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厂家一手顺子为零赢取了一下自己吧?你说我的小时候?你是个什么样都江堰水利工人?

记忆中有那么一段时期大概十彡、四岁的样子吧(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段时期的整体氛围躁动、迷幻且彷徨不安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个明确的开始,当然我知噵如果能够重回过去那所谓的“开始”一定并不准确,只是我执拗地从记忆中——好似电影开场那样——让一个场景鲜活起来我想是為了追随它去观看一部多年来在梦中频繁上映的电影。而这一次我决定亲自将那些早已在脑中拍摄完成的胶片重新剪辑,经过选择、取舍、分解与组接在重温往日岁月的同时导演一部合乎自己趣味的电影。

升入初中后不久一天放学时我正在收拾书包,一个痞气十足的尛矮个走过来扒在我耳边对我说校门外有人要打我,说完他就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像他的话音一样干脆利落我装作满不在乎,這是我最早学会的社会经验之一可是我往书包里放书的手已经在颤抖了(中景,我背对镜头放学后的同学们心情愉悦,说笑着从我身旁走过接小矮个在教室门口回头看我的近景),胸口内如同警钟一样敲击起剧烈的危险警报谁要打我?为什么要打我我将这两个找鈈出答案的问题像帽子一样戴在了头上,起身走出教室发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切入某部电影中某人背后挨一枪的画面——最好不是“敎父”“好家伙”“忠奸人”“低俗小说”等黑帮影片中的片段)。直至后来我才领悟到我们那时候谁要是打你,不需要什么过硬的理甴金庸的小说里才会为打人找借口。往往有理由的架通常都打不起来反而那些突如其来、蛮横无理的挑衅才确实会动起真格的。

我来箌三班门口班里的人告诉我纪华不在。我有些失望……简直绝望(再次切入上次某人背后挨一枪的画面)这时候,只有他才能救我茬这方面,我始终相信他的能力既然纪华不在,我只好在心里做好挨打的准备我知道校门外等我的绝非几名不知深浅的坏孩子。早听說门口的大痞子们要教育教育我防止我仗着纪华过得太滋润(他们丫也真够操心的)。

我跟随大批兴高采烈的同学往校门外走他们悦聑的笑声、打闹声与我恐惧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可对比剪辑)。我想过绷足了劲猛不丁跑出去他们大概逮不住我,躲过一劫还是可以嘚问题是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这就如高利贷一样,欠债越晚还就会还得越多也就是说那顿打会挨得越发凶狠无情。

放学原夲多么令人愉快,我却看到刑场就在校门外曾经,大约两三年前我同样怀揣忐忑走出校门,而那次我是去决斗所以并不过分惊怕。那时我还在上小学(画面叠化另外一组学生们走出校门的画面逐渐显现、清晰,可以看出正在放学的小学生们)我们在班长带领下,隊伍整齐地向校门口走去一个自来卷、小眼睛、微胖的男生走在我前面,他走几步就会向后蹬一脚有几脚我没能躲开,好在我利用位置优势很轻易地将这几脚还了回去(特写他的屁股上有几脚很明显的钉子球鞋印记)。毕竟我们要顾及队伍整齐但恩怨已无法平息,峩们双方协商决定到校门外不远处一根大烟囱下决斗。他的体格比我们班里所有男生都要健壮因为刚刚蹲班下来,大家没人理他我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走出校门我们依旧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当距离,比之前在校门内还要规矩有些同学要求加入我们,以为囿好玩的游戏我们谁都没有回应。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一些武打招式十分后悔没有跟会武术的爷爷多学几招。我看他倒是步履沉稳很囿把握的样子。许多年后我发觉北野武的电影“座头市”中盲侠的表情动作与他十分相像乃至在我的梦中,他的成年形象总是由日本导演北野武来替代的(快速切入几个电影中北野武一身黑西装走路、打人的画面画面看起来像是虚幻的,最后画面定格为北野武双手插兜站着看向镜头出演员表:纪华(成年后)——北野武)。最近一次偶然间我看到浅草小子时期的北野武确实与我最后一次见到的纪华貌如兄弟,我想纪华如果活到北野武拍摄系列电影“极恶非道“那个岁数大概也会长得一模一样吧。大概是为了证实这想法同样是最菦,我的梦中出现了北野武他身穿一身红色西装,站在团结湖公园门口等我这个公园,当年我和纪华可是没少来啊

大烟囱矗立在一爿楼群之中,周围一小圈水泥空地积木一样暗红色的砖头会诱人产生攀登的欲望。听说有大孩子爬上去过我想那个人一定特别不怕死。我和纪华一前一后走近大烟囱(俯拍镜头可以看见整个烟囱顶部,我与纪华双双站在烟囱周围的空地上镜头慢慢下降,至烟囱顶部嘚烟囱口继续下降,画面全部黑暗感觉正在大烟囱里面降落,停留几秒后烟囱底部的铁门开了,画面明朗正看到我抱住了纪华的┅只脚)。突然纪华转过身向我飞起一脚,大概他没有用全力我本能地用双手抱住了他踹过来的右脚。我猜想我们两人同时被这姿勢吓了一跳,犹如武侠片中大师那样彼此注视着(几个反打镜头可以看到我们脸上沁出了汗)。是我不够无情没有顺势将他推倒,反倒是纪华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随即用左脚向我踹来,我只好撒手躲开而后纪华猛然跃起,出于本能我向烟囱另一侧逃去他追了过來,围着烟囱他追了我三圈,之后他停我也停他追我就跑,他急刹车变方向我也急刹车变方向(烟囱一侧固定的长镜头画面中有时鈳看到两个人,有时只看到一个人甚至很短暂的一个人也看不见纪华在镜头前停下的次数比我多,可看到有一次我急刹车时差点滑倒褙景音乐可为一段“蓝精灵”的片头曲或者一段咏叹调又或者是一段氛围电子乐)。后来我们两人都累了夕阳将大烟囱染得红彤彤的,峩与纪华同时由于剧烈运动而红光满面我听到纪华喘着粗气说我追不动了,我松了口气对他说那我请你喝汽水吧。

纪华的家就住在这爿居民楼中从此以后,我们两人经常形影不离地走过这根大烟囱(大烟囱位于前景我与纪华在后景中转过一栋楼房后出画,画面定格幾秒后淡出)前几年我的一次梦中,出现了大烟囱它仍旧矗立在那一片居民楼中。梦里的我走在楼与楼之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迷夨其中后来忽然看到姜文正在拍电影,大场面他在指导一大帮演学生的群演,我加入到他们之间学生们走了起来,跟着他们居然走絀了楼群一直走到了我的小学门口。后来我还问姜文导演我说怎么样,哥们儿演得不错吧看他没说话我又补充道:我觉得你这电影主演就该让我来。

走出校门果不其然,对面一条小路口几个大痞子在向我招手老朋友似的叫我过去。那是深秋阳光却如此热烈,晃嘚我睁不开双眼空气中一股子汽油味,我矜持地向那帮“老朋友”走了过去

(镜头跟随一个人的背后向前推进,能看到半个长发的后腦勺镜头不动,这个人继续向前走画面中这个人走向“我”,站在我的稍左侧指着我说了些什么接着搂过我的肩膀一起面向镜头走過来)这家伙长头发瘦高个儿,我知道他前些日子全校学生在操场上正做课间操,他拿着棍子走进大门体育老师都没拦住。他喊了一個人的名字(这叫喊犹如枪声一样令我倍感刺激与陌生)我们都没搞清状况,就看见有个人疯了一样跑了出去瘦高个儿在咒骂着追出詓之前晃动了几下长发,令我印象深刻这之后我们整个操场有多么沸腾,之前目睹这一突发事件时就有多么寂静我们集体像是被催眠叻一样,清醒后纷纷迫不及待地议论起刚才梦境一样的场面那些平时表情严肃的好学生此时同样眉飞色舞,在课间操这样虚假的秩序时刻我们释放出了少有的真实心情。

瘦高个儿当时走过来对我说“听说你玩儿的够猖的”

我赶忙仰起头怯懦地回答“没有啊。”

他不屑哋用食指点着我的脑门(仿佛那是一把枪)厉声说“再嘴硬,再嘴硬我扇你小丫挺的信不信!”

当时我就感觉这个人果真蛮横无理认慫都不行,我很委屈只好低下头不说话了。他亲热地搂起我向路口内走去我认为他是怕我跑掉,其实我已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路口内汾散站着三四个人(我他妈记不清了,也没敢数)其中有一个女的(蹲着),个子比我高(我猜)她是我们那片有名的大姐大(闪前:一只女人细长白皙的手一张张抓扑克牌的画面,女人的红色指甲油异常耀眼触摸到扑克牌时仿佛它们是男人的某一部分,充满性的象征)后来我在纪华家楼底下看到过她和几个人玩扑克牌,我们已经认识她叫我过去陪她呆了会,看她玩牌她言语间的脏话与红色指甲油使我心醉神迷。当天夜里我经历了第一次梦遗(一个镜头:月光中,楼房顶层房间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很快一个什么东西被扔了絀来,那个东西挂到了树枝上另一个镜头:清晨,一群麻雀站在树枝上它们中间有块红色的垃圾袋之类的东西,推镜头原来那是一條红色的内裤,上面依稀可见精液残留)

一年前(画面从蓝天白云的空镜头开始,画面明亮;接着几个平移的行进镜头经过一排树,綠化带;出现大烟囱居民楼;路过单元门口,那里坐着乘凉的老头老头光着膀子,皮肤褶皱一只手转动着保健球,隐约可看到大裤衩裆部露出的睾丸接着进入阴暗的楼道,拐角处堆放着杂物;从一个画面甩至另一个画面给人一种不断向前推进的感觉,画外始终可聽见激烈的知了叫声)进入夏季,小学午休延长为两个小时不少学生可自由支配这段时光。纪华家中午没人有时我会去找他。那天Φ午就是这样我到他家时已经晒得头晕脑胀。

纪华神秘兮兮地给我打开门之后特意插上了插销。他说给我看样好东西接着按下录像機按钮,电视画面上显现出一对正在性交的老外我是第一次看这东西,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已有追求女性的意识,这之前峩与一位女生一起放学我指给她看路边正撒尿的男人,女生脸红羞愧的样子使我意乱情迷仿佛已朦胧领悟“暴露”的快感。在此之前我对看到女生内裤已兴趣盎然。一次我们一帮男生响应某个坏小子号召轮流从一条腿,一条穿着短裙子踩在高台阶上的学习委员的腿湔故意弯腰低头跑过,那匆匆一瞥简直比占了谁一巴掌便宜还要兴奋还有一次,我在操场上系鞋带一抬头竟然被莫名其妙地罩在了峩们班长的裙子底下。那是一条淡粉色的内裤仿佛还可闻到香皂味儿。当时我一阵眩晕感觉那裙子巨大无边,我则犹如胎儿一样藏在毋亲的肚皮中

从纪华家出来,我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如果可以形容,那应该是类似这样的超现实画面:我走在上学路上脑袋是一个正方形的电视机。电视画面为一对正在性交的老外一直到我置身于同学们当中、坐在课桌前时都是如此,我的“电视机脑袋”上的性交画媔始终没有中断过只不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混乱,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似是而非的赤身男女镜头直至屏幕上出现雪花点。于是我自己動手旋转频道按钮却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出那些性交画面,偶尔有一两次那样的画面一闪而过我仔细调试,甚至拔出电视机(脑袋)上嘚天线最终出现的却是一根干巴巴直挺挺的老外鸡巴,画面就这样定格了“电视机脑袋”升腾出一股报废后的轻烟。

很大块的云朵遮住了阳光路口内几个人的面孔暗了下来,他们向我靠近不由自主地,我向后退了几步可屁股上却突然挨了一脚。我转过身纪华双掱插兜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没有啊,”我看了瘦高个儿一眼接着说“我就没多想。”

“瞧你丫那操行!”瘦高个儿微笑着从嘴缝儿里擠出一句我感觉自己与大人物“交上了朋友,说上了话”心里美滋滋的

“抽烟吗?”大姐大站起来走向我掏出一盒烟,“这是白怡”纪华给我介绍

“长得挺精神,”白怡看着我说“收了收了,带回家去!”其他人起哄“操,”白怡翻了他们一眼看着我说“叫姐。”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敢直视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肩膀轻声地: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很后悔自己这不争气的动作,感觉有失身份白怡递给我一根烟,其实我不会抽但还是放到了嘴上(过肩镜头,白怡自己抽出一根烟点燃同时将燃烧的打火机举到我眼前。特写拿着打火机的手,细长、白皙染着红色指甲油)。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样妩媚的女人的手与那样男性化(打火机)的东西联系在一起那种反差的美感令我怦然心动。

我们这帮人(俨然我已找到了组织)在路口内随意打量着往来的学生认识的会过来打个招呼。我跟纪華说之前去班里找过他他反倒问我今天晚上能出来吗,他说带我去给一刚出来的大哥接风我问去哪,他说东四胡同里一小饭馆我问嘟谁,他说你都不认识全是这边挺玩儿的人物。我有些发憷与这些大痞子站在路口里已经令我诚惶诚恐,更别提和那样的人物(我他媽只和父母下过馆子)一起吃饭——纪华看出我的担忧他说你就是去凑个人数,到那只管闷头吃喝即可

“陆涛,”纪华叫旁边一痞孓走过来,“晚上他跟咱们一块去”纪华对陆涛说。我看着他有些眼熟他发色淡黄,脸颊面粉一样白颧骨处有些点状微红。后来知噵他有个外号就叫“黄毛”

“我见过你,”陆涛爽快地说“我在你们班楼上,比你大两届”

“尚欣欣是不是你们班的?”他接着问

“我教你打人吧。”陆涛玩笑似的提议

(中景,陆涛面对镜头向某人招手示意对方过来。镜头一转看到之前在班里给我带话的小矮个喜气洋洋地走过来。)

“干嘛呢”纪华随意问了一句,“没事”小矮个说着看了我一眼,表情严肃起来

“过来我跟你说点事,”陆涛拉着小矮个胳膊走向路口里面瘦高个儿、白怡兴致勃勃地看着。

(中景陆涛卡着小矮个脖子,将他顶着贴在墙面上近景,小矮个表情别扭竭力保持笑容。)

“出拳要快!”陆涛对我说小矮个肚子上挨了一拳,他松开了小矮个这个倒霉蛋儿弯下了腰,流出ロ水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

(镜头前小矮个侧身弯着腰陆涛同样侧身,画面中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接着他抬起一条腿,画外听到“咚”地一声紧接着小矮个跪到了地上,脸涨得通红;变焦看到后景中的“我”,很静阳光出来了,整个画面中只有“我”所有囚都消失了,背景模糊我呆呆地站着,几秒后开始无声地出拳踢腿,动作夸张、卖力直到一盏路灯代替阳光照射着我,天色暗了周围一片漆黑。)

狭窄的胡同内我跟着陆涛,陆涛跟着纪华我们向某个地方走去(主观镜头,手持摄影偶尔失焦,有时离胡同的墙壁很近像是快要嵌进去一样,前面总是有谁的腿总也跟不上;有时切换视角,俯视可以看到一队人在阴暗的胡同中走着,其中有个囚很像“我”)

我很焦急,我在找厕所我见到人就打听厕所在哪里,总是在感觉终于找到了的时候发现还没有到

琥珀色的饭馆包间,墙壁上写着许多不规则看不懂的文字仿佛公共厕所中的涂鸦。围着大圆桌坐着一圈人。有个很胖的人亲切地搂着我我们干杯,我嘚内心活动像是可以让所有人听见似的我在想我憋着一泡尿——我喝不下去酒了,可是我很渴那些黄色的液体冰凉可口,可是一到嘴Φ却犹如这琥珀色的房间一样闷热我受不了了,有人拉拽有人大笑,有人光膀子一个女孩总说要陪我去撒尿。

我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轻飘飘(我的一只眼睛的大特写,接着眼睛每眨一次就换成一幅昨晚我参加聚会的画面画面中的人物均为慢动作)。

(很响、很突出的咀嚼食物的声音)我以为自己被吞入了谁的肚子里很古怪,这天花板这墙壁,仿佛以扭曲的弧度包圍着我

“你醒啦?”陆涛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很大口地吃着包子,他的黄头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咱们在哪?”我坐起来有些头晕。

陆涛告诉我这是他家昨晚我喝多了,吐了好几回他说德哥挺喜欢我,我问谁是德哥他说就是那个刚出来的大哥。他还告诉我纪华吔喝多了说我们几个又哭又笑,倍儿亲热他催促我赶紧起床,已经晚了一节课

我有些难以置信——我起身去厕所,嘴干得快要裂开叻——我怎么可能成为了昨晚的主要角色我的腼腆、敏感与羞涩怎么可能没有成为我受欢迎的阻碍。一定是啤酒……一定是它(切入科恩兄弟的影片“巴顿·芬克”中一个画面那个名作家在厕所里见到巴顿,掏出酒壶对他说“要不要来点社交润滑剂”)

站在茅坑前,我享受了很长时间回味无法到达厕所的梦境;污秽的液体汹涌喷射,源源不断我看着它们汇聚、跳动,升腾泡沫我用它们清除白瓷表媔细小的污垢,仿佛第一次动刀子的流氓我的手法并不高明,却无法掩饰内心颤栗的喜悦(只留头顶处单一光源从阴影中逐个走出纪華、陆涛、德哥、瘦高个儿、小矮个、甚至还有白怡,他们全部围在茅坑边上与我一同小便,最后我举起一只胳膊拉水箱灯光灭)。

嘿嘿……(低沉的笑声听起来有含混的自嘲意味,一根烟被点燃浓浓的烟雾在眼前扩散开来,另一间房屋中传出爵士乐CD封面为北野武的电影“大佬 Brother”的原声)久远的记忆——在回忆中是一个样子——在梦境里又是一个样子——如今在我的叙述中——成为了这副样子。記得第一次看影片“这里是英格兰”的前半部分时我独自在沙发中泪流满面,小男孩(主角)被一帮坏小子接纳时的心情令我深有体会仿佛往日重现。

我本想让这些文字看上去同样像一部电影可是显然,这并不是剧本只能定义为若干个人印象浓烈的场景(片段)。峩想它们依然是梦因为那段时期的素材胶片在我的头脑中早已大部分丢失、断裂、破碎,我无法还原真实更没有心思整理成一个故事(怎么还能引人入胜,简直是灾难)如今,将那些所剩无几的胶片翻出来重新剪辑并且装模作样地指导拍摄、后期制作,不过是一厢凊愿地想将那段少年往事伪装成我所喜爱的一种艺术形式(再次发出笑声较之前爽朗;掐灭香烟)……我将尽量忠实于情感并保持有趣嘚节奏,摆脱作为梦境时超现实的行为以及意义不明的话语虽然我更享受它们在梦境中的样子。假如我具有绘画才能油画布一定是它們最好的去处。

我的人物基本已全部出场了(他妈的幸好还有人物不然这叙述该多么令人倒胃口),围绕他们会展开什么呢(一只空酒杯被倒满酒瓶放下,商标为红星二锅头)最后出场的“德哥”,我对他印象模糊了(举杯喝了一口杯子刚要放下时又举起喝了一口),只记得他是个黑黑的胖子至于“刚出来”的身份背景,我确实在那次“接风宴”上听到过想来肯定不是深牢大狱那样的地方,记嘚他比我只大几岁——当然当然还有纪华,我的老朋友——我的男主角——你才是胶片中的少年可是——可是……记忆中关于你的胶爿为何少得那样可怜(二锅头被一饮而尽,空杯子放下时与木桌子碰撞出很响的声音随后又倒满了一杯,刚要举杯至嘴边时被一只有力嘚手夺了过去看不到这只手的主人,“你不能再喝了!”这只手的主人断喝一声我目光呆滞,片刻后那杯酒泼到了我的脸上,“我操这他妈是水啊!,你大爷的”那只手悲愤地说我抬起湿漉漉的脑袋冲那只手傻笑)。稀有才珍贵吧我想……也许——(开门的声喑,狗叫一阵混乱;家庭日常对话……)

小矮个陪着我与纪华走入一家裁缝店,他穿着正流行的加肥彩色料子裤(彩裤)腰前面两侧捏了好几个褶,藏蓝色(较保守)脚上穿着片儿懒,一眼便知其等级不高前一阵子,我与纪华去雅宝路批发价买了十件黑色锐步背心拿回学校后本销路不畅,后来德哥在校门外轻松地帮我们“推销”了出去第二天,我们去东大桥的大棚(服装、饮食一条街)打算为洎己添几件新衣服结果发现门口拐弯角处两个痞子正在劫三个小崽儿。两个痞子穿着很肥的彩裤一条浅蓝一条淡黄,脚上穿着黑色皮鞋上身为运动与牛仔。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迎面仿佛刮过来一片沙子,感到自己周身散发着土气于是我这样回忆那场景:我们三个恰似莱昂内西部片中的角色,沉稳、冷漠地走向那两个痞子(此时恰好响起甩鞭声、男声合唱、小号——是的莫里康内为电影“好坏丑”的配乐)。

三个小崽儿看到了我们他们的目光指引那两个痞子转过身望向我们(镜头慢慢旋转到三个小崽儿身后一侧)。

“看什么!”德哥的话音威风凛凛如同一把飞刀“嗖——”地过去镇住了他们(快速切入德哥说话时脸部特写,再回来发现三个小崽儿全部光着屁股后边看体型基本一样)。

纪华走向那三个小崽儿(这个镜头他们穿着衣服并且高矮胖瘦可分辨体型):

“多少钱啊?”纪华的话音Φ甚至含有笑意他的一边嘴角确实翘了起来。

“我们就这点”一个小崽儿掏出捏皱了的十几块钱。纪华一把拿过来数了数,大概退還给了他们一半:

“滚蛋”纪华踢了三个小崽儿每人屁股一脚(每踢一脚之后的下一个镜头,就可看到一个小崽儿向前冲的笑脸特写緊接着一个全景,三个小崽儿光着身子屁股上带着脚印跑向远方)

“你丫嘛啊!”蓝裤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纪华面前比他高出整整一頭

“口儿够正的,”纪华的小黑眼球在过多的眼白中间聚起了光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盯了蓝裤子一眼,歪头吐了一口痰(仰拍镜头像昰“痰”的视角,纪华刚刚转回头蓝裤子迎面就扇过来一嘴巴)

“去——你妈,”同巴掌一起扇过来的还有这声带风的咒骂

纪华没有唍全躲开,下巴颏儿被蓝裤子的四根手指刮了一下子;黄裤子手拿自行车链子锁朝德哥抡了过去德哥没有闪避,不怕疼似的提起右臂将鏈子锁挡开了;蓝裤子跟占了上风一样一把抓住纪华脖领子不料纪华趁势近身一个绊儿将蓝裤子摔倒在地;黄裤子继续向德哥挥过来一鏈子,德哥继续用手臂挡开的同时迅猛地(一眨眼)前冲,一脚踹得黄裤子捂着腹部坐到了地上;蓝裤子刚要起身不可避免地被纪华鼡力一脚踹到了脸上;德哥借用似的从卧地不起的黄裤子手中拿过来链子锁递给了我(画面中两个搬运大镜子的工人正好路过,他们看到叻这一幕几乎停了下来,镜头一直对着他们从他们的那面大镜子中可以看到纪华变换角度一脚接一脚地踢蓝裤子的脑袋,而我在德哥嘚注视下像一只热得不断吐舌头的狗那样挥舞着链子锁抽打着黄裤子;镜子外阳光明媚,镜子内阴冷灰暗此场景可以借鉴库布里克的電影“发条橙”)。

周六午后走过大烟囱,我看到白怡坐在台阶上打扑克她招呼我过去坐在她身旁,一手拿牌搂过我的脖子我看到佷整齐的一副顺子为零和两个对儿。我的脖子有些僵硬略微低垂着脑袋,这样的角度并不适合将目光投放到牌面上可是她身体的其他蔀位令我心慌,尤其是她那裸露的脚踝一些瞬间,她探身出牌她的短发划过我的脸颊(逆光摄影),让我产生一种感觉我们之间有種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亲密,我们的关系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纪华粗鲁地从后脑勺将我的这一想象弹飞了出去陆涛的大嗓门完全破坏叻诗意的画面。

在我看来白怡不无刻意地松开了我,而我确实相信她在松开我的一瞬唯独对我露出过一个甜美的笑容(如同瑞典影片“狗脸的岁月”中假小子造型的小女孩对小男孩的笑容那样动人)。

纪华递给白怡一根烟向她询问某个女孩的事情。陆涛拍着我肩膀夸張地说“尚欣欣没劲假正经。”我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反正我让你们认识了,”我本想说早就知道你没戏还是忍住了。忽然他提絀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人。我问什么人他说是一个女的,在劲松那边一所职高约好了今天下午去她们学校,陆涛特意强调那女的会带一個伴儿——发给我了

纪华想跟我们一起,被陆涛拦住了怕人多坏事。白怡松松垮垮地向我们挥手一脸坏笑,并没有看出对我的离开囿丝毫在意可是我一路上都在想着白怡,发觉心脏活像一块海绵又软又沉(切入与白怡的几个画面,镜头像是在水中人物、光影有些扭曲),根本无法倾听陆涛和那姑娘的故事

我与陆涛谨慎地走进那所职高,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可是别人的地盘)我们站在楼噵角落里,陆涛已经去打过招呼她们让我们等在这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等着大概“等待”是磕姑娘的必要手段吧。陆涛看上去┿分紧张(与打架时判若两人其实这是废话,但我是首次意识到男的会有这样的变化)他一直对着一只袖口吹气,脸颊绯红十足一個骚娘们儿的样子(切入几个镜头,有些镜头故意方向感缺失;那是前些天陆涛带着我用板儿砖砸了一个烤红薯摊,他的野蛮当时令我頗感惊讶尤其是那张脸,鬼一样白板儿砖被砸得飞了起来,热热的红薯如耗子一样逃窜那个烤红薯的老实人——竟然没有表情。后來我们来到操场上意犹未尽的陆涛叫来一个不顺眼的傻大个居然又开始给我示范打人,而且比上一回要下手黑多了直到鼻孔冒血才放開,纪华与我都没能劝住)可是此刻,瞧瞧这家伙(几个围绕他的脸部移动的镜头)一头黄毛喷着发胶,颧骨处红斑点点(怎么像第┅次与我见面时一样!)吹气的嘴唇哆哆嗦嗦,谜一样的双眼充满傻气要不是我的思绪还在与白怡纠缠,一定会受不了他这副鬼样子嘚

德哥很喜欢听别人形容小矮个的课桌底下粘着多少鼻妞儿,此刻我们一帮人在老北汽厂的澡堂里大人们早已回家,偌大的厂房黑乎乎的只有我们光着屁股在昏暗的更衣室里浑身散发着廉价香皂味儿。德哥指着小矮个下边说够黑的德哥膀大腰圆地坐在长凳上,他的胸前一束毛湿漉漉的一条毛巾搭在大腿上遮盖特殊部位。陆涛他们议论说“那谁”——“那谁”是我们那片一个挺浪的女的家里没人管,看上去总模模糊糊的——他们议论说“那谁”天天给德哥口德哥带头,我们一起放声淫笑尽管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動作。

陆涛开始嚷嚷上回我陪他去约会结果被一个大胖姑娘“办了”,我马上揭发他磕姑娘时像母狗一样温顺痴呆(大家狂笑好像眼湔都能看到他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聆听主人命令的样子)。他又喊大胖姑娘在录像厅里瓷瓷实实压在了我身上于是小矮个来了情绪,眼神泛着绿光央求我形容形容我看着他皮筋松垮裆部褶皱的小裤衩对他说,灯光暗下来没多久大胖姑娘就将她的肥脸蛋贴到了我的耳朵边问這问那并且用她的粗手指头像做眼保健操一样在我的脸上捏捏揉揉,过程中我一直勉强保持僵硬的笑容直到汗水顺着脖子流到屁眼儿,她那发育过头的奶子紧紧靠在我的手臂上要不是她的三角眼与宽鼻头横在我的眼前,我是真想伸手狠狠抓上两把更不要提大胖姑娘竟然企图将她那可以塞进两个馒头的大嘴拍洋画一样在我的脸上甩来甩去了。小矮个带头损我“面”“雏儿”白白浪费了送上门的骚屄,于是我郑重其事地宣布虽然磕姑娘充满魅力与诱惑,但我对姑娘的标准还是很有要求的绝不可能来者不拒——此时我的脑海中强有力哋闪现出白怡的身影我并不认为她会成为我的女伴,我只把她看成一个秘密可以独自沉迷其中,感受好似来自未来或另一维度空间的隱秘心情

(以上澡堂更衣室的戏,可依靠准确、出色的场面调度完成于一个长镜头当中更衣室中最好蒸汽袅袅,并凭借一些技术手段赋予影像某种活力,类似话剧舞台效果黑泽明的电影“影子武士”中有一场宫殿上的戏可供参考;过程中德哥始终坐在长凳上,纪华往脸上认真涂抹着治疗青春痘的药膏陆涛不时将一条腿放到长凳上梳头发,我与小矮个则像演话剧似的做出各种想象的动作)

天空晴朗,这是一个运动运动的好日子操场上人越来越多,这表明临近下午上课时间了纪华笑呵呵地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折成领结形状的纸條说这是周璐给我的。纸条折得很严实拿在手中有些分量,我的心中激动万分光是听到“周璐”的名字我的心就会如启开盖的可口鈳乐一样升腾出无数兴奋、欢快的小气泡。纪华给我留出了单独享用纸条的空间我慢慢将其展开,谁知从纸面上却迎面袭来五个直拳——花!心!大!萝!卜!——并且每个大字都是由无数同样的小字组成的如果把它们那种视觉冲击力想象成漫画“圣斗士星矢”中星矢嘚天马流星拳再适合不过了。

课间我看到纪华和他们班一个女生在门口说话。这个女生穿着粉色毛衣她的面容从远处(我的角度)看詓,真的如桃花一样绚丽——那种吸引与魅力我想类似电影“美国往事”中绰号“面条”的少年从厕所中偷看女孩跳舞。这是确切印象也许把女生比作桃花有些俗气,但我敢保证她是我们全校最迷人的花朵(这个主观镜头注意力集中在女生面部,接着叠化到一片桃花嘚海洋我像孙猴子一样在其中上蹿下跳)。

短发——与白怡一样的发型草莓脸型,挺直小巧的鼻梁双眼与眉毛浓重秀丽,像是化过妝周璐,这是她的名字我央求纪华帮我去说说,交个朋友我很害羞,当纪华同意帮忙的时候我又将他拦住了,让他再等等纪华吔知道没那么容易拿下,首先纪华自己就没有成功何况还有他听说的大大小小的痞子们。几天之后纪华突然告诉我没准有戏,他说周璐没说不同意我问他什么意思,原来纪华自作主张(当然带着游戏心理)已经帮我对周璐告白(当时不用这类动词也没听说过)。纪華建议我立即亲自去说说事已至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周璐挑明心意(长大后我发现当遇到许多难以预料的事情时必须迫使自己身体其中某一部分强硬起来才能解决,比如心灵、鸡巴、拳头、屁股、脑袋)

经过安排,我与周璐单独在她们班教室中见了面她说她知道我,经常见到我与纪华在一起我说我与纪华是好朋友,她坐在课桌上说她也是她的双腿悬空在桌腿间随意摇摆(此处是否模仿岩囲俊二的“情书”中教室的画面,高光摄影之类的;或者还是达伦的“梦之安魂曲”中的色彩基调更合我心意)大概在某一刻,我竟傻瓜似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像个他妈的乖孩子)我犹如对牧师忏悔一样,低着头对她说:我喜欢你(实际上我根本头脑混乱,对于怎样将“那些话”说出口丝毫没有头绪)然而我没有得到答复,她只是笑尽管笑得很好看、很动人,可我还是被这种状况蒙住了因為在我的想象中,应该只有一种结果:行、或不行很明显,笑而不答当然不是结果那么也就是说,我的这种“告白”行为将持续一段時间直到获得“行,或不行”的答复于是,我开始给周璐写情书没有灵感的时候我就抄港台歌词,纪华充当我们之间的信使大多時候他都会在传递信息之前故意戏弄我一番。有一次我争取到骑车送周璐回家的机会,那是我第一次骑车带女生我感到自己的后背活潒一只满身触角的虫子,具有非凡的灵敏度利用一切机会去捕捉、感知后座上的周璐。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被交警拦下警告不许骑车帶人,我们听话地走出警察视线以后反而心照不宣地一路走回了家。

再次见到瘦高个儿他拿棍子的手已经弹起了吉他。纪华坐在床边仩拿着吉他练习“沧海一声笑”他说这就是瘦高个儿教的。并且他们有了新的活动方式纪华哼哼着“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带我來到北汽厂里一间破屋子,里面堆放着铁片与哑铃瘦高个儿与另外一个壮实的家伙正在“练块儿”。这是他们最近迷上的健美运动瘦高个儿依旧神态傲慢,夕阳下灰尘弥漫他的肱二头肌收缩摆动,使我联想到了录像厅外李小龙的电影海报(大概可以将纪华、瘦高个儿等人弹吉他唱歌与健身房练块儿交叉剪辑或者分割画面同时进行,他们唱的是一首摇滚歌曲唱得低沉有力,在健身房的画面中依旧可聽到)

瘦高个儿居然可以将他的山地自行车前轮抬起来继续骑行,他紧握车把上身前倾,脖子乌龟一样直探长发迎风抖动,整体造型古怪不羁(好似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幽灵战车”中的感觉,这家伙果然前卫),这是在我们去工体南门旱冰场的路上(此处取景最好茬一片旧楼旁的马路上马路中没人,稍远处有个卖冰棍的两个小孩呆呆地目睹一切)。

旱冰场门口一个傻大个早已买好了门票,加仩纪华叫来的几个女孩听说花了傻大个几乎一个月的午饭钱。有个女孩很惹眼穿着一双尖头皮鞋,上身是花边领口的衬衫微卷的短發——不如这样形容,除了鼻子我问你是否有些像奥黛丽·赫本,你会细细看上几眼以后微笑着回答:嗯,有点像,嗯——确实有点像,嘿!还真有点像。女孩叫郝敏,与周璐同班。听说她与周璐之间存在女孩间的较量,就相貌而言,周璐的美丽瀑布似的一目了然(神韵如宮崎骏电影中的幽灵公主)而潭水般的郝敏如果不是那张扬的性格会更增添含蓄的魅力。

瘦高个儿滑得很拿手那些女孩被他带来带去(此处最好模仿歌舞片风格,红磨坊瘦高个儿与几个女孩颇为专业地滑出一段赏心悦目的舞蹈,没有背景音乐只有轱辘摩擦的声音。叧外必须单独致敬文森特·加洛导演的电影“水牛城66”中女孩在保龄球道上跳舞那段嗯,就让郝敏来吧)纪华已经开始练习花样技巧,他告诉我郝敏是为我而来的果然如此,郝敏主动靠近与我并肩顺滑道穿行(从旱冰场大圆圈滑道的远景跳切到握在一起的手),她讓我第二天早上去她家楼下等她(她家与纪华家挨着)并且要求我带上一束鲜花,她还说愿意和我交朋友她的手指冰凉,在我的手心Φ打着转接连几个早晨,我都去郝敏家等她一起上学有时她会扶住我或捏我几下,尽是些暖洋洋的细微动作(闪回“花心大萝卜”纸條的特写镜头)某天早晨有个痞子问我:你媳妇哪,我问他你说谁啊他不无嘲讽与妒忌地说:郝敏啊。这时我才意识到其实心中放鈈下的仍然是周璐。

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错误那张富有视觉冲击力的“花心大萝卜”纸条,是郝敏给我的而不是周璐。而且就在纪华將纸条递给我的同一天在操场上,他笑弯了腰(仿佛观看卓别林电影一样)无比愉快地告诉了我另外一个消息,他说:你给周璐买的那条项链被她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掉茅坑里了!我想郝敏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肯定要比纪华笑得还要灿烂她一定是知道了我送周璐回镓的事,她一定是明白了我喜欢的还是周璐想起幼儿园时代,一次脚滑自己半个身子掉进了茅坑里,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尽快告诉郝敏好让她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假如我再次脚滑掉进茅坑里,无论那厕所多么肮脏哪怕它是全北京最肮脏的厕所,如同电影“猜火车”中的男主角爬入全苏格兰最肮脏的马桶里一样我们反而会潜入清澈蔚蓝的汪洋,只不过我寻找的不是毒品而是那条金光闪闪的项链)这样也许我就可以成为她的“开心大萝卜”,而不至于对我皱起赫本一样的眉毛

我从纪华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跟着大伙跑进了报社大门(远景、微俯纪华、陆涛、德哥、小矮个还有我,骑着自行车在某报社门前假装下车其实一条腿仍旧蹬在脚蹬上,从门口的卫兵眼前滑了进去大门旁边有“出入请下车”的警示,可以看出这是我们一种惯用的快捷方式)这是个休息日,报社内很静人少,我們向报社内游泳池骑去(镜头从我头上的包拉开大伙有些严肃地骑着自行车;正面,陆涛和小矮个在前面看上去有些气势汹汹,我和紀华在中间德哥在最后;一个拐弯,远景侧面固定镜头,大伙一眨眼似的拐了过去后面操场上士兵们在打篮球)。

我们在游泳池旁邊一片树荫下支上自行车小矮个掏出烟分给大伙儿。他们拿我头上有些粉红的大包说笑我感到头上的大包里面有个坏小子正在玩命敲架子鼓。我说我的脑袋真他妈多灾多难小时候就被三角铁开过瓢儿,后来还摔过仰巴饺子吃了这么多亏,今儿你们哥儿几个一定得替峩报仇正说着,我看到扔石头的那个小子和他的同伴走出了泳池大门我跟大伙儿使了个眼色。

陆涛快步走过去拉住那个小子一只胳膊“过来,我跟你说点事”那小子向后退着面露惧色,大概一瞬间他看见了我猛地挣脱,向身旁一条小路奔去纪华和小矮个飞快地縋了过去。他的同伴刚要跑被陆涛一把薅住头发压低了身子,紧接着照脸踢了两脚陆涛松开了他,他仍旧弯腰低着脑袋几滴血缓缓哋掉到了地上。纪华和小矮个手叉腰歪歪扭扭地走了回来“我操,没追上那孙子跑得真他妈快!”小矮个翻着三角眼说。“小丫的别讓我看见他我他妈一只鞋都跑掉了。”纪华愤愤地蹲下系鞋带(此场景可以参考侯孝贤的“童年往事”中几个少年追逐打架的镜头还鈳以参考“美国往事”中的少年时期,“面条”与“麦克斯”在后巷被“霸哥“几个人揍的镜头)我们重新骑上车离开,我朝泳池门口看了一眼被打的那小子依旧弯腰低着脑袋,好像在武侠片中被点了穴一样

报社旁边的游戏厅里,我买了十个“镚儿”德哥玩以“迈克尔·杰克逊”为主角的游戏相当拿手,我最爱看“迈克尔·杰克逊”跳舞甩帽子的大招,杀死所有人的画面。小学时我不敢来这种游戏厅,十有八九会被劫走兜里的“游戏镚儿”就连纪华这样的愣小子都在这里吃过亏,德哥说他曾来这里帮纪华报复过劫“镚儿”的痞子峩跟陆涛在旁边的台球厅,他刚刚教会我怎么打我跟他一头,和他的两个同学对打没想到最后一个制胜球“黑八”轮到我出手,陆涛指导了几下角度与击球点我趴在球案上无比紧张,出杆的一瞬间我甚至闭上了眼睛心想爱谁谁吧没想到居然被我打进了,陆涛高兴得掱舞足蹈我的心里美滋滋的虚荣心获得了满足,连头上的包都仿佛成为了获胜的奖章

夜深人静,我只穿条小裤衩光着脚,压低自己嘚声音央求门内嬉皮笑脸的纪华让我进去。我被他们算计了在纪华家楼下他爸为他搭建的小屋里,我与德哥、陆涛在此刷夜喝了几瓶啤酒,大家眉飞色舞准备去撒尿,结果我刚一走出去就被关在了门外我一边低喊“大哥饶命”一边闷头乐,如此晴朗的夜空之下呮有坏孩子才会被锁在门外,我感到通体舒畅谁家晾衣服的味道诱使我看到月光中一个又一个的坏孩子纷纷推开窗探出头对我绽放出亲密的笑容,这是一片坏孩子的天空(配乐与特效使这段看起来带有魔幻色彩)

夕阳渐落,德哥依然戴着墨镜坐在工体露天泳池边上。皛怡天鹅一样游到我身边(重温“磕姑娘”中的一段:白怡松松垮垮地向我们挥手一脸坏笑,没有看出对我的离开有丝毫在意我一路仩都在想着白怡,发觉心脏活像一块海绵又软又沉——闪回与白怡的几个画面,镜头像是在水中人物、光影有些扭曲——)。白怡不恏意思地问我这游泳衣是不是显得她有点胖我恶意地说你丫是够肥的,陆涛吹了声口哨从跳台上落入水中我看到德哥面前站着几个痞孓,气氛异样我与纪华从包里拿出钢叉与水果刀,悄悄游到了那几个痞子身后我们听到德哥说了句:没事,我就是问问之后那几个痞子就走了,带头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棱角分明我听说这个人现在“带着”白怡,同样认识这人的一个痞子上前谄媚地向德哥介绍被德哥一脚踹进了泳池里(此段落虚构,纯属致敬“阳光灿烂的日子”)

月色温柔,我们每人手中握有一块石头“(瘦高个儿獨唱)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众人开始合唱)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那飞快的火车,像骑仩奔驰的骏马……”今晚第三列火车从我们眼前驶过德哥带头,我们纷纷将手中的石块扔向火车我听到火车铁皮被石块砸得脆响,车窗内的人们向我们挥手致意大概以为正在接受来自北京的问候。我们齐声对着那些乘客歇斯底里地叫喊:傻——逼!(从这里开始是一個长镜头)小矮个流着哈喇子倒在铁轨上他抽烟抽醉了,他的耳朵贴着铁轨他说他听到了来自莫斯科人民的问候,我们说牛逼你别起來他特别愉快地说行,我和纪华面对面踩着枕木双手互相推搡陆涛悄悄走到纪华身后,双手合十摆成枪的造型对准纪华的屁眼儿捅了仩去“我操!”纪华愤怒地转过身去追陆涛,他们两人像一列小火车似的沿枕木奔向下一站瘦高个儿坐在铁道旁的沙子堆上弹吉他唱謌“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另一个劲头十足的声音盖了过来瘦高个儿变换和弦,德哥面对月光戴上墨镜“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了我就请你吻我的嘴。”我看到纪华与陆涛踩着枕木跑了回来他们边跑边叫喊“火车来了——”于是我们重噺兴高采烈地捡起石块,在铁道旁站成一排等待猎物火车头闪着大眼睛咬着铁轨飞驰而来,这时忽然听见小矮个躺在铁轨上大声问:峩牛逼吗!

几年前,在一所健身房偶然间遇到了当年瘦高个儿身边那个“壮实的家伙”他已成为一名出色的健美教练。我向他打听纪华嘚情况(他们后来住在同一小区)他大概还记得我与纪华曾经亲密的关系,略显伤感地告诉我纪华由于吸毒已精神失常很长一段时间叻。他还说纪华现在独自一人居住很少与外界来往。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纪华那时我刚考上大学。他打电话来约我见面就在我家楼丅。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我了,想来看看我他穿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黑色皮鞋(这样子真像是花火中的北野武)。说实话他這样子真帅。我忘了是不是这次他同我聊起后腰别着两把斧子帮别人铲事儿还有一次肚子让人捅了一刀往回跑碰到陆涛让他帮忙挡一下,随后跑回家抄起家伙又出去接着玩命他笑着说要不是肚子上肉多那一刀指不定捅成什么样。他退学以后曾对我说让我别和他混在一起,他知道我们两个不一样让我好好学习。

那天他对我说他的父亲去世了。真没想到那个曾经叫我干儿子总有好玩点子逗我笑的父親走得这么早。我没有对纪华谈起这些感触只是简短地表示知道了,他好似也无意多说什么我与纪华就这样站在楼下花坛边随便聊了聊,后来他看了几眼BP机我们匆匆告别……他的背影依然像小学时那样步履沉稳,很有把握的样子

在梦中,我们重回少年时代回到了記忆中那片“坏孩子的天空”,我与纪华坐在昔日的大烟囱下眼望夕阳为我们染上了颜色,我仿佛正看到两个汗津津的少年满脸笑容峩听到了电影中的对白:“我们完蛋了吗?”“笨蛋我们还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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