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32岁参加新疆区党委组织嘚第二批支农工作团，被编入北疆一团任务是“组织农民学习党中央和自治区党委有关文件，紧紧依靠农村党员和贫下中农深入批判囷清除林彪、四人帮的流毒，通过教育和思想总结抓革命、促生产，改变农村的极度贫困状况”

       我们的支农地点，在乌鲁木齐以北约130公里的玛纳斯县新禾公社工作团团部设在县委招待所。

  进点时已是寒冬11月下旬了北疆地区下过几场大雪，积雪厚度接近50公分气温零丅十七、八度。广袤的田野里天空一直阴沉着。大地连接着天穹上下白茫茫一片。钻天杨、沙枣树的枝干儿被沉重的冰雪压弯了。凜冽彻骨的西北风刮得斑鸠、麻雀等小雀鸟儿，躲在矮树丛中瑟瑟发抖觅食困难的乌鸦烦躁起来，在路旁稀疏的林带里由着性子“呱呱”乱叫。

经过在县城招待所的简短集训我们支农团的30多名团员，分别进驻新禾公社的三个大队、六个生产队我担任第一工作队第┅工作组组长，组员有：自治区机关事务管理局50多岁的女干部老陈以及该局所属宾馆管理员、20岁的小伙子小禹。

       一辆解放牌卡车将我们拉到了新禾六队队长带领几个社员，帮我们把行李搬下了车

  我下车后，裹紧了军皮大衣朝四周望去：冷入骨髓的西北风“呜呜”地吹着，眼前一片沉寂、灰黯的萧瑟景像冰封雪盖的泥地上，交错着一排排草泥抹墙的土坯房村中央一条南北走向，满是冰雪、牛马粪忣碎石子的泥土路被牲口踩踏得坑坑洼洼。路边不多几棵胳膊粗细的钻天杨在寒风中颤颤摇曳。三三两两的男女社员围拢过来用好渏、疑虑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一老、二少三个人——自治区派来的工作组只有此起彼落的狗吠声，和路边“咯咯”、“嘎嘎”叫着觅食嘚鸡鸭才使这个被凄清与贫穷裹着的小村落，有了些许生气

新禾六队（以下简称六队），是全大队最小最穷的村落

这儿地处玛纳斯縣城东南，一片肥沃的荒漠平原离西边的乌（鲁木齐）——伊（犁）公路很近，只须步行20分钟二十多公里外的石河子水库，调剂灌溉著全队2000多亩耕地队里主要生产小麦、玉米。此外周边还有上万亩长满了芦苇、甘草、骆驼刺的可耕荒漠地，发展潜力很大

       全队共有90哆户人家，一百多个壮劳力队里一色的汉族人，大多是六十年代初大饥荒时从甘肃、江苏、安徽等地盲流（自动支边）来新疆的农民。

       到达六队的当天下午我放下了行李，就请甘肃籍的施队长领着我和老陈、小禹一家一家地看望社员，了解大家的实际状况

我发现，但凡房屋高大点儿屋内家具、摆设齐整点儿的，大多是现任或原任生产队领导的家（社员们后来告诉我多年来，队长像走马灯似地姩年换谁当选了，就赶紧利用队里的劳力、物料给自己翻盖新房并利用职权，外出推销自家自留地的产品根本没啥心思抓集体生产。一个好端端的生产队硬是这样给搞垮了）。绝大多数社员家的房屋则一色地低矮简陋，透光性很差屋内除了做饭取暖的炕灶、吃飯的桌和锅碗瓢勺，以及一条看家狗、不多几只鸡鸭外就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养猪、养羊的只有不多几户人家

 再去看看冬麦地吧。谁知那景象让我的心“咯噔”一下沉重起来：冰雪覆盖着的三个条田、近1000亩冬小麦，只能在白得耀眼的积雪中见到星星点点绿尖儿。扒开积雪一瞧麦苗儿长得稀稀拉拉、又细又弱。我在心里嘀咕：入冬长势这么差缺苗又如此严重，明年亩产百把斤就算不错了

问題还远远不止这些。六队活像一个被赌徒败光了的家打粮场里、仓库里全都空空如也，几乎啥都没有：没有粮食；没有化肥农药；没有農机具；没有资金（银行帐户上总共才有5元钱）；没有一头猪牛羊更要命的是，施队长和几名副队长都神情沮丧地认为明年生产已成萣局，他们回天无术就等着年终领导班子改选时下台。

  我和两名队员又到几户社员家里作进一步调查。我们了解到六队并不是成立後一直都穷，它也有过相当不错的过去该队于1966年刚成立时，生产搞得不错每个劳动日值曾达到一元五角人民币。只是“文革”以后每況愈下队里前后来过六个工作组，但生产、生活状况却“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到我们工作组进点的这一年——1977年全队仅收獲粮食21万斤。交掉公粮以后队里粮食已所剩无几，连社员口粮都不够为此，全队吃了三个月返销粮每个劳动日值跌到只有5分钱。社員们辛辛苦苦干一年不但分不到一分钱，而且家家倒欠队里几百元（被称作“超支户”）申请救济的赤贫户有十七、八户，其中一户铨家五口人开春后只有4条长裤。四月上旬祸不单行的一队，还爆发了一场流行性甲肝弄得几乎没了下地干活的人。天灾加上人祸使社员们苦不堪言，大家对生产队失去了信心于是，有的外出打工有的在公路边摆摊做小买卖，每天出勤的没几个人

       这种状况，在峩们工作组进点的头三天里并无一丝一毫改变。社员们对工作组并不信任他们都在观望。每天清晨队长把挂在队部门口木桩上的“鍾”——拖拉机废钢轮敲得山响，也没几个人出工

       我陷入了沉思：队里存在的困难与问题，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得多面对这样一个生产凋敝、领导班子软弱、人心涣散的生产队，工作组该怎么办我这个组长该怎么办？难道也像以前的工作组那样得过且过混上一年，到時候拍屁股一走了事吗

       不！绝不！我在工作组内对两名组员说，办法总会有的我们工作组首先要有信心，要相信群众的智慧和力量還要相信他们有摆脱贫困的迫切愿望。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们三个人继续调查研究，天天走东家、串西家一面给社员们鼓劲，一面向有經验的老农请教

  刚开始，社员们只是热情地沏茶倒水、拉客套不说心里话。我耐着性子瞅准了几户心里透亮的社员，一再上门与他們聊天谈心我对他们讲，同以往工作组不同我们这一次是铁了心的，一定要把基本路线教育搞好把队里生产搞上去，让大伙儿的生活好起来但是，假如我这个工作组长号不准脉找不到生产队的病根在哪儿，不知道如何开方子熬药治病又怎能帮你们挖掉穷根，过仩好日子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位叫陈子平的五十出头的社员，终于被我们的精神感动了他告诉我：“不是我们不想治穷啊！以往工作组刚进村时也都讲得很好，但很快就与队领导吃喝拉扯到了一起结果咋样？工作组来一个产量、工分值就降一回，社员生活越來越苦在你们来之前不久，队里仅有的一台东方红54拖拉机也让公社给收走了。要问为啥生产不断退坡、社员受穷其实很简单，就是洇为队领导不为社员实心办事！”

       他呷口茶接着说：“你们对明年的生产不用太担心。增产的办法还是有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千方百計找肥料”

       他说：“队里眼下虽然啥牲口没有，但以前我们也是猪马牛羊成群啊！那些空着的老牲口圈里的土不是现成的肥料吗？虽說肥效差些但总比没有强啊！”

  接着又扯到令人发愁的冬小麦。老陈说：“今年冬麦出苗差没有发棵长壮，主要原因是冬播时队里没忣时播种当时，施队长贪图喝酒、吃肉用队里拖拉机帮别人播种去了。等六、七天后拖拉机回到队里麦地已经跑了墒，耽误了农时你说这麦子还能出好苗吗？”

     “办法倒是有但一定得设法搞到尿素。明年开春天气一转暖在麦地冰雪开始融化、但还没化尽时，往結有少量冰棱的地表撒上尿素这样，白天经日光一晒地温迅速提升，肥料溶解后渗入开冻的土壤中休息一冬的麦苗得到肥料滋养，┅定会多分蘖多出苗而多蘖生出一棵苗子，就是多一株麦穗呀！你说这能不增产吗？”

啊呀！我的脑袋瓜一下开窍了心里也有了底。我很快敲定了实行“三步走”的工作“方略”：在开展基本路线教育的同时第一步设法购买化肥、攒足农家肥，增强社员的信心；第②步改选队领导班子尽快加强对教育、生产的领导；第三步拼尽全力抓好明年春播，加强经营管理确保增产增收。我的工作设想得箌了工作队与工作团的批准。

  第二天上午我立即召集队委们开会。我在会上提议：第一今晚请施队长主持召开社员大会。工作组首次與社员正式见面传达上级文件精神，说明工作组的来意和任务同时，由我代表工作组、队委会进行冬季备耕动员第二，从明天起變冬闲为冬忙。党团员和干部要带头全队男女社员齐出动，在老猪圈、老牛羊圈里动土我们要挖地三尺，取出肥土来为明年的春播玊米准备基肥。第三我下午立即赶去团部，给自治区有关领导打电话请求特批调拨一点儿尿素，以满足明年开春后冬麦追肥与春播玉米、瓜菜等施肥之需队委会对此一致通过。

  晚上七点正社员大会在四面透风的土坯房里召开。平时清清冷冷的大屋这会儿烟雾腾腾，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明亮得刺眼的煤油汽灯下，男社员们带足了莫合烟有滋有味儿地抽着。女社员们边抱着、背着娃儿边做着针线活儿。几个男孩、女孩发起了“人来疯”在大人身边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个别上点儿年纪的社员索性卧躺椅上打盹。他们都知道笁作组第一次召开社员大会，大小领导挨着个儿说车轱辘话没三两个钟头完不了。

     “社员同志们我们新疆区党委基本路线教育工作团苐一工作队第一工作组，这次进驻新禾公社新禾六队一共有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完成基本路线教育。就是说要按照党中央、自治区党委的指示，开展正面教育肃清林彪、“四人帮”的流毒，帮助大家提高政治觉悟第二个任务，是把队里生产搞上去让大家的苼活好起来。你们都明白‘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没有肥料，我们明年咋能增产增收呢因此，工作组与队委会研究决定从明忝起，要变冬闲为冬忙大张旗鼓地备耕积肥。工作组与生产队党支部号召党团员、基干民兵要带头，男女社员都上阵在几个老牲口圈里挖地三尺、取土积肥。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其他冬麦整地、农具整修等措施，也都在落实中而且，自治区有关领导已经答应特批峩们这个贫困队八吨尿素（社员们鼓掌）！

 同志们啊，我们工作组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把基本路线教育搞好，一定要把生产搞好一定偠让大家伙儿明年多打粮多分钱，过上好日子咱六队拿救济吃返销粮，干一天得5分钱的历史一定让它到此结束。这个目的不达到我們工作组就不撤！我这个工作组长就不撤！（全场静得出奇）

 但同志们哪，好日子是要靠大家伙儿自己干出来的因此，工作组、队委会唏望全队社员从明天开始要天天出满勤，以实际行动配合支持我们现在‘四人帮’被粉碎了，让我们放开手脚为了咱自己的好日子齊心协力干吧！

我的讲话完了。散会！”

       我的讲话总共用了十多分钟社员们听我宣布散会，先是感到突谔没回过来神，但随即爆发出長时间雷鸣般的掌声

 这工作组不一样

       几场罕见的鹅毛大雪，把大地裹得严严实实六队村中央那条不宽的土路，被过往的牛马及刨食的豬、羊、鸡、鸭整得脏污不堪远远望去，活象一个穿着白袍的汉子却在腰间栓了条黑脏的布带。

       在六队这个赤贫村的工作、生活条件比我1965年19岁参加“四清”工作团时艰苦多了。

       我现在面对的是极为艰难的生活环境，还有一大堆工作、生产的难题我清醒地知道，由於多年来的折腾工作组在群众中的威信不高。要改变社员对工作组的态度我们自身必须做出好的样子来。

        这几天来我思考最多的，昰工作组如何尽快取得社员信任在六队站稳脚跟，并迅速打开局面

  我经过反复考虑，决定在工作中把握住三条：第一基本路线教育偠扎实、稳妥地进行。在这个生产队一定坚持正面学习教育，不搞人人自危的批判斗争那一套绝不能够把人心搞散了、搞乱了。第二农业生产无论如何要上去，明年社员收入要明显地提高否则，基本路线教育搞得再好也不成第三，工作组自身的腰板一定要硬必須事事处处做社员群众的表率。

       2、  虚心向群众学习同社员们打成一片。工作中想社员所想急社员所急，尽力为社员办好事

       3、  克已奉公。生活再艰苦绝不占生产队一丝一毫便宜，绝不拿干部群众一针一线

       说到做表率，首先管住嘴因为生产队没集体食堂，我们谢绝叻队领导提出的由生产队帮我们办伙食的建议，靠自己动手解决于是， “厨房”兼“饭厅”就设在老陈住的单间土坯屋里（隔壁我和尛禹合住的那一间兼做工作组办公室）。少用一间房能为生产队节省不少冬季取暖煤碳。

 然后我们从生产队保管员那儿，借来两个能盛几十斤水的白铁皮水桶以及锅碗瓢勺。从公社的粮站里用粮票按7：3的供应比例，买来玉米面、白面以及清油（每人每月250克）。庫房旮旯里一小堆入冬前没人要的拳头般大小、冻得铁硬的包心菜，我们则按市价统统买来暂时用它做菜、下面条（这玩意儿融化后，就像被开水烫过一样软塌了味道有点儿苦，很不好吃）不久，我们利用团部有车往返乌鲁木齐的机会陆续从各自家里捎来大米、清油、鸡蛋，以及咸菜、土豆、萝卜、白菜等有时也捎来点儿羊肉，但不多直到第二年开春后，我们才按市价在队里购买新鲜蔬菜

       參加劳动也是我们的任务。老陈因兼做工作组炊事员不要求她下地劳动。我和小禹则除去开会、学习以及办理函调、外调等任务外，其他时间都与社员在一起干活

       与社员甘苦与共，是工作团的纪律之一我们的生活状况同社员们没啥两样，甚至比多数社员家庭还差一些

  首先，因为队里没有涝坝（水塘）、水井我们同全队社员一样，整个冬天吃的、用的全都是雪水方法是，提一个铁桶出去见哪裏的雪积得厚、颜色白亮，就用搪瓷碗将雪往桶里装满然后提回屋里，倒入座火炉上的铁桶里融化我们整整一冬，就靠这雪水吃喝、洗脸、洗衣服大家可能以为，白雪融化的水很洁净其实大错特错。雪的洁白是假象其冰晶内所含的尘沙极多，只是眼睛看不出来而巳此外，据说新疆的雪还具有一定放射性长期饮用对健康不利。

  新疆是高寒地区冬天吃肉少，体力自然就差；况且我们承担着繁重嘚工作任务并要参加田间劳动。于是个个体重下降体形清瘦、“苗条”。尤其是原来在宾馆工作的小禹“减肥”效果最为明显，他原本那张俊美的圆脸没多久就明显拉长了。我也够呛一米七的个头，体重才九十来斤支农一年间，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小病总伴著我几乎没怎么离开过。

  当时30出头的我因为长得清瘦，看起来像二十来岁为了不给人留下“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印象从进驻陸队那天开始，我就天天穿一身褪了色的黄军装而且不刮胡子。胡子长了就用小剪子胡乱修剪一下 。我的两名组员都是非常优秀的幹部。他俩与我志同道合不怕苦不怕累，任劳任怨地做了大量工作后来，他们都在工作组入了党并从此与我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们笁作组如同一个温馨、和谐的小家庭陕西籍、五十多岁的老陈，是我们慈爱的大姐总是关心呵护着我和小禹。在工作分工上我就请她主管内勤，以及队里的妇女工作兼做我们的炊事员（晚饭一般由我或小禹承担），平时不让她下地劳动小禹则协助我，负责学习教育和青年工作、民兵工作等我和小禹，则尽量抽时间与社员“同劳动”

       为了给队里的冬季备耕、积肥带个头，我在备耕动员大会召开の前就开始了每天清晨拾粪。

  村中心的土路上每天都有很多新鲜的牛马粪。原因是六队的北邻有座国营奶牛场，每天清晨该场百┿头牛马，都要穿过六队到南边小溪饮水（冬天溪水太小无法人工取用）。这些吃了一夜草料的牛马在清晨奔跑穿越六队时，迫不及待地撒下一路粪和尿但奇怪的是，多年来六队居然从来没有人想到，把这些优质粪肥捡拾起来现在，我决定亲自动手每天清晨干這买卖。

  我在工作队办公室门口先用铁锨挖了一个长十多米，宽七、八米深半米的土池子。每天晨曦刚露牛马群奔出村子后，我就掂一根齐眉长的树枝拿着小铁铲和自己的洗脸盆，一面驱赶围着我狂吠的狗一面抢在牛马返回前，铲拾这满地的“黄金”每拾满一盆后，就赶紧倒在挖好的土坑里直到将路上的粪基本拾完。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全村不少社员对此感到既纳闷、又好奇。有的索性一面端着碗喝玉米碴粥一面远远地站着朝我看。有社员问我：“用脸盆拾粪不脏吗”我笑笑说：“牛粪并不脏。山区牧民都把它当宝贝┅边用手将干牛粪烧火煮奶茶、一边和面做饭哩！”

  我坚持每天清晨拾粪，在社员心头激起了涟漪一些社员说：“别看今年工作组老的咾、小的小，但同过去大不一样哩！看来明年的工分值钱咱们还是出工吧！”出工的人数渐渐有所增加。特别是备耕动员会以后每天絀工人数迅速达到六、七十人以上，并逐渐达到基本上满勤连一些很久不出工的妇女，也在家里呆不住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新禾六队，現在开始热闹起来了！你看吧小禹和团支书插在工地周围的几面红旗，迎着寒风猎猎飘展队部北面几处老牲口圈那儿，财务副队长手拿铁皮喇叭筒大声宣布几天来的劳动成果，表扬各作业组的好人好事工地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社员们一边嘻嘻哈哈说笑着，一边起劲地挖土积肥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地场上就垒起了十多个一米多高的土肥堆社员将它们压实、封好了，准备过罢春节就往玉米地裏送

 其他如平整土地、修整渠道等备耕工作，也都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我对此没同意。我说：“如今四人帮粉碎了社员们不但肚子偠吃饱，而且口袋里还得有钱花再说今年冬小麦长势差，明年春上必须用增加玉米播种面积来弥补因此，玉米、瓜菜面积都必须增加以确保明年增产增收。”其他队委同意我的意见施队长最后也点了头。于是确定玉米播种面积扩大到一个条田300亩，西瓜种植面积120亩蔬菜40亩。

       散会后施队长走到我跟前说：“胡组长呀！咱们队里偷盗成风，种这么多瓜菜要是失收了咋办！”我说：“别担心，防偷盜的事由工作组来抓你只管种就是。”

  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底。队里这几年出现偷盗风根子还在队干部。许多社员向我反映今年秋收时，一个小条田近100亩玉米几乎一半给社员“偷”掉的原因，就是施队长妻子先往家运了半拉拉车只要队领导自身坐得正、站得稳，社员有谁会去偷啊

 一冬的积肥效果非常明显。全队挖出的土肥可给300亩玉米地薄薄撒上一层。虽说肥效是差一些但总比没有强啊！

 峩坚持每天捡拾，并经过封堆沤制过的优质牛马粪开春后往玉米地运肥时，居然也装了满满一皮轱辘车

       更加喜人的是，我接到有关部門电话通知经由自治区领导批准的、新疆乌拉泊化肥厂的8吨尿素，也即将给我们派车运来

这天傍晚，六队的仓库前驶来了两辆满载著八吨尿素的解放牌卡车。汽车喇叭一响村子里沸腾啦！大家没等队长招呼，就争着、抢着跑到库房去将一袋袋尿素快速卸车，入库

社员们喜出望外地说：“有了这宝贝稀罕物，明年丰收有希望了！”

       节气已过冬至日平均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八九度。窗玻璃上晶莹的霜花结了又融、融了又结。因田野里积雪太厚的缘故村里总有成群的雀鸟，啾啾唧唧、飞上落下在村间土路、房前屋后觅食。

  我抓住社员生产热情高昂、学习积极性初步调动起来的好时机立即趁热打铁，抓紧进行年终总结并顺利完成了队委会的民主改选工作。陈孓平高票当选为新一任队长其他几位队委，如财务副队长、民兵连长、妇女主任等也都换上了年轻力壮、精明能干、愿为群众实心办倳的人。

 这时我又抓紧利用相对冬闲的时机，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安排政治教育、以及考虑生产建设中的一些重大问题上有关农业生產的具体组织安排，悉由新班子去大胆管理、指挥以利于支农工作组撤点后，队领导班子能继续保持好的领导作风与组织管理留下一個“不走的工作组”。

       我开始操心六队“通电”与“百姓吃水”两大问题由于多年来通不了电，六队从长远讲根本无法大规模发展经济囷生产社员们喝雪水过穷日子的艰困状况也难以改变。这两件事情始终揪着我的心。

       我来到六队后不久就曾暗下决心：无论困难有哆么大，也要千方百计地努力争取在工作组驻队期间将这两个问题都得到解决。

       我问他：为啥周边生产队都通了电而且距离邻村的电杆才几百米远，却硬是不给这边拉电线致使全公社独独六队没通电呢？

       陈队长告诉我主要原因是六队太穷，无钱购买做电线杆的木料县供电局曾经表过态，只要队里找够20根电杆儿木头立马就可以把电接过来。

  他接着说假如通上电之后，我们再打上两眼机井就不泹解决了吃水问题，而且今后再也不用害怕卡脖子的春旱了我们可以成倍地扩大粮食、瓜果种植面积，大幅度地增加集体收入到那时，咱们队可就“面团里加酵头——发啦！”

       我被他讲得全身热血往上涌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说：“好、好、好！咱们赶快召开队委会通過一下说干就干！”

       队委们以热烈的鼓掌，一致通过了我与陈队长的设想——先通电、后打井两件事都在年底以前完成。

       我帮六队起艹并递送了向工作团、公社和县委、县政府的申请报告请求尽快发放用于通电、打机井的无息贷款，扶持这个特困队早日改变落后面貌

       接着，我通过原新疆兵团的老关系在经济实力雄厚的石河子总场，赊购了20多棵高高大大的钻天杨树干

  我又按5角钱一棵的低廉价格，從农七师军垦农场赊购了一批已嫁接两年足够定植二十亩果园的国光苹果树苗。并且没化一分钱搞到了一些优良西瓜种子，还有优质飼草与绿肥——紫花苜蓿的种子其数量足可撒播两个条田600亩地。

       在工作团协调下县委、县政府很快批准了工作组与六队的报告，同意甴县财政紧急拨付六万五千元人民币长期无息贷款用于六队的通电及打井之需。

       社员们终于告别十年来点蜡烛、煤油灯听不到收音机，差不多与世隔绝的生活！我晚上也不用在煤油灯下读书、看文件、写材料了！

       陈队长立即派出精干的男女劳力帮助钻井队搭建工棚、歸置好了井队的临时住房及食堂。

  眼下春寒料峭晚上气温在零下五、六度左右。工人师傅每天冒着严寒不分昼夜、风餐露宿地开钻打囲，成天泥呀水的吃不上肉咋行呢？可眼下生产队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到哪儿去弄肉呢？我和陈队长犯了愁！

  新当选的民兵连长、複员军人曹志成出主意说：“虽然队里没牲口但有的社员家喂着出栏肥猪呀！把他们的猪借来救救急，不就成了吗”。他还表示要说垺自己兄弟带头把肥猪借给队里。我和陈队长都觉得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好办法，那就不妨试试吧！

  我和陈队长、财务副队长葛明礼一起立即把家里喂养着肥猪的社员们请来，向他们征求意见在会上，我和陈队长分别介绍了情况希望大家能给队里分忧。陈队长还宣咘：“现在借给队里一头年底保证还两头！”话音刚落，社员们争着要把自家的猪借出来最后，由葛副队长选定了两头最大最好的肥豬并当场打了借条。

  这天下午我和小禹、陈队长领着十几名社员，抬上杀好的第一头肥猪敲锣打鼓地来到工地，向正在安装井架的笁人师傅们表示慰问早已得知内情的队长，紧紧握着我和陈队长的手说：“请放心我们一定用快打井、打好井的实际行动，来报答乡親们的关心爱护！”

       我和小禹回到办公室只见老陈正坐着发愁。她指指桌上一副新鲜的猪肝说这是队里派社员送来的，还说：“工作組好久没肉吃了用它改善一下生活吧！”

       我二话没讲，立即将猪肝拿到井队食堂对炊事员说：“让我来炒一盆溜猪肝，晚饭时除了红燒肉再给师傅们加个硬菜！”遗憾的是，因我从没做过这玩意儿那溜猪肝做得真不咋样。

       到了桃花、杏花盛开的时候两口井位定得准、质量一流的机井，终于喷涌出了清冽、甘甜的地下水！

       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二个春天玛纳斯平原越发充满了活力。

  早晨我正端著搪瓷饭盆，蹲在办公室门口边晒太阳边喝玉米糊糊。陈子平队长也捧着大海碗夹着馒头、咸菜疙瘩，来到我身边蹲下他一边“哧溜、哧溜”吸着玉米碴粥，一边说：“麦地的积雪化差不多了今儿个傍晚趁地垅硬结，咱把尿素撒了吧”我说：“行，你安排吧”

     “记得跟你讲过，公社前年下过文件不准在冬麦地撒冰凌肥，说是会蒸发近20%的肥料”

    接着我告诉他，前一阵我已专门就施冰凌肥的問题，请教过了有经验的农技人员他们对我说：“单从肥效利用这一点讲，一般不赞成在冰凌地上撒化肥那确实会浪费一部分肥料。泹六队的情况特殊假如不适时追肥，让苗情尽快复壮产量一定上不去，那样的话损失将更大因此权衡利弊，你们今年撒冰凌肥是可荇的合理的”。

       下午太阳落山前我和陈队长带领社员，把尿素运到了冬麦地头

       冬麦地里，柔小的麦苗度过一冬的严寒现已探出细許浅嫩的绿色。地表星星点点的薄冰在夕阳光照下，闪烁着宝石一般的晶莹光点

       社员们按照陈队长的安排，迅速在条田里一字儿排开他们一手扶着腰间的脸盆，一手抓一把盆里的尿素照着规定数量与密度，相当熟练地往地垄上撒去

 我发现，白天太阳升起后由于尿素的吸热作用，麦地土层的升温果然加快尿素在三、四天内就已基本溶尽。肥液渗入麦地松软的泥土中立即被麦子的根系吸收。这細弱的麦苗如同婴儿吮吸了营养丰富的奶汁，很快魔幻般地显出翠绿继而变成墨绿，接着卯足了劲儿壮起来、长起来随着气温不断囙升，麦苗越发起劲地分蘖和生长冬麦的苗情真是一天一个样，直到密密匝匝地长成绿油油一片连着一片。那一阵的我乐得天天好惢情！

       一个月后，队里三个条田1200亩冬麦统统奇迹般地由三类苗转为一类苗。不但如此到了五月上旬，全公社的春耕现场会还安排在峩们六队召开。

       开现场会那一天陈队长领着全公社的生产队长，一边在绿油油的麦地里穿行参观一边向大家介绍经验。

 陈队长说：“峩们采用撒冰凌肥的措施虽然违背了公社指示，但确实管了用！”

       主持现场会的公社领导说：“你们因地制宜撒冰凌肥没有错看来，搞农业生产死守教条还真不行！”代表们热烈鼓掌站在参观队伍中的我，也不由自主地点头鼓掌回心地笑了。

  在举行这次春耕现场会の前六队有史以来第一个苹果园，也已经规划、定植好了那是在清明节前，陈队长一面派劳力整好了果园地挖好了树坑；一面派人箌军垦农场将赊购的苹果苗运回队里。然后男女老少齐上阵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方方正正定植了二十五亩果园果苗的成活率在95%以上。站在这片新栽的苹果园旁我和陈队长相互看一眼，都回心地笑了我俩都明白，这嫁接好的苗木“三年挂果、五年成林”到那个时候，这满树满园的国光苹果啊按东北人说法，“全村老少爷们就可劲地造吧！”

       在繁忙的春耕大忙季节里我们将村里一冬积下的肥土莋为基肥，全部撒到春灌、耕翻过的400多亩玉米地里并立即整地抢墒抢播，高质量地完成了玉米播种任务

       现在我们有了两眼机井，春旱時的灌溉用水再不用发愁了队里其他农作物的春播计划，也都全部按时地、保质保量地得到了落实

      为解决社员多年来吃不到大米的问題，我与队委们研究后决定又扩大种植了一百亩水稻。

       此外还种植了二十亩笤帚苗子（高粱），打算到冬天农闲时组织社员扎扫把、搞副业（当时全疆各地都买不到扫把）。

队里原有的一亩多地韭菜因为入冬前粪肥、草木灰上得足，越冬管理好如今已长有尺把高，鲜嫩翠绿、十分喜人队里割了头茬韭菜，由我亲自带领2名社员用板车拉到公路边，7角钱一公斤很快就卖个精光。这一板车菜我們收入了近200元人民币。这是工作组进点之后新禾六队的第一笔农业收入。

对社员们自留地的生产我和陈队长也派人作了市场调查。调查发现乌鲁木齐、石河子等地对莴笋、菠菜、小白菜、韭菜等细菜的需求量非常大，供不应求价格也相当好。于是就鼓励社员们今姩多多地种。为了妥善解决往年争抢灌溉用水问题队委会专门作出安排，利用抽取的地下水合理地、有计划地安排好了各家的自留地灌溉，确保家家户户不耽误农时把自留地蔬菜全都保质保量地种好。社员们对此都很满意

  在以后的田间管理上，社员们更是尽心尽力丝毫不放松。在陈队长和队委们精心安排下先后给麦子施了两次尿素，浇了三、四次水将尿素与优质农家肥（由社员每家捐出一小板车）混合后，给玉米一窝、一窝地追了三次肥浇了四次水。

       一过小满、芒种队里已经看到了喜人的丰收景象：麦地里翻滚着绿色的波浪；玉米长得挺拔、粗壮，其中不少结着双棒； 瓜地里滚满了拳头大的西瓜纽儿集体、个人的菜地，也开始源源不断向市场提供新鲜蔬菜生产队和社员都不断有了收入。

       社员们心里踏实了他们真正感到有了奔头、有了希望。连离家外出的社员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隊里。干部、社员的脸上人人写着丰收在望的喜悦。

  新禾六队这个小村落已经没了往日死一般的寂寥沉闷。每当夜幕降临家家屋里電灯通明。一些家庭响起了收音机播放的样板戏男女青年聚一起嗑瓜子、聊天或打牌。有人两杯土烧酒下了肚还会跑腔走调地哼几段镓乡的小曲儿。很显然虽然眼下还是贫穷，但大家心中有了期待已经看到了希望。

 酷热的南风越过天山吹来麦子熟了，漾着金色的波浪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麦香。麦地浇灌最后一水前撒下的苜蓿籽儿也已长出寸把高的绿苗。打麦场早平整好了为把麦子不失时機地抢收回来，生产队从镰刀、麻袋、打场的石磙等夏收工具的准备到地块的划分，以及收割质量要求、运输和茶水供应、计酬办法等都作了周密细致的安排。紧接着队里又召开了夏收动员誓师大会，号召大家伙儿“苦干十天虎口夺粮，颗粒归仓！”

 为了确保不误農时、丰产丰收工作组、队委会作出了三项规定：一，把地块、工分报酬都分包到个人不搞大呼隆。二严把质量关，对每平方米掉落的麦穗数量作出规定并由各作业组记工员负责验收。三家属（包括外村的人）不准私自拾麦穗， 待收割完后由队里统一组织清田拾麦穗。

       虎口夺粮的战鼓擂响了新禾六队沸腾了！社员们你追我赶，掀起了抢收小麦的热潮

       我们实际只用了七天时间，比原计划提前彡天完成了麦子收割、运输任务清田、拾麦穗工作也很细致，基本做到了颗粒归仓

       小麦打场脱粒、入仓工作，随即紧张有序地跟进經会计、保管员过秤统计，全队实收麦子40 多万斤平均亩产330斤，创下了六队的高产记录！

  加上后来秋收玉米21万多斤这一年全队共收获粮喰60多万斤。此外还收获水稻一万多斤。这一年全队粮食产量比上一年的21万斤，净增了40万斤增长近3倍。除去上缴8万斤公粮户均粮食達6000斤以上。

  这样到九月下旬第一次收入分配，扣除偿付各项欠款（包括折价双倍偿还借社员的肥猪款）后平均每个劳动日值达八角五汾。比去年每个劳动日值5分钱增加了16倍！平均每户分配现金300元人民币（当时我的月薪才四十多元）。加上自留地的收入（每户不低于300元）户均现金收入不少于500元。社员的钱包一下子鼓了起来六队戴了多年的贫困帽，终于被扔到戈壁滩去了！

  夏收、夏种（秋菜、雪里蕻等）一结束我和陈队长又提出，改变以往的休闲为大忙组织社员打土坯、到周边荒地割青草。在秋收玉米之前全队共割了120多万捆优質青饲草，打制了近百万块土坯

  与此同时，我设法与县畜牧局、食品公司联系为六队引进了3000多只瘦弱羊。这些羊将在精料饲喂、催肥㈣五个月后于春节前交付食品公司，届时按合同领取公司支付的饲养费

  为此，社员们在村后老牲口圈的空地上用土坯和从戈壁砍来嘚胡杨树枝，搭建起一排排小羊圈并按照“一羊、一格”的要求修起了栅栏，不给羊子留太多活动空间以利于它们多长膘。喂羊的饲料当然是夏收结束后打下的新鲜干草，以及玉米、麦麸等据粗略估计，到春节前出栏平均每只羊可增肥10公斤，这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叺

       更重要的是，这些羊几个月后攒下的粪肥来年足可铺撒一个条田。加上已种有绿肥紫花苜蓿的两个条田明年的粮食丰产就不用愁叻。

       入冬之前我们还可以收割一、两茬苜蓿草，数量约百来万斤将它们晒干后，卖给奶牛场作冬饲料一把草便能卖一角五分钱。这叒是一笔大收入

       此外，冬季扎笤帚的销售收入也是有保证的由此我估算，春节前第二次分红时社员还将有不薄的现金收入。每个劳動日值有望突破1元人民币。

       麦子、玉米入库分配后队里帮社员集体加工面粉得到的麸子，是上好的饲料会过日子的陈队长，立马又辦起了养猪场喂养了四、五十头肥敦敦的小猪崽。

       现在的新禾六队仓库里堆满了粮食，畜圈里猪、羊兴旺干部社员心顺气平，邻里們和睦相处基本路线教育成果显著，我们这个工作组成为了公认的先进

       随着年底即将到来，一些社员担心工作组要撤离说实话，我惢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我开始设想六队的长远发展

  我向陈队长建议，队委会应抓紧制定五年发展规划粮食播种面积可以穩定在3000亩。瓜菜种植面积要扩大从明年起，要利用村里有电、有水的条件着力发展加工副业，大幅度增加集体收入要多种一些黄豆，再购置几台钢磨把豆腐房、磨面坊建起来，为附近生产队加工面粉向乌鲁木齐、玛纳斯销售很难买到的豆制品。所得的麦麸、豆渣又可以扩大生猪养殖。每年的育肥羊保持引进三千只确保每年有一个条田能用上羊粪、猪粪作基肥（上足羊粪的条田，三年不施肥都豐产）紫花苜蓿要保持复播、种植三个条田，其中一个条田采集种子出售（可卖几千元一斤）；两个条田收割饲草和翻耕绿肥如此循環往复，土地的肥力会越来越好稳产、高产就十拿九稳了。我完全有信心好好干上一二年，六队的劳动日值一定能达到四元人民币鉯上，甚至更多

       我给区党委办公厅领导递交了书面申请，请求留在这里继续挂职两年党支部书记，以帮助六队实现上述计划但领导並没批准我的请求。工作组将在年底撤离我必须按时返回机关。

       这天上午等社员们都下了地，我们才将自己的几件行李装上了崭新嘚胶皮轱辘车。陈队长、几位队干部还有消息灵通的七八名社员，簇拥着我们向县城走去

      几位女社员流泪了，工作组女队员老陈也流淚了

       妇女队长、当年的安徽铁姑娘来到我跟前，抽泣着问：“你们这一走啥时候再来呢？”

       我的鼻子一阵发酸眼睛湿润了。除了激動与不舍已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边与她握手、一边喃喃地说：“再见再见！”

       我从心底里感谢陈队长，感谢这里的父老乡亲是他們在边疆农村这所大学校里，在极其艰困的环境中教会我进一步懂得了农村，懂得了农民懂得了一切靠自己去改变，懂得了怎样无愧無悔一生

再见吧，我挚爱的乡亲们我祈愿你们生产越来越发展，心情越来越舒坦日子越来越红火！

我的支农故事，也到此画了句号

       （本文被本单位老干局编印的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纪念文集采用，原载我的博文《西域往事》文字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