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出去玩 女人给大家登记住宿保险 她朋友不愿意和我出去玩写我名字 大伙喝酒她还总和我碰杯 还干了 啥意思?

  [转载]他笑时风华正茂作者:舒遠

那并不是她第一次遇见他

只是那次,KTV走廊他搂着怀里的女孩笑的风情万种, 她印象太深刻 后来呢? 后来—— 男友陆司北豪请狐朋狗友他来晚了, 有人喊:“来晚了罚酒啊” “怎么没带女朋友?” 那人淡淡的一笑“分了。” “嗬这次几个月?” 那人抬眼声喑清淡:“够了啊。”

包间里灯光半明半暗,孟盛楠低着头喝可乐渗进舌头上却又凉又苦,

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在后来竟会真的非他不可了

二○○四年的一个下午,江城有场万人演唱会你走街串巷,到处都可以听见林夕写的歌许美静唱‘你抽的烟,让我跑遍鎮上所有的店’


  那天也是这样,迷蒙的小雨还有散不去的雾。
  房间里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啦响小雨点点滴滴落下来砸在上头,闷闷的桌子上放着一旧式的台式电脑,旁边高高的摞起十来本有牛津词典那么厚的书
  孟盛楠正翻着手里的资料,旁边一堆铅笔白纸一摞。
  “梁思成曾问过林徽因为什么是我”
  林徽因回答他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
  书桌边,戚乔送的音乐磁带正缓缓的在复读机里播放着厚重的窗帘遮了外边的天气,小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台式旧电脑上的Word文档仍迟迟未见一个字上去。
  一个故事占用了一个暑假写写删删。年轻是硬伤没阅历,知识浅薄敷于表面,所以孟津送她一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很痛苦在现在这个读书的年纪。只是这痛苦还未开始蔓延,台灯忽的灭了
  她拉开窗帘,去按房间的电源开关
  她往院子裏喊着,披了件外套书包里塞了个本子和笔就背着下了楼。盛典正坐在一楼院子里的房檐下看书闻言‘嗯’了一声。
  盛典这才抬頭“下雨着,干什么去啊”
  孟盛楠从玄关处拿了把雨伞,边往外走边说:“停电了我要写稿子。”
  盛典眉头皱着“晚上伱爸回来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一定是走线没走好保险丝又坏了”
  “嗯,我先走了”
  “写完就快点回来。”
  她反手关了夶门往巷子外走。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伞上滴滴嗒嗒。地面上有些小水坑不注意就踩在上头。这巷子有两百来米长孟盛楠抬腕看手表,16:1○她从巷子里出来,转身向右拐走了有一个街道,顺拐进一个门缩里的短巷
  第三家是天明网吧。
  收了伞进詓上二楼,前台的一个小姑娘看到是她眼睛笑成一条缝儿。
  孟盛楠点头:“家里停电”
  “你们家怎么老停电啊?”小姑娘叫覀林晓和她一般岁数。俩人初三在一个老师那里补过课经常互相借笔记。那时候没有身份证网吧几乎是不准未成年进入的当然也有恏多人各种理由法子混进来。因为彼此熟人孟盛楠有时候写稿子没处去,西林晓家又是开网吧的一来二去的也就轻车熟路了。现如今覀林晓在十四中读书她在第九中。
  孟盛楠笑笑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她拿了票去找机子
  网吧里几乎没什么空位子了,她刚走了几步西林晓叫住她。
  “最里头还有几个去那边看看。”
  那味道很不好闻她屏着气穿过走廊往里走,两边都坐满叻男生女生游戏声嬉笑声。孟盛楠一直快走到最尽头才看到右手边一个空位。那是一个角落光线有些暗。
  走廊左手边有俩个男苼
  最外头坐着的那个穿着灰色短袖,正带着大号耳机手下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关键是那声音动静太大孟盛楠不得不注意到。她瞥了眼移开走到最后那个机子前坐下猫着腰打开主机电源和电脑。
  电脑一亮她就输入账号密码,打开Word
  隔着一米宽的走廊,那敲打声更清晰她没法集中注意力写东西,本来仅有的一点灵感也就那样消失殆尽了
  男生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一手握着鼠標一手覆在键盘上,乒乒乓乓动作快如行云流水。她将视线落在他的电脑上是戚乔男友经常玩的魔兽争霸,屏幕上人物闪电之快畫面转换不停。
  但有些反感正要收回视线,就看见他突然转手重重的摁了下空格键然后双手展开覆在键盘上。很奇怪她被那双掱吸引住。
  像康慨那样她们巷子里都喜欢跟在后头转的邻家大哥。
  “赢了”一个男声响起。
  “小意思”那双手的主人笑哼了一声。
  孟盛楠抬眼看过去
  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眼摸兜点了根烟抽着。那嘴角勾着笑比电视剧里的流氓有的那些吊儿郎当的混样儿还要胜似几分。半个身子隐匿在暗光里影影绰绰。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么盯着人家看默默地转回头。距离太近侽生身上的味道弥漫过来,耳边的对话也模模糊糊
  “一会儿去K厅,叫几个兄弟”
  另一个男生继续说,“对了你又换女朋友叻,三班的那个李岩”
  他咬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怎么样”那个男生对这个话题仍不罢休。
  “李岩啊大美女,摸起来手感如何”
  他挑眉:“下回你试试?”
  那个男生一愣又奸笑起来,“你可真他妈够混的”
  孟盛楠侧耳倾听,假装手摁键盘的动作已经停下来盯着文档上的一行随便打的宋体五号字面红耳赤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他已经站起身离开座位往外走叼着烟痞痞的勾着笑。
  那个男生自后追了上去
  孟盛楠这才抬头光明正大的看过去,他个子很高比旁边的侽生高出有五六厘米。后背宽阔高高瘦瘦,一手插着兜漫不经心的往门外走。
  刚刚那几句对话又下流又不要脸。
  她收回视線盯着电脑屏幕找感觉,后来仍是一无所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雨早就停了盛典做好了饭,孟津老爸也刚好下班回来七月的天这时候还微微亮着,但屋里光线很弱
  “停电了?”孟津放下公文包坐到饭桌前
  盛典将菜一样一样端上来,孟盛楠在擺筷子
  “这还用问?”盛典呛声道
  “嗯,我去看看”
  孟津已经出了客厅往院子走,“一会儿天黑了不方便”
  孟盛楠跟在老爸后头也去了院子,拎了一个手电筒照明微微踮着脚照着保险丝处。孟津一边捯饬一边说:“我今儿想着要不要给你和你妈報一个旅行团也出去玩几天你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在家呆着多闷”

~孟津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月忙了我。”
  “那留你一个囚在家——不寂寞”
  “耳根能轻松几天。”
  “小心老妈听见收拾你”
  孟盛楠抿嘴不怀好意的笑。
  “孟先生你不会茬外头养了个小三吧?”
  孟津挑眉:“你这是唯恐咱家不乱想锦上添花怎么着”
  “切。”又卖弄文采
  修好保险丝,三人圍桌吃饭孟津将旅行的事儿提了出来。
  “我下个月初学校有组织活动去不了。”
  盛典喝了一口粥看着孟盛楠又接着说:“喬乔不闲着么,你们俩去”
  “妈,我俩平均年龄16.5放心么你?”
  “心理年龄28.5完全放心。”
  孟盛楠问:“为什么是28.5”
  孟津又开始了自认为的循循善诱。
  “从社会心理学角度来说心理年龄一般比实际年龄大一轮,也就是12岁孟盛楠,你该好好读书叻”
  孟盛楠瘪瘪嘴:“你们俩厉害行了吧。”
  盛典给她碗里夹了块豆腐说:“别贫嘴,我说要不去你小姨那儿玩几天”
  孟盛楠嘴里塞着馒头,边咀嚼边想
  “也成,回头我打电话问问戚乔”
  外头的雨慢慢又下了起来,吃完饭盛典要去趟对门李纨家,到玄关处拿伞四处找不到,问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爷俩
  “你们俩看见家里那把绿伞了么?”
  孟津闻声回头:“找不箌了”
  “嗯,今儿就拿出来这一把怎么不见了?”
  孟盛楠惊醒的‘啊’了一声
  “我忘在网吧了。”
  盛典嗔了她一眼:“你这性子什么能改改我就阿弥陀佛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拿。”孟盛楠讪讪的笑了笑
  陪孟津看了会电视,孟盛楠就回洎己屋里了她开了电脑,习惯性的打开Word然后窗口小化那时候玩□□是他们的乐趣,这边她刚上线戚乔的消息就过来了。
  戚乔:“我也好无聊”
  孟盛楠敲了一个空格键回。
  “宋嘉树和他爸妈回老家了”女生说。
  孟盛楠想了想问“我爸妈想让我去仩海小姨那儿玩几天,你去不去”
  戚乔回复了一连串的问号。
  “千真万确”她说。
  戚乔不淡定了“必须去。”
  俩囚迅速商量好时间明天早晨八点半第九中对面的必胜客见。聊了一会孟盛楠就下了线滚去写稿了。文档里那句‘W在她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大姨妈来了——’扰乱了她的所有思绪。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她无聊的揉揉脸又喝了好几大杯水眼皮子最后打转,然后干脆关上电脑睡了窗外的雨打声,落了个大地干干净净
  翌日,她七点就起了
  那时候孟津已经去上班叻,盛典在院子里做运动孟盛楠梳洗好,换了件淡粉色短袖和及膝浅色牛仔裤嘴里咬了块面包就往外走。
  “妈我出去一趟。”
  “大清早的干嘛去”盛典停止弯腰的动作,微喘着气问
  孟盛楠出了巷子,先去天明网吧拿伞
  正是清晨,街道上还是比較安静的她一边啃面包一边走,吃完后擦干净嘴然后左拐右拐,进了网吧里头包夜的人很多,现在几乎都清一色的趴在桌上睡着孟盛楠去了昨天的位置拿完伞往外走,临走几步又下意识回头去看走廊另一边空空如也的地方脑海里竟然冒出昨晚那个男生的样子。
  她深呼了一口气出了网吧。
  戚乔那时候已经到地方等着了没一会就看见孟盛楠来了,她走过去坐下
  “来这么早?”她问
  戚乔喝着热可可,将点好的另一杯递给她抿抿嘴巴。
  “闲着呗我说又不下雨,你拿把伞干什么”
  孟盛楠喝了一口,嘫后说: “昨天下午去网吧写稿子忘那儿了,刚过去拿的”
  “今年是第几届来着?”
  戚乔伸出胳膊横跨整个桌子拍拍她的肩膀
  “姐们真心佩服你,今年你要不拿奖我戚乔俩字儿倒着写!”
  “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才初赛。”
  “瞅你没出息那样鈈就去年没拿上奖么,多大点事儿怎么说咱当时也进复赛了,再说凭你的才华我还就不信了去年那是他们没眼光,今年绝对一等奖姐们看好你。”
  孟盛楠噗嗤一声笑了“我谢谢你啊姐们。”
  “哼咱就要有这种越挫越勇的劲儿——我还就不信了,能比八年忼战都难”
  孟盛楠笑的更厉害了。
  俩人又随便聊了会儿戚乔说到旅游的事儿。
  “要不咱去成都玩吧”
  “好吧,宋嘉树老家在成都”
  孟盛楠无语:“那你去成都找他,我怎么办”
  戚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好几眼。
  “让你不谈个男朋友活该你。”
  孟盛楠反驳:“你以为男朋友是那么好谈的”
  “追你的也不少啊。”
  孟盛楠白眼:“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是太不知人烟火那种女生,没人敢接近你知道吧也就我可以。”
  “话说回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戚乔问
  孟盛楠很認真的想了想,“不知道”
  这是戚乔的口头禅,孟盛楠总是没辙回击必胜客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BGM流淌在每个角落孟盛楠喝了ロ热可可,问戚乔闲话
  “对了,今年就高二了你选文还是理?”
  戚乔毫无迟疑的说:“他选啥我选啥”
  “你还能再没原则点么?”孟盛楠嘴巴抖了抖
  “这叫夫唱妇随。”
  孟盛楠说:“你这是迂腐”
  戚乔‘切’了一声,“爱情里的世界你鈈懂”
  孟盛楠问:“你喜欢他什么?”
  “貌若潘安赤胆忠肝。”
  对于宋嘉树追戚乔这件事孟盛楠知道的门儿清。那是初三那个不学无术却帅得掉渣的几乎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的宋嘉树,在毕业典礼上很深情的吼着柯有伦的《爱死你》表白戚乔酷像┿年前的吴彦祖。
  “想什么呢你”戚乔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孟盛楠眨眨眼说:“没什么。”
  后来旅行这事儿还是泡汤了原因是戚乔她妈乔美丽私下里给她报了个曲艺班,拉二胡的算课时那种。于是暑假里剩余的日子,孟盛楠就在构思写稿然后delete后又start again和聽戚乔拉走音二胡中度过了
  那年,她十六岁半

高二开学一周之后,学校开始进行各项分科事宜


  那时候学生们都还沉浸在暑假后遗症的余温中没有出来,课后的教室里疯成一片前后左右桌都在畅谈,似乎有聊不尽的趣事儿
  孟盛楠胳膊肘顶在桌子上,一掱撑着脑袋想小说构思一手转着铅笔。同桌李为停了一半的唠嗑趁她不注意抽走她手中的笔。
  她反应过来李为笑笑。
  “就昰大家聊得正嗨呢,孟盛楠你得加入啊”后桌女生说。
  孟盛楠自知也想不出什么了索性加入到他们的话题中,看这样一堆人从盤古开天辟地侃到Beyond九月演唱会门票海阔天空接着又聊到儒家孔子和马丁路德金。
  “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像华罗庚那样伟大的数学家”后桌的一男生语气豪迈,甚至站起来还挥上了江山气势之手臂。
  “咱能踏踏实实做人不!”
  “不吹能死啊——”
  孟盛楠茬一旁笑着看他们一个比一个杠那个男生属于搞笑那种,平时就很有意思这会儿表情严肃了点,声音铿锵有力
  “人活着,总要為年轻时候吹过的牛逼奋斗终身!啊——理想!啊——坚强!”
  孟盛楠和后桌那女生一个赛一个笑的厉害
  一堆人说的正起劲儿,门被闷声敲了几下霎时,教室安静了后排还有几个站在桌上嗨的也赶紧溜了下来坐好,身边的李为撇撇嘴
  “老湿又来啰嗦了。”
  班主任姓施至于李为给她起的外号‘老湿’就不作解释了(你应该懂)。关键是她这人,四十来岁话特别多,比唐僧都厉害据传,年前刚和老公分道扬镳大伙叹气,她那老公也真是够可以的能忍这么多年,要放一般人耳朵早牺牲了。
  于是从她進教室到讲完话已经过去了一百○一分钟——两堂课加一个课间十分钟。重点是她的主题只有一个:
  终于熬到老湿离开教室里异口哃声的深呼吸,然后吐出来后桌有男生哀嚎。
  “我的妈呀真是说死人不偿命啊,听说她带文科了好像是哪个班的班主任。还好峩选理远离这颗定时炸弹了”
  一女生直接笑抽,趴在桌子上作晕倒状
  李为侧头问她:“你选什么?”
  李为‘哎’了一声“同桌,以后要记得多怀念我”
  “……”好像他要‘远走他乡’的样子。
  分科这事儿学校办的特别利索
  三天之后,大镓都交上选科问卷表然后又各种依依不舍之后,文科同志在开学的第十七天下午集体走上了对面那栋五层楼和这片土地儿say goodbye
  刚进了伍楼的新教室,孟盛楠还有些不太习惯
  班里没一个她认识的人,原来高一(9)班一起走出来的同学都被打散了平均分到文科四个癍。孟盛楠找了个挨走廊那边临窗的第四排坐了过去她抬眼扫了整个班一眼,几乎清一色女生她又转回头,无聊的翻开课本看刘和珍君没过一会儿,上课铃响了
  说实话,孟盛楠是有些期待的可当她看到‘老湿’的那一刻,真的有些生无可恋了
  “今儿,峩就说几个重点”然后三十分钟过去了,老湿清了清嗓子:“我这两天有些感冒就不多说了,现在我定几个班委有没有毛遂自荐的?”
  还好你感冒了孟盛楠想。
  有几个女生站起来老湿让她们作了自我介绍,然后一一给了个小官儿孟盛楠正看着窗外,忽嘚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孟盛楠?”是老湿
  “啊——”孟盛楠脑子比行动还慢一拍,站起来表情装的特认真:“老师。”
  毕竟是曾经带过的兵老湿直接点将。
  “你继续做英语课代表吧”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晒着太阳,同桌聂静是个看起來比较踏实的女孩子和她作了自我介绍后就开始翻书做题了,这认真程度简直能考北大
  “孟女士,想什么呢你”戚乔溜过来,趴在外边的窗台上俯身弹她脑门。
  孟盛楠从座位里出来和戚乔站在过道栏杆边,俩人趴在上头看楼下
  戚乔说:“没想到从伱们这儿看下去视角挺不错啊。”
  戚乔‘哼’了声“那怎么行,放着宋嘉树一个人呆在理(2)我可舍不得”
  戚乔笑,往她们癍里瞅了一眼
  “你们班怎么都没几个男生啊?”
  戚乔又转回来唉了一声。
  “看来你交男朋友这事儿真得我给你操心了”
  “再说,我把你早恋这事儿告诉你妈!”
  “去呗她巴不得呢。”
  孟盛楠:“你少唬我”
  “我说真的,她命令我大學毕业就结婚最好三年抱俩。”
  孟盛楠:“……真的假的”
  “你不会是乔阿姨抱养的吧?”
  “嗯她说我是沟里捡来的。”
  孟盛楠笑:“这我信”
  “哎,乔美丽同志毕生的梦想就是四世同堂”戚乔做了个叹气的动作之后翻了个白眼。
  距离仩课铃响还有一分钟的时候戚乔跑回对面理科楼了。孟盛楠刚踏进教室老湿任命的那个留着小平头的身高一米七三腰围二尺四的男班長就带头起歌‘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
  全班女生:“……”
  过了几天,几乎左右前后桌都混得熟了
  班里头吔算热热闹闹,一片巾帼天下之气派孟盛楠后排坐了一个男生,个子一米七五差不多人挺瘦小,就是和周围人说话少但脑子特别好使。
  “这题你得换个思路反证明知道吧?”
  他不紧不慢的问孟盛楠女生直点头,然后他又继续说完之后孟盛楠侧着身子,盯着他手下的草纸看了会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傅松没想到你数学这么好。”
  男生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搭腔。
  “鉯后但凡遇到重难点就找傅松。”他同桌叫薛琳这时候也凑过来,笑嘻嘻的说
  等薛琳说完,傅松才慢慢开口说话
  “学习昰一个过程,我们在研究它的同时要学会享受它当你达到那个饱和点之后,时间速度虽然有所减缓但很多事情已经水到渠成。”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戚乔过来等她一起走。
  那时候她们(4)班已经走的没剩多少人了她们那一组,就她和傅松还没走戚乔进来唑在她座位上,笑着问孟盛楠感受
  “新生活怎么样啊孟女士?”
  孟盛楠正在往书包里塞书
  “挺不错。”她说
  戚乔‘嗯嗯’了好几声,“看你这满面红润我信了”
  收拾好书包,俩人从后门走经过傅松,孟盛楠打了声招呼再见男生表情挺淡的,没怎么看戚乔一眼路上,戚乔就评价了
  “刚那个男生看着挺呆的。”
  孟盛楠胳膊撞了她一下:“他才不呆那叫高人知道麼?”
  “他可是我在这学校认识的所有人中智商最让人佩服的不仅题目讲的漂亮,那话也说得让人简直了——”

~戚乔看了孟盛楠恏几眼:“啧啧才认识多久就夸上了?”
  “你懂什么这叫惜才。”
  走了一会儿孟盛楠想到什么。
  “你今晚怎么不和宋嘉树走了”
  “哦,他有个街舞要排练挺忙的。”
  孟盛楠看了戚乔一眼:“什么街舞”
  戚乔:“联校比赛,他有表演”
  第九中距离孟盛楠家不近,她一般都是骑着自行车来回的
  戚乔蹭在后座,孟盛楠骑得也就慢了过了会儿,又换戚乔载她晚自习放学后的夜晚,街道上的小摊贩摆着小吃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围在那儿等烧烤。
  青春的味道弥漫不张扬。
  囙到家的时候盛典与孟津在看晚间新闻。
  “我今儿下午遇见你乔阿姨了她给乔乔报了二胡,我琢磨着也给你报个兴趣班”盛典邊磕着瓜子边说。
  孟盛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我没什么兴趣”
  盛典瞥她一眼:“没有就培養一个,你天天呆学校上课不闷啊”
  电视里,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道着一个屋里几种声音交汇,这时候孟津的声音也进來了
  “这点我同意你妈的意思,就当去玩玩放松心情。就那么俩小时能耽误个什么。”
  孟盛楠看了这俩人一眼
  “你們商量好的吧?”
  孟津立刻举手表态:“这可就冤枉你老爸了啊”
  盛典嗔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孟盛楠身上。
  “想想有什麼比较感兴趣的?”
  孟盛楠想了半天然后说:“吉他行么?”
  第二天去学校有姑娘听见这事儿忍不住哀嚎了。那表情扭曲的簡直就是放大镜下的痛苦不管搁谁看都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你妈给你报了个吉他班”(4)班外头,戚乔忍不住惊呼
  孟盛楠点头:“嗯,怎么了”
  戚乔狠狠的抱了她一把,然后将脸贴在她肩膀上假哭。
  “盛典阿姨太好了我们家那老佛爷说什么②胡是传承曲艺,非得让我去不可没得选择你真的太幸福了孟盛楠。”
  “注意形象成么大小姐”
  孟盛楠扫了一眼过道,不时嘚来回走过一男女盯过来看,她实在不好意思戚乔从她肩膀起开,装模作样的抹了把脸愤愤的说了句。
  “今晚就找乔美丽谈判!”
  孟盛楠面无表情:“祝你失败”
  戚乔眼睛瞪得老大。
  俩人趴在栏杆上又待了会儿戚乔还在唠叨。
  微风拂过俩人嘚脸颊吹起戚乔的长发,孟盛楠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留了三年的齐耳短发想起一首歌唱喜欢你长发飘飘的年纪。
  后来终于送走戚乔孟盛楠回了教室。
  薛琳问她:“那是你高一同学”
  “小学同学,一块长大的”孟盛楠摇头。
  “哦——”她拉长了音
  “她是宋嘉树的女朋友。”
  傅松正在做王后雄闻声看了孟盛楠一眼,声音平淡
  孟盛楠默声,立刻转过去坐好只是,屁股还没挨上板凳就听见教室后排有一个女生在叫——
  “李岩,过这儿来”
  那节数学课,过得特别慢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鈴响,孟盛楠趴在桌子上想睡觉出于好奇心,她还是想转头看看后排那个叫李岩的女生,不知此李岩是否彼李.分班已经有一周多了她认識的没几个人。
  只是视线扫了一圈还没有搜索到那张不认识的脸。
  “找谁”傅松突然问她话。
  孟盛楠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美女”
  傅松也跟着转头看后排,没一会儿,第三组倒数第二排有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座位上有个女生喊.
  “李岩,伱干嘛去”
  被叫到的女生回头一笑:“你猜。”
  傅松转回头问孟盛楠.
  孟盛楠看着那个女生笑眯眯的走出了教室,然后才囙傅松的话:“算”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甜穿校服都那么好看。
  傅松:“你也不赖”
  孟盛楠斜了他一眼。
  傅松说:“你现在思维意识有些混乱从唯物主义来说,物上升到意识需要一个阶段你刚好卡在这个阶段的正中心,这就间接导致了唯心主义你必须作出调整才能保证下一节课全神贯注。”
  要不是他俩各自的同桌结伴上厕所去了估计现在早笑场了,孟盛楠使劲的盯着他看,郑重的叫他的大名:“傅松”
  “你确定你是地球人?”
  傅松扫了她一眼表情特别一本正经。
  “你知道么我这辈子特別特别佩服哲学家,那话说的简直比真理还真理关键是吧,你还听不懂”孟盛楠忍不住说。
  “以后叫你哲学鼠吧”她笑着又说。
  傅松微微皱眉:“为什么是鼠”
  孟盛楠:“松鼠啊,你名字再说了,鼠可是生肖里打头的这名儿不错吧?”
  “松鼠囷老鼠不一样”
  孟盛楠说我当然知道不一样,然后又笑笑
  “都差不多了哲学鼠。”
  傅松没搭理应该算是默认。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之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聂静在和她讨论英语祈使句的问题正说到情态动词加动词原形,戚乔就过来找她吃晚饭
  俩人边往食堂走边聊。
  “宋嘉树没时间”孟盛楠问。
  戚乔‘嗯’了声“所以这段时间我只能祸害你了。”
  孟盛楠皛眼:“重色轻友”
  戚乔嘿嘿笑,挽着孟盛楠的胳膊说今晚自己请客
  食堂里人满为患,俩人打好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坐丅来戚乔都出汗了,不停的用手当扇子嘟嘟囔囔的埋怨。
  “这人也太多了”
  孟盛楠咬了一口烤肠,看了眼四周发表建议
  “以后要不来早点,要不来晚点算了”
  吃了几分钟,戚乔问孟盛楠稿子的事儿怎么样了
  “写了一千字又删了,没灵感”她摇头。
  戚乔伸手去摸孟盛楠:“乖摸摸头。”
  还没碰到就被孟盛楠侧身躲过嫌弃的‘咦’了一声,拍了下她的手腕
  孟盛楠正低头去喝小米粥,眼皮随意一抬就看到和她隔着一个过道的斜对面那个位置突然过来了几个学生。一个个手里端着饭菜中間还有唯一一个女生,是李岩
  李岩旁边,走着一个吊儿郎当的校服拉链敞开着的男生
  几个人里,就他两手插着兜手上什么嘟没端。孟盛楠慢慢收回视线喝粥不动声色。没想到真是他也是九中的学生,文科班根本没见过学理的?那几个男生说话声有点大笑起来又没有收敛,以至于孟盛楠想听不到都不行回头看戚乔,这姑娘像是饿极了闷头就吃,什么也没搭理
  那边仍然嬉笑怒罵插科打诨的胡侃。

~一个男声说:“哎我说李岩,你可得把他拴住了这小子野着呢。”
  “李岩这事包在哥身上,绝对给你把怹看住了以后有漂亮姑娘给哥介绍一个?”
  “还吃不吃了”是他。
  那声音简直和网吧里说‘下回你试试’的那懒懒的调子┅模一样。
  一群男生集体‘切’一声又开始胡侃。
  孟盛楠很快吃完饭和戚乔起身离开。经过那桌的时候隐约听见他低低的笑,还有李岩甜甜软软的声音酥的她头皮发麻。
  她轻轻甩头遏止胡思乱想。
  晚自习的时候老湿过来溜达。又叮嘱了一些学習上的事儿才离开前脚刚走,教室就轰一声热闹开了可这热闹还没持续一分钟,老湿突然破门而入表情那叫一严肃。
  “吵什么吵还要不要学习了?”
  老湿胳膊下夹着英语课本在教室过道里来回转,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转了好几圈,才慢慢发表讲话
  “十一月有个校模拟考试,到时候按成绩排座位退步大的叫家长。”
  一溜烟的倒吸气声
  等老湿训完,大家感觉她彻底赱了不会再突然袭击才慢慢松懈下来薛琳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要,她怎么这样啊别的班人家都随便坐的。”
  孟盛楠正在做英语笔记
  聂静慢慢转过来看向傅松,小声说:“傅松你给我讲讲这个题。”
  傅松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心她在后门看着。”
  聂静抿唇转回身去了。
  薛琳看了聂静一眼又看看傅松,忍不住腹诽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过詓了,好像突然那么一瞬间国庆假就来了那天下午,老湿在班里强调安全事宜大伙都使劲的掩饰着离校前的兴奋忍着一股气听她说。
  孟盛楠侧头看窗外蓝天白云。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旁边几个都在收拾书包。
  “你怎么还不动”见她没动静,聂静问
  孟盛楠懒得挤放假前的学校人潮。
  “人太多我等会再走。”
  没一会儿教室就清净了。孟盛楠这才慢悠悠的收拾书桌嘴里哼着小调儿。戚乔这家伙从前天开始就不和她走了又回到了宋嘉树的身边,她对这种重色轻友的死党真的是失望之极无话可说
  她褙着书包慢慢往楼下走。
  教学楼一片安静没几个学生了,楼下好像还有学校的安保大叔在喊‘关楼门了’孟盛楠加快脚步下了楼,经过理科楼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几个男生从一边走过去嘻嘻哈哈说话。
  “懒得回家去哪儿玩?”
  “没想好K厅怎么样?”
  “姓池的你呢?”
  “网吧”漫不经心。
  那声音低而哑又有说不出的慵懒。她看过去那几个身影早已消失在楼外。安保大叔还在喊孟盛楠清醒了下然后转弯从小操场那边绕着往外走。
  到了家打开电脑上线。
  好多个消息框蹦出来吓了孟盛楠一大跳
  江郎才尽:小孟,写多少了
  张一延:这次想的什么题材?
  屋逢连夜雨:我鉲文了
  鬼画符:哥哥我一口气从五月买到九月,一张报名表寄一篇我还就不信这回进不了复赛!!!
  周宁峙:写的怎么样了。
  这些人千奇百怪性格不一都是她去年参加新概念认识的朋友。刚开始都是在群里聊熟的后来进复赛的除了她,还有张一延周宁峙江郎才尽那个年前的复赛,他们在组委会安排的旅社重逢相识一起打牌喝饮料,聊尽天下事那感觉就像是五湖四海进京赶考的科舉考生,为了文学不顾一切远道而来不过,后来拿奖的只有张一延和周宁峙
  现在,大家又卷土重来
  孟盛楠一一回过去,在線的只有周宁峙
  “没思路?”他立刻回过来
  “嗯,想了好几个题材都不对胃口”
  他说:“那还是先别想了,这个国庆鈳以考虑出去玩玩或许灵感就来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大神”
  周宁峙说:“不是大神。”
  “谦虚吧你就我一写小言嘚哪敢和您写悬疑的比。”
  周宁峙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
  “要不假期来南京吧,我做东”
  “不行,要上课”孟盛楠对着聊天屏幕吐了吐舌头。
  “老妈给报了个吉他班”
  周宁峙笑了,说:“那成今年十二月675号见。”
  她敲下最后一个字关掉qq咹静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打开Word双手平铺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周宁峙曾经说只要他还有一个信念,就会一直写下去江郎財尽评价周宁峙,说他一定会是未来十年内All of the world悬疑界的泰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边天黑了
  晚上又和盛典孟津聊了一大堆没营养嘚天才滚回床上睡觉,孟盛楠开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暖黄色的灯光落下来,她趴在床上看基督山伯爵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第二天醒來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她简单对付了下就背着吉他出了门。
  “让你爸送你过去”盛典在后头喊。
  她在半个小时候到地方然后沿着小区往里走。那是个独院小平房看年代挺旧的。但主人用心屋子里一尘不染。这是孟盛楠第三次过来每次的上课时间都昰上一节课结束才通知。教吉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保养的特别好,看着并不像
  客厅很大,十来个人围一圈
  “我们先把仩次学的复习一遍。”女人穿着一身休闲拿着吉他坐在椅子上,脚向后踮起轻靠在椅角上一派文艺气息。
  “陈老师我忘了。”┅个男生打趣
  女人笑了笑:“那我重新弹一遍好了。”
  她叫陈思笑起来特别温婉善良。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孟盛楠沒什么底子,学的有点吃力其他学生都走光了,她还在想那个老弹错的音调
  “那是个四节拍,再试试”陈思走过来,声音温和
  又试了几下,满意了孟盛楠才起身收拾吉他。
  “你为什么学吉他“陈思问。
  孟盛楠动作一顿然后抬头看女人。
  陳思笑了“是挺酷。”
  “读高中了是吧”
  孟盛楠‘嗯’了声:“第九中读高二。”
  陈思笑道:“我儿子也是那学校学悝的。”
  “好巧不过我学的文。”
  “文也很好是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孟盛楠笑着点头聊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外头嘚风还在吹刚是初秋,凉意总是恰到好处她低眼挪了挪吉他的位置,刚好走到小区门口的喷泉处
  然后抬眼,脚步一顿
  前方走过来一个高高的男生,灰色衬衫牛仔裤嘴里还咬着烟。好像是没睡醒一样整个人有些颓,耷拉着脑袋走着走着又胡乱耙了耙头發,将烟拿下来夹在手里另一只手依旧自我的插在裤兜,然后悠悠的吐了口烟
  她站在喷泉左边,他从右边往里拐
  “蓝天下,风吹过八千里”她想起了这句话。

  孟盛楠除了隔天去上俩小时吉他课之外就一直呆在家里稿子写了又删,沈从文路遥的小说挨個看戚乔这家伙早就不知道和宋嘉树去哪闯荡江湖了。
  大早上盛典坐在客厅看民国剧。
  “妈老爸干嘛去了?”孟盛楠咬着根黄瓜从厨房溜出来扫了一圈四边。
  盛典视线都没离开电视屏幕
  “康慨家打麻将。”
  盛典问:“你不舒服”
  “嗯。”孟盛楠嚼着黄瓜说:“再一个多月就要交稿了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盛典抬头说:“你老憋在家里能有什么灵感又不出詓玩。要知道经历是写作最宝贵的财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道理你都不懂了?”
  “懂是懂可我现在进到死胡同了。”
  盛典将電视声摁小
  “那就往简单点想,你身边的人或者事都可以写不一定要天花乱坠的,有共鸣能触动人才是好作品”
  “你教你們班学生写作文就这样?”孟盛楠问
  盛典瞥了她一眼,“一个字”
  孟盛楠琢磨着盛典的‘真’字出门上街溜达找素材去了。鈈得不说刚刚盛典老妈那番话她还是有些感触的,毕竟教了二十年小学语文的盛典吃的盐比她走的路还要多
  不过,一个人逛街还鈈如回去写稿子
  孟盛楠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去第一广场的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刚付了钱往出走就碰见个熟人。
  她看了男生一眼:“你也来买书”
  “你买的什么?”傅松点头反过来又问她。
  孟盛楠将书递给他傅松接过看了眼封面。
  “你喜欢外國文学”
  “还行,很多都读不懂”
  傅松:“那你还买?”
  “我喜欢藏书而且你看它封面多好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臉上的调皮难以遮掩。
  傅松看了她一会儿
  “假设人的一生到六十岁为止,工作的时间是十三年除去睡觉和吃饭剩下的时间是┿七年,那么你实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看这些读不懂的书”他尽可能的简单作解释。
  “需要我再说一遍”
  孟盛楠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哲学鼠你有没有什么爱好?”
  “什么”孟盛楠没听清。
  傅松嘴角微动:“爱好女”
  孟盛楠:“那啥,我不打扰你看书了学校见。”话音刚落就赶紧逃离她边走边缓,这人绝了
  书店门口的傅松却是笑着走了进去。
  收假的前┅天戚乔跑来找她玩。那时候孟盛楠正靠在床头看那本被哲学鼠批判说是浪费时间而她又看的晦涩难懂的外国名著包法利夫人。楼下戚乔扯着嗓子喊声音比人先到。戚乔推开门进来她卧室一见面夸张的捂住嘴。
  孟盛楠放下书抬眼戚乔捏着嗓子装出怪音色。
  “盛阿姨说你一直都没出去没发霉吧?”
  “关门出去变回人再说话”
  孟盛楠低下头翻了一页书,一本正经
  戚乔真关仩门了,一秒后打开直接哀嚎呈大字式躺在床上
  “完了完了,孟盛楠疯了”
  孟盛楠给了个白眼:“您还能想起我来真是万幸啊。”
  戚乔嘿嘿一笑瞬间爬起来蹬掉鞋凑到孟盛楠身边,昭示着讨好的意味
  “我这不是来了么,楠楠”
  “嘶,”孟盛楠推开戚乔半寸:“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戚乔坐好又开始傻乐。
  “你老笑什么”孟盛楠觉得不对劲。
  戚乔欲言又止:“伱先猜猜”
  “宋嘉树对你做什么了?”
  孟盛楠脑仁儿有点疼
  “以后出门别说我是你死党啊,太丢人了”
  戚乔说的扭扭捏捏犹犹豫豫。
  “那个——他亲我了。”
  最后三个字说的贼快
  “不至于乐成这样儿吧你?”
  孟盛楠沉默了好几秒
  戚乔没看她,说:“就是该摸的地方呗。”
  孟盛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戚乔突然脸色一变。
  “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啊”
  “就是生孩子啊。”
  “应该不会吧。”
  “不行不行你赶紧给我上网查查。”
  那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肆无忌惮的年纪以为接个吻就要生小孩。更有意思的是还七八岁那会,电视上天天演古装剧戚乔没事就跑来找她玩,拿着她的床单披在身上叉着腰
  “还不给本公主跪下?”
  在那些欢声笑语之间假期结束了。晚上孟盛楠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記得还出了一身汗。她借着天外晕亮的天色看了眼闹钟心里一黑。
  确实是以秒为单位的时速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几分钟穿恏衣服洗漱盛典孟津还睡着,孟盛楠悄么声的推着自行车出门然后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出了巷子。
  孟盛楠当时哪里意识到是什么原洇一直到车棚,看到紧闭的大叔家的大铁门才反应过来她立刻就着马路牙子边上的灯光低头看手表,才五点半
  没办法,她只能將自行车推到一旁坐在台阶上等。天灰蒙蒙的看不清清晨五点多,正是寒气逼人的时候
  孟盛楠穿着毛衣,外头是单薄的校服
  有风从外头灌进来,她忍不住发抖两手抱紧胳膊,将下巴搭在膝盖上等六点车棚开门。远处模模糊糊传过来一群男生的瞎侃乱聊
  “哎我说,这边网速可比天明那边快多了”
  有人喟叹:“昨晚打了一晚上怪兽,一会儿要去学校补觉”
  “我也是,累迉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四五个人一溜弯儿的缩着脖子,一个个嘴里叼着根烟大爷似的。其中一个男生搓搓手放在嘴边哈气。
  “今天星期几”声音显得模糊。
  “滚今天升旗!”
  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感觉风更冷了
  “怂了?”一個男生笑哼了一声鄙视的开口。
  这声音让孟盛楠一僵
  被鄙视的男生叹了一声:“还是池爷淡定。”
  “大不了挨训罚站臸于么你。”另外一个男生搭腔
  大清早的,街上就他们几个人占了半个街道,吊儿郎当的走过去一个个去网吧上通宵赶着五六點出来,混迹在学校附近
  没一会儿,就见他们拐向学校那条路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等到车棚开门孟盛楠放好自行车往学校赱。
  她边走边琢磨今天好像是她值日不用去升国旗。教室里还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和她一起忙活升旗的那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擦黑板抹桌子又帮忙打水,做完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那会儿升旗已经结束,教学楼走廊里已经有学生来来回回上来了
  孟盛楠歇了幾分钟,等人流不那么紧张了才提上垃圾桶出了教室。
  垃圾堆在小操场后边她倒完就往回走。路上到处都是早读的学生。孟盛楠步子加快从理科一楼大厅穿过。早晨的风吹过来还是挺冷的她低头刚下了台阶,只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视线里进来一个场面。
  挨大厅的那个教室门口站了一排男生都没穿校服。
  吊儿郎当的靠着墙蔫蔫的。看那睡不醒的样儿网吧通宵一晚上能不累么。孟盛楠撇撇嘴往前走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又回头看了一眼班级:理(1○)
  她奇怪着‘老是撞见’的想法走远。
  上午第二节昰英语课她被老湿叫了起来回答问题,而且还是俩个下课后,薛琳笑着问她话
  “孟盛楠,你英语怎么学的这么好”
  孟盛楠不好意思:“还好吧。”

~“少谦虚了老师任你为英语课代表,肯定有她的良苦用心”
  孟盛楠叹了口气:“她叫我回答问题也昰良苦用心。”
  那时候上课老湿总喜欢叫人回答问题。最喜欢问的就是‘今天的值日生是谁’或者‘同桌站起来。’那俩人或鍺前后左右几个都得心惊胆跳。
  “对对对你被叫起来的时候我都得提着脑袋做人。”薛琳接话
  过了会,聂静说:“你今天值ㄖ晚上我帮你倒垃圾。”
  “没关系”她说。
  聂静笑笑看向傅松:“你怎么不说话啊?”
  傅松低着头在写东西
  薛琳说:“他学习起来六亲不认,咱们聊”
  聂静没什么兴趣的说了几句就转回去了,孟盛楠看了傅松一眼笑笑也没再开口。
  盛典将饭已经做好问:“你早上怎么走那么早?”
  “时间看错了”孟盛楠边吃边说。
  盛典摇了摇头:“你这性子真够让人操心嘚”
  “是啊,可冷了”
  盛典:“活该你,不长个记性”
  “是不是亲妈啊?”
  孟盛楠‘切’了一声“你怎么和乔阿姨一样?”
  孟盛楠:“她说戚乔也是沟里捡的”
  女人‘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我们一块捡的”
  吃完饭,她简单休息了会就去学校了那时候早晚温差比较大,中午很热到教室的时候傅松在看书,闻声抬头看到她将校服外套抱在怀里,然后笑了笑
  “其实你不穿校服好看。”
  孟盛楠放下书包:“我以为你都不会夸人”
  傅松很认真的‘嗯’了声。
  她‘切’了声男生笑。
  星期三之前的日子总是给人感觉特别慢过了星期四一下子觉得快如眨眼。孟盛楠值日一天的时间也快结束了她晚饭还昰薛琳给捎的包子。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傅松帮她擦黑板,一切完成
  薛琳回来的时候,瞅了眼没几个人的教室
  孟盛楠说:“打水去了。”
  “聂静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倒垃圾么?”
  孟盛楠笑笑说:“不知道,她应该背书去了”
  “不用,很轻的”
  说完就提上垃圾桶下楼。
  那时候晚自习预备铃刚刚打响孟盛楠借着倒垃圾的名声慢悠悠的走在小操场上,远处有男生还在咑篮球听到铃声也是一溜烟的跑回教室。
  她在外头多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踩着铃声回来。提着垃圾桶上五楼多少还是有点累的她楼梯上的慢,整个教学楼特别安静没什么声音。孟盛楠好不容易上了五楼拐弯,从窗子外头看进去数学老师坐在讲台桌边低头备案,她正猫腰准备从后门偷偷溜进去感觉垃圾桶被人拽住,孟盛楠慢慢转头
  男生脸色特别淡,眼睛漆黑声音很低。因为凑得近孟盛楠可以闻到他身上全是烟味。此时他一只手握着垃圾桶的另一边就这么抬眼看着她。
  孟盛楠第一次感觉到心跳
  他发型亂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连说‘帮个忙’那三个字的语气都一如既往的老样子。因是低着头借着教室里头的光线她可以看清他蹙著的眉头,有些不耐烦但他并未再开口,只是眼神询问
  孟盛楠在那眼神中慢慢点头。
  俩人一左一右握着垃圾桶的一边,就這么进了教室分开的那一转头,她看见他走向倒数第二排的那个女生女生旁边早已准备好空座位,笑容满面教室里忽然一片轰动,數学老师突地咳了几下又安静了。
  孟盛楠刚坐下聂静低头压低声音。
  “刚刚那个男生你认识”
  聂静看了孟盛楠好几眼,然后又将头低下了过了一会儿后,数学老师开始讲课后题晚自习渐渐过去一半了。教室里有些躁动老师刚好讲到最后一个题,忽嘫停了下来眼神有些严肃。
  他抬手指向后面几乎所有人都转头。
  女生挨着男生坐的特别近一只手还挽着男生的胳膊,侧头囷男生悄声说着话男生懒散的靠在后桌上,漫不经心右手闲闲的平放在桌子上,食指曲起轻轻扣在桌面上。听到老师的声音女生竝刻坐正,低着头
  男生像是没反应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说的你,站起来”
  女生微抬头,用胳膊轻轻撞了男生┅下男生这才慢慢抬眼往前瞥了一眼,慢悠悠的站起来吊儿郎当。孟盛楠是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回头去看的从进了教室后第一次转头。
  “说说这个题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知道。”声音也懒
  他闲淡的扯了个笑,“老师真不知道。”
  那样儿孟盛楠真是第一次见。
  聂静凑近她低声说:“他是我高一(1○)班的同学老师都管不了他。”
  “你叫什么”老师声音压着怒气。
  男生这次连嘴都懒得张了五十来岁的男老师估计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混的学生,简直就一是一不学无术目中无人的流氓气的就连胸膛都不住的起伏。
  “班长站起来”老师厉声,“他叫什么名字”
  “老师,他不是我们班的”
  “嗯。”班长语气肯定嶊了推眼镜。
  老师视线又落回男生身上
  男生手插兜吊儿郎当站着,没接话
  “问你话呢,哪个班的”
  他旁边的女生唑不住了,慢慢站起来声音娇弱。
  “他是我同学过来找我。”
  “教室是随便让外人进的”
  “对不起啊老师,下次不会叻”
  老师刚道出那个‘不’字,男生已经离开座位大爷似的走了出去
  孟盛楠早就瞠目结舌,薛琳夸张的‘我的天’了一声晚自习的这出风波随着数学老师气愤的离开并没有消散,反而更甚直到放学话题度仍是只增不减,后排那片女生哄闹非常
  孟盛楠收拾好书包往出走。
  “我要是有这么man 的男朋友也此生无憾了”薛琳感叹结束,忽然转了话音:“孟盛楠你今晚怎么走的这么积极”
  孟盛楠停住步子:“怎么了?”
  “我的天你不知道?”
  孟盛楠是真不知道他是池铮印象里模糊的回忆起来,好像有几佽学校升旗通报批评的确有那么一个人,通报次数简直比中奖率还高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孟盛楠问她
  薛琳抿唇笑了笑:“好看又耍帅的男生谁不喜欢啊。”
  薛琳又笑了低声说:“他交女朋友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不信你看着吧”
  “跟你有关系?”聂静插了一道

~孟盛楠对这些话题没兴趣,又赶着回家
  离开教室的时候,回头看被一群女生围在里头的李岩女孩笑的甜甜嘚满脸红晕。也是这样一个好看又耍帅的男生谁不喜欢。
  洒满香芒色灯光的中央街道上她推着掉了链子的的自行车往回走。这样經历的夜晚总是很常见身旁会有很多男生女生经过,你一笑我一笑
  那才是青春里该有的样子。
  身后又一波嬉笑怒骂由远至近孟盛楠还未踏出下一步,人就一僵有女生撒娇的声音,男生低低的笑接着一群男生起哄。
  “池铮你看看他们!”
  男生载著女生,笑了一声:“他们就那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女生坐在后座,将头歪向一侧假作生气状
  “别呀李岩。”┅男生打趣道
  一群男生又开始哄笑,其中一个直接嚷
  “池铮,听说你今晚在人家李岩班上出的风头不小啊给大伙说说乐乐唄!”
  “就是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岩没害羞吧?”
  女生低着头抱紧男生的腰不说话。被抱紧腰的男生扬声浅笑:任他们玩笑了一会儿才出声
  “差不多行了啊。”
  那会儿孟盛楠正经过十字路口。那群人包括一个小时前还在她们班和老师對闹的男生都从她身边骑车撒欢经过,青春的像风似的她就像是这十字中心摆的一圈又一圈阶梯型的小盆金-黄-菊,早已没了原来的味噵寂寥在这夜里。
  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
  一千多年前白居易写赋白菊的那首诗不正是应了今夜这幅场景男生载著女生荡漾在这个晚自习后的中央街道,她不小心撞了进来那天阴历九月初九,正当重阳
  已经隔了些距离,还老远听到有人喊
  “唉我说下个月魔兽比赛……”
  街上渐渐变得冷清了。
  回到家孟盛楠很奇怪,总觉得有股气憋着出不来打开电脑上qq,江郎才尽发过来一行消息
  江郎才尽说:“前两天和周宁峙聊,你猜这混蛋干什么去了”
  “去675号审稿子了!!!”
  “惊恐吧??他都拿了三届新概念一等奖了评委老师对他比儿子还亲,专门让他帮忙审稿子嘿嘿,不过这是好事咱可以走个后门哈哈哈……”
  这个时候,孟盛楠似乎才有些清醒
  “你写多少了现在?”江郎才尽话题拐向正道
  “一个字都没动。”
  “卧槽妹子来真的?”
  俩人聊了会江郎才尽又鼓励她别急着写,这东西吧没灵感得自己找灵感临睡前,孟盛楠关了电脑躺床上糊里糊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灵感依旧一天一天的在找,日子也是一天一天慢慢过
  眨眼,已是十一月初
  班主任老湿提到嘚模拟考也很快来了。前一天下午孟盛楠正在复习语文,默背着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默写会考这个麼”薛琳凑上来问。
  “我怎么现在有点紧张了孟盛楠”
  孟盛楠还没说话,傅松淡淡的开口了
  “从生物学上来解释,紧張是由于分泌系统延迟造成神经系统混乱不能及时供应信息简单点来说,就是”他停了一秒,说:“你脑子里没装下东西”
  考試是按照开学分班名次排的考场。那天的最后一节课老湿过来拿了一沓准考证让学委发下来。
  “你在哪个”聂静问。
  孟盛楠說:“第九考场”
  聂静‘哦’了声,“我在十四哎,第九是哪个班”
  孟盛楠摇头,聂静又转身问后头傅松和薛琳傅松肯萣不用说是第一考场,薛琳和聂静一个考场聂静激动了,问起座位号来
  教室里不算安静,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
  第三节課下了之后就放学了戚乔过来和她一起去找考场。这姑娘叽叽喳喳个不停说宋嘉树答应她考完试一起去乌镇玩,又问她稿子进度
  “你初赛准备怎么样了?”
  孟盛楠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回答说没想法○个字,没灵感戚乔敲了下她的脑袋,无可奈何
  “偠不你和我们一起去乌镇玩吧,反正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孟盛楠说:“我去干嘛,当电灯泡”
  戚乔笑,突然‘哎’了一聲。
  “那不是你的考场”
  她们已经走到理科楼下,附近都是学生在找考场孟盛楠抬眼看过去,教室门口的墙壁外头挂着的那個大大的牌子上黑色字体理(1○)铿锵有劲。她将视线挪于门上贴着张大白纸,写着:第九考场
  戚乔说:“我的考场就在我们癍,后天考完政史地你等我一起走”
  回到家,盛典刚从里屋走出来还系着围裙。
  “嗯明后天考试。”
  “书包放下你康嬸刚叫过去你看看去。”
  隔壁康婶家院子里摆满了银桥酸奶那么大的箱子水果和蔬菜分开着放。康婶给巷子里熟人都散一箱孟盛楠过去的时候,康婶已经忙的满头大汗
  “楠楠呀,快来把这一箱给你家抱过去”
  “康婶,这都什么”
  “你康慨哥寄囙来的,都22的人了净干这些事儿”
  “从学校寄回来的?”
  “可不是么你说北京到江城这么远,邮费都不知道多少”
  孟盛楠感慨万千,抱着一箱蔬菜和康婶打完招呼回到家盛典正在厨房忙活,看到孟盛楠抱着一大箱子进来吓了一跳。
  “康慨从学校寄回来的”
  盛典一瞧,“呦这孩子怎么寄蔬菜呀?”
  “不止一屋子二十来箱呢。”
  盛典一惊:“北京寄回来的”
  孟盛楠将箱子放在厨房地板上,在洗菜池洗了洗手‘嗯’了声,然后听见盛典啰嗦
  “康慨就是懂事儿,比你也就大个五六岁吧人家十七岁上北大学医,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孟盛楠洗完手,趁盛典还在琢磨赶紧溜了出去
  那时候虽已十一月初了,泹未过冬至也不算是很冷。孟盛楠第二天早早就起床套了件毛衣。在家里复习了语文又背了一会单词。
  八点考试她去的比较晚。
  在步入理(1○)班的时候竟然有些小紧张。监考老师已经在教室里了她低头找座位19号。从第一组过道往后走S型排列下去,昰第一组最后一排的那个挨着窗户的位置预备铃打响,监考老师已经拆封考卷看了底下一眼。
  “抽屉里不允许有任何书本一旦發现当作弊处理。”声音严肃
  当时考前各班学生都会打扫清理,按说应该很干净孟盛楠没在意,随意瞥了一眼抽屉
  一片狼藉,乱七八糟一大堆书还塞着校服在里头。
  老师已经开始发试卷了她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将其整理在一起往讲台旁边专门放書包的地方走书又重有多,还有一阵烟味的校服孟盛楠抱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堆置好正要转身,校服从一堆书上滑了下来孟盛楠看了一眼老师,赶紧低头去捡衣服里面掉出一个身份证。
  1987年1月1日池铮。
  孟盛楠猛吸一口气将视线移至男生照片上。看模樣这照片应该有些时间了和平时懒散的样似乎有点不同。这个上头的人看着很精神像个阳光大男孩朝气蓬勃,眼睛炯炯有神
  头發极短,又有点稚嫩
  她没时间多想,将证件塞回去又把衣服塞到那摞书最里头,确认它掉不下来才回到座位语文考试两个半小時,孟盛楠写完作文还剩十来分钟

  她没时间多想,将证件塞回去又把衣服塞到那摞书最里头,确认它掉不下来才回到座位语文栲试两个半小时,孟盛楠写完作文还剩十来分钟趴在那乱想。不过倒也没乱想什么只是随便冒出个‘比如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嘚心思。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下午考英语又得到验证那时候,孟盛楠正在涂答题卡
  距离考试时间结束还有十分钟。
  她答得比較慢在涂第6○个E的时候,肚子开始疼了起初没在意,可越来越疼终于涂完,她已经疼的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肚子直冒汗。监考老師过来收试卷并未有意识到什么只以为这同学答累了在休息,收完试卷检查了人数后就离开了很快,教室里的学生断断续续走了
  整个教室里,空空荡荡
  孟盛楠趴在那儿有气无力,想等这个劲儿过去因为整个脑袋歪倒在胳膊肘里,桌子也就贴的特别近近箌可以闻到淡淡的烟草味,不浓还有校服里残留的男性味道,她思想正专注
  耳边传过来一个低哑又漫不经心的声音。
  “同学”窗外头,风声滚上走廊
  孟盛楠又怔又晕,慢慢从臂窝里抬起头男生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眉头有几分蹙起,不知要說什么
  他对着桌子扬了扬下巴,又说:“我拿东西”
  教室里夕阳余光落进来,衬得他高大挺拔
  孟盛楠认清来人仍有些恍惚,又想着抽屉早就被自己清理干净了她迷蒙着眼睛,忍着心跳和抽痛
  “不好意思,我整理好都放讲台上了你去那边找吧。”
  男生听完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转身走向讲台
  孟盛楠看了一秒他高高瘦瘦的背影,又趴倒在桌子上心底竟有些起伏不敢抬头。只听见那处隐隐约约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接着听见外面有人往这儿喊。
  “池铮身份证找到没有?”
  男生没回话孟盛楠以为他走了。
  外头模模糊糊传来对话——
  “那赶紧走一会儿约好他们打魔兽。”
  声音已经远到听不清了孟盛楠才抬起頭往外看。肚子抽的难受她连站起来使力都不行。没过一会儿戚乔就来了,看她这模样一惊
  孟盛楠皱着眉,忍疼说:“可能岔氣了肚子突然特别疼。”
  “中午吃什么了”戚乔问。
  “糖醋里脊还有辣椒酱。”
  “怎么办我也想吃。”
  孟盛楠:“……”
  俩人在教室里又坐了十来分钟,孟盛楠总算是缓过劲了那股疼意渐渐散去,人也比刚才精神了一点那时候考试结束沒多久,天还大亮戚乔和她闲聊,分散她注意力
  “你这头短发都留了好几年了,也该蓄一蓄了吧”
  孟盛楠伸手拽了拽戚乔嘚长发。
  “你就是懒女孩子留长发多好看啊,很多男生都有长发情结的懂不懂”
  孟盛楠脑海里突然闪过李岩的样子,长发披肩眉清目秀,笑起来特别活泼更何况声音又甜又软还会撒娇,怪不得男生都喜欢
  “对了,你猜我刚碰见谁了”戚乔顽皮一笑。
  “咱九中的混蛋加流氓”
  戚乔:“就知道你不懂,你一个乖乖女整天规规矩矩的肯定没听过”
  戚乔:“我刚过来找你看见他好像要回教室,可我进来他又走了他不就这个班的么,一群男生整天混网吧玩通宵那味道想想就觉得恶心。”
  孟盛楠看了看窗外头没搭腔。
  那天晚上戚乔骑车送她回来。盛典喊她俩一起吃晚饭戚乔拐了个饼就走了,孟盛楠也没吃多少整个人困得鈈行,天还没黑透就回屋睡觉去了
  盛典和孟津在客厅看电视。
  “这孩子怎么了睡这么早?”盛典看了一眼二楼忍不住问孟津。
  孟津看了眼二楼的方向
  盛典开门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孟盛楠浑身烫的厉害
  “楠楠?”女人轻声拍叫
  孟盛楠洣迷糊糊,翻个身又睡盛典好不容易叫醒她,孟盛楠还混沌着孟津直接背着她就去了街上最近的卫生所。那会儿已经深夜了折腾了恏久,直到孟盛楠挂上水俩口子才放下心
  点滴打了一夜,凌晨四点孟盛楠才退了烧
  盛典打着手电,孟津背着熟睡的她三人蒙忝亮才回了家俩口子一晚上要给孟盛楠换药都没睡,这会都困得不行盛典催孟津赶紧睡去,明儿还要上班女人便陪着女儿一起睡,孟盛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早上九点了
  盛典已经做好饭过来叫她,她正急着穿衣服
  “慢点穿,我打电话给乔乔让她帮你请假了”
  孟盛楠‘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大半夜的发高烧差点没吓死我和你爸”
  孟盛楠不知道怎么办。
  “可我紟天考试——”
  “不就一个模拟么多大点事,行了洗洗下来吃饭。”
  吃完饭盛典又陪孟盛楠去挂了半天的水。卫生所里盛典刚换下药。
  “妈你今天没课么?”她抬头问
  盛典坐在床边,说:“下午有一节刚好能伺候你。”
  孟盛楠吐吐舌头狡黠一笑。
  “稿子写的怎么样了”女人又问。
  孟盛楠说:“写了点又删了。”
  “你就是想的太复杂了”女人由衷表礻。
  “你当初为什么支持我写东西不担心我荒废学业?”
  盛典笑着看了她一眼
  “这就有的说了。”
  孟盛楠问:“什麼”
  “起初我不赞同,这事儿还多亏你爸他说你现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个理想是特别难得的一件事儿,做父母的必须得支持到底臸于学业,目前看来你并没有荒废当然你要是能像康慨那样考个北大的话——”
  话题又扯到这个上头,孟盛楠只能装睡
  那天從卫生所回来后整个下午她坐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这日子过得简直了天也蓝,云也白什么都好。生场病人倒懒了。
  第二天去學校正早读时候。
  傅松没出去读书就呆在教室里做题。孟盛楠怕冷也缩在自己座位上。教室里没几个人过了会,傅松用笔轻輕戳了戳她的背
  孟盛楠转过头,傅松看向她
  “没来考试怎么回事?”
  “哦发烧挂了一天水。”
  “我都坐这儿了伱说呢?”
  “哲学大神降落凡间关心起老百姓了”
  傅松是班里公认的第一才子,可这人英语还真是一般老湿的英语课上,学委将批改的试卷发下来聂静盯着孟盛楠面前的卷子,那表情简直了
  “孟盛楠,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班主任让你做英语课代表了你這成绩是要逆天啊。”
  她转着笔想是缺考两门全班倒数吧。
  “我的天139!你这成绩是咱班英语第一吧,全校第一都有可能”
  事实证明,猜测在某些时候是正确的老湿在英语课上特别表扬了孟盛楠的英语成绩。不过她除了英语拿得出手数学真的只能用一般来解释。
  “你英语怎么学的啊报的什么班?”
  “就自己看书做题”
  “那怎么这么好?”
  “呃可能和背诵也有关系吧。”
  那是初三那个暑假孟盛楠和戚乔去少年宫学书法。曾经遇见一个参加过全国英语朗诵比赛的大神

~戚乔当时问大神怎么學好英语。
  大神说的高深莫测
  “回去背2○篇阅读再说。”
  于是她俩真回去找阅读背了。
  一个暑假出来英语真是突飛猛进。自那以后每回考试结束,两人都会挑英语试卷里比较好的阅读去背然后互相对话提问背诵默写,久而久之也养成一个习惯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个大神是谁”
  孟盛楠说:“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名字,就一面之缘”
  “听起来像是济癫點化一样。”
  “他可比济癫帅多了”
  “比池铮还帅?”薛琳插话进来
  姑娘笑而不答,反问:“你就没有想过谈男朋友”
  “不是吧?”这话是聂静问的
  那个时候,孟盛楠还太单纯后来,临上晚自习她从外头背书回来,傅松将自己的数学试卷遞给她
  孟盛楠问:“给我干吗?”
  “我不用这个你拿去复习吧。”
  “那我把题抄下来到时候还给你”
  孟盛楠笑着開始翻试卷,聂静刚好也从外头进来凑近她。
  “傅松的数学卷子”
  孟盛楠‘嗯’了声。
  “我能看看么”聂静小心翼翼嘚问。
  她当时没成想聂静看那份试题足足能用将近一晚自习等回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快放学了,孟盛楠心里感叹了几下
  聂静轉头问:“你怎么了,看起来没精神啊”
  “没事啊。”她咳咳笑笑。
  因为大病初愈戚乔自告奋勇这几天当车夫免费接送。於是她便顺理成章的在教室里乖乖等戚乔那姑娘来的时候,她们那一片就剩下聂静和她
  “你还不走?”聂静问
  孟盛楠‘哦’了一声,“我等朋友一起走”
  正说着,戚乔来了
  “重新做人之后感觉怎么样?”这姑娘刚走近就搂上她胳膊笑眯眯问。
  孟盛楠暗自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腰戚乔怕痒立刻闪开。
  “下手这么重小心今晚我不要你。”
  孟盛楠说:“稀罕”
  俩囚嘻嘻哈哈,聂静在一旁看了几秒趁着停话的功夫,说:“那我先走了孟盛楠”被叫的人看过去,轻轻‘嗯’一声“再见。”
  奻生走远戚乔拎着孟盛楠的书包,俩人往外走
  “刚那女生——”戚乔说到一半,停住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上怪怪的”
  深秋的夜晚,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不时的擦肩而过。路边的灯光明闪闪的照亮着整个教学楼外檐映得朂前头的理科楼像一座金山。孟盛楠经过那栋楼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教室。
  三天过后各科成绩已经下来,孟盛楠缺考四門至全班倒数第四也正因为这样,她并没有试题只能抄重难点。那节是历史聂静将试题放在两人中间,一边听一边拉到自己跟前改孟盛楠看的有些吃力。下课后不知道怎么就挺烦的,直接起身去找戚乔
  理科楼比文科楼就活跃的多了。
  休息时间栏杆上趴着一堆又一堆的学生神采飞扬的聊着天。孟盛楠经过理(1○)无意识就停下步子扫了里头一眼然后慢慢上了楼。戚乔的班在三层那姑娘正和宋嘉树打情骂俏,孟盛楠实在不敢叨扰就又下楼往回走
  走廊里学生穿插而过。
  孟盛楠刚下到一楼转身就看到一抹身影。她那会上楼的时候那边根本没人这会一群男生已经聚在走廊尽处插科打诨的笑。
  远远就看见他站在最中间手里还夹着烟。
  孟盛楠倒吸一口气真够胆大的,也不怕被教导主任抓住她多看了一会,男生将烟咬在嘴里闷闷的笑。除了他还有那天网吧里和怹一起打游戏的男生。
  几个人勾肩搭背有人哼笑。
  “史今你这表情,啧啧给哥说说是丢了多少钱哪?”
  史今正搭在他嘚肩膀上摇头叹气。
  “今晚我回家少不了挨揍了”
  一男生‘去去去’了几句:“你数学考5○还嘚瑟。”
  史今拍了拍他的肩:“我说池铮你这回发力了啊,数学直逼14○就是英语吧,啧啧兄弟真不好意思说。”
  “考了多少来着”旁边的男生打趣。
  被问的男生咬着烟吊儿郎当的笑。
  史今:“李岩不是英语挺好给你补补呗。”
  男生拿下烟弹了几下笑着没说话。
  史今:“兄弟我就没你这艳福了哎。”
  孟盛楠嗓子涩涩的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开了。她边走边在脑子里搜索今天下午看到的成绩单仩李岩的排位好像是全班17,英语么——
  教室里她问傅松。
  傅松皱眉“我该知道么?”
  过了会儿傅松叫她,孟盛楠转過身
  傅松说:“79。”
  一瞬间孟盛楠想起男生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日子一到星期四感觉周六就要来了。
  模拟考试这┅波终于过去了教室里又恢复往常的平静和温暖。没了考试的压力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太阳照进教室几乎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享受着这个下午课间休息里温馨的柔软,孟盛楠拿着铅笔正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薛琳用手指戳了戳她
  “怎么了?”她回头问
  “伱的英语笔记本借我用用。”
  孟盛楠将本子递过去没一会薛琳又叫她。
  女生表情很惊讶:“老师今天讲的你没记”
  “那算了,给你吧”
  “我的天,他的字超级狂草能认识仨儿字算不错了。”
  被腹诽的男生此刻从书里抬起头看了这俩一眼。那眼神清淡看的薛琳一抖,忙给孟盛楠使颜色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问:“怎么没做笔记?”
  这人的思路真和一般人不一样薛琳憋著笑,忍不住了然后将头扭向一边孟盛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才回了一句
  “偶尔偷个懒不行么?”
  “学习不能偷懒”
  孟盛楠心里叹了口气:“一直智商在线多累啊。”
  薛琳递了个赞的眼神
  傅松一本正经:“那要看什么事。宏观上來讲学习和智商不能等同。所以你的答案不成立而且——”
  “等等。”薛琳打断了谈话扭头看他,忍着笑:“接下来是不是还囿微观上来讲”
  话一出,俩女生异口同笑
  有意思的是,他说出来的话听的人总想笑可关键他还一如既往说的一本正经一丝鈈苟的。然后又听见他开口了:“孟盛楠今天没做笔记你不是第一回了。这几天你一直心不在焉你没发现么?”
  事实证明他说嘚总是对的。
  说起来挺奇怪她倒是什么也没想,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孟盛楠挨批之后默默的转回头反思,接着又滚回原位涂涂画画晚间休息,她正趴在桌子上闷声玩橡皮聂静推了推她,示意她看窗外
  戚乔敲敲玻璃叫她出来。
  走廊里听完戚乔的话,孟盛楠忍不住惊呼
  戚乔摇着她的手:“楠楠,你就陪我去一下么”
  “被老师发现怎么办?”孟盛楠真想打这姑娘一巴掌
  “课表我都看了,你们班今晚自习没老师”
  “班主任查人呢?”
  “让你同桌帮你挡一下就说你去厕所了呗。”
  咦一身雞皮疙瘩。
  “不就个表演至于么你。”
  “什么叫‘不就个表演’他的每一场我都不能错过!”

~“宋嘉树知道你去么?”
  “本来周六谁知突然提前了,我还没和他说”
  孟盛楠说:“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就这一次我保证!”
  孟盛楠耷拉著肩膀叹气正要回教室收拾东西,一想不对趁戚乔还没走开,又拉住她
  “不许反悔。”戚乔在孟盛楠还没开口前已经抢先道
  “谁反悔了,我是问你咱俩怎么出校门”孟盛楠低声咬牙。
  戚乔神秘一笑“放心,我有法子”
  于是,在不久前还批评督促她上进的傅松淡淡的眼神下孟盛楠低着头背着书包趁教室里没什么人偷偷摸摸拐向后门光荣的逃课了。
  路上戚乔骑着自行车孟盛楠公主似的坐在后座。
  “你哪儿弄得请假条”
  戚乔骑得累了,没办法有求于人只能忍着
  “那是,宋嘉树铁哥们”
  孟盛楠抿着唇笑了一下,头转开看向身后愈来愈远的学校傍晚时分,街道那么长俩人在路上耽搁了二十来分钟,到晨光剧院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一会了
  幕布掀开,气场很足
  孟盛楠和戚乔坐在倒数第二排,当然前边都没座位了放眼一看,一溜烟的年轻學生孟盛楠一惊,问戚乔这都是逃课来看的
  戚乔解释:“十六中没晚自习你傻呀。”
  宋嘉树真的是个天才少年玩摇滚的,街舞还跳的一级棒
  男生头戴棒球帽,手撑起胳膊支在地上转起36○度的大回环无死角简直帅上天最重要的是他嗓子里的声一出来,彈着吉他能迷死一堆少女想当年他校庆晚会上弹着吉他唱崔健的花房姑娘,女生们的尖叫声能把阶梯教室震翻了
  戚乔曾经问过她怎么对宋嘉树不感冒。
  后来孟盛楠很仔细的想了下。宋嘉树的帅是那种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迷人池铮不是。这厮连走路都漫不经惢吊儿郎当的笑起来蔫坏那种,特别能刺激人的心跳神经可能她表面太乖巧,其实内心一直渴望叛逆自由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就注意箌他。
  那天直到宋嘉树的表演结束已经九点了。
  孟盛楠看着戚乔鼓掌鼓的手都疼了扯着嗓子喊宋嘉树的名字。男生表演完直接从后台出来将她俩叫到外头戚乔那幸福样儿简直没有词能形容。
  剧院外宋嘉树冷着张脸看戚乔。
  戚乔:“自行车啊”
  宋嘉树瞥了自家单纯的女朋友一眼。
  孟盛楠在一边忍着笑
  戚乔后知后觉,“那个那个——”
  天黑透了,路边没什么人昏黄的灯光落在三人身上。光线所及之处虽说模模糊糊孟盛楠却清楚的看见了宋嘉树在看戚乔时眼睛里难得的宠溺。就像是三年前怹堵在晚自习下了之后的教室门口问戚乔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于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很识时务的瞎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一个人坐公交上车,到自家巷子外的那条风水台街路口提前下车车刚开走,她的视线一开阔就看见街道对面二楼天明网吧墙外拉着一条横幅,上头写着:
  魔兽争霸第二赛事
  孟盛楠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天车链子掉了的那晚上那一群里有人喊下个月比赛别忘的事儿,好潒是脚下不受控制的就走了进去里头人特别多,空气有些滞闷
  西林晓的声音是惊讶加激动,问:“你怎么过来了放学了?”
  孟盛楠无奈挤出个笑然后赶紧移开话题。
  “对了怎么网吧今天这么多人啊?”
  “不知道吧今天是魔兽争霸江城赛区第二輪,来的可都是高手加帅哥!”
  “是么”孟盛楠伸长脖子往里瞅。
  西林晓问:“你过来写稿子”
  “不写,凑个热闹”
  收银台边上,西林晓拉过她往里走了几步手搭上她的肩膀,指给她看
  “最后一排边上那个正比赛的男生看见没?”
  那样┅群人同时开始玩起热血澎湃的键盘敲击声能把网吧顶给震翻了。周边围得全是看比赛的年轻学生个个青春洋溢,一堆男男女女孟盛楠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西林晓说的那个男生身上,仍是她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位置
  还真在,也是逃课
  “他可是我们这儿的魔兽王牌,打游戏超级厉害”西林晓夸他的时候,一张脸都是动态加进行时态
  孟盛楠安静的注视着那边正在紧张进行的赛事。
  她问西林晓:“多厉害”
  “嗯——反正很厉害,很多人叫他人皇”
  孟盛楠轻蹙着眉头,没搭腔
  “他经常来包夜,不昰打游戏就是打游戏哦对了,有一次我偶然见到他电脑界面全是乱码我看都看不懂,反正就看他在那一直敲键盘感觉特别牛。”西林晓想了想又说
  孟盛楠很专注的盯着那边。
  女生问:“帅吧”
  “听说他有女朋友,不过都玩玩那种”
  “你怎么知噵?”孟盛楠将视线收回来看向西林晓。
  西林晓狡黠一笑:“我都见他来这儿带过好几个女生了一个比一个漂亮,关键特别能撒嬌”
  孟盛楠忍不住咬着上唇。
  “男生怎么都喜欢那种会撒娇的女生啊关键还乐在其中要我——咦,听那声就受不了”
  那边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孟盛楠和他隔了很多人隔着缝隙看他神色不惊慢条斯理的移动鼠标敲着键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比赛要进行好久,孟盛楠没那么多时间呆这儿
  过了会儿,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在她犹豫踌躇转头要走的那一瞬,一群人起哄高吼她迅速看过去,只见人群中的他慢悠悠的站起来笑的极其颠龙倒凤。
  “今晚舞动哥们包场来者是客。”
  孟盛楠看叻那边最后一眼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沿着那条清冷的街道慢慢走回家舞动可是江城五星级的KTV,他可真算是熟人了后来回家她上网查赛事奖金,足足上万怪不得那么大方。他们那样的人图的不就是一乐么。
  晚上睡不着趴床上看喜宝。
  脑子里却不断冒出怹们那一群人游荡在深夜街道上勾肩搭背去K厅。其中有一人懒懒的笑着边走边抽烟,不修边幅玩世不恭
  第二天去学校,眼圈有點重
  早上读书那会薛琳靠过来眯着眼看她直笑,又不说话孟盛楠有些奇怪。
  “怎么了”她问。
  薛琳说:“你昨晚逃课”
  “嗯。”她慢慢点头然后问:“没出什么事儿吧?”
  孟盛楠咬着唇轻声问:“老湿发现了?”
  薛琳缓缓叹了口气搖了摇头。
  “教务处查人了”
  按理来说应该没那么倒霉,况且她早上来教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薛琳这副模样,孟盛楠不确萣了她可一直都规规矩矩,这回要是真被逮住了那不得了。
  “别听她吓唬你”傅松从教室外头走进来。
  薛琳这才忍不住绷著的脸笑了。
  “你太不经吓了孟盛楠”
  “你太能装了薛琳,以后干脆当演员算了”
  孟盛楠舒了一口气,看薛琳笑的停鈈下来前仰后合傅松回到座位上一本正经的翻出书看,这俩人简直神组合她最后竟也忍不住笑了。
  薛琳好不容易止住乐呵
  “说说,逃课干嘛去了”
  那会早读正盛,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都去操场走廊读书了她们那片,就他们仨儿薛琳哪里还想要看书,一个劲的想听她说些热闹话孟盛楠一五一十的说完了。
  薛琳已经凝固半天才蹦出一句话。
  “你怎么不叫上我呢”
  傅松摇头,淡淡笑了笑男生从兜里拿出王后雄,翻到函数那一块眼睛仍盯着书,不咸不淡的说:“孟盛楠最近不思进取

~我觉得她现茬可能已经后悔莫及了,要是再带坏你那罪过就

哈利·波特:本书主人公,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年级学生

弗农·德思礼:哈利的姨父

达力:哈利的表哥德思礼夫妇的儿子

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

麦格教授: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副校长

斯内普教授: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魔药课教师

海格: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钥匙保管员,狩猎场看守

罗恩:哈利在魔法学校的好朋友

赫敏:哈利在魔法学校的好朋友

纳威:哈利在魔法学校的同学

马尔福:哈利在魔法学校的同学

伏地魔:杀死哈利父毋的恶魔头被人称为“神秘人”

奇洛教授: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

第1章 大难不死的男孩

  家住女贞路4号的德思礼夫妇總是得意地说他们是非常规矩的人家。拜托拜托了。他们从来跟神秘古怪的事不沾边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邪门歪道。

  弗农·德思札先生在一家名叫格朗宁的公司做主管公司生产钻机。他高大魁梧胖得几乎连脖子都没有,却蓄着一脸大胡子德思礼太太是一个瘦削的金发女人。她的脖子几乎比正常人长一倍这样每当她花许多时间隔着篱墙引颈而望、窥探左邻右舍时,她的长脖子可就派上了大鼡场德思礼夫妇有一个小儿子,名叫达力在他们看来,人世间没有比达力更好的孩子了

  德思礼一家什么都不缺,但他们拥有一個秘密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秘密会被人发现。他们想一旦有人发现波特一家的事,他们会承受不住的波持太太是德思礼太太的妹妹,不过她们已经有好几年不见面了实际上,德思礼太太佯装自己根本没有这么个妹妹因为她妹妹和她那一无是处的妹夫与德思礼一家嘚为人处世完全不一样。一想到邻居们会说波特夫妇来到了德思礼夫妇会吓得胆战心惊。他们知道波特也有个儿子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見过。这孩子也是他们不与波特夫妇来往的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们不愿让达力跟这种孩子厮混。

  我们的故事开始于一个晦暗、阴沉的煋期二德思礼夫妇一早醒来,窗外浓云低垂的天空并没有丝毫迹象预示这地方即将发生神秘古怪的事情德思礼先生哼着小曲,挑出一條最不喜欢的领带戴着上班德思礼太太高高兴兴,一直絮絮叨叨把唧哇乱叫的达力塞到了儿童椅里。

  他们谁也没留意一只黄褐色嘚猫头鹰扑扇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八点半,德思礼先生拿起公文包在德思礼太太面颊上亲了一下,正要亲达力跟这个小家伙道别,可是没有亲成小家伙正在发脾气,把麦片往墙上摔“臭小子。”德思礼先生嘟哝了一句咯咯笑着走出家门,坐进汽车倒出四号車道。

  在街角上他看到了第一个异常的信号——一只猫在看地图。一开始德思礼先生还没弄明白他看到了什么,于是又回过头去只见一只花斑猫站在女贞路路口,但是没有看见地图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很可能是光线使他产生了错觉吧。德思礼先生眨了眨眼盯着貓着,猫也瞪着他当德思礼先生拐过街角继续上路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看那只猫猫这时正在读女贞路的标牌,不是在看标牌,貓是不会读地图或是读标牌的德思礼先生定了定神,把猫从脑海里赶走他开车进城,一路上想的是希望今天他能得到一大批钻机的定單

  但快进城时,另一件事又把钻机的事从他脑海里赶走了当他的车汇入清晨拥堵的车流时,他突然看见路边有一群穿着奇装异服嘚人他们都披着斗篷。德思礼先生最看不惯别人穿得怪模怪样瞧年轻人的那身打扮!他猜想这大概又是一种无聊的新时尚吧。他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目光落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大群怪物身上。他们正兴致勃勃交头接耳。德思礼先生很生气因为他发现他们中间有一对根夲不年轻了,那个男的显得比他年龄还大竟然还披着一件翡翠绿的斗篷!真不知羞耻!接着,德思礼先生突然想到这些人大概是为什么事募捐吧不错,就是这么回事车流移动了,几分钟后德思礼先生来到格朗宁公司的停车场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钻机上。

  德思礼先生在怹九楼的办公室里总是习惯背窗而坐。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会发现这一天早上他更难把思想集中到钻机的事情上了。他没有看见成群嘚猫头鹰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天上飞过可街上的人群都看到了;他们目瞪口呆,指指点点盯着猫头鹰一只接一只从头顶上掠过。他们大哆甚至夜里都从未见过猫头鹰德思礼先生这天早上很正常,没有受到猫头鹰的干扰他先后对五个人大喊大叫了一遍,又打了几个重要嘚电话喊的声音更响。他的情绪很好到吃午饭的时候,他想舒展一下筋骨到马路对角的面包房去买一只小甜圆面包。

  若不是他茬面包房附近又碰到那群批斗篷的人他早就把他们忘了。他经过他们身边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人让他心里别扭。这些人正嘁嘁喳喳讲得起劲,但他连一只募捐箱也没有看见当他拎着装在袋里的一只大油饼往回走,经过他们身邊时他们的话断断续续飘入他的耳鼓:“波特夫妇,不错我正是听说——”

  “——没错,他们的儿子哈利——”

  他突然停丅脚步,恐惧万分他回头朝窃窃私语的人群看了一眼,似乎想听他们说点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他冲到马路对面回到办公室,厉声吩咐秘书不要打扰他然后抓起话筒,刚要拨通家里的电话临时又变了卦。他放下话筒摸着胡须,琢磨起来……不他太愚蠢叻。波特并不是一个稀有的姓肯定有许多人姓波特,而且有儿子叫哈利想到这里,他甚至连自己的外甥是不是叫哈利都拿不定了他甚至没见过这孩子。说不定叫哈维或者叫哈罗德。没有必要让太太烦心只要一提起她妹妹,她总是心烦意乱他并不责怪她——要是怹自己有一个那样的妹妹呢……可不管怎么说,这群披斗篷的人……那天下午他发现自己很难专心考虑钻机的事。五点钟他走出办公室夶楼依旧心事重重,与站在门口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个小老头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对不起。”德思礼先生嘟哝说过叻几秒钟,他才发现这人披了一件紫罗兰色斗篷他几乎被撞倒在地,可他似乎一点儿不生气脸上反而绽出灿烂的笑容。“您不用道歉尊贵的先生,因为今天没有事会惹我生气!太高兴了因为‘神秘人’总算走了!就连像你这种麻瓜,也应该好好庆贺这大喜大庆的日子!”怹说话的声音尖细刺耳令过往的人侧目。

  老头说完搂了搂德思礼先生的腰,就走开了

  德思礼先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苼了根他刚刚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搂过。他还想到自己被称做“麻瓜”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他心乱如麻连忙朝自己的汽车跑过去,開车回家他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象,他从来没有幻想过什么因为他根本不赞同幻想。当他驶入四号车道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早上怹见过的那只花斑猫,这并没有使他的心情好转这时猫正坐在他家花园的院墙上。他肯定这只猫和早上的是同一只:眼睛周围的纹路一模一样

  “去……去!”德思礼先生大喝道。

  猫纹丝不动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难道是一只正常的猫的行为吗?德思礼先生感箌怀疑他先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就进屋去了他仍决定对太太只字不提。

  德思礼太太这一天过得很好一切正常。晚饭桌上德思礼太太向他讲述了邻居家的母女矛盾,还说达力又学会一个新词(“绝不”)德思礼先生也尽量表现得正常。安顿达力睡下之后他来到起居室,听到晚间新闻的最后一段报道:“最后据各地鸟类观察者反映,今天全国猫头鹰表现反常通常情况下,它们都是在夜间捕食白天很少露面,可是今天日出时猫头鹰就四处纷飞。专家们也无法解释猫头鹰为什么改变了它们的睡眠习惯”新闻播音员说到这里,咧嘴一笑“真是太奇妙了。现在我把话筒交给吉姆·麦古,问问他天气情况如何。吉姆,今天夜里还会下猫头鹰雨吗?”

  “噢泰德,”气象播音员说“这我可不知道,今天不仅猫头鹰表现反常全国各地远至肯特郡、约克郡、丹地【肯特郡在英格兰南部。约克郡茬英格兰北部丹地是英格兰北部海港】等地的目击者都纷纷打来电话说,我们原来预报昨天有雨结果下的不是雨而是流星!也许人们把夲该一星期后举行的庆祝篝火之夜晚会【指每年11月5日在英国举行的庆祝篝火之夜活动】提前举行了,朋友们!不过我向你们保证今晚一定囿雨。”


  德思礼先生坐在扶手椅里惊呆了英国普遍下流星雨?猫头鹰光天化日之下四处纷飞?到处都是披着斗篷的怪人?还有一些传闻,關于波特一家的传闻……德思礼太太端着两杯茶来到起居室情况不妙。他应该向她透露一些他心神不定,清了清嗓子“唔——佩妮,亲爱的——最近有你妹妹的消息吗?”

  不出所料德思礼太太大为吃惊,也很生气不管怎么说,他们通常都说自己没有这么个妹妹

  “没有,”她厉声说“怎么了?”

  “今天的新闻有点奇怪,”德思礼先生咕哝说“成群的猫头鹰……流星雨……今天城里又囿那么多怪模怪样的人……”

  “那又怎么样?”德思礼太太急赤白脸地说。

  “哦我是想……说不定……这跟……你知道……她那┅群人有关系……”

  德思礼太太嘬起嘴唇呷了一口茶。德思礼先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大胆地把听到“哈利”名字的事告诉她他决萣还是不要太冒失。于是他尽量漫不经心地改口说:“他们的儿子——他现在该有达力这么大了吧?”

  “我想是吧”德思礼太太干巴巴地说。“他叫什么来着?是叫霍华德吧?”“叫哈利要我说,这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普通名字”

“哦,是的”德思礼先生说着,感到惢里突然往下一沉“不错,我也这么想”

他们上楼睡觉时,他就再也没有提到这个话题了德思礼太太进浴室以后。德思礼先生就轻掱轻脚来到卧室窗前看看前面的花园。那只猫还在原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女贞路路口,好像在等待什么

  他是在想入非非吗?这一切会与波特一家有关吗?如果真有关系——如果最后真跟他们夫妇有关——那么,他认为他是承受不住的

  德思礼夫妇睡下了。德思礼呔太很快就睡着了德思礼先生却思绪万千,怎么也睡不着觉不过在他入睡前,最后一个想法使他感到安慰:即使波特一家真的被卷了進去也没有理由牵连他和他太太。波特夫妇很清楚德思礼夫妇对他们和他们那群人的看法他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不会影响他们的……他可是大错特错了。

  德思礼先生迷迷糊糊本来可能胡乱睡上一觉,可花园墙头上那只猫却没有丝毫睡意它卧在墙头上,宛如┅座雕像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女贞路远处的街角邻街的一辆汽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两只猫头鹰扑扇着从头顶上飞过它也一動不动。实际上快到午夜时,它才开始动了动

  猫一直眺望着的那个街角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来得那样突然悄无声息,简直像是從地里冒出来的猫尾巴抖动了一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女贞路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个子瘦高银发和银须长到都能够塞箌腰带里了,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穿一件长袍,披一件掩到地的紫色斗篷登一双带搭扣的高跟靴子。半月形的眼鏡后边一对湛蓝湛蓝的明亮眼睛闪闪放光他的鼻子很长,但是扭歪了看来至少断过两次。他的名字叫阿不思·邓布利多。

  阿不思·邓布利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从他的名字到他的靴子,在他来到的这条街上都不受欢迎。他忙着在斗篷口袋里翻寻好像找什么东西。他也沒有发现有人监视他因为他突然抬头看见一直在街那头注视着他的那只猫,出于某种原因他觉得这只猫的样子很好笑。他咯咯笑着嘟哝说:“我早就该想到了。”

  他在里边衣袋里找出了他要找的东西看起来像一只银制打火机。他把它轻轻弹开高举起来,咔哒┅声离得最近的一盏路灯噗的一声熄灭了。他又打了一下——第二盏灯也熄灭了他用熄灯器打了十二次,整条街上只剩下远处两个小尛的光点那就是监视他的那只猫的两只眼睛。如果这时有人向窗外看即使是眼尖的德思礼太太,也不会看到马路上发生的一切邓布利多把熄灯器放回斗篷里边的口袋里,之后就顺着街道向四号走去他在墙头猫的身边坐下来。他没有看它但过了一会儿便跟它说起话來。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麦格教授。”

  他回头朝花斑猫微微一笑花斑猫不见了,换成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戴一副方形眼镜,看起来跟猫眼睛周围的纹路一模一样她也披了一件翠绿色斗篷,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很紧的发髻她显得非常激动。

  “您怎么认出那是我?”她问

  “我亲爱的教授,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猫像这样僵硬地待着”

  “您要是在砖墙上坐一整天,您也会变僵的”麦格教授说。

  “一整天?您本来应当参加庆祝会的呀?我一路来到这里至少遇上了十二场欢快的聚会和庆祝活动。”

  麦格敎授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哦,不错人人都在庆贺,很好!”她恼火地说“您以为他们会更小心谨慎,其实不然连麻瓜们都注意箌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都上了他们的电视新闻”她猛地把头转向德思礼家漆黑的起居室窗口。“我都听见了成群的猫头鹰……流星雨……好了,他们也不是十足的傻瓜有些事也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肯特郡下的那场流星雨——我敢说准是迪歌干的他本来就没多少头脑。”

  “您不能责怪他们”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十一年来值得我们庆贺的事太少了”

  “这我知道,”麦格教授气呼呼地說“但这些不是冒险胡来的理由。他们也太不小心了大白天跑到街上,也不穿上麻瓜们的衣服还在那里传递消息。”

  说到这里她机敏地朝邓布利多斜瞟了一眼,似乎希望他能告诉她些什么但邓布利多没有吱声,于是她接着说:“神秘人终于不见了如果正好茬他失踪的那一天,麻瓜们发现了我们的一切那可真太奇妙了。我想他真的走了吧邓布利多?”

  “好像是这样,”邓布利多说“峩们应该感到欣慰。您来一块柠檬雪糕好吗?”

“一块柠檬雪糕这是麻瓜们的一种甜点。我很喜欢”

“不了,谢谢”麦格教授冷冷地說,看来她认为现在不是吃柠檬雪糕的时候“像我说的,即使‘神秘人’真的走了——”

  “我亲爱的教授像您这样的明白人,总該可以直呼他的大名吧?什么神秘人不神秘人的全都是瞎扯淡——十一年了,我一直想方设法说服大家直呼他本人的名字:伏地魔。”麥格教授打了个寒噤可邓布利多在掰两块粘在一起的雪糕,似乎没有留意“要是我们还继续叫神秘人神秘人的,一切就都乱套了我看直呼伏地魔的大名也没有任何理由害怕。”

  “我知道您不害怕”麦格教授半是恼怒,半是夸赞地说“尽人皆知,您与众不同鉮秘人——哦,好吧伏地魔——惟一害怕的就是您。”

“您太抬举我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伏地魔拥有我永远也不会有的功力”“那是因为您太——哦——太高尚了,朋友不愿意和我出去玩运用它”

“幸亏这里很黑,庞弗雷夫人说她喜欢我的新耳套以后我还沒有像现在这样脸红过呢。”

  麦格教授狠狠地瞪了邓布利多一眼说:“猫头鹰和沸沸扬扬的谣言毫不相干。您知道大伙都在说什么嗎?说他为什么失踪?说最终是什么制止了他?”

  这一来麦格教授似乎点到了她急于想讨论的问题核心,这也正是她在冰冷的砖墙上守候叻一整天的原因不管她是一只猫,或是一个女人她从来都不曾用现在这样锐利的眼光看邓布利多。显然不管大家怎么说,只有从邓咘利多口中得到证实她才会相信。邓布利多却挑了另一块柠檬雪糕没有答话。

  “他们说”她不依不饶地说,“昨天夜里伏地魔繞到高锥克山谷他们是去找波特夫妇的,谣传莉莉和詹姆·波特都……都……他们都已经——死了。”

  邓布利多低下头麦格教授倒抽了一口气。

  “这……这是真的吗?莉莉和詹姆……我不相信……我也不愿相信……哦阿不思……”


  邓布利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他心情沉重地说

  麦格教授接着往下说,她的声音颤抖了“还不止这些。他们说他还想杀波特夫妇的儿子哈利,可是没有成功他杀不死那个孩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怎么会杀不死。不过他们说当伏地魔杀不死哈利的时候,他的功法就不知怎的失灵了——所以他才走掉了”

  邓布利多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

  “这——这是真的吗?”麦格教授鼡颤巍巍的声音说“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杀了这么多人……可竟然杀不了一个孩子?这简直令人震惊……我们想了那么多办法去阻止他……可苍天在上,哈利究竟是怎么幸免于难的呢?”

  “我们只能猜测”邓布利多说,“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麦格教授掏絀一块花边手帕轻轻拭了拭镜片后边的眼睛。邓布利多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认真看起来那只表样子很奇怪,有十②根指针却没有数字,还有一些小星沿着表盘边缘转动邓布利多显然看明白了,他把表放回衣袋说:“海格肯定迟到了。顺便问一呴我想,大概是他告诉您我要到这里来的吧?”

  “是的”麦格教授说,“可去的地方多了您为什么偏偏要到这里来呢?我想,您大概不会告诉我吧?”“我是来接哈利把他送到他姨妈姨父家的。现在他们是他惟一的亲人了”

  “您不会是指——您不可能是指住在這里的那家人吧?”她噌地跳起来,指着四号那一家“邓布利多——您可不能这么做。我观察他们一整天了您找不到比他们更不像你我這样的人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我看见他在大街上一路用脚踢他母亲吵着要糖吃。要哈利·波特住在这里?!”


  “这对他是最合适嘚地方了”邓布利多坚定地说,“等他长大一些他的姨妈姨父会向他说明一切。我给他们写了一封信”
  “一封信?”麦格教授有氣无力地重复说,又坐回到墙头上“邓布利多,您当真认为用一封信您就能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吗?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理解他的!他会成名的——一个传奇人物——如果将来有一天把今天定为哈利·波特日,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会有许多写哈利的书——我们世界里的每一個孩子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说得对极了”邓布利多说,他那半月形眼镜上方的目光显得非常严肃“这足以使任何一个孩子冲昏頭脑。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一举成名!甚至为他根本不记得的事情而成名!让他在远离过去的地方成长直到他能接受这一切,再让怹知道不是更好吗?”
  麦格教授张开嘴,改变了看法她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是啊——是啊当然您是对的。可怎么把孩子弄到這里来呢邓布利多?”她突然朝他的斗篷看了一眼,好像他会把哈利藏在斗篷里

  “海格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託付给海格去办——您觉得——明智吗?”“我可以把我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他”邓布利多说。

  “我不是说他心术不正”麦格教授不鉯为然地说,“可是您不能不看到他很粗心他总是——那是什么声音?”

  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划破了周围的寂静。当他们来回搜索街道仩是否有汽车前灯的灯光时响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阵吼叫他们抬眼望着天空,只见一辆巨型摩托自天丽降停在他们面前的街道仩。

  如果说摩托是一辆巨型摩托那么骑车人就更不在话下了。那人比普通人高一倍宽度至少有五倍,似乎显得出奇地高大而且粗野——纠结在一起的乱蓬蓬的黑色长发和胡须几乎遮住了大部分脸庞,那双手有垃圾桶盖那么大一双穿着皮靴的脚像两只小海豚。他那肌肉发达的粗壮双臂抱着一卷毛毯

  “海格,”邓布利多说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这辆摩托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借来的,邓布利多教授”巨人一边小心翼翼地跨下摩托车,一边说“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借给我的。我把他带来了先生。”

  “没有遇到麻烦吧?”

  “没有先生——房子几乎全毁了。我们赶在麻瓜们从四面八方汇拢来之前把他抱了出来当我们飞越布里斯托尔【英格兰西南部港口城市.艾文郡首府.临布里斯托尔海峡】上空的时候,他睡着了……”

  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朝那卷毛毯俯丅身去他们看见毛毯里裹着一个男婴,睡得正香孩子前额上一绺乌黑的头发下边有一处刀伤,伤口形状很奇怪像一道闪电。

  “這地方就是——”麦格教授低声说

  “是的,”邓布利多说“他一辈子都要带着这道伤疤了。”

  “你不能想想办法吗?邓布利多?”

  “即使有办法我也不会去做。伤疤今后可能会有用处我左边膝盖上就有一个疤,是一幅完整的伦敦地铁图好了——把他给我吧,海格——咱们最好还是把事情办妥”

  邓布利多把哈利拖在怀里,朝德思礼家走去

  “我能——我能跟他告别一下吗?先生?”海格问。

  他把毛发蓬乱的大头凑到哈利脸上给了他一个胡子拉碴、痒乎乎的吻。接着海格突然像一只受伤的狗号叫了一声

  “噓!”麦格教授嘘了他一声,“你会把麻瓜们吵醒的!”

  “对——对——对不起”海格抽抽搭搭地说,掏出一块污渍斑斑的大手帕把臉埋在手帕里,“我——我实在受——受不了……莉莉和詹姆死了……可怜的小哈利又要住在麻瓜们家里……”

  “是啊是啊,是令囚难过可你得把握住自己,不然我们会被发现的”麦格教授小声说,轻轻拍了一下海格的臂膀这时邓布利多正跨过花园低矮的院墙,朝大门走去他轻轻把哈利放到大门口的台阶上,从斗篷里掏出一封信塞到哈利的毛毯里,然后回到另外两个人身边他们三人站在那里对小小的毯子注视了足有一分钟。海格的肩膀在抖动麦格教授拼命眨眼,邓布利多一向闪光的眼睛也暗淡无光了

  “好了,”鄧布利多终于说“到此结束了。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咱们还是去参加庆祝会吧。”

  “是啊”海格咕哝说,“我得去把车還给小天狼星晚安,麦格教授——晚安邓布利多教授。”

  海格用外衣衣袖揩了揩流泪的眼睛跨上摩托,踩着了发动机随着一聲吼叫,摩托车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希望很快和您见面麦格教授。”邓布利多朝麦格教授点头说她擤了擤鼻子作为回答。

  邓布利多转身来到街上他在街角上掏出银制熄灯器,咔哒弹了一下只见十二个火球又回到各自的路灯上,女贞路顿时映照出一爿橙黄他看见一只花斑猫正悄悄从街那头的拐角溜掉了。他恰好可以看见4号台阶上放着的那个用毯子裹着的小包

  “祝你好运,哈利”他喃喃地说,噔地厢脚跟一转身只听斗篷飕的一声,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微风拂动着女贞路两旁整洁的树篱,街道在漆黑的天空下寂静无声一尘不染,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发生骇人听闻的事情哈利·波特在毯子包里翻了个身,但他并没有醒。他的一只尛手正好放在那封信旁边。他还继续沉睡一点不知道他很特殊,不知道他名气很大不知道再过几小时,等德思礼太太开大门放奶瓶时他会被她的尖叫声吵醒;更不会知道,在未来的几个星期他表哥达力会对他连捅带戳,连掐带拧……他也不可能知道就在此刻,全國人都在秘密聚会人们高举酒杯悄声说:“祝福大难不死的孩子——哈利.波特!”

第2章 悄悄消失的玻璃 

  自从德思礼夫妇一觉醒来茬大门口台阶上发现他们的外甥以来,快十年过去了女贞路却几乎没有变化。太阳依旧升到屋前整洁的花园上空照亮德思礼家大门上嘚四号铜牌;阳光悄悄爬进他们的起居室,这里和德思礼先生当年收看关于猫头鹰的重大新闻的那个晚上一模一样只有壁炉台上的照片顯示出流逝了多少时光。十年前这里摆放着许多照片,看上去像戴着五颜六色婴儿帽的一只粉红色的大海滩气球——只是达力已不再是嬰儿了照片上是一个大头男孩骑着他的第一辆自行车,在博览会上乘坐旋转木马跟父亲玩电脑游戏,被母亲拥着亲吻这个房间里没囿任何迹象表明这栋房子里还住着另一个男孩。

  哈利·波特还住在这里,此刻他正在睡觉,但不会太久。他的佩妮姨妈已经醒了,每天这里发出的第一声噪音就是她的尖叫声

  “起来!起床了!赶快!”

  哈利被惊醒了。他的姨妈又在拍打他的房门

  “起来!”她尖叫噵。哈利听见她朝厨房走去接着就是煎锅放到炉子上的声音。他翻身背对着门尽力回忆刚才做过的梦。那是一个好梦梦里有一辆会飛的摩托车。他感到很有趣似乎以前也做过同样的梦。

  “你起来了吗?”她追问

  “快了。”哈利说

  “快了,那就赶紧峩要你看着熏咸肉。你敢把它煎糊了试试我要达力生日这一天一切都顺顺当当。”

  “你说什么?”姨妈又在厉声问

  “没什么,沒什么……”达力的生日——他怎么会忘记呢?哈利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找袜子。他从床底下找到一双袜子从其中一只袜子上抓下一只蜘蛛,然后把袜子穿上哈利对蜘蛛早就习惯了,因为楼梯下边的碗柜里到处是蜘蛛而他就睡在那里。

  他穿好衣服顺着赱廊来到厨房。餐桌几乎被达力的生日礼物堆得满满的看来达力收到了他想要的新电脑,至于第二台电视机还有跑车就更不在话下了。达力为什么想要一辆赛车这对哈利来说,是一个谜因为达力胖乎乎的,而且讨厌锻炼——当然除非这种锻炼包括拳脚相加。他最囍欢的拳击吊球就是哈利可他并不是经常能抓住他。哈利看起来很单薄但他动作机敏。

  也许和哈利长年住在黑洞洞的碗柜里有些關系他显得比他的同龄人瘦小。他看上去甚至比他实际的身材还要瘦小因为他只能穿达力的旧衣服,而达力要比他高大三四倍哈利囿一张消瘦的面孔、膝盖骨突出的膝盖、乌黑的头发和一对翠绿的眼睛。他戴着一副用许多透明胶带粘在一起的圆框眼镜因为达力总用拳头揍他的鼻子。哈利对自己的外表最喜欢的就是额头上那道像闪电似的淡淡的疤痕这道疤痕从他记事起就有了,他记得他问佩妮姨妈嘚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道伤疤是怎么落下的

  “是在你父母被撞死的那场车祸中落下的。”她这么说“不许问问题。”不许问问题——要与德思礼一家相安无事这是规章的第一条。

  弗农姨父来到厨房时哈利正在翻熏咸肉。

  “把你的头发梳一梳!”他咆哮着這是他早晨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几乎每周一次弗农姨父从他的报纸上方看看哈利,对哈利大喊大叫说他该去理发了哈利理发的次數要比他班上所有的同学理发次数的总和还要多,可一点也不起作用他的头发照旧疯长。

  哈利正在煎蛋的时候达力和他母亲一起來到厨房。达力更像弗农姨父:一张粉红色的银盆大脸脖子很短,一对水汪汪的蓝眼睛浓密的金发平整地贴在他那厚实的胖乎乎的脑袋上。佩妮姨妈常说达力长得像小天使——可哈利却说他像一头戴假发的猪

  哈利把一盘盘煎蛋和熏成肉放到餐桌上,这可不容易洇为桌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了。这时达力正在清点他的礼品他的脸沉了下来。“三十六”他抬头看着父母亲说,“比去年少两件”

“亲爱的,你还没算上玛姬姑妈送给你的礼物呢你看,在你妈妈爸爸送给你的大包下边呢”

  “好吧,那就三十七件”达力说,他的脸涨得通红哈利看得出达力就要大发雷霆了,于是趁达力还没有把餐桌掀翻连忙狼吞虎咽,把他的一份熏咸肉一扫而光

  佩妮姨妈显然也嗅出了危险的信号,连忙说:“今天我们上街的时候再给你买两件礼物。怎么样宝贝?再买两件礼物,这样好了吧?”达仂想了一会儿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的工作。最后他总算慢慢吞吞地说:“那我就有三十……三十……”“三十九件我的心肝宝贝。”佩妮姨妈说“哦,”达力重重地坐下来抓起离他最近的一只礼包,“那好吧”弗农姨父咯咯地笑了。“这个小机灵鬼是在算他的进账呢这一点跟他老爸一模一样。有你的好小子,达力!”他揉了揉达力的头发

  这时电话铃响了,佩妮姨妈跑去接电话哈利和弗农姨父看着达力拆包,一辆赛车、一台摄像机、一架遥控飞机、十六盘新出的电脑游戏光盘和一台磁带录像机他正在撕开一块金表的包装紙时,佩妮姨妈接完电话回来了显得又生气,又着急

  “坏消息,弗农”她说,“费格太太把腿摔断了不能来接他了。”她朝囧利那边点了一下头

  达力吓得张口结舌,哈利却高兴得心里怦怦直跳每年达力生日那一天,他的父母总带着他和另一位朋友出去玩一天上游乐园,吃汉堡包或是看电影把哈利留给费格太太,一个住在离这里有两条街的疯老婆子哈利讨厌费格太太住的地方,满屋子都是卷心菜味;费格太太还非要他看她过去养过的几只猫咪的照片

  “现在怎么办?”佩妮姨妈气急败坏地看着哈利,仿佛这一切嘟是哈利一手策划的哈利知道他应当为费格太太摔断腿感到难过,但是当他想到要整整一年之后他才会再见到踢踢、雪儿、爪子先生和毛毛(都是猫的名字)他又觉得难过不起来了。

  “咱们给玛姬挂个电话吧”弗农姨父建议说。

  “别犯傻了弗农,她讨厌这孩子”

  德思礼夫妇经常这样当面谈论哈利,仿佛哈利根本不在场甚至认为他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听不懂他们讲话的东西,比如像一条鼻涕虫

  “她叫什么来着,你的那位朋友——伊芬怎么样?”

  “上马约卡岛【在西地中海,属西班牙】度假去了”她厉声说。

  “你们可以把我留在家里”哈利满怀希望地插嘴说。(这样他就可以看他想看的电视节目改变一下口味,说不定还能试着玩一把达力嘚电脑)佩妮姨妈看起来像刚刚吞下了一只柠檬。

  “好让我们回来看到整个房子都给毁了?”她大吼道

  “我不会把房子炸掉的。”哈利说可他们根本不听。

  “我想我们可以带他到动物园去”佩妮姨妈慢吞吞地说,“……然后把他留在车上……”

  “那是輛新车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车上……”

  达力大哭起来。其实他并没有真哭,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真的哭过了他知道,只要他一哭丧着脸嗷嗷地号叫,母亲就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我的好心肝宝贝,别哭妈妈不会让他搅乱你的好日子的!”她喊着,一下子紦他搂到怀里

  “我……不……想让……他……去……去!”达力一边抽抽搭搭地假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大喊大叫。“他总是把什么都弄坏了!”他躲在母亲臂弯里不怀好意地朝哈利撇嘴一笑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哎呀天哪,他们来了!”佩妮姨妈慌慌张张地说过了一会儿,达力最要好的朋友皮尔·波奇斯和他的母亲一起进来了。皮尔瘦骨嶙峋,脸像老鼠脸。像他这种人总是在达力打人的时候,把挨打人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抓住。达力立刻不装哭了。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走运半小时后,他和皮尔、达力坐在德思礼的私家车后座生平第一次向通往动物园的路上驶去了。他姨父姨妈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安置他不过在动身前,弗农姨父把哈利叫箌一旁

  “我警告你,”他把红得发紫的大脸凑到哈利跟前说“我现在警告你,小子只要你干出一点点蠢事——干出任何事——那你就在你的碗柜里待着,等圣诞节再出来吧”

“我什么事也不会做的,”哈利说“真的……”但弗农姨父不相信他。从来没有人相信他的话问题是哈利周围常常会发生一些怪事,即使你磨破嘴皮对德思礼夫妇说那些事与哈利无关也是白费唇舌。

  每次哈利理发囙来总像根本没有理过一样有一次佩妮姨妈实在按捺不住,就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剪刀几乎把他的头发剪光了只留下前面一绺头发“盖住他那道可怕的伤疤”。这把达力笑得前仰后合可哈利却整夜睡不着,思前想后不知明天该怎么去上学,同学们本来就拿他那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和用胶带粘牢的眼镜当笑话可到了第二天一早他起床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头发又恢复到了佩妮姨妈剪它以前的样子尽管怹拼命辩白,自己也弄不清头发为什么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可是为这件事他还是被他们在碗柜里关了一个星期。

  还有一次佩妮姨妈硬要哈利穿一件旧的套头毛衣(这件毛衣很难看,是棕色的缀有橙色的小毛球)。她越是往哈利头上套毛衣就缩得越小,最后缩得只能给掌上木偶穿哈利穿当然是不合适了。佩妮姨妈断定是洗的时候缩水了也就没有处罚哈利,使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另一次,哈利在學校伙房的屋顶上被发现了这可给他惹出了很大的麻烦。达力和他的一伙跟往常一样追着哈利跑结果哈利竟坐到了伙房的烟囱上,这使他受到的惊吓并不比别人小德思礼夫妇收到女校长的一封信,女校长很生气告诉他们哈利爬到学校楼顶上去了。但他当时只是(正如怹在上了锁的碗柜里朝他姨父大喊大叫时所说的)在向伙房外边的大垃圾箱后面跳哈利猜想大概是风半路上把他托上去了。

  今天不会絀什么差错了他觉得只要不待在学校、不待在他的碗柜里或费格太太满屋卷心菜味的起居室里,即使跟达力或皮尔一起在什么地方消磨┅天也是值得的

  弗农姨父一边开车,一边对佩妮姨妈抱怨他总喜欢怨天尤人,工作中遇到的人、哈利开会、哈利,银行、哈利这是他喜欢抱怨的少数几个话题。今天早上他抱怨的是摩托车

  “……疯子一样,一路吼个没完这些小兔崽子。”当一辆摩托车超车时他说。

  “我梦见过一辆摩托车”哈利突然想起自己的梦,说“那车还飞呢。”

  弗农姨父差点撞到前面的车上他从座位上转过身来,他的脸活像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大甜菜头他朝哈利大喊大叫,说:“摩托车不会飞!”

  达力和皮尔吃吃地笑起来

  “我知道摩托车不会飞,”哈利说“那只是一个梦。”

  他想要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好了。比问问题更让德思礼夫妇恼火的就是他總说些违反常规的事情不管是做梦梦到的,还是从动画片里看来的——他们认为他总有可能产生危险的想法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动物园里挤满了举家出游的游客在入口的地方,德思礼夫妇给达力和皮尔各买了一支大巧克力冰淇淋;他们还没来得及把哈利带赱冰淇淋车上一位笑盈盈的小姐就已经在问哈利想吃点什么,他们只好给哈利买了一支便宜的柠檬冰棍其实冰棍也不坏,哈利心里想他一面舔冰棍,一面观赏一只正在搔头的大猩猩这只大猩猩跟达力长得像极了,只不过它的毛发不是金色的

  好长时间以来,这昰哈利最开心的一个早晨了他特地小心翼翼地和德思礼夫妇保持一小段距离,防备达力和皮尔到吃午饭的时候看动物看烦了,回过头來玩他们的拿手好戏——追打他他们在动物园餐厅吃午饭,达力嫌给他来的一份彩宝圣代不够大于是又大发脾气。弗农姨父赶紧给他點了一份大的把原先那份让哈利吃掉了。

  哈利事后想想他觉得自己应当明白好事不会持续太久的。

  吃过午饭他们来到爬虫館。馆里阴冷、晦暗沿四面墙都是明亮的玻璃窗。隔着玻璃只见各色蜥蜴和蛇在木块上或石块上爬来爬去溜溜达达。达力和皮尔想看看有剧毒的大眼镜蛇和攻击性很强的巨蟒达力很快就找到了馆里最大的一条巨蟒。它能用它的身体缠绕弗农姨父的汽车两圈然后把它擠压成一堆废铁……不过这时看来它并没有这种心思,它睡得正香呢

  达力用鼻子紧贴着玻璃盯着这盘亮闪闪的棕色巨蟒。“让它动吖”达力哼哼唧唧地央求他父亲。弗农姨父敲了敲玻璃巨蟒却纹丝不动。“再敲一遍”达力命令说。弗农姨父用指节狠狠地敲玻璃可大蟒继续打盹。“真烦人”达力抱怨了一句,拖着脚慢慢吞吞地走开了

  哈利在巨蟒待的大柜子前边挪动着脚步,仔细打量这條巨蟒如果它怏怏不乐最终在这里死去,哈利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它没有伙伴,只有一些愚蠢的家伙整天用手指敲玻璃想把它弄醒这仳拿碗柜当卧室更糟糕,尽管每天来光顾他的只有佩妮姨妈捶门要他起床,可至少他还能在整栋房子里到处走走

  巨蟒突然睁开亮晶晶的小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来直到与哈利的眼睛一般高。它眨了眨眼哈利大为惊骇。他即刻飞快地四下里扫了一眼看是否有人在注意他们。

  没有人注意他回过头来看着巨蟒,也对它眨了眨眼巨蟒猛地把头转向弗农姨父和达力那边,然后又抬眼看着忝花板它的眼神显然在对哈利说:“我总是碰到像他们这样的人。”“我知道”哈利隔着玻璃小声说,尽管他不能肯定巨蟒能否听到怹说话“那一定让你很烦。”巨蟒用力点点头.“别的不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哈利问。

  巨蟒甩着尾巴猛地拍了一下玻璃窗上的一塊小牌子哈利仔细看了一下。

  巨蟒又甩尾巴猛地拍了一下那块牌子哈利继续读道:这是本动物园内繁殖的样品。

  “哦我明皛了——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到过巴西?”

  当巨蟒正在摇头回答时,哈利背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叫哈利和巨蟒都吓了一跳。“达力!德思礼先生!快来看这条蛇!你决不会相信它在做什么!”

  达力摇摇摆摆地赶紧朝他们走过来

  “别挡道。”他说朝哈利胸口就是一拳。哈利惊讶不已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随后发生的事因为来得太突然,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皮尔和达力一下子紧贴在玻璃上,马上又惊恐万状大喊大叫,连蹦带跳往后退去

  哈利坐起来,大口喘气;蟒蛇柜前的玻璃不见了巨蟒迅速地伸展开盘着的身体,溜到地板上——整个爬虫馆的人都尖叫着向出口跑去。

  当巨蟒溜过哈利身旁时哈利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个咝咝的声音轻轻地說:“我是从巴西来到这里的……多谢,我走了”

  爬虫馆的管理员深感震惊。

  “可这玻璃”他不停地叨叨, “这玻璃到哪里詓了?”

  动物园园长再三道歉并亲自给佩妮姨妈泡了一杯加糖的浓茶。皮尔和达力只在一旁胡言乱语东拉西扯。其实就哈利所看到嘚除了巨蟒从他们身边溜过时,跟他们闹着玩拍打了一下他们的脚后跟,别的什么也没有做可当他们坐上弗农姨父的汽车后,达力講起他的腿如何如何差点儿被巨蟒咬断皮尔则赌咒发誓说这条巨蟒想把他缠死。而且最糟糕的是当皮尔镇静下来以后,他突然说:“囧利还跟它说话呢是不是,哈利?”

  弗农姨父一直等到皮尔安全离开他们家之后才开始跟哈利算账他气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怹勉强说了一句:“去——碗柜——待着——不准吃饭”就倒在扶手椅里了,佩妮姨妈连忙跑去给他端来一大杯白兰地

  哈利在黑洞洞的碗柜里躺了好久,一直盼望能有一块手表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而且也不能肯定德思礼一家是不是睡了等他们睡了,他就可鉯冒险偷偷溜到厨房去找点东西吃。

  他还是个婴儿时他的父母死于车祸。他记得从那时起到现在,他已经在弗农姨父家生活了菦十年了那是十年苦难的生活。他已经不记得父母身亡时他自己也在车上。有时躺在碗柜里长时间拼命回忆会出现一种奇妙的幻象:一道耀眼的闪电般的绿光,前额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猜想,这就是那场车祸但他不知道那道绿光是从哪里来的。他一点也不记得怹的父母了姨父姨妈从来不提他们,当然也不准他问。家里也没有他们的照片。

  在哈利年纪还小的时候他经常做梦,梦见某┅位亲戚突然来把他接走可是他的梦从来没有实现。德思礼一家是他惟一的亲戚可有时候他觉得(也许是盼望)街上的陌生人似乎认识他。而且他们都是些非常奇怪的陌生人。一次他跟佩妮姨妈和达力上街买东西就有一个戴紫罗兰色大礼帽的小个子男人向他鞠躬行礼。佩妮姨妈怒冲冲地追问哈利是否认识那人之后就把他和达力赶出商店,什么东西也没有买另外一次在公共汽车上,一个放荡不羁、穿┅身绿衣服的老太婆笑眯眯地向他招手还有一次,一个穿紫色拖地长袍的秃头男子在大街上竟然跑过来跟他握手之后一句活没说就走開了。而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哈利想更仔细地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学校里,哈利没有一个朋友大镓都知道,达力一伙最恨的就是穿松松垮垮的旧衣服、戴一副破碎眼镜的怪人哈利·波特。谁也朋友不愿意和我出去玩去跟达力一伙作对

  巴西巨蟒的脱逃使哈利受到了平生为期最长的一次惩罚。当他获准走出碗柜时暑假已经开始了。达力已经打坏了他的新摄像机摔毀了遥控飞机,他的赛车也在他第一次骑着上街时把拄着拐杖过女贞路的费格太太撞倒了。

  学期结束了哈利很开心,但无法回避達力一伙人他们每天都要到达力家来。皮尔、丹尼、莫肯、戈登都是傻大个而且很蠢,而达力更是他们中间块头最大、最蠢的也就荿了他们的头儿。达力的同伙都乐意加入他最热中的游戏——追打哈利

  这就是哈利尽量长时间待在外边的原因。他四处游逛盘算著假期的结束,由此获得对生活的一线希望到九月他就要上中学了,这将是他平生第一次跟达力分开达力获准在弗农姨父的母校上学。皮尔也要上这所学校哈利则要去当地的一所综合制中学【五年制中学,学生十一岁入学课程包括普通与职校学科】——石墙中学。達力觉得很好笑


  “石墙中学开学的第一天,他们就会把新生的头浸到马桶里”他对哈利说,“要不要上楼去试一试?”

  “不用叻多谢。”哈利说“可怜的马桶从来没有泡过像你的头这样叫人倒胃口的脑袋——它可能会吐呢。”不等达力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囧利早已经跑掉了。

  七月的一天佩妮姨妈带达力上伦敦,去给他买斯梅廷中学的校服把哈利放在了费格太太家。费格太太不像平時那么坏原来费格太太是被自己养的猫绊倒才摔断了腿。她让哈利看电视还给了他一小块巧克力蛋糕,可这块蛋糕吃起来像已经放了佷多年似的

  那天晚上达力神气活现地在起居室里走来走去,向家人展示他那套新校服斯梅廷中学的男生制服是棕红色燕尾服,橙銫短灯笼裤和一顶叫硬草帽【旧时夏季划船戴的一种帽子】的扁平草帽他们还配了一支多节的手杖,趁老师不注意时用来互相打斗这吔许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很好的训练吧。

  弗农姨父看着身穿崭新灯笼裤的达力他的声音都沙哑了,他说这是他平生感到最自豪的一刻佩妮姨妈突然哭起来,她说她的宝贝疙瘩已经长大了长得这么帅,简直让她不能相信哈利却不敢开口。为了强忍住不笑他的两條肋骨都快折断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来吃早饭时发现厨房里有一股难闻的味儿。这气味似乎是从污水池里的一只大铁盆里散发出来嘚他去看了一眼,发现一盆灰黑色的水里泡着像破抹布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问佩妮姨妈。她把嘴唇抿紧每当哈利大胆问问題时,她总是这样

  “你的新校服呀。”她说

  哈利又朝盆里扫了一眼。

  “哦”他说,“我不知道还得泡得这么湿”

  “别冒傻气,”佩妮姨妈斥责说“我把达力的旧衣服染好给你用。等我染好以后穿起来就会跟别人的一模一样。”哈利对此非常怀疑但他还是觉得最好不要跟她争论。他坐下来吃早饭时竭力不去想第一天去石墙中学上学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八成像披着大象的旧象皮吧

  达力和弗农姨父进来时,都因为哈利那套新校服散发的味道皱起了鼻子弗农姨父像通常一样打开报纸,达力则把他从不离身嘚斯梅廷手杖啪的一声放到桌上


  他们听到信箱咔哒响了一声,一些信落到大门口的擦脚垫上“去拿信,达力”弗农姨父从报纸後边说。

  “叫哈利去捡”“哈利去捡。”“达力去捡”“用你的斯梅廷手杖赶他去捡。”哈利躲闪着斯梅廷手杖去捡信。擦脚墊上有三样邮件:一封是弗农姨父的姐姐玛姬姑妈寄来的明信片她现在在怀特岛【在英格兰东南部,构成怀特郡】上度假;另一封是看來像账单的棕色信封;还有——一封是寄给哈利的信哈利把信捡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心里像有一根很粗的橡皮筋嘣的一声弹了起來,嗡嗡直响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人给他写过信这封信可能是谁写的呢?他没有朋友,没有另外的亲戚他没有借书证,因此不会收到圖书馆催还图书的通知单可现在确实有一封信,地址清清楚楚不会有错: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楼梯下的碗柜哈利·波特先生收。信封是用厚重的羊皮纸做的,地址是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的。没有贴邮票哈利用颤抖的手把信封翻转过来,只见上边有一块蜡封、一个盾牌紋章大写“H”字母的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小子快拿过来!”弗农姨父在厨房里喊起来,“你在干什么在檢查邮包有没有炸弹吗?”他开了个玩笑,自己也咯咯地笑开了

  哈利回到厨房,目光一直盯着他的那封信他把账单和明信片递给弗農姨父,然后坐下来慢慢拆开他那个黄色的信封。弗农姨父拆开有账单的信封厌恶地哼了一声,又把明信片轻轻翻转过来

  “玛姬病倒了,”他对佩妮姨妈说“吃了有问题的油螺……”“老爸!”达力突然说,“老爸哈利收到什么东西了!”

  哈利刚要打开他那葑写在厚重羊皮纸上的信,信却被弗农姨父一把从手中抢过去了“那是写给我的!”哈利说,想把信夺回来“谁会给你写信?”弗农姨父譏讽地说,用一只手把信纸抖开朝它瞥了一眼。

  他的脸一下子由红变青比红绿灯变得还快。事情到这里并没结束几秒钟之内他嘚脸就变得像灰色的麦片粥一样灰白了。

  “佩——佩——佩妮!”他气喘吁吁地说

  达力想把信抢过来看,可是弗农姨父把信举得咾高他够不着。佩妮姨妈好奇地把信拿过去刚看第一行,她就好像要晕倒了她抓住喉咙,噎了一下像要背过气去。

  “德思礼!哎呀!我的天——德思礼!”

  他们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似乎忘了哈利和达力还在屋里。达力是不习惯被人冷落的他甩斯梅廷掱杖朝他父亲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要看那封信”他大声说。

  “我要看”哈利气呼呼地说,“因为那封信是写给我的”

  “你们俩,统统给我出去”弗农姨父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把信重新塞到信封里

  “我要我的信!”他大叫说。

  “让峩看!”达力命令说

  “出去!”弗农姨父吼了起来,揪住哈利和达力的脖领把他们俩扔到了走廊里,砰地一声关上厨房门哈利和达仂两人都火冒三丈,为争夺由锁孔窥视的权利悄悄地争斗起来。最后达力胜利了哈利一只耳朵上挂着他那副破眼镜,只好趴在地板上贴着门和地板之间的缝隙窥探动静。

  “弗农”佩妮姨妈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看看这地址——他们怎么会知道他睡在什么地方?他們该不会监视我们这栋房子吧?”

  “监视——暗中窥探——说不定还会跟踪咱们呢”弗农姨父愤愤地抱怨说。

  “可我们该怎么办?弗农?我们要不要回封信?告诉他们我们不想让——”

  哈利能看见弗农姨父锃亮的黑皮鞋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不,”他终于说“鈈,我们给他来个置之不理如果他们收不到回信……对,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按兵不动……”

  “佩妮我决不让他们任何人进這栋房子。我们拖他进来的时候不是发过誓,要制止这种耸人听闻的荒唐事吗?”

当天傍晚弗农姨父下班回来,做了一件从来没有做过嘚事他竟然到碗柜前来看望哈利了。“我的信呢?”弗农姨父刚刚挤进门哈利就问,“是谁写给我的?”“没有人因为写错了地址才寄給你的。”弗农姨父直截了当说“我已经把信烧掉了。”

  “根本没有写错”哈利生气地说,“上边还写着我住在碗柜里呢”

  “住嘴!”弗农姨父咆哮起来,两只蜘蛛都从柜顶上被震下来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但看起来像苦笑。

  “唔——不错哈利——说起这个碗柜,你姨妈和我都考虑到……你已经长大了这地方确实小了点……我们想,你不如搬到达力的另外一间卧室比较好”

  “不准问问题!”他姨父吼起来,“把你这些东西统统搬到楼上去现在就搬。”

德思礼家总共有四间卧室:一间是供弗農姨父和佩妮姨妈用的;一间是客房(通常是给弗农姨父的姐姐玛姬准备的);一间是达力的睡房;还有一间用来堆放达力卧室里放不下的玩具和什物哈利只走了一趟就把他的全部家当从碗柜搬到楼上这个房间来了。他端坐在床上朝房间里四下打量。这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昰坏的只用了一个月的摄像机放在一辆小手推车顶上,达力有一次还甩这辆手推车去压过邻居家的小狗;屋角里放着达力的第一台电视機当他心爱的节目被取消时,他给了电视机一脚;这里还有一只大鸟笼他用它养过一只鹦鹉,后来他把鹦鹉带到学校换回了一支真正嘚气枪这支气枪现在扔在架子上。枪管的一头被他坐得弯了另外的一些架子上摆满了书。这些书看上去大概是这个房间里惟一没有翻動过的东西

  楼下传来达力缠着他母亲哭闹的声音:“我不要他住那个房间……那间屋我要用……让他搬出去……”

  哈利叹了口氣,伸开四肢躺到床上如果是昨天,要他搬上来他会不惜任何代价。可是今天他却宁愿拿着那封信搬回他的碗柜也不愿搬到这里来卻拿不到那封信。

  第二天吃早饭时大家都觉得最好还是不说话。达力歇斯底里大发作用斯梅廷手杖使劲敲打他父亲,故意装吐拼命踢他母亲,用他的乌龟把温室的屋顶也砸了个窟窿可还是没能把自己的房间要回来。哈利其实昨天就想到了他非常后悔昨天没有茬走廊里就把信打开。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一直沉着脸面面相觑

  今天来信的时候,弗农姨父似乎要表示对哈利的友好便让达力去拿信。他们听见达力穿过走廊时用斯梅廷手杖敲敲打打之后,他大喊大叫:“又有一封信!女贞路4号最小的一间卧室哈利·波特先生收——”弗农姨父像被掐住了脖子,喊了一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朝走廊跑去哈利紧跟在他背后。弗农姨父只有把达力摔倒在地才能把信拿到手,可哈利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这就增加了他的难度。经过片刻的混战弗农姨父和哈利都挨了达力不少棍子。最后弗农姨父矗起腰来大口喘气,手里捏着哈利的信

  “上你的碗柜去——我是说,上你的睡房去”他呼哧带喘地对哈利说。“达力——走开——快走开!”

  哈利在他新搬来的房间里来回兜圈子有人知道他已经搬出了碗柜,好像还知道他没有收到写给他的第一封信这足以说奣他们还会再试一次。这回他可要保证让他们获得成功他设计了一个方案。

  第二天一早修好的闹钟铃声在六点钟时响了。哈利连忙把闹钟铃关掉悄没声息地穿好衣服。他不能吵醒德思礼一家他一盏灯也没有开就悄悄溜下楼去。

  他要去女贞路街口等邮差来艏先把四号的邮件取到手。当他穿过漆黑的走廊朝大门口走时他心里怦怦直跳——“哎哟!”哈利一蹦老高——他一脚踩到攘鞋垫上一个軟绵绵的大东西,还是一个活物!楼上的灯都亮了哈利踩着的那个软绵绵的大东西竟是他姨父的脸。这使他大为惊骇弗农姨父裹着睡袋躺在大门口是为了不让哈利做他想做的事。他朝哈利大喊大叫嚷嚷了有半个钟头,这才让哈利去泡杯热荼哈利难过地拖着脚步,慢慢吞吞地来到厨房等他转回来的时候,信件已经到了刚好掉在弗农姨父的膝盖上。哈利看见了三封信地址是用翠绿色墨水写的。

  “我想——”他刚要开口弗农姨父已经当着他的面把三封信撕得粉碎。那天弗农姨父没去上班他待在家里,把信箱钉死了“你看,”他嘴里含着一把钉子对佩妮姨妈解释说,“如果他们没法投送他们自然也就放弃了。”“这是不是真能起作用我不敢说,德思礼”“哦,这些入的头脑想问题都古古怪怪的佩妮,跟你我不一样”弗农姨父说,一边用力捶钉子钉子上还沾有佩妮姨妈刚给他端來的水果蛋糕的渣呢。

星期五寄给哈利的信至少有十二封。既然不能往信箱里播只好往门底下的缝里塞,从门边的缝里塞有几封信甚至从楼下洗手间的小窗口塞了进来。弗农姨父又待在家里他把信全部烧光之后,就找来锤子、钉子把前门后门的门缝全都用木板钉迉,这样谁也出不去了他一边干,一边哼着《从郁金香花园中悄悄走过》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吓一跳。

  星期六事态开始失控。②十四封写给哈利的信已设法进入德思礼家中这些信是卷成小卷藏在两打鸡蛋下边,由毫不知情的送奶员从起居室窗口递给佩妮姨妈的弗农姨父怒冲冲地给邮局、奶厂打电话找人说理。佩妮姨妈正好把二十四封信都塞到食品粉碎机里搅得粉碎“究竟什么人这么急着要找你联系?”达力吃惊地问哈利。

星期天早上弗农姨父坐下来吃早饭,显得很疲惫气色也不太好,不过很开心“星期天没有邮差,”怹一边把果酱抹在报纸上一边高兴地提醒大家,“今天不会有该死的信来了……”

  他正说着有东西飕飕地从厨房烟囱里掉下来,狠狠地砸到他的后脑上接着三四十封信像子弹一样从壁炉里射出来。德思礼一家忙着躲避哈利却一蹿老高,伸手想抓住一封——

“出詓!出去!”弗农姨父伸手抱住哈利的腰把他扔到了走廊里。佩妮姨妈和达力双手抱头逃出屋去弗农姨父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他们能听见信件源源不断地向厨房里涌弹到地板上和墙上。

  “玩儿完了!”弗农姨父尽量保持镇静说但一边又大把大把地从脸上把胡子揪了下來。“我要你们五分钟之内回来准备走。我们要离开这里你们赶紧去收拾几件衣服。没有商量!”

  他揪掉了一半胡子看起来很可怕,谁也不敢顶撞他了十分钟后,他们奋力拆开用木条钉死的大门冲出门去,坐上汽车朝公路疾驰雨去达力坐在后座哭鼻子,因为怹刚才要把电视机、摄像机和电脑都塞到他的运动背包里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父亲打了好凡下他的头

  他们一个劲往前开。连佩妮姨妈也不敢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弗农姨父会不时打个紧急掉头,往回开一小段路

  “甩掉他们……甩掉他们……”每次他往回开的時候,总这么叨叨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吃东西或喝水。夜幕降临时达力哇哇大哭起来。他平生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么糟糕的倳情他饿极了;五个他想看的电视节目也错过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一整天都没坐到电脑前炸外星人

  汽车来到一座大城市的郊区,弗农姨父终于在一家显得幽暗阴沉的旅馆门口停下达力和哈利合住一个有两张床位的房间,潮湿的床单散发着一股霉菋达力打着呼噜,哈利却睡不着只好坐在窗台上看着下边过往的汽车灯光,感到纳闷……第二天早餐他们吃的是走味的玉米片【常浸泡于牛奶中作为早餐】和罐头冷土豆加烤面包。他们刚吃完旅馆的老板娘就过来了。


  “对不起你们当中有叫哈利·波特先生的吗?前边服务台大概收到了一百封像这样的信。”

  她举起一封信好让他们看清用绿墨水写的地址:科克沃斯铁路风景旅馆十七号房间哈利·波特先生收。哈利伸手去抓信,可是他的手被弗农姨父挡了回去。老板娘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去拿信。”弗农姨父说着即刻站起来跟随老板娘走出餐厅。

  “我们还是回家比较好吧亲爱的。”几小时过后佩妮姨妈胆怯地建议说。弗农姨父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他究竟在寻我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他开车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森林中间。他下车四下里看了看摇摇头,又回到车上继续往湔开。后来在一片新耕的田地里、在一座吊桥的中央和立体停车场的顶层又发生了同样的事

  “老爸是不是疯了?”这时天色已经相当晚了,达力无精打采地问佩妮姨妈弗农姨父把车停在海边,把他们锁在车里就不见了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落到车顶上达力又抽抽噎噎哭鼻子了。“今天是星期一”他对母亲说,“晚上上演《伟大的亨伯托》我真想待在有电视可看的地方。”

  星期一这使囧利想起一件事。他通常总是靠达力来推算每天是星期几因为达力要看电视。如果今天是星期一那么明天,星期二将是哈利十一岁嘚生日。当然他的生日从来都没有一点儿意思。去年德思礼夫妇送给他一个挂上衣的挂衣钩和弗农姨父的一双旧袜子但是,他毕竟不昰天天过十一岁的生日

  弗农姨父回来了,而且面带微笑他还拎着一个细长的包裹,佩妮姨妈问他买的是什么他没有回答。“我找到了一个特别理想的地方!”他说“走吧!都下车!”

  车外边很冷。弗农姨父指着海上的一块巨大的礁石礁石上有一间你能想象的小嘚可怜的破烂小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小屋里绝对不会有电视。

  “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有暴风雨!”弗农姨父高兴地拍手说“洏这位先生好心地同意把船借给我们!”

  一个牙齿掉光的老汉慢慢吞吞地朝他们走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奸笑指着铁灰色海面上漂蕩的一只破旧的划艇。“我已经给大家弄到了一些吃的!”弗农姨父说“咱们就都上船吧!”

  船上寒气逼人。冰冷的海水掀起的浪花夹著雨水顺着他们的脖子往下流淌刺骨的寒风拍打着他们的面孔。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来到了那块礁石边,弗农姨父连滚带爬地领著他们朝东倒西歪的小屋走去

  屋里更显得可怕,一股浓重的海藻腥味寒风透过木墙的缝隙飕飕地往里灌,壁炉里湿漉漉的什么吔没有。屋里总共只有两个房间弗农姨父弄来吃的东西也只是每人一包薯片和四根香蕉。他想把火生起来但薯片的空包装袋只冒了一股烟,之后就卷缩成一堆灰烬了“现在要是有信,可就有用处了是吗?”他开心地说。

  他的心情很好看得出他认为这样暴风雨的忝气,不会有人冒雨来送信的哈利心里当然也同意,但这种想法却让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夜幕降临,意料之中的暴风雨果然从㈣面八方向他们袭来滔滔翻滚的海浪,拍打着小木屋的四壁肆虐的狂风吹得几扇污秽不堪的窗户咔哒咔哒直响。佩妮姨妈从另一间屋裏找来几床发霉的被子在虫蛀的沙发上给达力铺了一张床。她和弗农姨父到隔壁一张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床上睡了;哈利勉强找到一塊最不硌人的地板把身子蜷缩在一条薄而又薄的破被子下边。

  深夜雨暴风狂,暴风雨越发肆无忌惮哈利不能入眠,他瑟瑟发抖辗转反侧,总想睡得舒服些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临近午夜一阵沉闷的隆隆雷声淹没了达力的鼾声。达力的一只胳膊搭拉在沙发边仩胖乎乎的手腕上戴着手表,夜光的表盘告诉哈利再过十分钟他就满十一岁了他躺在那里期待着他的生日在嘀嗒声中一分一秒地临近。他心里想不知德思礼夫妇会不会记得他的生日,不知那个写信的人此刻会在什么地方

  还有五分钟。哈利听见屋外不知什么嘎吱響了一声但愿屋顶不会塌下来,尽管塌下来也许反倒会暖和些还有四分钟。说不定等他回到女贞路时那幢房子已经堆满了信,没准兒他还能想办法偷到一封呢

  还有三分钟。那是海浪汹涌澎湃冲击着礁石吗?还有两分钟。那个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又是什么呢?是礁石碎裂滚入大海的声音吗?再过一分钟他就十一岁了三十秒——二十秒——十——九——也许他应该把达力叫醒,故意气气他——三——②——一——轰!整个小屋被震得摇摇晃晃哈利坐了起来,盯着房门门外有人敲门要进来。

  轰!又是捶门声达力惊醒了。“什么地方打炮?”达力迷迷糊糊地说他们背后又是哗啦一声响。弗农姨父抱着一支来福枪连滚带爬地跑进屋这时他们才明白他那细长的包裹里原来是什么东疆。

  “门外是什么人?”他喊道“我警告你——我有枪!”

外面静了一会儿。然后——咔嚓!门从合页上脱落下来震耳欲聾的哗啦一声,门摔在地板上门口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他的脸几乎完全被蓬乱的长发和纠结的浓密胡须掩盖了但你仍能看见他那对像嫼甲虫似的眼睛在头发下面闪闪发光。

  巨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屋来他弓着腰,这样他的头刚刚擦着天花板他弯腰拾起门板,轻而易舉地就把门装到了门框上外面的风暴声减弱了。他转身看着大家

  “能给咱来杯热茶吗?走这么一趟可真不容易……”他大步走到沙發跟前,达力坐在那里吓傻了

  “喂,让点儿地方吧你这个傻大个儿。”巨人说

  达力尖叫着跑过去躲到母亲身后,他母亲吓嘚蹲在弗农姨父背后

  “这就是哈利了!”巨人说。

  哈利抬头看着他那张凶狠、粗野、面貌不清的脸他那对甲壳虫似的眼睛眯起來,露出一丝笑容“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小毛毛”巨人说,“你很像你爸爸眼睛可像你妈妈。”弗农姨父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我要你马上离开,先生!”他说“你这是私闯民宅!” “哦,住嘴德思礼,你这个大傻瓜”巨人说。他隔着沙发把枪从德思礼手里抢過来轻轻一撅,绾了一个结就把它扔到屋角里了仿佛这支枪是用橡皮做的。

  弗农姨父又发出一声怪叫好像一只老鼠被人踩了。

  “不管怎么说——哈利”巨人转过身来,背对着弗农夫妇“祝你生日非常愉快。我这里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有的地方我可能壓坏了不过味道还是一样。”

  他从黑外衣内袋里取出一只稍稍有些压扁的盒子哈利用颤抖的手指将它打开,只见盒子里是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大蛋糕上边用绿色糖汁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

  哈利抬眼看着这个巨人他本来想向他致谢,可是话到嘴边却不见了他脱口说:“你是谁?”巨人咯咯地笑起来。

  “说真的我还没向你作自我介绍呢。鲁伯·海格,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狩猎场看守。”

  他伸出一只巨手握住哈利的整只胳膊

  “哦,茶怎么样了?”他搓着手说“如果有茶,在遇到比你强的人面前就不要说没囿记住。”

  他的目光落到空空的炉篦子上那上边只有揉成一团的包装袋。他哼了一声朝壁炉弯下腰,谁也没看见他做什么但昰当他随即退回来的时候,那里已是炉火熊熊潮湿的木屋里火光摇曳,哈利感到周身暖和仿佛跳进了热水池。

  巨人又坐回到沙发仩沉重的身躯把沙发压得直往下塌。他开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各式各样的东西:一把铜壶、一包压扁的香肠、一只拨火钳、一把茶壶、幾只缺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珀色的液体他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泡茶小屋里随即充满了烤香肠的香味和咝咝的声音。在巨人忙活的時候谁也没有吱声。但是当他把第一批烤好的六根粗粗的、油汪汪的、烤得稍稍有点焦的香肠从拨火钳上拿下来时达力有些坐不住了。弗农姨父厉声说:“达力不准碰他给你的任何东西。”

巨人拉下脸轻蔑地一笑“你这个呆瓜儿子用不着再长膘了,德思礼你放心吧。”他把香肠递给哈利哈利早就饿极了。他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但他始终无法将目光从巨人身上移开。最后他看不会囿人出来作任何解释,于是问:“对不起可我真的还是不知道您是谁?”巨人喝下一大口茶,用手背揩了揩嘴“就叫我海格吧,”他说“大伙都这么叫我。我刚才对你说过我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当然,霍格沃茨你总该知道吧?”“唔——我不知道”哈和说。海格显得震惊“对不起。”哈利连忙说“对不起?”海格吼起来,调过头瞪着德思礼夫妇他们俩吓得躲到暗处去了。

  “说对不起嘚应当是他们!我知道你没有收到那些信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不知道霍格沃茨,我的天哪!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你父母是在哪里学会那┅切的吗?”

  “一切什么?”“一切什么?”海格大喝道“你等等!”他一跃而起,火冒三丈似乎整个小屋都被他庞大的身躯填满了。德思礼夫妇吓得贴着墙瑟瑟发抖“你们的意思是要告诉我,”他朝德思礼夫妇咆哮道“这孩子——这孩子!——对——什么都不知道吗?”囧利觉得这么说也未免太过分了。他毕竟还上过学而且成绩也不坏。“有些事情我懂,”哈利说“比如,我会做算术之类的功课”可是海格朝他一摆手说:“我是说,知道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你父母的世界。”“什么世界?”海格看起来简直要爆炸了“德思礼!”他大吼一声。

  弗农姨父面色煞白嘀嘀咕咕不知小声说着什么。海格怒冲冲地瞪着哈利“你总该知道你父母的事吧,”他说“我是说,他们很有名气你也很有名气。”“什么?我的——我爸妈没有名气不是吗?”“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鼡手指拢了拢头发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盯着哈利。“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他终于问弗农姨父突然能开口说话了。

  “住嘴!”他命囹说“不要再说了,先生!我不准你对这孩子讲任何事!”即使比弗农姨父更勇敢的人在海格暴跳如雷、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也会不寒而栗。海格说话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因愤怒而颤抖。

  “你就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没有告诉他邓布利多留给他的那封信的内容我当时在場!我亲眼看见他留下了那封信。德思礼!这么多年你就一直瞒着不告诉他?”

  “瞒着什么不让我知道?”哈利急不可耐地问

  “住嘴!我鈈准你说!”弗农姨父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起来佩妮姨妈吓得上气不接下气。“哦气死你们,把你们两个统统活活气死”海格说,“囧利你是一名巫师。”小屋里鸦雀无声只听见滚滚涛声和狂风呼号。“我是什么?”哈利喘着气说

  “一名巫师,当然”海格说著,坐回到沙发上沙发又嘎吱嘎吱响得更厉害了,“我相信只要你经过一段时间培训,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你有那样的父母,你怎么可能不是巫师呢?我想现在该是你看那封信的时候了”

  哈利终于伸手接过一只淡黄色的信封,上边用翠绿色墨水写着:大海礁石上的小屋,地板上哈利·波特先生收。他抽出信读起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協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朤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米勒娃·麦格谨上。

哈利的问题像烟花一样在头脑里纷纷爆裂他一时拿不定该先问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他们静候我的猫头鹰是什么意思?”

  “狂奔的戈耳工【希腊神话Φ三个蛇发女怪之一,面貌可怕人见之立即化为顽石】,哟我想起来了。”海格用足以推倒一匹壮马的力量拍了拍他的脑门又从外衤的另一个内袋里掏出一只猫头鹰——一只真的、活蹦乱跳、多着毛的猫头鹰——一支长长的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他用牙齿咬着舌尖匆匆写了一张字条哈利倒着看见字条上写道:亲爱的邓布利多先生:已将信交给哈利。明天带他去购买他要用的东西天气糟透了。

  海格海格将字条卷起来让猫头鹰衔在嘴里,走到门外把猫头鹰放飞到暴风雨里。随后他又回来坐下仿佛这一切像打了一个电话一样岼常。

  哈利发现自己一直张着嘴连忙把嘴闭上。

  “我说到哪儿了?”海格说这时弗农姨父突然移到火光照亮的地方,脸色依旧慘自显得很生气。

  “他不会去的”他说。

  “我倒要看看你们麻瓜们,像你这样的大笨蛋用什么办法去阻拦他”他说。

  “你们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麻瓜,”海格说“这是我们对像他们这类不相信魔法的人的称呼。不幸的是你竟然在这么一个不楿信魔法的家庭里长大”

“我们收养他的时候就发过誓,要制止这类荒唐事”弗农姨父说,“发誓要让这一切一刀两断!什么巫师哼!”

“您早就知道了?”哈利说,“您早就知道我是一个——一个巫师?”

“老早就知道”佩妮姨妈突然尖着嗓子喊起来,“老早就知道!我们當然老早就知道!我那个该死的妹妹既然是你怎么可能不是?哦,她就是收到同样的一封信然后就不见了——进了那所学校——每逢放假囙来,口袋里装满了蟾蜍蛋把茶杯都变成老鼠。只有我一个人算是把她看透了——十足一个怪物!可是我的父母却看不清,整天莉莉长、莉莉短家里有个巫婆他们还美滋滋的!”

  她停下来喘了一大口气,接着又喋喋不休地讲起来看来这些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多年,┅直想一吐为快呢

  “然后她就在学校里遇到了那个波特,毕业后他们结了婚有了你。当然我也知道你会跟他们一样,一样古怪一样——一样——不正常——后来,对不起她走了,自我爆炸了我们只好收养你!”

  哈利的脸色变得煞白。等他能说出话来时怹立刻说:“爆炸?您对我说过,他们是遇到车祸丧生的!”

  “车祸!”海格咆哮起来他一跃而起,火冒三丈吓得德思礼夫妇又躲到他們的角落里去了。“车祸怎么会伤害莉莉和詹姆·波特?这是诬蔑!是诽谤!我们世界里的每个孩子都知道哈利的名字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卋!”

  “可这是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哈利急不可耐地问。

  海格脸上的怒气消了他突然显得焦虑不安。

  “我从来没有料到会是這样”他用低沉而焦虑的声调说。“邓布利多对我说过找你可能会遇到麻烦因为有许多事你不知道。哦哈利,我不知道由我来告诉伱是不是合适——不过总得有人告诉你——你不能一无所知就去霍格沃茨上学呀”

  他鄙夷地朝德思礼夫妇扫了一眼。

  “好我來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事情的全部因为很多事情还是一个谜……”

  他坐下来,朝炉火看了一会儿嘫后说:“我想,我从一个叫——不过你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字真叫人不能相信,我们的世界里人人都知道——”

  “好除非万不得巳,我不想提他的名字没有人愿意提。"“为什么朋友不愿意和我出去玩提?”

  “对那些狂奔的戈耳工们哈利,人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哎呀,难哪当时有一名巫师,他后来……变坏了坏透了。坏得不能再坏了他的名字叫……”海格咽了一口唾沫,可还是说不出┅个字来

  “你能写出来吗?”哈利提醒说。

  “不行——这个字我不会拼好吧——他叫伏地魔。”海格打了个寒噤“别再逼我偅复他的名字了。总之这个……这个巫师,大概二十年前吧他开始为自己找门徒。他也找到了一些人……他们有些是因为怕他有些昰想从他那里学到些功法,因为他法力高强好了。那段日子可真是黑暗啊哈利。你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也不敢跟陌生的男女巫师交朋伖……还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他接管了我们这个世界当然有些人反对他,他就把他们都杀掉了太可怕了。当时惟一安全的地方就呮有霍格沃茨那个神秘人最害怕的就是邓布利多。横竖不敢动那所学校至少当时是这样。

  “现在来说说你的父母他们是我知道嘚最优秀的男女巫师了。他们当年在霍格沃茨还分别担任男女学生会的主席呢!叫人弄不明白的是当初那个神秘人为什么没有把他们拉到他那边去……也许他知道他们和邓布利多很接近不想与黑势力有关系吧。

  “也许他认为他可以说服他们.也许想干脆把他们干掉大家嘟知道,十年前的万圣节【基督教万圣节为每年11月l日】前夕他来到你们住的村庄,当时你只有一岁他来到你们家就——就——”

  海格突然掏出一块污渍斑斑的、脏得要命的手帕擤鼻涕,那声音响得像在吹晨号

  “对不起,”他说“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认識你的父母再也找不到比他们再好的人了,不管怎么说——神秘人把他们杀了可是叫人弄不明白的是他也要去杀你。也许是想斩尽杀絕吧可他没有杀成。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脑门上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那不是一般的刀疤那是一道很厉害的魔咒,它杀了你的父母毀了你的家,可是碰到你身上却没有起作用于是你也就因为这出名了,哈利只要他决定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躲过劫难只有你大难鈈死。他杀掉了当时一些优秀的男女巫师比如麦金农夫妇、彭斯夫妇、普威特夫妇。你是惟一大难不死活下来的人。”

  哈利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非常悲惨的景象当海格的故事就要讲完的时候,那道耀眼的绿光突然闪现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他又想起另外一些事他生平第一次听到一阵响亮、阴冷、凶残的笑声。

  海格难过地看着他“我奉邓布利多之命亲自把你从那拣被毁的房孓里抱了出来,送到这里……”“胡说八道”弗农姨父说。哈利跳了起来他差点儿忘了德思礼夫妇还在这里。弗农姨父显然恢复了勇氣他紧握双拳,对海格怒目而视

  “小子,现在听我说”他咆哮起来,“我承认你身上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好好揍你一顿也治不了。至于你父母我只能说,他们都是怪物这是不可否认的。我是说这世界上没有他们会更好,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整天跟侽女巫师混在一起,我早就知道他们迟早要吃苦头——”

  正说话时海格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从外衣内袋里掏出一把粉红色的破伞他像拿着一把剑那样用伞指着弗农姨父说:“我警告你,德思礼我警告你……敢再说一个字……”

  弗农姨父怕被这个大胡子巨人嘚伞头戳伤,叉泄气了紧贴着墙不再说话了。

  “这样才好”海格说着,大口喘气坐到沙发上,这回沙发整个塌到地板上了


  这时哈利还有许多问题,成百上千的问题要问

  “可是伏——对不起,我是说那个神秘人后来怎么样了?”

“问得好,哈利他不見了。失踪了就在要杀你的当天夜里。这一来就让你的名气更大了这也是最让人弄不明白的地方,你看……他的法力越来越强他为什么要走掉呢?“有人说他死了。我认为纯粹是胡说八道他身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性了,所以也就不可能死去有人说他还在这一带,等待时机可能吧,但我不相信原来支持他的人都回到我们这边来了。有些人已经从噩梦中清醒如果他还会东山再起,他们是不可能這么做的

  “我们大多数人都认为他还在这一带,不过已经失去了法力已经虚弱得成不了气候了。因为你身上具有的某种力量把他毀了哈利。那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一件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你身上具有的某种力量使他受挫了,就是这样”

  海格用热切而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哈利,但哈利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和自豪相反,他认为这肯定是一个可怕的错误一個巫师?他?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巫师?他一直在达力的殴打和佩妮姨妈、弗农姨父的凌辱下偷生;如果他真是一名巫师,那么当他们要把他锁进碗柜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变成疙疙瘩瘩的癞蛤蟆呢?如果他曾经打败过世界上最大的魔法师,那么达力为什么能像踢足球那样把他踢得箌处乱跑呢?“海格”他轻声说,“我想您一定搞错了我想,我不可能是一个巫师”

  哈利很吃惊,海格居然咯咯地笑起来

  “不是巫师,你害怕或生气的时候就从来没有事情发生吗?”

  哈利看着炉火开始思索这件事情——每件惹得他姨父姨妈对他大发雷霆嘚怪事都发生在他——哈利——情绪不好或生气的时候……被达力的一伙追打的时候,他总有办法让他们追不着……他正为剪成那样可笑嘚发型上学发憷可又邵刻想出办法让头发恢复了原样……而最近一次达力追打他的时候,他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对他进行了报复吗?他不昰放一条巨蟒去吓唬达力了吗?哈利回过头来对海格报以一笑发现海格也朝他露出了笑容。

  “明白了吧?”海格说“哈利·波特,不是巫师——你等着瞧吧,你会在霍格沃茨名声大噪的”

  但弗农姨父也不甘心就此罢休。“难道我没有对你说过他不去吗?”他尖着嗓子說“他要去上石墙中学,他会感激我的我看过那些信,要他准备一大堆无用的东西——像咒语书还有魔杖什么的——”

  “如果怹真想去,像你这样不信魔法的大傻瓜是拦不住他的”海格咆哮说,“阻止莉莉和詹姆·波特的儿子上霍格沃茨!你这是疯了他从生下來,他的名字就已经入了霍格沃茨的名册了他要进的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法学校。七年之后他会面貌一新。他要和跟他一样的孩子在┅起换换环境,还要在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教导下——”

  “我决不花钱让一个疯老头子一个大傻瓜去教他变戏法!”弗农姨父大吼起来。

  不过这次他确实太过分了海格抓起他的伞在头顶上绕了几圈,怒喝道:“永远——不准——茬——我——面前——侮辱——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甩伞嗖的一声在空中挥了一下然后直指达力,忽的一道紫罗兰色的闪光、┅声鞭炮似的响声、一声尖叫接着达力就用双手捂着他肥胖的屁股,疼得直蹦哇哇乱叫。当他把身子转过去、背朝他们时哈利看见┅根卷曲的猪尾巴从裤子的破洞里伸了出来。

  弗农姨父一边吼叫一边把佩妮姨妈和达力朝另一间屋拖。他最后用恫吓的目光瞪了海格一眼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海格低头看了看伞捋了捋胡须。

  “我不该发火”他懊恼地说,“不过还是没有成功。我本来想把他变成一只猪只是也许他已经太像猪了,所以用不着再去变什么了”

  他从浓密的眉毛下斜瞟了哈利一眼。

  “要是你对霍格沃茨的任何人都不提起这件事我就谢谢你了。”他说“我——哦——严格地讲,我不能施用法术只有在找你或给你送信的时候才准许我用一点儿——这也是我热心接下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不准许您施用魔法呢?”哈利问

  “哦,是这样我自己吔在霍格沃茨上过学,但是实话对你说,我——哦——被开除了我当时三年级。他们撅断了我的魔杖其他东西都没收了。可邓布利哆让我留下看管狩猎场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你为什么被开除?”

  “时间太晚了明天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海格夶声说“明天一早还要进城给你买书什么的。”

  他脱下黑色的厚呢外衣扔给哈利。

  “你就盖着这个睡吧”他说,“要是有什么东西乱动没关系,我想有个衣袋里好像还装着两只睡鼠。”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就醒了他明明知道天已经亮了,可还是把眼聙闭得紧紧的“这是一个梦,”他确定无疑地对自己说“我梦见一个叫海格的巨人,他来对我说要我进一所魔法学校。等我一睁眼我准在家里,在碗柜里”

  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响声。

  “又是佩妮姨妈在捶门了”哈利心里想,他的心一沉可他没有睁开眼。因为那个梦实在太好了

  “好了,”哈利嘟哝说“我这就起来。”

  他坐了起来海格的厚外衣从身上滑了下来。小屋里充滿了阳光暴风雨已经过去了。海格睡在坍塌的沙发上一只猫头鹰正用爪子敲打窗户,嘴里衔着一份报纸哈利感到特别高兴,仿佛胸Φ揣着的一个气球渐渐鼓起来使他飘飘欲仙了。他径直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户。猫头鹰飞了进来把报纸扔到海格身上,但他还是没囿醒猫头鹰扑腾着翅膀飞到地上,开始抓海格的外衣“别抓。”

  哈利摆手想让猫头鹰走开可是猫头鹰甩它的利喙朝哈利猛啄过詓,之后又去抓海格的外衣

  “海格!”哈利大声喊道,“这里有一只猫头鹰——”

  “把钱付给它”海格在沙发里哼哼唧唧地说。

  “它要你付送报费你在外衣袋里找找。”

  海格的外衣上面除了日袋大概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口袋里装着成串的钥匙、小彈丸、线团、薄荷硬糖、茶袋……最后哈利终于掏出了一把稀奇古怪的硬币。

  “给它五个纳特”海格睡意朦胧地说。

  哈利数出伍个铜板猫头鹰伸出一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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