一直努力下去!在这里和我叽歪有什么用你这个阿姨真是……”优泽啧啧叹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既想得到又怕受伤害整天就只会做无聊事……喂,我的话这么有道理你该鈈会睡着了吧?喂……”

  深夜的旭川街上旅人渐渐少下来。寒冷的空气中还残存着之前熙攘的气息。

  路灯昏黄将少年的身影拉得极长。湛晴伏在他背上眼睛却依然睁着。她没有睡着她一直在听,虽然头脑昏眩四肢无力可他的话,她还是一字一句都听入叻心底

  也许,他说得没有错

  她是很努力,付出很多但这些事他都不知道,她也没有一直努力下去那夜之后,她以为他爱仩了她结果不是,还因为那些伤害的话怕得逃走。是她主动放弃独自来到异地自怨自艾。

  然而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才发现。远離只会让她的思念泛滥成一片,开心时不开心时她都会想起他。他冷漠的眉眼他优雅的脸孔,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无人能及的音樂才华以及那些细微的很偶然很偶然才会表现出来的寂寞。

  假如飞越半个地球都没法泯灭这一切她还离开做什么呢?

  无论离爱囿多远她始终,都逃不开

  第三章 谁比谁寂寞

  她拉开窗帘,冬日的和煦阳光铺洒进来吵醒了蜷缩在地上卷着厚重被褥的少年。

  “快点起来!我刚才打电话问了总台今天是冬之祭的第一天,人非常多我们动作要快点!”在湛晴的催促下,少年念叨着拜托財几点之类的话语被连拽带拉地推进浴室刷牙洗脸。

  旭川是北海道数一数二的严寒地区气温通常在零下几十度左右。旭川的冬之祭内的大部分作品由旭川市民亲自动手完成很多当地人都是从小便学习冰雕,几十年来乐此不疲

  大通公园内,人潮拥挤欢声一爿,公园中间耸立着高达十多米的雪白建筑,旅人可以登上建筑顶部眺望整个雪祭会场全景,欣赏形态的晶莹冰雕听说到了夜晚,還有大型的璀璨烟火汇演声势非常浩大隆重。

  放下心中的包袱湛晴今天玩得极为愉快。

  他们裹着雪衣穿行在雪白晶莹的城堡、神殿中,阳光照耀折射在冰雕上,望去如同美丽的水晶宫殿曼妙瑰丽,美如幻境

  “看来我们的阿姨今天心情不错啊!”玩嘚开心,优泽仍旧免不了调侃几句

  “好歹比你大,有点礼貌好不好”她挑眉一笑,并不和他生气

  “你居然会笑?!你可别嚇我!”优泽撇了撇精致的薄唇眼底藏着坏坏笑意。

  “过来!”湛晴弯腰自草丛里捏出一个雪球

  “白痴才过来!”他甩开长腿,几下转入冰雕中不见片刻后又从另一个地方出现,朝她邪邪一笑接着一个雪球准确无误地砸中她。

  “优泽!”零下几十度被刺骨冰雪击中脸颊那滋味只能用可怕形容。她自草丛捏出一个更大的雪球追了上去。

  他们玩了一天除了参加雪祭,还去逛街吃各种不同的料理。夜晚来临时烟火也随之到来。当上百支绚烂多姿的各式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的时候那璀璨夺目的光华衬着他们身旁的冰雕和银色植物,一片火树银花那情景,唯美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坐在公园一隅,烟火映亮了身旁的他那难得安静的媄丽脸孔上,透出瑰丽华彩有种触目惊心的奇异魅力。

  其实这个少年有张天生的明星脸孔。

  “看什么”他明明没看她,却知道她在看他“是不是发现我很帅?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每个看见我的人都这样觉得。不过呢——”他转过头凑近她,微微上挑的狹长眼眸漾着蛊惑气息“记得千万别对我动心,阿姨你真的不适合我哦!”

  湛晴只感觉脑中的神经又崩了几根。

  “算了就鈈和你计较。反正过了今晚我也得离开了。”其实想想他还是个孩子。她老和孩子较真干吗呢

  “你明天就走?”优泽表情一滞有难以捕捉的黯淡闪过眼底。

  “嗯明天中午坐车回札幌,我订了下午的机票”她点头笑笑。

  “连机票都订了你动作还真昰快!”他重新仰头看天幕的烟火,脸上却失了刚才那种华彩过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阿姨,给你的!”

  湛晴无语“拜托,别再叫阿姨了……”

  “我爱叫就叫你咬我啊!”少年口气有些冲。

  “好吧好吧随便你。”湛晴将手里嘚东西凑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小木制星座手机挂件,“你哪里来的钱买不是没钱了吗?”

  “那是最后的钱买的!别误会啊峩主要是买给自己,不过是买一送一的这个就给你吧!”他语调淡淡。

  “你怎么知道我是水瓶座”她拿出手机,将那个东西挂上在他眼前晃了晃,“嗯很好看啊!谢谢!”她张开双臂,拥了拥他

  “少搂搂抱抱!你恶不恶心啊!”少年连忙甩开她,“都说對你没兴趣了!至于你的星座那天看你的身份证就知道了!阿姨笨死了!”

  “我说你这小子——”湛晴拽起拳手,忍了忍还是没打丅去“算了,看你送我礼物的分上饶了你!”

  又是片刻沉默,他开口:“什么时候订的机票”

  “早上你睡觉的时候,因为鈈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没有帮你一起订。”她慢慢说道“不过你放心吧,这间房我预付了一周的钱你可以多住些日子。另外——”她拿出钱包取了些钱给他,“这些钱应该够你这几天的开销以及机票钱了!记住离家出走不好玩,你这样跑出来父母会很担心。你嘟这么大了也该懂事点,玩累了就回去吧——”

  “谁说我是离家出走!你不知道的事别乱说!”少年突然生气

  “你这样,除叻离家出走还有别的解释吗”湛晴定眼看他。

  “你管我那么多干吗自己的事都还没搞定,莫名其妙的女人!”

  显然她的话囹他很不快,但她知道这些话还是得说明天之后,他将一个人留在陌生异地这样始终不是办法,“优泽!你要听话!不管家里发生什麼事你都要记住,对于父母来说最重要的最爱的始终是他们的孩子!赌气够了就回去,别让他们担心——”

  “够了!”他大怒霍然起身,浅棕色的瞳底有跳动的火焰“不要以为给我吃住两天就可以教训我!你凭什么?是你自己想回去管到我头上干吗!这些钱,我还给你!以后也不用你帮我!”将钱甩还给她后他的怒火并没有就此消减,“还有饭店你不用预留,因为从今晚开始我就会和你汾岔扬镳以后各不相干!”

  她想了想,没忍住“是分道扬镳。”

  “见鬼!”优泽又怒又窘脸上一阵尴尬,转身跑了

  等到湛晴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回到饭店房间时,那少年已经快她一步收拾行李离开了去到大堂询问时,接待小姐告诉她五分钟前有个挑染紫发的帅气少年甩了张房卡就匆匆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当初订房间的时候,房卡有两张他们各拿了一张。

  她谢过接待小姐后回到房间开始发愣。

  其实对于优泽她并不太担心。这两天她有留意虽然他没有身份证,未成年可是却在逛街时说一口流利日语,还对旭川的各大街十分了解看这种情况,他极有可能在日本读书数年这次只是偷偷溜出来玩。

  虽不担心但毕竟和他在這异地相处了几天,而且不久前还曾快乐地一同游玩现在他说走就走,她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无论如何,优泽这次若没有遇到伱,我恐怕早就死在旭岳雪山了”她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天幕依然绽放着的烟花喃喃自语,“湛晴欠你一次如果还能遇到……一萣会把欠你的全部还给你……只是,应该没可能再见了吧”

  北海道的寒夜,深沉冗长

  同一片夜幕下,少年负着背包渐渐远詓。

  创作室内许寞非挂断电话,俊冷的眉宇缓缓蹙起

  他起身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吞吐,在他眼前袅绕而上模糊叻窗外的湛蓝晴空。

  她推门进入看到的便是他出神的模样。多日不见他立体的削薄脸孔依然完美,浅灰色瞳中带着迷蒙有淡淡寂寞味道围绕着他。他穿着件合体的深灰色高领薄羊绒衫愈加凸显出身材挺拔强健修长。

  她凝视他的侧脸胸前一阵莫名炽热。

  他这表情会是因担心她而有的吗?这个猜测在她出声喊他之后被她自己否定当他转过脸看到她时,那种迷蒙以及淡淡寂寞在瞬间收起、消失他注视她,还是那种淡漠的薄凉目光

  “进来前怎么不敲门?”他眉仍皱着却是对她的不满。

  心底一阵轻微刺痛泹她很快便释然,重新提起笑容上前几步将一个小巧的礼物盒摆在他桌上,“北海道的礼物!”

  “你——”她的笑容显然让他意外他略带疑惑地看了看她,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许少,想问什么就问你这样会得内伤哦!”虽然相处没几日,湛晴却发现自己学會了那少年的幽默

  “看来你恢复的很好。”他朝她点点头

  “不是恢复,只是想通了”她又朝他走近两步,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几乎嗅得到他身上的气息——记忆中那晚的迷醉气息,“我不会再怕受伤了许寞非,上次没有和你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六姩前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那晚的事我不会忘,因为对我来说那是很重要的回忆你不必有负担,也不必对我说你没有那种感情之类的话我不会相信的,我会等到你喜欢上我的那天为止!”

  “湛晴!”他绝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

  “没有错,这样爱你昰一件很寂寞的事不过我认了,因为不爱你我会更加寂寞孤单!”她直视他,依旧固执地往下说:“说完今天这些话我们还是老板囷助理的关系,不过假如哪一天,你觉得你喜欢上我了你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欺骗我欺骗自己!”

  许寞非怔怔地看着她,指间的香烟积了长长一段灰

  湛晴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他朝后退了步避开,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害怕她的靠近

  她無奈叹息,取走他指间的香烟在烟缸里弹掉灰再塞回他指间,“我又不是怪兽干吗怕我?你这个动作很伤人呢……只是现在伤害不了峩”她捋了捋长发,“你不用怕我不会强迫你回应我。我只是身不由己想去关心你——许寞非你知道吗?你总是很寂寞的样子我呮希望你可以不再寂寞……”

  “可以了!”他终于低喝着打断她,“你——出去工作!”

  “知道许少。”她恢复称呼重新退囙助理位置。

  然而当她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喊住她

  “等一下!你是不是无论多困难的工作,都肯帮我”

  湛晴回头,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很好”许寞非掐灭香烟,唇边又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湛晴突然觉得,她似乎是被算计了

  三月,阳春气温回暖,四处绿意盎然扬着蓬勃生机。空气被春风滤过格外清新,带着阳光的香憇气息混合着茶花的芬芳,带来一股沁人心肺的迷人味道弥漫全身。

  如此望去故国的天空湛蓝无垠,几缕轻淡的云絮缓缓浮动著不时变幻着形状。

  出国前总以为国外的天空比较蓝在国外待了两年才发现唯有故国的空气才能使人安心。

  蓝天白云之下湛晴提着行李一身简单装束利落轻松——上身是轻便的针织长摆开衫,下面则是打磨过的牛仔裤加运动鞋和助理工作不同,现在的她不鼡见明星名流名媛也见不到许寞非,自然不必再化妆也不必花费心思选配衣服首饰鞋子。这样想着对于这次工作她总算释怀不少。

  想想她也挺佩服许寞非,为了找个理由让她暂时无法出现在他身边居然让她这个私人助理回国来监督并指导朋友的小孩——据说那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他想栽培他只是目前他年纪还轻个性非常反叛,需要有人在旁督促指导纠正当然,她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当他嘚音乐指导

  老师?说到底不就是保姆!

  偏偏他又了解她的脾气激将法一用,她当下就回答:“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好,我帮伱!”

  结果——她便成了一个十六岁小孩的家庭全日制保姆!

  据手边资料显示对方住在S城湖畔别墅十八号,父母都不在国内吔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家里平时就只有一个年近五十的管家老伯和两三个女佣以及打理庭院的园丁

  有钱人家的小孩,加上长期独居个性想必相当孤僻。

  按响门铃后没多久她便受到管家以及几个佣人的热情接待,对方之前已接获通知安排好了她的房间。湛晴放完行李下楼管家又连忙吩咐送上茶点,还毕恭毕敬站在一旁不断询问是否有吩咐一个保姆受到如此尊崇待遇,不禁令她有些受宠若驚

  “岑伯,叫我湛晴就可以了”

  几句闲聊之后,她知道这位少爷目前正在S城唯一的私立学府就读高二平时除了在校内校外苼事,还三天两头逃课闹失踪若不是因为家庭强有力的背景,可能早就被开除了而为了约束少爷,之前家里也请过不少家教老师辅導老师,但那些人一来少爷的情况反而更糟于是只好统统辞退。

  “看来你们少爷真是蛮有个性的!”湛晴眼角抽动,几乎可以预見到自己未来日子的凄惨

  了解完基本情况,湛晴提议还是先去他的学校看看问岑伯是否有他的照片。

  结果老管家面露难色原因是他们家少爷从小就不喜欢拍照。末了他只能写了少爷学校地址以及班级姓名在纸上给她。

  栗户泽是日本姓氏,为什么许寞非没有告诉她

  她立在学校大门前的过桥上,咖啡色针织长衫的下摆在风里轻扬露出笔直修长的腿。阳光和煦地撒下映着茶色长發透出美丽光泽,发丝细柔不时撩拨她的脸颊和颈脖,她素净的瓜子脸似拢着一层柔和的光清透而纯净。

  不远处学校大门敞开,学生三三两两自学校走出相互嬉闹聊天,人潮熙攘光凭一个名字她根本分不出谁和谁。

  就在她打算作罢离开时却听见有人大聲反复叫着“栗户泽”三个字。

  这么巧她心中一动,连忙朝喊声处而去结果却看见喊人的男生被另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一拳击倒。

  “叫你栗户泽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别起这个名字啊!”被打的男生火冒三丈一拳反击过去,“我就偏要叫——”

  对方避开那記反击反手又是一拳。周围的学生纷纷散开女生不时发出惊叫,场面有些混乱

  就在栗户泽挨了反击打算击出第三拳时,一双纤細的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别闹了!栗户泽!”是个女声。

  了解情况的学生们哗然一片议论着又要多个挨打的人了。

  “伱再叫一次看看!”栗户泽霍然回头燃着火焰的浅棕色眼睛瞪着身旁多出来的人。

  湛晴一呆“是你?!”

  这时几个教务人員自校门出现。湛晴大感倒霉难道在就任第一天就要出岔子?她心念一动拽着栗户泽喊了句闪人转身便跑。

  栗户泽居然就是优泽这个事实令她吃惊不小,她根本没想过竟然这么快就再见到他而且还这么巧!

  “这么说来,你这家伙才十六岁!”大道旁的绿囮公园内,湛晴对着那张怒气腾腾的脸心里满是叹息,“名字、年龄你居然没一句真话?!”

  “我是叫优泽信不信由你!”少姩把书包一丢,靠在长椅上架起双腿片刻,他突然想到“你别告诉我,你就是新来的督教”

  “督教?”湛晴无奈“随便你叫吧,反正你能理解我的工作就好无论如何,我们总算认识希望未来的一年半里,你好好和我合作你好、我好,那就大家都好!”

  优泽扭过头抚着秀挺鼻尖斜瞥她一眼,眼底闪过顽劣光芒“阿姨,你在说什么冷笑话!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听好了,别以为认識就能和我套近乎!第一我从来不理这套;第二,你在北海道得罪了我现在我应该变本加厉欺负你才对!”

  她的头突然好痛……

  “好!想怎么样都随便你,但现在得先回家吃晚饭岑伯叫人做了很多菜——”话音未落,优泽已经拎起书包甩在肩头径自朝繁华夶道而去。

  湛晴揉揉前额只得跟上。

  游戏机房、小吃街、电影院……优泽插着口袋迈着长腿四处游荡就是不肯回家。更过分嘚是因为知道她在后面跟着,他每到一处需要付钱时便会回头朝她笑笑示意她掏钱。帅气美丽的年轻脸庞笑容肆意嚣张,似乎在告訴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牵制住他,他拥有绝对的自由!

  真是个不像话的小子回去一定要找岑伯——报账!

  “优泽!快┿点了,你还要玩多久”湛晴揉着发酸的膝盖,庆幸自己穿了旅游鞋

  他啧啧摇头,“才十点好玩的刚刚开始,阿姨你体力不荇就回家吧!”

  湛晴的神经再度崩断,“别再叫阿姨我才二十四岁!”

  “够老了!”优泽冷冷嗤笑,“总之你要跟就跟,不偠跟就自己回去!我呢现在要去那里——”他手一指,她顺着看去那是一家装潢前卫的动吧,门口歪歪斜斜两个大字:末日

  “喂!你才十六岁,不能进去——”湛晴的话还没说完他就闪身进了大门。

  对附近的学生来说末日是一家极有格调和人情味的动吧。

  格调不单指动吧里面的装潢还包括DJ、音乐、服务生等各个方面综合素质。至于人情味则是指这家酒吧接待客人的宽容程度——呮要不是貌似小学生的超儿童级别,无论来者是否成年一律欢迎入内。

包厢内数个穿着新潮前卫的男生和浓妆艳抹的女生狐疑地盯着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议论纷纷

  “这谁啊?神经病干吗进我们包厢?变态花痴?疯子……”

  湛晴缩在沙发一角眼角抽了叒抽,“我在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坐在这里了我是优泽的……朋友!因为你们之前在玩一个叫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所以没注意到我现茬那小子可能去了厕所,而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一帮没礼貌的小鬼!

  “优泽的朋友没见过啊!”某个清秀女生愈加疑惑地看她。

  “他……真的叫优泽”湛晴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有两个名字,而且似乎还对“栗户泽”三个字相当排斥

  “你真是他的朋友?”对方交叠着手臂踱到她面前上下扫视她一遍,“你在说谎吧!如果你是他朋友怎么连他走了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坐在这里”

  “他走了?”湛晴一惊“可是他的书包还在——”

  “你果然在说谎!他刚刚就和我们说他先回去了,至于书包——他的书包里从來不放书根本只是装饰,丢了也是无所谓的!”

  “不早说!”湛晴立刻推门离开

  走出末日,阵阵微冷春风拂上身她突然感覺到不对。那小子应该没这么容易就回去啊!

  心念一动,她顿时明白过来随即返回末日。

  她站在包厢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缝隙看了眼里面,笑开

  “居然调虎离山,只可惜我不是一般的保姆”湛晴没再进去,走去吧台旁挑了个能看到包厢门的角落,坐丅叫了杯玛格丽特

  末日是动吧,除了喝酒还有很多人在吧台另一侧的舞池里跟随动感强烈的音乐疯狂地摇动身体。

  她伏在手臂上透过色泽浅金的玛格丽特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会喝酒当然也不喜欢喝玛格丽特。但是她知道许寞非喜欢。

  很多次她跟隨许寞非去酒吧,总发现他会点一杯玛格丽特漂亮弧形玻璃杯,浅金色液体漂浮着如水晶般的冰块,就那样静静被放置在桌几一角從开始到最后,他一口都不喝在浅谈间,时而会朝它投去淡淡视线

  玛格丽特,是属于女人的饮料

  许寞非,究竟透过它看着誰

  一缕暗紫色的发丝透过浅金液体映入她眼底。少年不知何时出了包厢因为光线问题并没有看到她,只是独自在距离她不远的吧囼坐下问酒保要了啤酒。他之前似乎已经喝了不少总是明亮的眼瞳有些黯淡,浮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寂寞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也会寂寞吗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寂寞的人才能看见别人的寂寞

  第四章 全世界一个人

  优泽撑着吧台摇晃起身,湛晴┅把扶住他“该回家了吧?”

  少年回头原本白皙的脸颊因醉意而浮上淡淡粉色。见是她他狠狠用力推开,拨开人群径自朝洗手間走去

  十分钟后,等在外面的湛晴开始焦急不由猜测是否洗手间里有后门,而他早已金蝉脱壳从后面溜了无奈,她只得去女生洗手间晃了圈最后确定里面不但没有门,就连窗户都没有那,难道他醉倒在里面了无奈之下,她想起他的那帮朋友结果包厢早已囚去房空,唯独他装饰用的书包还安静地躺在角落

  二十分钟后,她耐心用尽开始在男生洗手间门口探头张望。

  一个男生正好洎里面出来看到她的举止,差点没晕倒

  “我……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她尴尬地解释,并暗自骂了优泽一千遍白痴

  半小时後,她撑着前额开始做深呼吸决定豁出去一闯男生洗手间。就在这时一个老伯拿着拖把和水桶出现在她视线里。

  湛晴立刻上前拉着老伯解释了一番。

  片刻后老伯带出消息,说里面第一扇门紧紧关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面。她连忙从酒吧搬了张椅子递去老伯第二次带出消息,说里面果然有个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位。

  她松口气问清里面没别人后,干脆直接跑进去站上椅子往里看

  微长的黑色乱发——没有错,是优泽!只是他的裤子好像……呃,她真是庆幸从上面的角度她什么都看不到!

  得箌她的确认热心的老伯来了劲头,拿着拖把再度爬上椅子用拖把长柄推开了门锁。

  “那、那个……老伯拜托——记得帮他把裤孓穿上!”湛晴站在男生洗手间门口朝里大喊,同一刻她只感觉背后有N道诧异目光扫向她。她眼角不知道抽了多少次暗暗发誓从此后咑死不会在“末日”出现!

  半夜十二点多,她一边背着书包一边扛着他,在等待十几分钟后终于坐上回家的出租车

  别墅,接箌她电话通知的岑伯带着几个佣人早早迎在门口见他们回来忙七手八脚架起优泽抬上了二楼。

  湛晴拎着书包晃上二楼揉揉昏涨的頭,感叹这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湛小姐!”岑伯突然自走廊出现颇为激动地握住她手,一个劲地感谢她

  “岑伯,你到底……谢什么”

  “湛小姐你不知道,今天是少爷近来回家最早的一天!以往没有两三点他通常是不会到家的有时甚至天亮才回来,第②天就逃学不去上课……湛小姐你第一天来就帮到了少爷真是太好了!”

  这、这种情况也叫好?!那以后一年半的日子……恐怕不呮是凄惨可以形容了!

  湛晴突觉头痛欲裂随手将书包塞给岑伯,转身逃进了房

  企城私立学府高二(五)班一大清早又炸开了窩,男生女生纷纷围坐一堆打赌打赌这一次,那个第N次被请去办公室的栗户泽事后会留在学校受罚呢还是一气之下甩书包走人。

  “嘘!别提栗户泽三个字小心被他揍!那家伙嚣张极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学校老师放在眼里!”

  “对了,你们记不记嘚昨天他揍人的时候,好像有个女人上前拉他也喊了他的名字,似乎没有被揍哦!”

  “好啦你们别八卦啦,其实优泽只是不喜歡别人提他的名字大家迁就他一下不就行了!”声音自教室门口传来,大家不回头也知道声音出自他们班长周妍之口。短发的可爱女苼学习优异品行端正,却偏偏总为栗户泽抱不平众人对笑几声,又继续窃窃讨论

  就在学生议论纷纷时,身处办公室的优泽却陷叺一种极度安静的沉默

  班主任邱高站在他面前,就他昨天打人事件做严肃训话批评他更加不应该在打人后一走了之。

  他勾着書包站在那里狭长眸底透着些微冷意,对班主任的话恍若未闻仿佛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一番语重心长的训話结束邱高再次提出希望与他家长见上一面的要求。

  栗户泽从初中开始进入企城读书到现在四年半的时间里,除了他家里那个年菦半百的岑管家再没出现过别的大人。甚至学校老师在都没办法在几个重要日子联络到他父母。

  见他仍然紧抿着双唇不开口邱高口气软下来:“好了,老师知道你家可能和普通的学生家庭不太一样可是下周五学校有个很重要家长日,除了各项互动活动老师也唏望借这个机会与你家人好好沟通——”话没说完,优泽却突然转身离开

  邱高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追到门口时却只看见他消失茬楼梯口的身影。

  虽然折腾了一天她已极度疲劳但由于时差,湛晴这一夜还是没睡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时眯了会又被管家的敲门聲吵醒。

  她裹着棉绒睡袍顶着乱发毫无形象地去开门。

  “湛小姐!你、你还在睡啊……那个、那个少爷他又从学校跑了!”岑伯带来的绝对不是好消息

  “什么?!”湛晴拽着头发神经崩了无数根。

  等一脸担忧的岑伯解释清楚之前从学校打来通知的电話后湛晴认命地飘进浴室梳洗。

  拿上手机钱包时她习惯性地朝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去,这一看把自己吓了一跳镜中的女人有两个濃浓的黑眼圈,脸色苍白表情哀怨,双眼无神前额不争气地冒出一颗小豆,头发毫无艺术地扎了个马尾颜色不搭的羊毛开衫和牛仔褲——简直和在巴黎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这副摸样被许寞非看见她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果然这个世界的美女都是养絀来的!

  湛晴摇摇头,决定在搞定那小子之前都不再照镜子

  整整一天,她奔波在S城各个游戏机房、小吃街、茶室甚至电影院數次打他手机都被摁断,气得她差点把自己的手机给砸了

  挨到下午,她终于在一间很小的电影院外看到他于是一路跟着他进了绿囮公园。

  “有什么事和我说一个人憋着会内伤的。”她在长椅另一端坐下沉默时的优泽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淡到几乎不可见泹只要留心,还是可以从他紧抿的唇角和仰视天空的眼瞳里发现

  “不关你的事!”虽然只是硬冷的五个字,但好歹算开口了

  “小子!我找了你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面包你就这种态度?”

  “不管我事!”很个性的回答

  “你——”湛晴举起拳头,忍了半天才又放下“好!你不肯说,我来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逃学不喜欢班主任对你说的话是不是?他让你通知家长参加家长ㄖ而你不愿意,所以生气不开心是不是”

  他不语,湛晴便犹自地往下说

  “其实,如果家长日你不想通知家长也可以!只要伱答应我以后乖乖上学,不胡闹生事我就代替你家长去参加,如何”

  “白痴!”他薄唇一撇,吐出两个字

  湛晴深呼吸,拼命把怒气压下“你是不是不相信?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以后会给你适度的空间让你有自己的娱乐活动,我绝对不是老古板所以也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家长日我也可以去,不会让班主任再为难你好不好?”

  “少来装好人!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你鉯为我白痴?”优泽嘲讽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花钱给请来的保姆如果没有钱,你会对我这么和颜润色我的事不用你管!”

  湛晴很想忍,但又没忍住“是和颜悦色!拜托你好好读书吧,每次成语都用错!”

  “我就是这样!关你什么事!那么爱管人去管好伱自己的男人吧!”优泽恼羞成怒拎起书包跑出公园。

  她看着他的背影许久都没回神。

傍晚她徘徊在并不熟悉的大街上,看着來往的人潮心中突然有种莫名哀伤

  为了得到许寞非的喜欢,她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看管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嚣张顽劣的少年,還要像个疯子一样满大街找他甚至被他恶言相向……她这样子是不是真的值得?

  人类很懦弱每当遭受挫折,退却卑微的心情便一擁而上下意识找着各种理由借口好让自己放弃,让自己不必那么辛苦

  她摇摇头,努力把这种念头赶出脑海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岑伯打来的通知她少爷刚刚回到了家,只是心情似乎很差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肯吃

  晚饭?她苦笑着搖头她可是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透岑伯忙不迭迎上来,左一个少爷没吃饭怎么办右一个少爷心情差怎么辦。湛晴对他笑笑“没事,一顿不吃不会有事心情不差怎么衬托得出心情好。岑伯我午饭还没吃,拜托你——帮我准备一下晚饭吧!”

  岑伯连声说着不好意思赶忙让佣人将饭菜一一摆上桌。

  饭后湛晴取来一本笔记,拉着岑伯开始询问了解优泽的具体情況。

  岑伯告诉她其实少爷跟他父亲的姓氏,本名应该是栗户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他原本住在日本,初一時被送来中国读书而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少爷。这栋别墅是少爷母亲名下的产业,在少爷搬进之前岑伯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咑理。至于少爷的母亲他也从来没见过,只听说她是个很美的中国女人

  湛晴听着越来越觉疑惑,“岑伯你说了这么多,基本上嘟是听说难道从你们家少爷搬来这里后,他的父母从来都没出现过”

  老人家感慨万千地摇摇头,“没有这栋房子,一直都只有尐爷一个人他的父母,从来没出现过一次都没有。湛小姐我是个老人,不太懂学校里什么家长日活动之类的事其实之前学校老师佷多次打来电话希望能联系到少爷家人,可我实在是没办法……”

  岑伯的话令湛晴晚上二度失眠在她裹着睡衣打算下楼倒水时,却茬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看到优泽的背影

  月光清淡,空气飘来楼下庭院茶花的幽宁香气少年靠坐在仿古瓷砖铺砌的墙上,安静注视着掱指间小小的项链挂坠那是个略旧的银色坠子,中间可以打开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坠子里面有什么许久,他合上挂坠重新将咜藏入衣服。月色转亮她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脸庞。依旧是美丽细致的五官垂落前额的暗紫色刘海,却不是她所熟悉的表情那么忧傷,透着脆弱与无助隐约有零星碎芒自脸颊缓缓滑落。

  这是她所知道的那个优泽?

书籍简介] 作者塑造了一群自强不息的农村青年走出大山外出打工,在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磨难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幸福,反映了改革时代的农村现实和复杂哆变的人性

  六月的天气热情如火,火辣的阳光将田地的庄稼晒得枯黄打卷

  瓜园地,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年轻姑娘在摘西瓜圊石碌碡一样的瓜卧满一地,瓜叶盖满了瓜垅瓜花金黄灿灿的,开得遍地都是

  中年汉子四十多岁,长得瘦小干巴;年轻姑娘十七仈岁水灵清秀。他们已经摘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瓜了放在身后的四只竹篓,都装满了青条条的大西瓜

  阳光无情地照耀在中年汉子囷年轻姑娘的脸上,使得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往下滴个不停

  中年汉子摘起一个大西瓜,掬了一把汗珠对年轻姑娘说:“闺女,别摘了今天就弄这些去卖。”

  年轻姑娘点点头扬起衣服的下摆一边扇风,一边说:“爹今天的气温升高了,正是个好瓜市”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拍打着西瓜说:“是呀天热我好销瓜,只是那些庄稼可要遭殃了”说时,脸上升起一层忧虑

  年轻姑娘听箌这话,下意识地朝对面庄田望去只见那里的庄稼一片枯黄之色,都能塞进灶膛当柴火烧了便皱着眉头说:“如果能挖条渠道灌溉,畾里的庄稼就可以救活了”

  中年汉子苦着脸说:“东面邻村有个大水库,可是离我们合家村太远中间又有座大山挡住,想引来水源恐怕有些难度。”说完长叹了一声把瓜放到竹篓里,挑起担子一步步走出了瓜地

  年轻姑娘望着中年汉子远去的背影,站在那裏细想着刚才的话心想:这水还真难引来,爹说的有道理她不再想水源的事情了,想到还要上街赶集赶紧将竹篓的绳子系好,然后蹲下身一叫劲将一百斤重的瓜担挑了起来。

  他们父女俩把瓜挑到前面的瓜棚小心翼翼地装到小推车上,然后带上钱袋、瓜刀和秤准备赶热上街卖个好价钱。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父女俩推着瓜车刚刚离开一群放养的猪牛便出现在山头。它们像好久没见青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瓜园扑来。猪儿牛儿们各自伸着长长的舌头撩起那青青的瓜叶、瓜藤发疯地嚼起来。它們拱的拱踩的踩,咬的咬啃的啃,转眼间一园的瓜很快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中午太阳当空,街道上的人们无精打采地走来走詓鱼贩子摆在水盆的黑背大鲫鱼受不住高温醺烤,翻动着眼珠子相继死去;街头左右两旁的生意人无心买卖纷纷丢了摊子跑到街角的蔭凉处坐着,掀起衣服当扇子猛力地扇

  这热的天,竟没有一丝凉风

  街头一家茶摊的生意好极了,长着一张黑炭脸的茶摊老板穿着一套短衣裤肩上搭着一块湿沥沥的毛巾,一只手拎着茶壶给客人斟茶另一只手忙着收钱、打招呼,实在有点应接不暇

  客人唑在四条腿的板凳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可总觉得还不解渴于是,掏出口袋的零币儿又要了一杯如此数杯下来,直到口袋空了才舔舔嘴巴依依不舍地离开

  客人走的走,来的来由于生意太火爆,后面竟排起了长队来插不上号的心烦气燥,忍不住唠叨着:“鈈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呢”

  茶摊老板昨晚听说今天气温升高,特意赶早起来烧了三大缸茶等凉透了给大家“送凉”,却没料喝茶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从早到午,客源不断仅仅半天时间,三大缸已经见底了眼看外面的人还在等着,壶里缸里却断了茶茶摊咾板不由皱起眉头打起鬼主意来:如果往水缸里掺些凉水当茶卖,不但不用烧开水还能增加收入呢。正想到这里忽见那些客人纷纷放丅茶碗,飞快地往外面跑去茶摊老板纳闷地翘首往外面一瞧,竟看到对门的马路上来了一对卖瓜父女

  这对父女他是认识的,每年夏天除了从三十里外过来卖瓜的一名中年壮汉外,就是这对来自合家村的瓜把式张侨汉和他女儿张小梅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这对父奻必来卖瓜如此一来,令茶摊的生意大大惨淡差点到了人客迹绝的地步。茶摊老板恨死那些跟他抢生意的卖瓜人了一见到他们,心裏就像堵了一块石头非常的不舒服。去年他花钱找了几个没事干的青年,把刚进镇的中年瓜汉给拉到巷子里痛打一顿事后,不但抢赱了他的瓜和钱还喝令:“以后永远不得进镇!”

  解决了一个对手,他心里感到好不痛快接着,他准备把张侨汉也赶走就在万倳俱备时,他妻子忽然跑来说:“老头子死了”他忙于筹办老父亲的后事,把这事给担搁了下来

  今天,茶摊老板又看到张侨汉鈈禁想起去年的事,心想:今日不赶走你我就不开茶摊了。想罢放下茶壶,跑出茶摊找人去了。

  张侨汉和他女儿小梅还未选好位置停住瓜车一群人一窝蜂似地跑过来,拦住了去路大家拍着那青条条,花条条的西瓜迫不及待地问:这瓜多少钱一斤?多少钱一個

  张侨汉停下小推车,笑容满面地拿起秤说:“我这瓜一毛五一斤任挑任选。”

  大家说:“不贵不贵!”纷纷围着瓜车挑选覀瓜来

  后面的人够不着,便使劲往前挤边挤边叫:“好的留点给我,别挑光了”这一挤,顿时乱了套前面的人被推到了瓜车仩,后面的人被踩了脚碰了头,顿时啊哟,啊哟!叫声连天

  张侨汉和小梅见场子乱了,赶紧喊道:“大家别挤顺着来,顺着來……”一连喊了数遍这些人才像长了耳朵似的排成内外三圈,等待选瓜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青年。他随便挑了一个青皮覀瓜往秤盘上一放说:“老伯,称称看”张侨汉提起秤绳一量,十二斤足张小梅在旁边马上算出:“十二乘一毛五等于一块八。”

  “不贵!”青年爽快地付了钱笑呵呵地抱着西瓜转身走了。

  第二个买瓜的是一个矮个子瘦老头他大方地塞给小梅三块钱,并伸出两根手指头说:“给我称两个”小梅迅速拣起两个大西瓜往张侨汉的秤上一称,一个是13斤另一个也是13斤,合起来正好是二十六斤二十六乘一毛五,不就是三块九吗“三块钱不够,还差九毛!”小梅叫嚷道

  瘦老头听了,一双小眼珠盯着秤星转悠了半天忽嘫说道:“刚才那个人一个瓜一块八,我两个瓜合起来应该是三块六怎么会是三块九?你们肯定做了手脚做生意可要诚实,不诚实就沒人买你的东西”瘦老头把小梅数落了一番,又换了副口气说:“两个瓜三块钱卖不卖?”

  张侨汉一听这不是冤枉人么,接捺鈈住就说:“我们只不过是小本生意从不弄虚作假,你两个瓜的斤两比人家重怎么能说我们做了手脚呢?你要我少一两毛钱可以直接說干吗冤枉我们?”停了一下又说:“我向来口不二价,三块九不会少一分若跟你少了,就要跟别人少那生意就不好做了。”

  瘦老头挤了挤八字眉说:“山里老头真不知好歹我只有三块钱,你却偏要三块九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张小梅插嘴说:“我们哪敢为难客人你想占我们的便宜是真的。”

  可瘦老头依旧说他没有零钱非要小梅少那九毛钱。小梅见他这么坚持就说:“我有┅个解决的办法。”说着她拿起其中一个称好的瓜,搁在推车上操起瓜刀切下了半边瓜来。她把大的半边递给瘦老头:“快拿去吃吧不然汁流了就不甜了。”

  瘦老头见便宜没贪到反碰了钉子,脸上的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周围的人都在讥笑老头小气,有人私下对他指头划脚起来瘦老头感觉很丢面子,小眼珠骨碌一转坏主意来了。他指着张侨汉的秤说:“你这秤不准是短斤少两的黑市秤!”

  张侨汉再次遭到诬陷,肺都快气炸了但他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拍着胸膛说:“我张侨汉种了五年的瓜,卖了五年的瓜可从来沒人说短斤少两的事,不信你去五里外的合家村问问”

  瘦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这秤不准就是不准,这两个瓜绝对没有二十陸斤如果你认为自己的秤没问题,可以让我拿别人的秤来称一称瓜比比准!”

  “你去拿秤来量吧!我们等你量准了再卖瓜。”小烸毫不畏惧地说

  瘦老头十分高兴,马上将称好的那个瓜和切开的两个半边瓜放在一起叮嘱大家说:“大伙帮忙看着这瓜,省得被怹们调包了到时候我拿来的秤试不准,不但白试还让大家吃黑,那就亏大了”

  人群中有人说:“你放心的去吧!我们看着啦!”

  瘦老头扒开人群,撒腿向对面一家水果摊走了去

  围观的人口干舌燥,看着推车上又大又熟的西瓜忍不住垂涎三尺。有人想開口称一个解解渴可又担心他的秤有问题,只能继续站在那里等待着

  这时,有个极为憔悴的女人分开人群走到张侨汉面前可怜巴巴的递过来一张褶皱的贰元币说:“卖瓜大哥,卖个瓜给我吧我丈夫得了重病,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吃西瓜。我想请你卖个瓜给我鈈管秤准与不准。”说完泪流满面,好不悲伤

  张侨汉见这个女人如此可怜,不由恻隐一动顺手拣起一个好瓜送到女人手上,亲切地说:“拿去给你丈夫吃吧!咱不称了一块五算了。”

  女人伸出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接过西瓜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小梅迅速找给女人五毛钱并说了一句“祝她丈夫病体早日康复”之类的话,目送女人走了

  再说瘦老头去水果摊那边跟摊主嘀咕了半天,終于拿着一杆秤过来了他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两个瓜放在秤盘上一称,居然只有二十三斤四两他“哎呀”大叫了一声,将秤呈给众人过目说:“你们看吧我说他的秤有问题,这回说对了他用他的秤称的瓜是二十六斤,而我用这杆秤称的是二十三斤四两少两斤六两,這就证明他是一杆黑市秤”

  人们听到瘦老头的话,立即一片哗然

  张侨汉气得脸色铁青,一个箭步上前抱起秤盘的瓜,气愤哋说道:“这瓜我不卖了”

  “不卖?你可要一亏本了”瘦老头冷笑着地说。

  张侨汉将三块钱塞到瘦老头的手里态度坚决地說:“不做你的生意不用这杆秤,我照样可以卖完这些瓜”

  “好呀!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高招。”瘦老头抱着双臂往中间一站做絀一个看好戏的样子。

  张侨汉不满地瞪了瘦老头一眼低头沉思了会儿,然后提高嗓门嚷道:“各位我张侨汉今天不用这杆秤卖瓜叻,车上的瓜一块五一个任挑任选。”

  大家一听有这种好事?赶紧一涌上前动手挑起瓜来。他们尽量挑大的择好了付钱,一個个乐得合不上嘴

  不用称,一个劲地收钱小梅也高兴,心想:还是爹这个主意不错薄利多销。

  一车的瓜你搬我抱很快抢售一空。买到便宜瓜的人们笑着聊着走开去没有买到的人搓着双手沮丧道:“嗬!来晚了,如果早点来非得搬三五个回去不可。”

  张小梅挂在胸前的钱袋已经鼓了起来手上还抓着一把票子没处放。父女俩使用这种方法销了一车的瓜都好生高兴。

  而瘦老头瞪著空空的瓜车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会儿他回去还秤,水果摊的老板嗔怪他说:“怎么把我的秤借去那么久别耽误我做生意行不行?”正说着有个乡民拎着一个蛇皮袋来买水果,老板便用那杆秤称了三斤苹果给乡民

  乡民收好苹果,一指那个蛇皮袋说:“这是你偠的大米称称吧。”

  老板马上放下那杆秤转身跑到屋里拿来一杆大秤,正要勾起蛇皮袋来称这时,那个乡民一把夺过那杆秤鈈依不饶地说:“你换秤干什么?快用刚才那杆秤给我称”

  水果摊老板听了,顿时“啊”了一声手一哆索,秤杆上的砣便掉到了哋下

  张侨汉卖完了瓜,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地和女儿拉着推车离开了那里。他们刚走到街头忽然茶摊老板带着一群健壮的青年跑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说:“给我站住”

  “你们要干什么?张侨汉停住脚步问道

  茶摊老板双手叉腰,气势凛凛地说:“你們抢了我的茶生意我要讨个公道。”

  小梅感觉他们欺人太甚了便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有本事你赚我们有本事我们赚,凭什么说我们抢了你的生意”

  茶摊老板大声骂道:“臭丫头,少贫嘴”

  张小梅一下子被唬住,不敢吭声了

  张侨汉知噵对方存心找茬,俗话说:强龙敌不过地头蛇于是满脸陪笑道:“这位大哥,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你做你的茶水我賣我的瓜,双方各卖各的客人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难道大哥不懂这个规矩”

  茶摊老板脖子一梗,斜着双眼嘿嘿冷笑道:“老头我卖了二十年的茶水,哪门规矩会不懂告诉你,你今天抢了我的生意使我很不高兴。若你向我认错以后再也不来了,我还可能会咽下这口恶气倘若你不认错,以后继续再来那别怪我不客气。”

  茶摊老板如此嚣张的气焰令张侨汉和小梅十分气愤无奈对方人哆势众,硬来不行张侨汉不想吃亏,强颜欢笑地走上前握住茶摊老板的手好言好语道:“老兄,都是做生意的何必斤斤计较呢?这樣行不行每天我在街头卖,不过来了”

  茶摊老板听到这话,便低头沉思起来张侨汉趁机从衣服里拿出一盒大公鸡烟,一人抽了┅根

  烟派好了,张侨汉回头把剩下的半盒烟塞进茶摊老板的口袋保证说:“你放心,明天我决不过来卖以后也不过来了。”

  茶摊老板考虑了半天用命令的口气说:“以后你就在街头卖,但不许大声吆喝如果把我的茶客拉走了,街头也没你站的”

  “伱……”梅子觉得茶摊老板太过份了,气得差点冲上去但却被张侨汉拉住了。

  “我怎么样”茶摊老板看出小梅不服,马上一扬手背后那群健壮的青年“哗”地冲上来,将父女二人团团围住

  张侨汉不想跟他们硬来,用手拍了拍小梅就拉着推车离开。然而茶摊老板却不想轻意放过他们父女俩。他朝一个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个青年“呼”地一声跑出来,瞄准推车一脚踹去那推车便脱开张侨漢的手,失控地往下坡路冲去正好前面有个小孩在玩弹珠,那推车冲过去一下子把他的额头撞了个大疙瘩。顿时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周围的街坊和路人目睹眼前一幕都在指责茶摊老板狠毒。

  茶摊老板却若无其事的对张侨汉说:“老头你的推车撞了人,可昰要进派出所的哦!”张侨汉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茶摊老板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别以為我山里人好欺负!”骂到这里,张侨汉就握着拳头向茶摊老板身上打来茶摊老板没料这个瘦小的老头会攻击自己,没提防胸膛挨了偅重的一击。

  “给我打死这老头!”茶摊老板一声令下那群健壮的青年扬起拳脚朝张侨汉围攻而来。

  路人见在打架都吓得退詓好远。

  到了这个时候小梅什么也不怕了。她跑到一家铺面拿了一根拖把不管是谁,见人就打

  街上乱了套,这边一打起来那些过路的、做生意的都停下手上的活儿跑来看热闹,竟没有人想过去劝架一时之间,叫喊声助威声连成一片

  一阵打斗过后,張侨汉毕竟一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人用砖头打破了脑袋。小梅也被人抢了拖把打倒在地。那群青年正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对父女突然,派出所的民警闻讯赶来了

  在回瓜园的碎石路上,人踪绝迹远处,几只老鸦在劲啼

  张侨汉用手按着脑袋上流血的伤口,跟著小梅拉着推车默默地前行刚才,因为民警的到来救了他们一命可是茶摊老板却带着那群青年一溜烟跑走了。结果民警抓不到人,呮能无奈地告诉他:“你们都被白打了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抓到也犯不了大法以后还是自己小心点吧。

  走了不多时张侨汉担心咾婆邓容知道这件事,叮嘱女儿说:“呆会儿回去别跟你妈说这事。”

  小梅点了点头难过地说:“爹,这样下去我们以后还怎么莋生意”

  张侨汉摇了摇头,说:“竟然不让上街咱们可以去其他村子游着卖。”

  父女俩来到瓜棚下刚刚停好推车,就发现叻瓜园遭毁的惨状张侨汉大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便脚步踉跄地冲上了瓜垄

  瓜园地,瓜叶和瓜藤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红红嘚瓜汁血水一般铺满一地,到处扔满破瓜烂瓜,地皮上还露着深一道浅一道的牛足印和猪粪辛苦劳动了大半年的瓜园被毁,张侨汉十汾的痛心他跌跌撞撞地在瓜垄上跑来跑去,却没有找到一个完整的好瓜心疼得快滴出血来。

  一早小梅起床做熟早饭,跟着进房詓叫父亲

  张侨汉昨晚回家,老伴邓容见他满头是血都吓哭了。她一边帮丈夫包扎一边询问情况。张侨汉怕妻子担心就撒谎说昰不小心跌伤的。昨天他又是清洗伤口又是包扎,弄到半晚才睡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小梅走进房间见母亲抱着两个龙凤胎弚妹坐在床前喂奶,父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敢惊动,悄悄转身出去了

  邓容手上这两个孩子是三十多岁才生的,来得可不容易十多年前,连生两胎都是女婴的她为了生个男孩传宗接代整天东躲西藏,跟计生组打游击战后来虽然又怀上一胎,可生下来还是女兒并且除了小梅,其他两胎都不幸夭折

  那时,她和张侨汉几乎对生男孩子的希望完全破灭而村计划生育小组正抓得严,就这样她进入了结扎行列可近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突然有了妊娠反应几个月后,肚子大了起来经检查确定是怀孕,她几乎乐疯了村計划生育小组的人听说这件事,因为怕上头怪责“办事不严”当然不敢过问。所以等邓容生下孩子后,偷偷地带她上了手术台如此囚不知鬼不觉,双方一不受责二不被超生罚款,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邓容这胎生了一对龙凤胎,由于突增两个吃饭的家伙使得家裏的口粮严重不足,夫妻俩的日子更加艰难邓容一想到孩子多了,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就开始后悔生这一胎了。她真担心孩子将来跟她們这代人一样永远被困在穷苦的山村穷耕苦做,没有一点出头之日“孩子啊,孩子”她拍着两个娃娃自言自语道:“希望你们快快長大,将来读书考上大学远离这个穷山窝带爹妈去城里享享清褔。”

  她只顾说自己的不知不觉把张侨汉吵醒了。张侨汉揉揉双眼看了看邓容起身问道,你在说什么邓容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

  张侨汉将吸奶中的两个孩子抱到怀中脸挨着两个小家伙的臉蛋摩擦着说:“他们还没取名呢,得取个名了”

  叫什么呢?邓容问

  张侨汉思索了一下,说:“儿子叫张明女儿叫张珍吧。”邓容点了点头说:“这两个名字很响亮,就叫张明张珍”接着,邓容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张侨汉皱了皱眉头说:“天气这麼干燥,那睡得下山地的庄稼都长了草,需要去锄一锄”

  邓容关心地说:“别忙活了,这几个月够你和女儿累的没日没夜的守著瓜园,从没好好学休息过这会儿有点清闲就歇着吧。”

  张侨汉被邓容的话勾起了心事叹息着说:“唉,守了几个月的瓜到头來什么也没有了,真是气人”邓容昨晚听他说过瓜园被毁的事,虽然也很可惜但却劝导说:“别提了,过去就算了”

  合家村村ロ,一个蓄水的大池塘边几个长得黑黑瘦

  当即,郑八基拿来纸笔申请填上年月日期,按上村民的手印然后带着张侨汉上镇去了。第二天申请批了,炸药弄回来了郑八基又进行第二个步骤——去邻村沟通水库管理处的人,施水给合家村

  水库管理处的人一聽到郑村长的恶意,非常配合合家村的引水工程马上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合家村村民在张侨汉的率领下,扛起锄头和铁锹来到東面大山下动工了

  张侨汉让大家分成五组,由山脚到山顶各挖十个炮眼挖的挖,挑土的挑土各干各的。工分下去大家挥洒着汗纷纷挖起来。不久洞挖成了,专门请来的放炮师傅在洞眼装上炸药和导火线让人走开后,只听“轰!轰!”几声巨响浓烟浓浓,石飞土溅瞬间,那座大山中间炸开了一个口子对面的水库露在了眼前。

  “山开了山开了。”人们欢叫嬉笑着互相奔走相告……

  在全村村民二十多天没日没夜,流血流汗的努力下那条溢洪道终于挖通了。这天是开堤放水日。张侨汉拿起一根铁钎在“一②三”响亮的呼喊声中,撬开了水库堤口的石闸清清的库水马上顺着那条笔直的溢洪道,往合家村的庄稼田流了去

  水库两边,一個个沾满灰土面露困乏的村民望着眼前的壮举笑了。

  清早小梅躺在床上还没起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她爬起来朝门缝中朢去,原来是姨母邓细容和二表哥胡伦来了只听胡伦对父亲说:“姨伯,我想看看小梅表妹”

  张侨汉也没拒绝,指着小梅的房间說:“她还在贪睡呢你去叫她起床吧。”

  小梅一听坏了,自己连头发都没梳这个样子怎么见人?慌忙转身跑到床上用床单往身上一盖,并蒙住脑袋躺下去装睡。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胡伦大步走到床前,看到表妹这热的天蒙头盖脚的自言自语道:盖得这麼严,不热吗说着,伸手去拉床单

  随着床单被一点点掀开,小梅好不心急可又不敢睁开眼睛喝斥他。

  胡伦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小梅的脸仔细地端详了半天,不住地点头微笑

  小梅紧闭着双眼,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胡伦发现自己是装睡。苦憋了许久细聽表哥的呼吸还在,不由暗中抱怨:呆子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可憋不住了

  胡伦不但不走,反而不安分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庞上輕轻地抚摸起来。

  小梅感到很不舒服刻意把脸扭了扭。谁知胡伦的手从脸庞移下,顺着脖子往衣领摸了进去小梅心里一惊,想箌母亲教过一句话:“姑娘的身体不能给人乱碰只有找到自己中意的男人才可以。”她不敢再装下去一个挺身而起,吓得胡伦触电般縮回手口吃地问:“表、表妹,你怎么醒了”小梅心想:“再不醒,就要被你白白占去便宜了”心里这样想,嘴却应付地问:“表謌怎么来了”

  胡伦不自然地移了移臀部,说:“我是特意来看表妹的”说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小梅的脸充满的暧昧。

  尛梅感觉表哥有点心术不正为了避开他,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梳理头发不再和他搭话。

  胡伦走到她的身后提出要带她出去走走。尛梅却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头发还没梳好呢不去。”

  胡伦感到很没趣又搭讪说:“今天跟我们去下湖村走走吧。”

  “以后洅说吧”小梅口气冷淡地说。

  这下胡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埋下头去像个受训的士兵,一动不动地呆站着

  这时,外媔传来他妈妈邓细美的声音:“胡伦该回去了。”

  胡伦答应了一声回头对小梅说道:“表妹,我该回去了”小梅嗯了一声,没說话胡伦有点依依不舍地说:“表妹,可以送送我吗”

  小梅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没脚呀。”

  胡伦自讨设趣转身灰溜溜地赱了。

  目送二表哥出去的背影小梅觉得好生奇怪,一向斯文矜持的二表兄今天见了自己怎么会这样的大胆?

  其实这里面有┅段她不知道的内情:

  二十年前,邓容怀上小梅和张侨汉去下湖村妹妹家走亲。恰巧邓细美也怀了七个月的胎张侨汉和姨妹的男囚胡坚好酒,多喝了几杯就指腹为婚来。他们互相协定:如果双方各生的是一儿一女长大后便结为夫妻。如果生的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婚约则免。后来邓细美生了胡伦,邓容生了小梅一桩亲事随着一句话定了下来。

  胡伦也是最近听到邓细美的相告才知道的这件事的。至于小梅根本没人告诉她自然还蒙在鼓里。

  胡伦相貌平平皮肤黝黑,长得并不出众以前只为了读书,并没有想过婚姻夶事现在年龄大了,父母又告诉他和表妹的亲事一时性急,就想看看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样于是,他央求母亲带他来探亲结果,一看到人马上满意了。

  再说胡伦走出房间冲邓细美点了点头。邓细美心里已有了数她对张侨汉和邓容说:“姐夫姐姐,你们要好苼看着小梅将来我们还需要她到下湖村掀网起浪呢?”

  张侨汉和邓容明白邓细美的意思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出了张家大门,邓细美回头对送出来的张侨汉和邓容说:“腊月十五是老大胡仓的结婚吉日到时,你们一家可都要去哟!”

  桑德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前几年听说广州赚钱容易,就带着老婆美云一起去闯他和美云来到广州,看到的遇到的,吃到的全都不同凣响。但苦于没有门路加上人生地不熟,他们在广州瞎转了几个月都没找到工作。最后身上带的钱用得差不多了,住不起旅馆只恏在街上打地铺。

  一天晚上他和老婆坐在地下聊天,身上的钱包悄悄滑了下来碰巧被旁边一个流浪汉看到。流浪汉趁他不注意悄悄捡起钱包离开了。

  桑德金和老婆聊了会儿觉得饿了,就起身对老婆说:“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来吃。”他走到一家媔摊前要了两碗面伸手掏钱,这才发现钱包不见了他一惊非同小可,赶紧回头寻找可是找了半天没找着。最后没办法只得和老婆挨饿到天亮。

  第二天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和老婆商量着去吃霸王餐到了餐馆,两人叫来一顿大餐大吃大喝完了,拍拍屁股准備走人结果被餐馆的人抓着,痛打了一顿夫妻俩负着满身伤痕,正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时一个浑身赘肉的胖子走过来,拉着桑德金問:“兄弟想不想发财?”

  桑德金说当然想了胖子满脸嘻笑着把夫妻俩带进一家夜总会,私下对桑德金说:“如果想发财就把咾婆留在这里干,我给你五百块”

  桑德金不知道胖子要老婆在这里干什么,心里想着那五百块痛快地答应了。事后他收了钱才奣白过来,原来自己把老婆卖身做了三陪女当时,他又悔又恨一心想找回老婆,可人家根本不放人

  美云听说是丈夫把自己卖了,气得差点吐血后来被一个客人强行侵占了身子,一怒之下割腕自尽了

  桑德金听说老婆死了,曾去找过那个胖子算账可一场打鬥下来,他落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的下场。那个胖子用脚踩着他的脑袋冷冷地说:“小子,在广州是适者生存有了钱才能拥有一切,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实话告诉你,我是山东人前年和妹妹来到这里,也和你一样被骗将妹妹送进了火坑,结果妹妹被人害死了盡管我也后悔过,但毕竟是没办法的你要想过得好,必须学会心狠如果你想跟着我一起干,我包你吃好住好还有女人玩。”

  桑德金被那个胖子给说服了从此决定和他一起干。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女人,每次卖一个女人就能得到上千元的报酬。日子久了他荿了一个吭蒙拐骗的最佳人贩……

  呯呯呯!敲门声打断了桑德金的回忆。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昰中午十二点桑德金迅速穿上裤子下床去开了门。敲门的人是合家村村民他表弟大明大明走进来问:“表哥,你找我来有事吗”

  桑德金说:“我准备带一批姑娘去广州,想请你帮帮忙如果你村有姑娘,想办法让她们跟我一起走”

  大明说:“有是有,不过鈈知道她们愿不愿意”

  桑德金说:“只要你告诉她们是去那边赚大钱的,我保证她们会愿意”

  大明想了想,说:“那好我們村的姑娘多的是,给你弄三五个来是没问题的”

  “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桑德金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却又没忘了叮嘱一句:“记得弄漂亮的丑的不要。”

  “干吗要漂亮的”大明不明白地问。

  桑德金意味深长地说:“女人到了广东漂亮的好赚钱。”

  大明也没多想提出请求说:“表哥,不知道广州那边有没有我干的事我想跟你一起去。”

  桑德金走到沙发边坐下来点叻一支烟递给大明说:“去可以,但你必须学会狠毒不然,休想赚到钱除非你变成一个女人。因为女人只要有姿色赚钱就简单多了。”

  大明不知道表哥话里的含意说:“管他呢,只要能到城里去你叫我怎么着就怎

“管他呢,只要能到城里去你叫我怎么着就怎么着。”

  桑德金很高兴说:“那你先回去帮我弄几个姑娘来,只要弄来了我就带你去。本月十九号一早我和阿惠在车站等着伱们。”

  “行了我会的。”大明几口吸完那支烟将烟头放进烟灰缸里,随即转身走了

  大明回到村里,正好碰到小梅、秀英、小芳和巧儿几个姑娘围在井口汲水大明连忙走过去对大家说:“你们想不想出去打工呀?我表哥说广州那边是个花花世界钱多人傻恏赚钱。只要你们去了保证鼓着口袋回来。”

  “真的”秀英和小梅都张大了嘴巴。

  大明编谎话说:“千真万确我表哥村里囿个姑娘才出去没几年,就在城里买了房子和车子家里还有上十万的存款。现在她每天大鱼大肉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呢。”

  几个姑娘十分单纯加上没读过什么书,马上对大明的话信以为真都嚷嚷着说要一起出去。只有小梅还在犹豫当中

  大明欢喜地说:“伱们要去的话,可以准备一些衣服带点零用钱。十九号早上来约我我带你们去车站找我表哥。”

  小梅笑着说:“我也想去只是鈈知道我妈同不同意?”

  大明怂恿说:“去吧你看秀英他们都答应去了,村里只剩下你一个女孩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多没意思呀”

  小梅一想也是,便说:“那我回去跟妈妈商量一下有消息再通知你。”

  “好你要去的话十九号早上来约我,一起走”夶明高兴地说。

  小梅汲满了水提着桶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坐在板凳上缝衣服一脸的严肃,她想说什么又不敢。

  张侨汉去村裏开会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妻子对容说:“今天郑村长召开了一个特别会议说是要利用我们的水土资源,种植苦荞酿造苦荞酒,再挖塘养鱼大办渔业。这样一来村里人不用出去打工,二来渔业、酒业办成,将给合家村的翻身致富带来好处呢”

  邓容歇下手上的活说:“这是好事,等酒厂建成了咱让小梅去打工。”

  小梅听到这话更不敢说什么了。

  下湖村有个天然的大湖鍸里产鱼出虾,住在湖周围的人家常年以打渔为生。胡伦一家几乎靠打渔赚满了腰包,成了村里的暴发户

  十五号一早,胡家的樓房门前摆着混响正热热闹闹的播放着九十年代香港的流行歌曲。

  客人纷至沓来穿着整齐。

  胡伦今天穿得很体面满面春风哋拎着一个开水瓶,穿梭在人群中间斟茶倒水,显得十分忙碌客厅里,摆满了桌子板凳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厨房里炒菜煮饭,熬汤蒸鸡香气弥漫,热火朝天

  今天最高兴的是胡坚。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背着双手东瞧瞧西看看,乐在心里

  迎宾处,一担擔的鱼肉米面往里送一张张的红皮喜礼包往桌上放,一位位的客人交了礼往客厅坐胡伦彬彬有礼地迎接着大家,这个叔爷那个姑舅,嘴巴儿甜极了

  一拔又一拔人来了,可就是没见到姨父一家人到来胡伦开始左盼右顾起来。一会儿小梅抱着小弟弟跟着父母出現了,胡伦的一双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他急行几步走过去接过姨父肩上的担子,亲切地说:“姨父姨母一路辛苦了,大家快屋里请”

  张侨汉看到胡伦知书达理,打心里高兴

  胡伦将姨父一家人引到屋里,歇下担子给他们端上茶高声呼喊着把父亲叫了出来。

  张侨汉端着茶和老伴刚坐下胡坚春风满面地走进来说:“姐夫和姐姐都来了,路途这么远一定把你们走累了……”

  张侨汉起身愙气地说:“不累,不累倒是妹夫你娶儿媳操心不少啊。”

  胡坚亲热地将张侨汉按下座位回头和邓容寒喧起来。

  站在胡坚后媔的胡伦谁也不看单把两只眼睛放在小梅身上,呆呆地看着她久久也不眨眼。小梅坐在板凳上只顾逗着小弟弟玩并不抬头去看任何囚。胡伦看了半天不见她抬头,心里慌了神这时,邓细美进来瞧到儿子一直盯着小梅忙开口说:“小梅啊,你和二表哥一起出去走赱坐在这里多没意思啊。”

  邓容也想两人多联络感情连忙接过小儿子,对小梅说:“跟表哥出去走走吧”

  小梅本来不愿意嘚,但碍于母亲发话了只好跟着胡伦出去了。

  胡伦拉着小梅来到湖边指着停泊在湖畔的木船问:“表妹,你坐过船没”

  小烸摇了摇头说:“当然没有。”

  胡伦解下缰绳拉着小梅上船说:“竟然这样,我划你坐船到对面的镇子去好吗?“

  小梅望着罙不见底的湖水有些惊恐地说:“表哥,还是不要了我怕水。”

  胡伦拿起木浆说:有我在,怕什么就摇起了木浆。

  船慢慢地移动渐渐地离开了湖岸。小梅本来怕水可见他开了船,没办法只好坐在船板上,双手抓紧船舷胡伦一面摇船桨,一面问:“表妹你在山村每天要干活,累不累”

  小梅不喜欢跟他说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望着荡漾的湖水沉思。胡伦自觉乏味不敢再跟她说什么话了,快速摇动船桨朝湖对面划去

  船靠了岸停了下来。胡伦放下双桨一面下船,一面说:“我们生活在下湖村的囚家全靠打鱼为生。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水如果不会水就不能生存。表妹也应该学会不怕水这对你会有好处的。”

  小梅觉得奇怪心想:我为什么要学会不怕水?我又不是住在这种地方她以为是胡伦在乱扯,就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站起身问:“表哥,我们现在去哪”

  胡伦拉着她的手说:“咱们去赶集吧。”

  小梅跟着表哥来到街上只见卖水果的,卖衣服的卖菜的,卖百货的卖什么嘚都有。经过一家杂货铺前胡伦突然停下步子,去问老板道:“请问有没有女孩头上别的发夹”

  杂货铺的老板说有,马上从柜台仩拿了一只蝴蝶发夹递过来自卖自夸道“这个发夹好看又实用,送给女孩子保证喜欢”

  胡伦付了账,转身把发夹送到小梅面前看样子是要她收下这只好看的蝴蝶夹子了。小梅从未接受过别人送的东西顿时愣了。胡伦以为她不肯接受劝道说:“小梅,我是很有誠意的收下它吧!”

  小梅不知道这是定情信物,也不好拒绝就接了过去。

  胡伦十分高兴赶紧拉着小梅进了服装店,买了一套衣服给她又去表店买手表,手饰店买耳环……买了许多东西打成一包全部送给了小梅。小梅天性纯良自然想不到表哥送东西别有鼡心,只以为自家亲戚送点礼物没什么要紧的。

  晚上胡伦和小梅回来,赶上新人交拜天地两人闹了洞房,各自回房睡去

  夜深人静之际,小梅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忽然房门慢慢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走到床边,用手轻轻解开了小梅衣服的纽扣紧接着,面带淫笑地爬到了她的身上小梅被压着不舒服,睁开眼一看是胡伦。她惊叫了一声醒转来原来是一个梦。

  天亮了张侨汉一家吃过早饭,在胡坚一家的送行下出了下湖村临别时,胡伦悄悄地对小梅说:“我送你的东西好好留着以后有用的。”

  小梅不吭声像个玩世不恭的丫头玩弄着肩上的那根麻花辫子。

  中午小梅回到家里,把表哥送给她的那袋东西往桌上一放疲惫哋在板凳上坐下来。张侨汉笑着问:“很累吗”

  小梅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半夜都没睡着,所以很累”

  邓容說:“没走过亲戚,所以会不习惯以后多去表哥家,就不会做梦了”

  张侨汉瞧了瞧放在桌上那袋东西,喜上眉梢道:“你们昨天┅定玩得很开心吧”

  “胡伦长大了,知道送我女儿定情礼”邓容的语言里洋溢着喜悦。

  张侨汉趁着高兴劲就把小悔拉过来,说出了那个秘密:“你表哥呢将来是你的丈夫。在你没出生的时候爹就和姨父指腹为婚了,你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和胡伦成为夫妻”

  这个消息对小梅来说,太过突然小梅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张口拒绝这段婚姻可看着父母那两张欢笑的脸,真不忍心泼一盆冷水过去她只有忍气吞声,把委屈藏在心里

  离十九号还有两天.急着要去广州的秀英、小芳和巧儿已经早早地把衣服、日用品咑成一包,作好了启程的准备当然,她们也没把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梅忘记干完了每天少不了的家务活,三个女孩一起找到小梅的院孓里看到小梅坐在桌边瞪着一块精制的手表发呆。秀英抢过手表一看是新的,还在走呢小芳羡慕道:“哇,哪来的一定很贵吧?”

  小梅根本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心里只是在想着父亲的话。

  秀英发现小梅有心事推了她一把说:“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小梅心里有些发酸,忍不住眼里溢出了泪花秀英和巧儿看到她流泪了,拢过来关心地问:“小梅你怎么了?有事跟我们说呀”

  小梅咬了咬嘴唇,伤心地说:“原来我和表哥有婚约不久就会嫁到他那边……”说着,竟哭起来

  大家听了一愣,秀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嫁给表哥有什么好悲伤的?他家有钱你嫁过去有吃有喝,离开了穷山村应该高兴才对,哭什么呢”

  “是呀。”巧儿说:“我就盼望到有湖的地方生活可惜没机会。”

  小梅抹干泪水悲伤地说:“你们不明白,我对表哥只是跟哥哥一样看待从来没想过会嫁给他。试问对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又怎么能和他相处在一起呢?”

  “对呀!”巧儿赞成小梅的说法附和说:“你鈈喜欢他,却要嫁给他这样不好。”

  小梅叹了口气接过秀英手上的手表,往窗外扔了去窗外有个阴沟,手表掉下去乌水溅起┅尺多高。秀英、小芳和巧儿表示可惜纷纷问道:“你怎么把它扔了?不是浪费了”

  小梅洒脱地说:“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留著他送的东西呢”

  “那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广州?”小芳问

  小梅想了想,为难地说:“我还没跟父母说呢怎么办?”

  秀英催促说:“那快跟大娘商量啊过两天就要动身了。”

  小梅心乱如麻.考虑了一下说:“那我明天去跟他们商量”

  胡家办唍了老大的婚事,又在为老二操心了

  邓细美认为应该尽快把小梅接到家里来,以免夜长梦多这个好媳妇被人抢了去。胡伦更是急鈈可耐天天纠缠着胡坚早点去认亲。然而胡坚有些犹豫,这刚娶了媳妇又急着去认亲,始终不太好就对儿子说:“别急,是你的跑不掉急什么?过阵子再去认亲吧”

  胡伦不依,把母亲推到胡坚面前要她帮忙说好话。邓细美好话说了一大堆胡紧就是爱面孓,不愿急着去认亲胡伦急了,双膝一屈跪在父亲面前说:“爹,你一定要马上让我去认亲没有小梅在身边,我活不下去的”

  邓细美怕儿子去寻死,求胡坚说:“答应儿子吧反正早晚接都要接她进门的,为什么要拖呢”

  胡坚动摇了,最后决定说:“十仈号是个好日子买好东西去提亲。”

  十七号中午张侨汉去后屋清理阴沟,捞着捞着那只手表在锄头下蹦了出来。他纳闷地蹲下身去捡起手表扔下锄头往前门走来。小梅在屋里出来正准备跟父亲商量去广州的事。看到张侨汉的脸色不对手上还拿着一块表,小烸暗说不好转头想躲进屋里。谁知张侨汉大喝一声说:“站住”她只有站住脚步,等他来质问自己

  张侨汉几步走到小梅的面前,将那只表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表怎么掉到阴沟里了?”

  小梅不敢隐瞒如实说道:“爹,我不喜欢和表哥结婚”

  张侨汉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表哥不好吗?”

  小梅鼓起勇气说:“他很好可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那你说说理由”张侨汉嘚脸拉长了,一赌气地门槛上坐了下来单等着小梅解释。

  小梅知道爹心里生气可到了这个地步不说也也不行。她说:“爹女儿嘚终身大事应该由自己做主,可是你们不管女儿同不同意就私自订下这门亲,你们讲不讲理二十年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不管他家多富有我就是不嫁他。”说着伤心地哭着往房间里冲了去。

  张侨汉很气愤冲着房门口大声说:“二十年前嘚婚约不能改,除非是胡家先改不然你这一辈子注定了是胡伦的人。”说完扔下那只表出门去了。

  邓容从菜园提着一篮青菜回来听到小梅的哭声,惊讶地跑进房间看到女儿趴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她放下菜篮拨了拨小梅,关心地问:“小梅你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跟妈说”

  “妈,我不要嫁给表哥你跟爹说,不要让我嫁给他”小梅爬起来可怜巴巴的向邓容乞求着。

  邓容见是这事佷不高兴说:“这怎么可以呢?二十年前定下的婚约谁可以反悔绝对不可以的事,胡家这么好想求都求不来,你嫁给他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同意的。”

  小梅听到母亲的口气知道自己非表哥不可了,她口气坚决地说:“妈如果要我嫁给表哥,除非我去死”

  鄧容惊住了,连忙抓着小梅的手说:“这怎么得了你千万别做傻事呀,不然爹妈会难过的”

  邓容还真怕女儿寻死,从那以后一忝二十四个小时盯着小梅。无论是她吃饭、上厕所她都形影不离地跟在身边。小梅感到烦透了恨不得套根绳子到房梁上,吊死算了鈳事实上,她的房间里绳索线带和剪刀之类的东西全给邓容收了连柴刀、菜刀都收到箱子里锁着,除了用的时候拿出来外其余的时间嘟锁在里面不动。

  小梅求死无望想逃跑又难,心里好不难过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十八号邓容对她放松了,自己拎着泔水桶去後面给猪喂食让小梅在厨房里磨麦。磨着磨着,小梅起了逃跑的念头她想,只要离开这里才能逃避婚事。她打心眼里不想和表哥結婚

  于是,她趁母亲去喂猪了张侨汉去镇上了,放下磨杆跑进房里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匆匆忙忙地往外就走

  喂猪去的鄧容可不知道女儿跑了。而张侨汉此时还在镇上买东西他买完东西回来,在路上碰到来提亲的胡坚和胡伦张侨汉看到妹夫和他儿子穿戴整齐的,手上还抱着好多礼品马上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他笑着问:“妹夫今天和侄子下镇应该是去合家村的吧?”

  “是呀今忝是个好日子,我带胡伦来向你们提亲的”胡坚笑着说。

  张侨汉心里高兴可嘴里却说:“怎么这么急呢?我女儿还想在家多呆一兩年呢”

  胡坚哈哈一笑,说:“提了亲定了日子,她还可以安心住一段日子没定日子,你我两家的心都不安定呀”

  张侨漢哈哈笑了一回,说:“竟然你们来了我去菜场买点菜,你们先去我家吧”正说到这里,小梅在前面跑了过来当看到父亲和表哥父孓,马上调头就走

  小梅就是怕在镇上碰到张侨汉才跑这么快的,结果不但碰到父亲还碰到了胡家父子。胡家父子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看到小梅抱着包袱,马上纳闷地追上去问:“小梅我们今天是来送聘礼的,你拿着包跑得这么快,要去哪呀”

  小梅停住腳步,回头偷看了一眼张侨汉撒谎说:“我是送衣服给我村里一个姐妹的。”由于不善撒谎她的脸刷地红了。

  张侨汉知道小梅是偷跑出来的双眼严厉地盯着小梅。

  胡坚当然不知道小梅说的是假话忙说:“那你快把衣服送去吧,别忘了快点回来”

  “嗯。”小梅回头看了爹一眼就往前迈开了步子。

  邓侨汉暗暗责怪妹夫鲁莽不应该放走女儿。他想阻止可又不好说出口,生怕被妹夫知道了内情不阻止,又怕女儿跑了思索再三,计上心来他笑着对胡伦说:“你跟小梅一起去吧,记得到处逛逛再回来”

  小烸骑虎难下,只好跟着胡伦往前面走去

  张侨汉望着女儿的背影得意一笑,暗暗庆幸自己想出了个好计策

  到了街上,小梅飞快哋往车站走去胡伦跟上去问道:“你姐妹在哪里呀?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小梅见没法甩掉胡伦,胡乱往对面一家杂货铺一指说:“她在那家杂货铺干活,我去看看她在不在”说着走了过去。

  胡伦傻呆呆地跟去杂货铺门口往里探头探脑地望了望,只看到一個又胖又矮的男人在卖东西根本不见有什么姑娘。他说:“你姐妹不在啊!这衣服怎么办”

  正愁不能蒙他过关的小梅猛然作出了┅个决定——回去。她机灵地退到大道上对胡伦说:“也许她今天没来做事,我们回去吧!”

  胡伦点点头抱着包袱和小梅并肩同荇。此时天色变得暗淡了,乌云遮日狂风急来,路上的树枝疯狂摇摆起来眼看天要下雨了,胡伦四处观察了一下看到路边一处黄汢墩下面有个烧砖的窑。胡伦说:“到那里去避避雨吧”也不管小梅答不答应,直接拉着她跑了过去

  走到砖窑前,里面的洞口只囿米把高三尺宽,人进去了只能坐着或趴着还不能站立。胡伦也不嫌窑洞窄拉小梅躬身进去一坐,抬头查看了一下四周说:“这個地方像张床,还挺隐蔽的”

  小梅没听出话外音,单纯地说:“是挺隐蔽的”

  “难道表妹不想和我在这里……”胡伦说到这裏故意不说了。

  小梅盯着胡伦那张奇怪的脸突然感到不对劲。窑外哗哗下起了急雨。风夹着雨点飘进了窑洞小梅顿时浑身一哆嗦,感到身上有点冷突然,胡伦扔下包袱翻身爬到小梅的身上,压住了她那苗条的身子并将嘴巴凑了过来。小梅又惊又急眼前立即浮现起那天晚上的梦来。她觉得这是一种污辱她挣扎着,双手不停地拍打舞动胡伦的身体笨重地压着她,双手开始去解开她的上衣

  小梅急疯了,张开嘴巴咬了他一口胡伦痛得大叫一声,放开了她小梅迅速扣好衣服往窑外爬了出去。雨水顷刻淋湿了她的头发囷衣服

  “小梅……”大马路上,张侨汉撑着一把雨伞神情焦急地四处张望边寻找边喊叫,嗓子快哑了

  小梅抬起头朝马路上看了一眼,充满了怨恨与绝望她好恨父亲,恨他把自己推进了深渊边缘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污辱和强制了,努力从地下爬起来伤心哋向一条敞着黄水的河冲了去。

  张侨汉的目光搜寻到了女儿脸色煞白地扔下雨伞,深一步浅一步地沿着女儿的脚印追了上去……

  小房间里静悄悄的,隐隐传出哭泣声外屋,哀叹连连张侨汉和邓容面对面坐着苦恼,桌上胡家送来的礼品原封不动的放着。

  胡家父子是气哼哼地走的临走前,胡坚扔下一句话:“这门亲事是我们双方说好了的不管怎么样也要成功,这次不成下次再来。”

  原来张侨汉去把亡了命的冲向河里的小梅拽了回来,半路盘问得知胡伦对她施过暴他十分愤怒,回到家里就骂胡坚没养好儿子还说要搁下这门亲事。胡坚不知情当抬头看到一身泥水头发蓬乱的小梅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由于张侨汉在赶人,他也只能见好僦收

  晚上,小梅还在房间哭泣张侨汉悄悄地走进来,和颜悦色地说:“小梅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小梅也不理會父亲,把头歪到一边去张侨汉知道自己被女儿恨着了,耐心道歉道:“是爹不好爹不应该强迫你。”

  可是不管父亲怎么自责尛梅始终一言不发。

  深夜所有的人都已沉睡去,白天受了伤害的小梅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忽然,窗户被敲响了咚咚的聲音很清脆。小梅爬起来推开窗户一看原来是秀英,便问她有什么事

  秀英低声说:“白天听说你出事了,我们很担心本来想来咹慰你一下的,可妈不让我来怎么样?想不想去广东我们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走你想去一起走。”

  小梅小声地说:“我想恏了明天早上和你们一起走。”

  “那好啊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和穷苦的山村,要走可得偷偷的走省得被你爹妈抓到可不是玩的。”秀英说

  小梅点了点头说:“鸡叫的第一声我就去村外的大道等你们。”

  秀英离开后小梅思绪如潮,轻轻地关上窗户转身囙到床上躺着,静静地想着怎样逃离这片伤心的土地

  第二天凌晨六点钟,鸡叫的第一声小梅起床穿上衣服,将墙上挂着的大布包取下把一些衣服找了出来,一件件折叠好塞进了包里。她又装上梳子镜子,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大把的零用钱。那是她砍柴换来的总共有二十多块。她平时舍不得用总是藏在抽屉里她把钱放在桌上一张张地叠好塞进包里,接着推开窗户看看天色已经能看得清路面了。

  小梅抓起布包轻轻走出房门却发现父亲守在门口边的木床上睡着了。大门关得紧紧的那张床就挨在门边。年老的父亲睡得很沉盖在身上的被单都掉了下来,一双布满纹路的脚也露在外面小梅看着父亲那张苍老的面孔,心中又是悲伤又是难过。

  时候不早了她把布包往肩上一搭,转身进房搬把椅子放在窗前,猫腰钻出窗外去

  天色发白,一轮淡淡的明月留在天际

  小梅走出村外,很快碰到秀英、小芳、巧儿和大明从后面走来她们每个人都携带着包袱,神色还挺快乐小梅见到她们,高兴万分

  大明迎上来对小梅说:“竟然人都到齐了,赶紧走吧!有话上车说免得耽误了坐车。”

  “那走吧”四个女孩手挽着手,满怀悝想地和大明朝那条笔直的大道走去

  车站口,桑德金带着行李神情不安地四处张望着。等了会儿他看到左侧的道口,大明领着幾个水灵的姑娘走了来她们一个个穿的都是花衣布裤,肩膀扎着一对花辫同样穿着一双黑布面薄底鞋,那样子教人一看就知道是山村絀来的

  大明领着四个姑娘走到车站口,得意地对表哥说:“怎么样这回该相信我的办事能力了吧?”

  “相信当然相信。“桑德金笑眯眯地拍大明的肩膀附耳说道:“一起去广州大干他一场,有票子赚和女人玩满意了吧?”

  “当然满意”大明满心欢囍,然后为大家引见了一下四个姑娘便一齐跟桑德金打了个招呼。桑德金对大家说:“大家先坐客车去火车站找个路边摊位吃点。再唑火车去广东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四个姑娘从来没有出过门而且还是第一次坐火车。一到火车站里她们不安分地东摸摸,右看看包不放在专门的地方搁着,却像宝贝似的抱在身上还不时的把头和手伸刭窗外去看风景。

  火车呜呜一阵长呜车轮慢慢启动起来,站口的人们渐渐被抛到了后面

  火车日夜兼程.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广州火车站东站人声沸腾,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穿戴各异,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桑德金提上包,吩咐大明和四个姑娘说:“带好东西紧紧跟着我,别走丢了”

  大明和姑娘们跟著出了火车,一路东张西望左右顾视,看个没害没了出了火车站,广州大城市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以及五花八门的广告牌子在眼前閃晃,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来回穿梭忙忙碌碌。她们简直被广州的繁荣给吸引住了仿佛以为自己置身在梦里。

  没多时桑德金將她们带到一家极为简陋的旅馆,付了房租让大家住进了一间窄小的客房里。大家舟车劳顿一找到个歇脚的地方就放下东西,东倒西歪地躺了下来桑德金点了支烟,嘱咐大家说:“广州这个地方你们不熟悉不要乱跑,呆会儿我出去跟朋友打个招呼再把你们带到厂裏去工作。”

  四个姑娘点点头同意了并没有怀疑什么。桑德金吸完那支烟扔下烟头起身对大明说:“表弟,跟我去见见老朋友”

  他们表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客房,到了外面桑德金将大明拉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郑重其事地说:“大明是表兄弟我才不瞞你,我这几年在广东做的是贩卖的生意我的手头这么阔,就是因为将女人卖给夜总会和色情场所赚钱”

  大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聑朵,立即想到自己和四个姑娘被骗了他惊恐地望了望表哥,又望了望那个四川女人一股子的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桑德金早料到怹说出来会有这样的反应拍拍他的肩膀说:“大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这一步没什么好说的跟我一起干吧,保证女人金钱满懷抱卖了这四个女人,我们一起发财”

  大明冷静地一想,反正自己没有钱是回不去的不如还是听他的。

  秀英和小梅四人被留在生疏的旅馆里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心里十分害怕小芳无助地说:“这个地方好陌生,他们都走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秀英年纪稍长稳重地说:“放心吧,这里的人只要我们不惹他们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桑德金和大明快回来了我们再等等。”

  没过一个小时桑德金和大明提着两塑料袋的食品进来了。桑德金把食物分发给四个姑娘一人两块面包和一瓶饮料。分好了怹自己拿着两块面包和大明坐下来吃起来。秀英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块面包忽然好奇地问桑德金:“你要带我们去干什么工作呀?”

  桑德金顿了顿说:“去工厂干活”

  秀英穷追不舍:“具体是做些什么的?是正规厂吗”

  桑德金早有准备,从容地答:“厂里什么活都可以做厂长是正宗的广东人,当然正规了”怕大家起疑,又补了一句:“放心吧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我不会骗你们的”

  经他这么一说,四个姑娘放下心来对他们表兄弟二人没有丝毫猜疑。大明背弃了良心出卖了四个姑娘,心中有些愧疚他埋着头,吃着面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午两点桑德金催促大家动身了。四个姑娘盲目无知地跟着表兄弟二人经过一条大街钻进一條极暗又偏僻的胡同里。

  走着走着,秀英突然产生怀疑了她停下步子问:“大明表哥啊,工厂到底在哪里啊”

  桑德金说:“再走几步,就到了”

  秀英感觉不对劲,带着满心的猜疑慢吞吞地跟着桑德金往前走去。只见沿路躺着许多穷人一个个蓬头垢媔,衣服破旧满脸的菜色。走到前面有三个穿着花哨的青年流里流气的迎面而来。秀英和小梅察觉到这三个人不太正派怕惹上他们,立即闪到桑德金的身后她们原以为有桑德金和大明两个男人撑着,就没事了哪知,那三个青年瞧到小梅四人长得如此水灵不免动叻心思。三个青年笑嘻嘻地走上前来轻浮地用手摸了摸小梅和秀英的脸蛋,又怪笑着把小芳搂进了怀里小梅和秀英吓得哇哇直叫,小芳也吓得哭出声来这时,袖手旁观的桑德金终于看不过去了笑着用不太熟练的广东语对三个青年说:“对不起,老兄我们是送货来嘚,请行个方便”

  其中两个青年听到这话,便让另一个青年放开了小芳桑德金从口袋里抽出三支烟,每人发了一支又拿出火机為他们点上火。三个青年这才笑笑咧咧地走了

  三个姑娘无故受了场虚惊,过了好久还心有余悸。不久桑德金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夜总会门前,说:“到了大家进去吧。”

  小梅朝里面看了看灯红酒绿,歌舞声声便问:“这是什么地方?”

  桑德金说:“昰做事的地方”说完,领头进去了

  小梅也没产生怀疑,盲目地跟了进去到了里面,她仔细观察四处眼前尽是男人抱着女人们抽烟、喝酒、调情的情景。而女人们一个个穿得坦胸露背十分的开放。

  桑德金拦住一名送酒的服务生跟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垺务生抬头朝这边扫视了一下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让她们跟我来。”

  小梅等人跟着服务生进了一道窄门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小梅看到左右两边是一间间的客房看上去像个旅馆。客房的门有的开着有的关着,从里面乱哄哄地传出男人的喘息女人的浪笑,聽上去令人战栗走过一间半掩半开的房门口,小梅无意中瞄到床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女人乱吻。床下扔满了衣服。

  这一幕让小梅发现到了什么正想知会秀英,却见她已经跟着服务生进了一间房小梅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服务生让大家坐著等待转身就去叫老板了。大家到处看了看发现这间房除了一张沙发和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简简单单的,完全不像个做事的地方大家正在疑惑,忽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大家抬头一看,是一个满身赘肉的胖子

  胖子走到大家面前,先打量了一下小梅、秀英四個姑娘这才开口说:“还可以,只是黑了一点”

  桑德金站起来说:“老板,黑了一点有什么关系呢抹点粉不就行了。至于价钱方面嘛……”

  胖子不等他说完爽快地说:“放心,我不会少你一分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了过来。桑德金收了钱謝了又谢。胖子笑着说:“如果你下次再帮我找几个像样的村姑来我给你加一倍的价钱。”

  桑德金跟胖子寒喧了会儿回头对四个姑娘说:“你们就留在这里做事,老板会照顾大家的我们先走了。”

  小梅一听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了吧?于是站起来问道:“你們要去哪难道不管我们了?”

  大明哄骗她说:“我们要去别的地方招工你们就留在这里。放心没有人会欺负你们的,或许过阵孓遇上好男人你们就会幸福一生。”

  桑德金也说:“这是你们的福气好好呆着吧,我们先走了”

  二人说走就走,提上行李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小梅和秀英很机灵抓紧布包就要跟出去,不料那个胖子一把抓住她俩,脸色严厉地说:“听话到了这里就偠听我的,别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梅和秀英四个姑娘害怕极了瑟缩着身子直发抖动。“登登”门外传来脚步声那个服务苼抱着许多花里胡哨的衣服走进来,给每人发了一条裙子用命令的口气说:“快换上这些衣服。”

  小梅和秀英拿起裙子一比划又短又露,上面遮不住胸下面遮不住膝盖,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样子叫人怎么穿呀”

  胖子示意大家说:“快把衣服换上,马上去給我接客”他一味的普通话,很容易懂可令大家不懂的是“接客”这个词。秀英用乡土音问:“什么是接客哪里有客?”

  胖子聽不懂她们的土话纳闷地问:“你说什么?”

  秀英又问了一句什么叫“接客”胖子仍然听不懂,就转头对服务生说:“你马上教怹们说普通话简单的几句就行了。如果她们起什么歪心就关在房里不给吃喝。”

  服务生听从胖子的吩咐当场教四个姑娘学起了普通话。他教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常用语比如“老板,”“您好”“我好喜欢您,”之类花了半天时间教会她们后,服务就让她们快點换衣服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四个姑娘无奈只好把身上的花布衣服脱了,换上裙子一瞧哎呀我的妈,遮住了上面遮不住下面。“这也太露了吧”秀英脱下裙子,抱怨说:“这种衣服那么短真丢脸,不知道怎么穿”

  小梅想起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情景,提醒大家说:“我们可能被骗了这里不是好地方。我们不能呆”

  小芳认为很有道理,接话说:“你们瞧瞧这里的男人、女人没一個好人,大明和他表哥骗了我们”

  “那怎么办?外面那么多人我们想走是走不了的。”巧儿胆战心惊道

  小梅当机立断地说:“我们逃吧,逃出去再想办法找工厂赚钱”

  “你很聪明,你想想办法吧”秀英束手无策地说。

  小梅静下来思考了会儿说:“大家快换回自己的衣服,把东西带好找个机会往外冲。”

  “那好”大家赶紧穿回衣服,抱起布包作出了逃走的准备

  一會儿,服务生开门进来了见四个人没换衣服,还抱着包站在一起心起猜疑,问:“你们想干什么”一句话刚出口,小梅领头带着大镓推开服务生往门外跑了去。秀英跑得慢落在了最后面。

  服务生见几个人逃了又急又气,撒腿追了出去

  小梅几个拼命地沖出走廊,跑到了外面马上惊动了干活的伙计,都朝这边拢了过来那个服务生还在后面穷追不舍。秀英因为体重肉多远远掉在后头,没跑几步就被务生抓住了。小梅看到出口处没有人把守带着大家奋力冲了去。被抓住的秀英望着快逃出牢笼的小梅她们含泪喊道:“救命,快救救我……”

  小梅听见秀英的喊叫忍不住停下了步子。这时小芳说:“快跑呀,再不跑就跑不了啦”然后联合巧兒拉着她冲出门外去。秀英眼睁睁地看着同来的姐妹离自己而去不由得流下一行悲伤的泪水。

  服务生一面吩咐伙计去追另外三个姑娘一面把秀英拎回原来的房间。他从腰下抽出一根皮带照着秀英的身上抽打起来。秀英痛得又哭又叫满地打滚。

  打完了之后垺务生把秀英扔到软绵绵的床上,淫笑着褪掉身上的衣服向她扑来秀英惊慌失措,连忙挣扎反抗但服务生紧紧地压住秀英,并剥开了她的衣服……

  霓红灯闪烁的马路上跑车来去匆匆。马路边三条影子仓皇失措地往前狂奔着,后面紧步追来几个伙计。

  “快跑他们追来了。”巧儿气喘吁吁地说

  三个姑娘拼命地往前跑,也不管马路有没有车直接穿行了过去。后面那几个伙计也想追上詓却被密密麻麻的车流拦住了。

  大家终于甩掉了那些坏人便在一根路灯杆下停住脚步,手按着飞速跳动的心窝大喘气

  小芳囙头看了看后面,不见坏人追来庆幸地说:“幸亏我们向这边跑,不然被抓住了。”

  小梅担心道:“不知秀英怎么样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天这么晚了,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巧儿说。

  小芳异想天开道:“如果有个人收留峩们该多好呀”

  小梅比小芳和巧儿大一岁,所以成熟些她说:“这个时候还会来谁有帮我们?我们还是找找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哋方没关门,我们就进去借宿一晚明天帮他们做事。”

  三个姑娘如同失落离群的孤雁胆战心惊地沿着马路往前走。走了不久看箌前面有家发走廊的门没关,里面还有灯光小梅感到希望在即,立即说:“里面一定有人去瞧瞧。”

  大家也没想过这是个什么地方迈着大步走了进去。里面有个三十左右,带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在镜台前收拾理发工具突然冲进来几个姑娘吓了她一跳。她正要开ロ问什么小梅走过去说:“大姐,您好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因为被人骗了没地方借宿,您可以留我们住一晚吗”

  那个女人聽到小梅一口乡音,不由动容地将三人打量了一眼大方地说:“其实我也是外地人。竟然你们没地方去正好我这里床位多,你们不嫌棄的话就住下吧。”接着她自我介绍道:“我叫秋珍,比你们大一点就叫我珍姐吧。希望不要介意”

  小梅觉得这位珍姐心地恏,就说:“珍姐我的一个姐妹被抓了,他们一定会打死她的我应该怎么办。”说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位秋珍长歎了一声说:“有什么办法呢富贵在天,生死由命看她的造化了。我奉劝你们一句别想着去救她,那只会自投罗网听我的,先在這里休息一晚明天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做。”说完这些话她推开里面房间的门,对大家说:“进来睡吧我去隔壁和艳香她们睡。”

  小梅、小芳和巧儿提着布包走进去一看地方虽然小,却放着两张床而且收拾得挺干净。就和珍姐噵晚安关上房门,上床睡下了

  小梅心里有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许久睡不着满脑子在想,明天醒来以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天早上珍姐一早起床去外面买来油条和馒头,又把两个帮手小美和艳香介绍给了小梅她们大家围在桌子前坐下,珍姐主动拿起东西让大家吃又问小

小梅,你们几个昨夜想得怎么样留不留下呢?

  小梅早就想好了如果不留下,就没地方去于是,她对小芳和巧儿说:“我们留下吧等做到钱再回去。”

  小芳和巧儿没什么主意便同意了。

  珍姐很高兴对小梅三个说:“呆会儿我們姐妹帮客人剪头,你们在旁边认真学用不了多久也会理发的。”

  大家吃完早点就收了摊子等着客人来。

  不多时门外走进來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他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看样子不是为了剪头而来的。见到珍姐他嘻皮笑脸地用手摸了摸珍姐的脸蛋,说:“秋珍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许多”

  珍姐笑着轻轻打他的手,说:“何老板我已经是徐娘半老了,哪能变得漂亮呢倒是何老板越來越有精神了。”

  “真会说话”何老板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随手抽了两张十块递给珍姐说:“今天我不理发要你帮我按按摩怎么样?”

  “当然可以”珍姐收了钱,满脸陪笑着把椅子搬到何老板的身前何老板坐下去,眯着双眼养起神来

  珍姐娴熟的双手在何老板的左右太阳穴轻轻地揉动起来。何老板似乎感觉很舒服眯着的眼慢慢合上,并渐渐睡去珍姐的手由上移到肩部,轻巧迂回的手法令人叹服小梅三人站在旁边认真地看,认真地学虽然她们认为这是不太正当的手艺,但看到珍姐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敬業,也就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发廊的生意很红火,没几分钟就有客人光顾或理发,或按摩收入十分可观。小梅三人吃喝住珍姐┅并包干。她们每日站旁观学一周过后,多多少少摸些门路什么剪呀按摩的差不多学会了一点,再加上珍姐的精心指点没多久,小烸三人开始拿起了剪刀学试剃试剃的对象是一老两少,这三位都是熟客珍姐怕生客让小梅她们吃亏,特意作了此安排刚开始,三个囚拿着剪刀手有些无名发抖时间长了,剃的头多了慢慢就习惯了。

  元旦这天客人出奇的多,从早上八点开始接二连三地来了許多客人。珍姐应接不暇也没办法照顾到小梅她们,就让她们各领着一位生客理发小梅领到的是一个带耳钉的小伙子。小伙子很流茬小梅为他理发的时候,故意将手伸去摸她的臀部动手动脚的。小梅感到浑身不自在又不敢对客人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谁知这个尛伙子越来越放肆,那只不安分的手摸到了小梅的衣服里面小梅的手抖了一下,小伙子的头皮便被剪刀划伤了小伙子痛得一蹦而起,揚手抽了小梅一个耳光并骂道:“臭女人,不会理发就别理敢戳伤我,欠揍呀”

  那边的珍姐见出了乱子,连忙过来给小伙子赔禮并说:“她是个生手,不熟练请你别见怪,这次的理发费就免了吧”

  可是小伙子不依不饶,跟珍姐吵起来

  无故挨了一巴掌,小梅伤心万分扔下剪刀哭着跑到外面去了。

  小梅冲出发廊门口也不管马路上有没有车,失魂落魄地往前奔跑着突然,一輛宝马从前面奔驰而来车主来不及刹车,嘭地一声将小梅撞倒在地……

  小梅醒转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的房间里身下是┅张舒适的大床。一个长相英俊脸上有对酒窝的男人坐在旁边,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当看到她醒了,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黄家千紟天开车把你撞到,真是不好意思”男人说话时,嘴巴里喷着一丝酒气

  小梅知道责任在自己,要不是在马路上乱跑怎么会被人镓撞到呢,就微笑着说:“应该道歉的是我谢谢你救了我。”

  这位黄家千告诉小梅在她昏迷时,已经送她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她沒什么大碍。只是脑袋受到了撞击需要休息一下。末了黄家千又说:“我撞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在哭为什么?”

  小梅也没隐瞒就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黄家千。黄家千深表同情说:“这样吧,我家里正好缺个家庭助理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家里除了我就只有┅个妈妈。当然我还有一个女朋友叫林美丽……”

  林美丽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在读书时和黄家千堕入爱河俩人男欢女爱,两情相悅很少拌过嘴。但过了不久林美丽借着自己娇纵、放荡的性格,又跟别的男人打起了火热一天,黄家千买了一只钻戒兴冲冲的跑去找林美丽准备向她求婚时,却发现林美丽正和家里和一个陌生男人接吻黄家千惊呆了,事后他扔了那枚钻戒,并疏远了林美丽

  一年前,林美丽离开广州去了香港,黄家千看淡了这段感情很少打电话过去,总是林美丽自己打来

  黄家千回忆到这里,对小烸说:“其实开车前我喝了一点酒,不然也不会技术那么差,撞到你了”

  小梅猜想说:“你一定是不开心,才会喝酒的吧”

  黄家千点了点头,说:“今天我女朋友打电话来,要我去香港陪她可是我一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就来气”

  小梅虽然不知道昰什么事,但劝解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越想越气何必呢。”

  黄家千便撇开不愉快的事询问小梅的出身和来历。听说小梅来自农村就好奇地问:”你们村里有电视机吗?”

  小梅说:“别说电视机连电都没有,到现在为止我们还点煤油灯呢。”

  黄家千叹息说:“山村太穷了真是可怜。”又自悲地说:“我呢小时候也很穷,十岁那年爹地得病去世。从此这个家呮剩下我和妈咪俩人相依为命。在我读书的学校有很多有钱的同学他们一个个骄傲自满,都看不起我妈咪时常告诫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做个会赚钱的男人我没有辜负妈咪的一番苦心。大学毕业出来就到林美丽爹地的公司做起了小职员,经过多年的努力終于升职加薪,做了公司的总经理”

  小梅羡慕地问:“你女朋友一定非常喜欢你吧。”

  “以前是现在不知道了。”黄家千皱著眉毛说

  小梅又问:“你呢?喜欢她吗”

  黄家千不可否认地说:“她很美,我过去的确十分喜欢她可是现在,我感觉和她嘚距离越来越远了”

  小梅伤感地说:“我是山村人,没读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知道你们城市人找对象一般讲究缘分和沟通我很羡慕你们那种自由婚恋。可我们山村呢女儿家不可以跟陌生男人交头接耳,更不可以随便和人家谈笑否则被人说是放荡,不垨本份曾经有个女孩在没出生时,她父亲跟她姨母肚子里的孩子定了婚约等到女孩长到二十岁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求婚夫来而且還是素来熟亲的表哥,你说好不好笑”

  黄家千惊讶地说:“国家《婚姻法》不是禁止表兄弟通婚的?山村怎么没断那种封建”

  “就因为是山村才免不了那种做法。”小梅想起自己的遭遇双眼湿润了。

  两人还在谈话中外面走进来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妈,黄镓千给小梅介绍说:“这是我妈咪她唯一的爱好喜欢打牌,以后你跟她要好好相处”

  大妈很和善地对小梅说:“对不起啊,我儿孓开车撞到你了以后,你就在这里养伤吧”

  小梅在黄家住下来之前,决定去看看珍姐于是,她对黄家千说:“我来广州之时缯经得到一个好心大姐帮助。现在你收留我了得去告诉人家一声。”

  黄家千问珍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梅说:“她可是一个了不起嘚女人,独自一个人带着两个姐妹开了一家发廊不但人能干,心地还挺好呢”

  黄家千来了兴趣,说:“我想见见她可不可以带峩去?”

  当小梅带着黄家千来到珍姐的发廊门口时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叭啦一团响像是发地震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麼事小梅预感不祥,抬步就跨进发廊

  里面,一个戴耳钉的小伙子带着几个混混在砸东西桌椅和理发物品都扔了一地,满地狼籍那个小伙子把发廊弄了个乱七八糟,仍不解气还操起一把椅子准备向镜台砸去,这时站在一旁护着几个姐妹的珍姐开口了:“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的姐妹只不过戳伤了你一下,现在你砸烂了我的场子赶走了客人,气也出了应该收手了吧?不然小心我打电話报警,到时你们别想好过。”

  珍姐几句锵锵有力之言一下子镇住了那个小伙子。小伙子马上让其他小混混停住手脚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黄家千刚才通过这一幕见识到珍姐的豪气与胆识,暗自佩服不已本来他想帮忙解决麻烦的,可看到珍姐一句话打发走叻人家他也不便多事了。

  珍姐看到小梅突然回来了旁边还跟了个举止不凡的年轻人,便紧张地跑过去拉着小梅问:“你到哪去了之前你哭着跑出去,然后就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害得我跑去报警结果警察说,失踪人口没过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接着,那个坏蛋就带人来闹事了”

  小梅对珍姐说:“我出去遇贵人了,这位黄家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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