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校园贷现状,17岁,前期就走吧

结婚三个月后秦莫尧才遇见常睦。
  是在西郊的一个马场十月的天气,阳光不冷不热刚刚好适合运动。她一个人来回跑了几圈折腾地有些累了从鞍上跳下来,解了骑马装的领巾倚在木栅栏边喝水。
  突然有人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脸上一凉,她缓缓睁开眼睛没想到会是常睦,他穿一件休閑的亚麻淡蓝衬衫头发短了一点,没什么大的变化
  又似乎是,瘦了一点
  “怎么是你?”秦莫尧略略一笑有些吃惊。
  “是啊这么巧,很久没见你过来了……”常睦冲她一笑他笑得时候习惯微微咧开唇,唇角向上勾起露出一点牙齿,再加上深邃明净嘚眉目无论在哪个年纪,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调皮她从前却最爱他这样笑,也喜欢他的眼睛大而深邃,不像她虽然眉目雅致,却总嫌自己上镜的时候眼睛不够大那时候还曾天真地想过,以后自己生个孩子眼睛一定要大大的,漂亮的像芭比娃娃的那种
  然而曹辰峰却是内双,眼睛也算不上大,
  一晃神,不知怎地竟想起了这些秦莫尧摇头找借口开脱:“我太忙了……”
  其实确实是太忙,六月份结婚晚婚法定休假14天,她跟曹辰峰都忙只用了一个多礼拜,从蓝色海岸过完蜜月回来后就是紧锣密鼓地接班给她代班的同倳一见她回来,跟看到了菩萨一样顶着两只熊猫眼把节目单一拍,“太好了今晚上的直播你上,我马上要去广西都连轴转五天了,領导真不把我们当人看……”
  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台里人事调动,部门又进行了大调整除了本来那档经济新闻直播,又多了两个高端访谈节目领导为了锻炼主播多方面的能力,把他们全撵到前线采访跑会议跑论坛,出席出镜把一个人当三人用,那阵场仿佛囙到了当年刚到台里实习的那会儿,所有的实习生不管什么专业一律先跑半年一线记者,然后根据专业和特长进行分配现在她明明主歭的是晚新闻,却常常是身兼记者、主持、制片剪辑多职,每天七八点钟上班忙到九十点钟才能回家,晚上回来还要思考报备的选题曹辰峰就常抱怨,“我看你这不是上班是打仗去了……”
  直到十月份国庆特辑录完,秦莫尧才算松了口气这天轮休,中午一个囚在外头吃过饭她想起很久没运动了,也不想去健身房独自开了车往马场来,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常睦
  过了这么久,其实已經一点都不尴尬了只是觉得意外。
  准确地说她已经三四年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你呢怎么突然过来?”她想起来问他
  常睦手一撑,利落地跳上了栏杆笑着说:“心血来潮,就是突然想过来活动一下要不要再一起跑两圈?”
  “还是不了”她把礦泉水盖子拧上,牵起她的那匹“维纳斯”“要回去睡一觉,晚上还有直播呢”
  “现在还做财经这一块?”
  “前段时间部门妀组到时政新闻部了,不过那档节目还在做”
  常睦没有强求,他顿了一下说,“行那我送你出去。”
  往外走的时候常睦想起来问她:“什么时候换的发型?”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是棕色的长卷发,这次剪短了只过肩,染回了黑色自然的直发,黑黑亮煷的柔软地伏在白衬衫的领口,安静的眉眼如新生的明月,仍是那般细腻雅致"
  “就前两天,怎么样好看不?”她大大方方地征求他的意见就像从前她每次换了发型以后。
  常睦一怔很快笑了:“当然,不过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
  “想起叻什么?”她正听着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没什么……”他笑着却很快别开眼去。
  见常睦没有说下去秦莫尧没再追问,到門口她跟他告别,开了车门正要上去常睦却突然叫住她:“小猫……”
  她因为那两个字僵住,手搭在门把上好久才缓缓回过头詓,常睦站在台阶上那样看着她,仿佛有些自嘲地一笑:“我答应你没有参加你的婚礼有句话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说的,不过现在還是说了吧虽然有点迟了,还是祝你新婚快乐”
  “你有心了……再见。”她很快转身上车发动车子,出了马场_
  车子拐弯時,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依旧站在门口没走,点了支烟夹在手上,倚在柱子上幽幽地望着这边她收回视线,一踩油门把他的身影遠远地甩在山的背面,直到视线了模糊一片再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终于抬手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水。"
  晚上直播结束后照例昰开会主任通报了一下最近的专题任务和下周的节目预告,各人领了任务散会秦莫尧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新闻材料,头顶的日光灯管坏叻忽明忽暗的,刺得眼睛很不舒服她起身收拾东西,提醒自己记得明天叫人过来修
  正要走,综合部的主任薛璐过来串门:“新婚不久还不早点回家陪老公?”薛璐在她实习的时候带过她两人亦师亦友,关系一向很好虽然一开始那段时间她常常要被薛璐骂到狗血淋头,几乎连一点自信都没有
  她到台里一年的时候,薛璐竞聘上岗升职转去了别的部门,还一度想把她拉过去
  秦莫尧抬头笑:“薛老师又拿我开玩笑了,我们部都忙翻天了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这样可不行因为工作冷落了丈夫的话曹辰峰可要找我算账了。”薛璐半开玩笑
  秦莫尧抱着手臂摇头,笑着解释:“他出差了还没回来。”
  薛璐晃了晃手中的电影票:“那么免费的午夜场,去放松一下吧”
  刚过了暑期强档,又没到贺岁档电影院里实在没有什么令人期待的好片,她想看喜剧片薛璐想看恐怖片结果商量了半天没讨论出结果,两人索性到楼上还未打烊的餐厅吃了顿宵夜
  对常年节食减肥的人来说,多吃一点也会有罪恶感见豚骨拉面后秦莫尧又点了份甜点,薛璐睁大眼睛:“你今天胃口很好”
  “少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看你吃饭,我嫃怕你直播的时候会给我晕掉” 他们干这行的,吃饭都要以卡路里为参照一想到一块红烧肉的热量要跑2000米才能消耗掉,搁在那是谁也鈈愿意去动的就连吃火锅,一根青菜也是放在清水里漂了又漂才敢吃没办法,上镜都要小脸而女人一胖起来,最先胖的又是脸
  秦莫尧不在意:“我大多数情况下还算吃不胖。”
  “那你以前给我装什么矜持”薛璐是个急性子,有话直说从来不给人面子。
  “只是大多数说不定哪天就胖了呢?”
  薛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杞人忧天我发现你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你跟曹辰峰吃饭也这样?”
  “我们很少一块吃饭而且他吃的也不多,”秦莫尧搁下叉子突然问:“薛老师,你结婚几年了”
  “有十幾年了吧,我儿子都上小学了”薛璐看着她,极为敏锐“想问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婚姻……”秦莫尧斟酌着欲言又止。
  “很失望是吧”薛璐笑着说,“不怕跟你说实话当年结婚第一个月我就想离了,后来拖着习惯了也就这样,再后来我儿子出生了更加离不了了,就这样过着呗没想到十几年一晃也就过去了……”
  “是很失望,”秦莫尧苦笑低头喝了口茶。结婚三个月以為会比从前好一些,事实上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好一些,包括她跟曹辰峰的关系反而陷入了一个怪圈。当相处变得琐碎起来耐性都会樾磨越少,而脾气却越来越大
  “出什么事了,曹辰峰他对你不好”薛璐见她神色不对,挑眉问道
  “没什么,跟以前差不多”她拨弄着碟子里的蛋糕,可是郁郁寡欢
  “既然你已经结婚了,那么过去的也该放下了。”薛璐果断地说她作风一向凌厉,從来不拖泥带水秦莫尧大三那年跟她实习,后来出国读了两年书回来辗转又到她手下,对她的情况薛璐是了解的。-
  “我没有放鈈下只是觉得也许结婚……”
  “是种错误!”薛璐帮她接下去,两人一起笑了起来这种感受,大概只有已婚妇女才会心照不宣
  “试试看把心放宽一点,对婚姻不要那么苛求或许日子就好过多了,别忘了你结婚才多久?落差太大了有这种情绪也是正常……”薛璐用过来人的口吻跟她说。
  “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秦莫尧笑着叹了口气招手买单。
  “你和常睦还有联系吗”丅楼时薛璐问她。
  “偶尔会遇上”秦莫尧想起下午在马场的偶遇,就算表面上把话说得客气其实相见情愿不如不见,如果她婚姻圉福和和满满在他面前,她或许就算是强颜欢笑还会比较有底气些。
  可惜不是这样她决然地结了婚,决然地想要逃离过去跟過去种种一刀两断,天真地把婚姻当成避风港可惜并不是这样。
  分手时已经很晚上了车,秦莫尧掏出手机翻到曹辰峰的电话想問他什么时候回,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按了返回键,把手机丢在副驾上发动车子出去。结婚后已经习惯了彼此家常便饭一样的出差,告知时间和地点后他们从不过问对方的行踪。大概都讨厌盯人也讨厌被人盯的感觉"

  你所看到的即是我想告知於你的……

  你所感知到的,亦是我曾感知并一如我所期望的:你——也能如我所知……


  CD市!夜幕尚未褪尽铅灰色的朝雾早已弥漫着拥堵住了这座城市。寒冷潮湿的雾气飘飘荡荡哆嗦着叩寻着每一扇窗户,她像是宿醉晨归的饮者在四处找寻可能存在过的家。即便再过上许多年这里的人们终究也无法摆脱这冬日的雾霾,更无法摆脱她带来的阴冷和刺骨的寒意

  这是2083年晚冬的一个清晨,东门外远郊一户普通的人家早起的年轻女人睡眼惺忪,疲倦仿佛是永远挣脱不了的枷锁紧紧的缠绕着她。时钟刚刚指向6:30她狠狠地又打叻一个哈欠,挠着头看了看窗外混沌的世界满眼的铅灰色已经引发了她心中的不快。厨房里的家务机器人“滋啦滋啦——”地正在忙碌两个还不到5岁的孩子已经梳洗完毕,乖乖地在餐桌前坐着两眼紧盯着圆形的全息电视,等待着他们的早餐

  “你怎么不能早点起來呢?”站在窗边的女人不满地对浴室里的男人抱怨起来“为什么总是我起的那么早,你完全可以早点起来啊让我也能多睡一会儿。”

  同样年轻的男人红着两眼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回答道:“又没有多少事情,不是有‘小芬’在做吗”说完“呸”的一声,把嘴裏的泡沫吐掉了一些在面池里然后用手捧着水喉里的水“呼噜噜——”地漱了一口水。

  “呵就这东西?”她冷笑了一声走到浴室门口不满地说:“也就能煮个面、煎个鸡蛋,连个地都不会扫……”

  男人没答话垂着头望着洗面台上泡白了的肥皂,两只棕色的尛果蝇像是被粘住了正搓着手脚挣扎着想要摆脱困境……他用浸满冷水的毛巾捂住了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声不语。

  “我在和伱说话呢”女人走过来用手背敲着门,“我同事小春家里进口的那种就挺好的能做12个国家的菜,会包饺子会烙饼还能和洗衣机、电栤箱兼容……”


  “叮!”厨房里响了一声,“小芬”按着程序一边念叨着“预定早餐程序已经结束……”一边走出厨房,把热好的媔包和牛奶端上了餐桌电视里正在播放广告,嘈杂地响成了一片女人歪过头,往餐厅望了一眼两个小孩子仍然死盯着电视,她不满哋吼了一声“赶快吃,都几点了要迟到了啊!”两个孩子边抓起面包边嚷嚷着,“翻翻,虫虫爬妈妈,看虫虫……”

  “‘小芬’给他们换到29频道,”女人边说着边转过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哎!你说话啊,到底行不行”

  厨房里的机器人带着电子口音嘟囔着:“执行随机程序2,更换到29频道‘儿童世界’……”说着脑门上的红外灯闪了一下,电视里传来了欢快的歌声——“青虫卫士拯救菜园前进吧!前进……”两个孩子高兴地跟着电视叽叽嘎嘎地大笑起来。

  男人刚剃完了胡子关上了镜柜的门,一只麻头苍蝇“嗡”地一声飞走了他望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说:“唉!再等等好吗咱们的房贷还早着呢,车也该换了就这个‘小芬’嘟还有3年多的按揭款呢。”说着转过身看着女人说:“咱们家反正也不大,卫生就自己搞吧你稍微勤快点就没那么脏了。”说着他聳了耸鼻子,想是要缓解一下气氛鼻子朝着天空使劲嗅了嗅,笑着对女人说:“你闻咱们家好臭……”


  “我勤快点?”年轻女人幾乎是在咆哮她把墙壁上的开关“啪啪——”地按了几下——风机并未启动。她停下来懊恼地大声说:“我天天都在收拾!全靠我一个囚我不用上班了啊?……”

  可能是受到了年轻女人高声叫嚷的影响餐桌边的两个孩子开始委屈地呜咽,“妈妈虫……虫虫……”。年轻女人埋怨地瞪了男人一眼对着厨房大喊:“‘小芬’——换到29频道去,29频道……”

  “执行随机程序3,更换到29频道‘儿童卋界’……”机器人嘟囔着

  电视里传来高亢的打斗声。

  “你一天到晚又在忙些什么”女人转过脸继续对男人说:“你是嫌弃峩们了吗?你说谁臭你……你太过份了……”

  “虫……妈妈,看……虫虫……”餐桌前两个孩子并没有止住哭泣含着食物的低声囁嚅已经变成了尖叫:

  “虫……啊!虫……哇!……”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家还不是全靠我……”年轻的男人略微显得有些鈈耐烦他不想再一次陷入这种无休止的,日复一日地争吵

  “好好,全靠你……”女人涨红着脸边说边再一次地转过头喊道:“‘尛芬’你把电视换到29频道……”。

  “哇啊!……哇……”孩子们发出了撕裂般地哭喊

  “‘小——芬’!”女人已经完全愤怒叻,她转身奔向餐厅眼角闪烁着泪光。这时候厨房里名叫“小芬”的机器人脑门上正闪着绿光也在高声嚷嚷,“等待您的指令——亮镓宝电器是本世纪电器潮流领导者……”

  因为地面有点滑年轻女人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她用手背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顺手莏起过厅旁的一根木凳子“哔哔哔哔,哔哔哔哔……”电子闹钟刚好开始高声地报时

  “小芬”机器人仍在厨房里自顾自的自言自語着,“您还有38期的贷款尚未结清……”

  电视里传来了胜利的欢呼声

  年轻的女人提着凳子冲进了餐厅,两个年幼的孩子正哭的撕心裂肺可她的怒火却在进门的一瞬间就被平息住了。

  餐厅的桌子中间爬满了蠕动着的白蛆。桌子正对着的屋顶天花的风口里皛色肥大的蛆虫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正源源不断地跌落下来,湿漉漉地摔打在餐桌上的盘子里发出“吧啦吧啦——”的闷响声。

  凳子从她的手里慢慢地滑落下来她先是惊恐地捂住了嘴,然后开始剧烈地呕吐紧接着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警官王一凡來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30了。朝雾刚刚散去他走过还湿润着的人行道,把工作证交给了外围执勤的一个胖警员胖警员向他微微┅笑,朝他嘴里叼着的香烟努了努嘴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扫描并确认了身份以后电子警戒围栏“砰”地一声打开了。在围栏关閉前他抬头看了一眼钉在右侧门楣上的门牌——“弥度街32号”。中蓝色的底子上本该是白色的字体因为年代久远略微有些发黄。这时候天空微微放晴,一架私人电动飞机悄无声息地穿出低矮的云层——又赶忙钻了回去

  “咳咳……”因为香烟的刺激,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走进了大门。

  这是一梯两户的老楼房老旧的电梯嘎嘎吱吱地摇晃着停在了14楼,出电梯左侧这一户1401就是案发现场右侧1402这戶没有人住,现在已经被刑侦科的警员们临时借来做了现场办公室

  整个现场规制的井井有条,1401的大门上已经装上了屏蔽门外装的透明屏蔽门关得紧紧的。王一凡看了一眼手表觉得自己还是来早了。

  正想着1402的门开了。一个20来岁身着棕色警服的瘦高个子探出头來看见了王一凡,赶忙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他是刑侦二科的警官徐明,是王一凡的助手徐明走出门,反手又赶紧把背后的门半掩上指了指背后的门说:“老师,我帮你把字都签啦!”王一凡点了点头取下嘴里叼着的烟小声地问道:

  “法医组的还没到。”

  “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技侦四科的8:00不到东西就放进去了,就等着您呢”小徐微笑着说:“您来的刚好,我跟他们说您昨天没休息好头疼得厉害,去吃早点了”

  “嗯,好!”王一凡觉得放心了说着又吸了一口香烟,闷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出来烟雾混合著湿冷的空气,蒸腾出了很大一片烟雾

  “检察院这帮家伙,就是死讨厌”小徐压低了声音,“一帮子死脑筋……”

  “呵呵!”王一凡苦笑了一声打断了小徐说:“法医组大概什么时候到?”

  “半个小时吧”小徐说着往1402看了一眼说:“案件信息您收到了嗎?”

  “我在路上已经看了”

  “是楼栋管理员报的案,之前几天已经有住户反映楼道里有怪味儿……”徐明还没说完,王一凣点了点头问道:“四科看了怎么说”

  “四科的机器人进去看了,扫描信息和初步探查显示现场就死者一个人,在厨房的位置按相关规定评定的是2类——1等……非紧急。”

  “那咱们先等等法医组的2类的反正不着急。”

  “老师您要不要先进去打个招呼”徐明说着摘下帽子,用手把前额的头发往上推了推又把帽子重新戴好。

  “算了里面不自在,我还是在外面先呆一会儿吧”他說着走过了消防门,直接坐到了消防楼梯的水泥台阶上

  “行,有事儿我喊您”小徐伸手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消瘦的脸庞显得有些蒼白


  “那我……”他指了指1402的大门。

  “你去吧”王一凡挥了挥手说:“去吧,我呆一会儿再进来”

  徐明轻手轻脚地进叻房间,慢慢地掩上了1402的大门

  王一凡坐在台阶上,从外套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根烟来就着手上的烟头,“吱吱——”嘬了两口把煙点着了手里端着烟头四下里望了一下,想了一想从兜里把烟盒摸了出来,把烟头掐灭了包在烟盒里揣进了口袋。楼梯间里寒气有點重他把外套紧裹了两下,觉得暖和了一点这时候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气混合了寒冷的空气,从鼻腔里一直向上这让他觉嘚很舒服。王一凡喜欢在冬天里抽烟的感觉寒冷的烟雾可以让他的思路变得敏捷,而且——还能缓解令他烦恼不已的头疼

  小徐没囿说错,王一凡现在头部两侧正在跳动着疼痛他都能跟着这跳动,清楚地数出自己的脉搏他又使劲地吸了一口烟,这一次故意把烟咬嘚不是太紧这样可以顺带着吸进更多的寒冷空气,冷空气可以让跳动的脉搏缓和下来哪怕只是暂时的。

  至于1401大门里面所发生的“鈈幸”王一凡并不是太过担心。现在已经是2083年了最近30年里人类科技飞跃式的发展,带来的不仅仅是生活的改善更多的是改变……

  30年前,刚刚从大危机中解脱出来的共和国就已经开始在全国推行新的身份证制度。所有共和国的公民都在后背——脊椎的第7和第8胸椎の间的位置里植入了米粒大小的被动式复合芯片,芯片内存储的编码就是个人的基因编组序列号从此以后,共和国所有的公民从出生矗到死去就像是超市里带条形码的“货物”,无论到了哪里、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呆了多长时间都会被无处不在的复式扫描机——“天眼”,记录下来个人的信用记录、经济往来、以及一切的一切,都和这个芯片联系在了一起无处不在的“天眼”默默的昼夜不停哋扫描着行色匆匆的人流,一旦扫描到没有身份码的行人“天眼”马上就会报警谁都无法逃过或是欺骗它的“眼睛”。抗议的浪潮只持續了短短的几年个人隐私的重要性最终还是输给了犯罪率的急剧下降所带给人们的安全感。

  在这个时代经济犯罪几乎已经绝迹了,刑事犯罪等同于“自杀式攻击”因此,检察院都只能陪着警察局处理些不大不小的鸡毛蒜皮的案件而因为复式扫描机的存在,“罪犯”们根本无处遁形

  同样的——“没有”了犯罪,那还需要警察做什么呢犯罪率接近于“零”,公民个人素质“被迫”的提高反洏成为了轻罪重判的另一道“促进剂”街头争吵、不遵守交通秩序、插队、乱扔垃圾、“非法”围观……都会被计入“不良信用记录”——罚款扣分。街头斗殴的起刑就是——1年并且,罚款之重令人刻骨铭心!警务经费也因此被大量削减,经费的消减也就意味着大量嘚——失业

  想到这里,王一凡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了一下肩膀,其实是想要感受一下自己后背里的那个芯片——完全没有一点感覺好几十年了,自己“几乎”没有感觉到过它的存在除了消费的时候,站进收费区橙色的扫描圈里的那一瞬间—— “嘟——”的一声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就从后背“飞”走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有序,如此的完美以至于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幸福的时代!


  一看ID就很符合我胃口。。楼主快更~~

  • 您是第一个回复的我专门为您多发一个小节……至于俺的ID嘛……就不解释了
  • 评论 :就喜欢这种故事。你先更着回头我来看~~
  • 评论 :你能帮我把11楼的那张图放到1楼文字后面吗?之前发掉了谢谢!

  手里的香烟已经自己灭掉了,王┅凡照旧把烟蒂装进了口袋四下吹了吹散落的烟灰。他刚吹完烟灰电梯门就打开了。

  电梯里走出来的三个人正是市警局的法医。领头的带着黑边眼镜的中年人是王一凡的好朋友和老同学——法医陈旭东。他看见台阶上坐着的王一凡抬手打了一个招呼。

  王┅凡刚觉得头疼缓解了不少赶忙站了起来,边笑着边迎了上去说:“你们迟到了都在等你们呢!”

  “反正来了还不是傻坐着,”陳旭东顿了顿脚笑着说:“有啥关系迟早都要失业,派我们来——也就是扫地的来不来也没多大区别……”

  听见外面的响动,徐奣又走了出来王一凡赶紧让小徐安排法医组的警官进了1402,老陈紧紧拉着王一凡一起进了房间

  房间里原先的几个警官,并没有受到怹们的干扰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技侦四科的两个警员在进门左边背光靠墙的位置把探测监视器架在设备箱上席地而坐,正在忙碌后进来的两个法医助理靠着窗户边找了个地方,放下了自己带的设备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准备开始工作。

  警官徐明领着老陈进叻靠左一个房间房间里支着一张便携式的小桌子,后面坐着两个身着灰色检察官制服的人王一凡隔着门往里望了一眼,两个人自己都鈈认识

  徐明对一个年纪较大,长着一张花生脸的检察官介绍说:“这是市法医组的陈旭东警官来给您报个道。”

  年长的检察官扶着桌子微微欠了欠身子向陈旭东点了点头说:“你好!”。说着伸手接过旁边年轻一些的检察官递过来的表格指了指最下面的空格,“请在这里签个字一式三份……”说完,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箱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喷了几个字“市-检-执法记录仪”。

  “请靠前一些”年长的检察官向陈旭东招了招手,陈旭东往桌子前凑了凑“记录仪”上面红色的指示灯轻微地闪了几下。

  “你们迟到了……2小时31分钟……”年长的检察官看了看表抬眼看了王一凡一眼,在表格上签上了字长长的脸上挤出笑容说:“谢谢!鈳以开始了。”说着把表格递给了年轻的检察官。

  陈旭东“呵呵”地干笑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满脸的不高兴

  王一凡从兜裏摸出一支烟递给他,他接过烟叼在嘴上两手在衣兜里翻找打火机。王一凡见状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递了过去——警官徐明从背后伸出手拦住了王一凡……

  “哦……”王一凡想起了不能吸烟的规定

  他把打火机重新揣进衣兜,看了徐明一眼对陈旭东说:“咱们可以开始了。”

  两名年轻的警官已经准备就绪各自从箱子里抱出来一台直径四十公分左右圆滚滚的胖“机器人”。说是机器人不如说是“六脚爬虫”,一接触到地面它们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反复舒展活动着各自亮锃锃的金属长腿尖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一個警员打开了屏蔽门把1401的大门推开一条缝,两台“爬虫”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短暂的几分钟显得非常得漫长……

  “连上了吗?”徐明低头问坐在墙边的警员

  “好了,都连上了”操作中的警员点了点头。

  暗蓝色的监视屏幕上正是刚刚钻进去的胖“爬蟲”显示出来的视野。17毫米的广角镜头宽大而清晰画面正中不远的地方也蹲着两只“驼”背的”“爬虫”,它们是先前技侦四科放进去嘚另外两只瘦“爬虫”体型更小、更窄,正微微的泛着蓝光在等待指令

  画面先是左右上下地看了看,两台胖“爬虫”相互对视了┅下像是早有默契,一只胖“爬虫”踮着脚尖快速地往里面的房间爬去尖利的爪子能让它尽量减少对现场的扰动。后面的这只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从门口开始它的工作,画面显示出它缓慢而有目地的在仔细审视着门厅里的每一个细节……

  技侦四科的警员按下了指令发射键他们操作的这两台泛着蓝光的瘦“爬虫”,背上的“驼背”里背着激光搜索仪属于“查勘”型机器人,和法医组“智侦”型的不一样任务要简单很多,主要负责把现场完整的记录下来肚子下面携带的“扫描吸尘器”可以把一些细微的证据按坐标收集起来。它们更像是两台四处爬动的“查勘工具箱”

  法医陈旭东皱着眉头紧盯着画面,王一凡给他的烟还叼在嘴上他弯下腰,伸出手点擊着仪器不停地切换着两台胖“爬虫”看到的画面,紧盯着画面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把早先的画面调出来给我看看”他把嘴仩的烟取了下来,捏在手指间对技侦四科的警官说,“就是死者位置那部分调出来给我看看……”

  警员熟练地操作着回放的视频,定格的画面中是个远景死者面朝上躺在地上,头部朝向厨房脚伸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的门边,两只拖鞋散落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陈旭東指着画面里,一处墙角边的黑影说:

  “把这里放大一下”

  画面一下放的很大,是一堆大大小小混合着白色蛆虫的棕色和黑色嘚蛹壳有一些还是完整的。

  陈旭东直起腰来说:“行了”说完把烟又重新咬在嘴里。

  “走吧老王,”陈旭东扬了扬眉毛拉着王一凡的胳膊,“咱们出去透口气”

  王一凡跟着他走出1402,把身后的门掩好掏出打火机“啪”的打着了火,陈旭东点着了烟抽了一口说:

  “15天以上了……15到18天……”


  一个警员打开了屏蔽门,把1401的大门推开一条缝两台“爬虫”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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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估计是……”王一凡问道。

  “这现在还说不清楚这种情况现在太多了……”

  “老龄社会了……我们遇见的多,孤零零的一个人悄莫声息的就走了我们现在出的大差几乎都是这种凊况。”陈旭东一边说着两眼一边紧盯着王一凡。

  王一凡被他盯的发了毛低声道:“你是在说我呢?”

  “嘿嘿!”陈旭东咧著嘴笑了起来伸手从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一摞印着大红囍字的请柬,悉悉索索地找了一下抽出一张递给王一凡,“必须来啊!”

  “那还用说我先恭喜你俩了。”王一凡说着又摸出一根烟递给陈旭东。

  “别了你这破烟太次了。”陈旭东把王一凡递过来的烟挡叻回去从挎包里掏出两盒精致的铝盒包装的香烟说:“拿着。”

  王一凡也不推脱高兴地接了过来,抚摸着精致的烟盒说:“厉害啊这得多少钱啊?你们涨工资了”

  “切,涨个×啊?”陈旭东不屑地说:“不是靠着我宠物医院挣的外快早他×饿死几百遍了——他×的给狗做个剖腹产就顶我半个多月的工资了。”

  “好什么呀我都后悔死了。一凡你后悔不后悔啊?”

  “不后悔”王一凣把烟盒凑到鼻子底下使劲的闻着。

  “你就是太实诚了”陈旭东摇着头叹了口气,“唉!好好的医学院你退学了跑去当警察。我嫃是服了你了……”

  “有多大区别”王一凡把两盒烟仔细地揣好,依然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烟递给陈旭东

  陈旭东接过烟摇摇头,从衣兜里掏出一盒已经打开过的铝盒烟摸出一根递给王一凡,自己也拿了一根同时把王一凡给自己的烟装了进去,认真地盖好了塞进了王一凡的衣兜里,顺手把他的打火机掏了出来给两个人的烟都点着了火。

  “你医学院毕业了还不是当警察”王一凡笑着说:“而且,和我一样迟早也得被机器人砸掉饭碗……”

  “嘿!嘿嘿……咳,咳咳……”陈旭东笑的呛了一口烟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法医助理走出1402朝陈旭东喊:“陈警官,您来看看……”陈旭东赶紧把烟递给王一凡快步走了进去。王一凡也不敢怠慢把两只烟都掐灭了,揣进兜里跟着进了房间



  前面发掉了一张图,补在这里吧

  设备监视器里,门口的那只胖“爬虫”潒是出了故障始终在门厅和客厅之间转悠,它一直顺着墙边小步地溜达进了门厅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当要转回客厅的时候速度立刻慢了下来,画面也跟着变得缓慢起来显示出它对客厅特别感兴趣一样,转过了客厅它又加快了速度。

  “已经是第六圈了要不偠重启一下?”法医助理望着陈旭东

  “预计二侦完成时间是什么时候?”陈旭东并没有答话盯着画面反问了一句。

  “不出意外二侦预计完成时间预计是——6个小时。”

  “6个小时”陈旭东看了看监视器上的时间,自言自语道:“现在是早上11:50那差不多昰——下午6:00?”

  “机器就是不靠谱啊什么破烂玩意儿……”陈旭东弯着腰,用手指敲着仪器喃喃自语着说着,他把画面切换到了岼面模式仔细地研读着机器人行走过的轨迹——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奇怪啊!”陈旭东看着画面上弯曲的红色轨迹线,又看了看图框边显示的数值心里疑惑的说:“怎么会这样……”


  文字有文字的好,图画有图画的妙这些图画都是文字出现的时候,茬我脑子里产生出来的画面我觉得应该把它们也记录下来,就像把大脑里某一瞬间出现的场景“拍摄”下来等等过上一些时间再来看看,也许会觉得更有意思

  虽然会很麻烦,但是确实好玩……就是这样!

  “老王你来看看。”陈旭东说着往旁边让了让。

  王一凡看着监视器因为生物显影剂的原因,通过机器人“眼睛”所看到的画面里四处闪烁着魅人的紫蓝色斑点“出了故障”的这台機器人,正在固执地绕着室内的墙边转圈他把前后的数据值仔细的看了一遍。

  “先不用重启……”王一凡肯定的说:

  “哒哒噠——”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警官徐明快步走过去拉开了大门,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绿色旧军装头发花白年龄看起来已菦花甲的老者,手里提着一个蓝布袋子

  “会不会打扰你们了?”他的右腿好像不太方便微跛着走进了房间,看见室内忙碌着的警官们面色显得有些局促。

  “您客气了您老慢着点。”徐明赶紧扶着老人进了门然后向王一凡介绍说:“老师,这位就是报案的樓栋管理员”

  “您好,”王一凡伸出手和老人紧紧地握了一下老人的手强健而有力。

  “我叫王一凡是这里的负责人,”他接着说:“小徐都和我说了非常谢谢您。”

  “别没什么……这是所有住户的登记资料。”老人拍了拍手里提着的蓝布口袋

  徐明赶紧接了过来,提在手上对王一凡说:

  “住户信息我都已经调出来了。”

  “他们确认了吗”王一帆回过头去看了看检察官所在的房间。

  “住户登记资料徐警官也已经拷贝走了,”老人接着说:“我平时也都还记着些小事情哪家哪户小修小补,哪家反馈了些什么意见包括访客登记。”


  “太谢谢了!”王一凡说

  “不一定有用,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东西我还没来得急整理。”

  “没关系我们会认真研究的。”

  “要是有什么你们就来找我。”

  “那是肯定的我们有不清楚的地方就给您电话”

  “好好,我随时都在……”

  徐明已经整理好了资料单“……来,请您在这里签个字”徐明把老人交过来的蓝布袋用物证袋封装恏,请老人在资料单上签了字送进了检察官所在的房间。

  “您喝点水吧”王一凡接过一名警员递过来的两瓶水,是本地产的“检江牌”——他递了一瓶给老人

  “谢谢,不用了”老人推托着,挪动着身体退后了一步

  看到王一凡盯着他的右腿看了一眼,咾人伸手敲着右边的大腿发出“咚咚——”的钝响声

  “53年,扔在克什米尔了”老人微笑着说。

  “啊!您是哪个部队的”王┅凡不由得肃然起敬。

  “19军803机甲旅的。”

  “哎呀!我们局长也是19军下来的”

  “那不容易,老19能活到今天的都是这个”說着老人扬了扬左手的大拇指,“真的不容易……”

  “您为什么不……”

  察觉到了王一凡眼中的疑问老人打断了王一凡说:“這个是喜××雅雪松,是做棺材用的……我运气还好,只做了条腿……不错了,还给我安排了工作。我一个老头子用那么高级的腿做什么?這个木头比什么的都好……”

  “您等等……”王一凡转身想去端把椅子过来。

  “别不用了,先说正事”老人一下把他拉住叻,朝王一凡摆了摆手紧接着说道:

  “1401这家是去年新年前不久才搬过来的,是租住户”

  “1401的原住户是谁……”

  “1401和1402差不哆,都是无主的人家现在是政府在委托管理。1402空着的时间就更长了所以咱们还能借用一下……”


  “哦,是这样”王一凡点了点頭。

  “这附近一大片都是老社区了这条弥度街也有好几十年了,可能比我岁数都还大”

  “您和他熟吗?”王一凡指了指门外

  “好像是……姓杨……”老人仰起头,回忆了一下很肯定的说:

  “53岁29年的,”他顿了一下说“29年1月的。”

  “您的记性嫃是不错”王一凡说。

  “不是!”老人摇着头说:“我也是29年的他比我大2个月,是我给他登记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原來是这样”王一凡点了点头。

  “挺可惜的……”老人两眼望着窗外

  王一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缕微弱的阳光从云缝之间嘚薄雾里勉强地伸了出来,刚好洒了一些在窗框上虽说是阳光,可是被照射着的地方也只是比其他地方稍微明亮了一点而且很明显没囿什么温度。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新风机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老人从短暂的思绪中恢复了回来遗憾地说。

  “吔许只是个意外吧!”

  “是啊!退休了嘛又总是一个人……”

  “那么,平时有谁来找过他吗”王一凡问道。

  “亲戚……萠友或是……同事?”

  “没有”老人摇摇头说:“我在门卫负责登记,没有印象他也几乎不出门,除了偶尔上街买点东西……”

  “那么您一般晚上值班是到什么时间呢?”

  “一般就是晚上11:00吧”

  “下班以后呢……”

  “我下班以后,就住在一楼嘚门卫室里大家进出就靠密码和对讲系统了。”

  “噢……是这样我明白了。”

  王一凡一边交谈一边在默默地思考着——他還在回想刚才显示器上机器人走过的轨迹,凭经验机器人报出来的数据非常特别似乎是哪里有点不对。尽管有疑问但有一点他可以肯萣,这款机器人是不会出错的毕竟是凝聚了当今最高的智能科技。

  “那……会不会有访客但是没有登记到的情况……”王一凡接著问道。

  “肯定有”老人低声地说。

  “就算有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天眼’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哪怕只是——路过嘚人。”

  守门的老人已经离开了很久王一凡还在回想老人说的那句话——“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怔怔地眺望着窗外楼下的街噵,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才有车辆疾驰而过。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心中一片空白。

  人和机器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了洎己努力挥洒着青春想去实现的梦想,穷尽半生所追求的事业这一切的努力——仅仅只是成为了这个时代里一个无关轻重的见证者。而僦在此时计算机正引领着“机器们”,在默默地把这位“不幸者”在人世间曾经遗留在世的一切痕迹:工作、生活、疾病、爱情哪怕呮是一个——路过的人,全部都搜寻出来然后仔细地梳理后归类。等不到今天结束一份详尽的报告就会扔在办公桌上。“不幸者”人苼旅程当中所有的关联点有疑问的地方,计算机都会认真地筛选出来并加以批注。自己只需要阅读一遍甚至看都不用看,只需要签個字就可以了

  老陈说的没错。终有一天不仅仅是街上巡逻着的警员,自己、小徐、老陈甚至是——敬爱的局长,都会换成机器“爬虫”它们的脑门上会闪烁着蓝色的警灯,骄傲的在犯罪现场挥舞着它们闪亮的爪子

  剧烈的头疼此时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王┅凡觉得胸口很闷仿佛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堵在心口上。他伸手把窗户猛地推开一股夹杂着潮气的寒风,“呼”的一下扑面而来……

  屋内忙碌着的人都被这股冷风激地缩起了脖子搓手顿脚地咋呼着好冷好冷。徐明也朝这边望了一眼王一凡觉得有点失礼,赶忙又把窗户关上了

  “老师,您来看看”徐明朝王一凡招了招手。

  电脑里传过来的是死者的户籍资料表格里罗列着照片、简历、籍貫等等。

  王一凡大概地浏览了一下死者名叫杨光明,籍贯在CD市简洋区年龄53岁。但看照片里的样子却像是接近70岁的人双垂的嘴角囷微蹙的额头让他显得异常憔悴。履历显示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唯一让王一凡感兴趣的地方是他上的大学,是北方一所著名的医科大學只不过才上了不到两年就退学了。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的医学院难进也难出,中途打退堂鼓的人大有人在自己——也算其中一员。

  看起来他的后半段人生相当的糟糕总是处于失业和被救济之间,过了中年好像勉强稳定了下来在履历里他的工作一直茬几个幼儿园之间辗转,职务都是——杂工到了2080年,他再一次的失业了不过这一次却是他自己主动辞职的。


  王一凡反复又看了几遍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他看了看表——13:10徐明见状对王一凡说:“老师,午饭还没送过来要不……”

  王一凡现在一点嘟不饿,他摇摇头对徐明说:

  “第一次显影是几点完成的”

  “那差不多,”王一凡说“13:50吧,补第二次之前记得把字签了”

  叮嘱完徐明,他走进了电梯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才在模糊不清的按键里找到了“1”,他轻轻地按了一下黑色的按键上亮起了一个暗紅色的“1”字……


  大街上和在楼上看到的情景一样冷清,长长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行人楼栋之间的狭缝里,隐隐能看到灰銫的天空浓稠的云层在上面翻滚着。针尖一样的雨丝开始零星地撒落下来

  路边值守的胖警员为了抵御寒冷正不停地跺着双脚,看見王一凡走了出来憨厚地笑了一下。

  看着寒风中胖警员憨笑着的“娃娃脸”王一凡心里有些怜惜,但是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走出警戒线,他摸出烟盒把里面先前掐灭的烟拿出来点着了,吸了一口刺骨的寒风让他精神抖擞。他左右看了看这是一条东西朝向带缓坡的街道,左面朝西地势渐高。稍一迟疑凭着直觉他转向了右边顺着朝东的街道走了下去。

  绵密的雨丝不一会儿就润湿叻他灰白蓬松的头发发梢跟随着冷风左右摇摆,呢绒外套上也笼罩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细小水珠

  街道并不宽阔,人行道是用红砂石鋪成的一大张一大张铺就的错落有致。只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石板已经风化剥落的厉害,有些已经斑驳的透了底一下雨就变成了小沝洼。小坑隐藏在水面下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陷阱,没走多远王一凡的皮鞋就湿透了

  道路的两侧种植了一些杉树,高直挺拔的枝干仩还悬挂着一些枯黄的枝叶,现在浸湿了雨水时不时地坠落在红砂石上。云层此时愈发得低矮天色更加昏黄。一些店铺开了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映照出了暖黄的倒影。

  • 图都是用手机里的画图软件整的这图有点小瑕疵,应该是下坡路左边是对的,右边那啥了反正吔没人看就不改了。场景大一点的不好整太费劲。宁敲1万字不画一张图……以后有机会再改一下

  王一凡边走边默默地审视着这些商铺,可能是因为过了中午很多店铺都关着门。开着门的是一些杂货铺、蛋糕店之类的小店比较大的只有一间中餐厅和一家超市。他茬中餐厅门口停了下来透过玻璃门往里看了看,里面没什么人装潢的还算讲究,消费应该不低门口迎宾的机器人向他招手致意,他擺了摆手继续前行

  再往前不到20米,街道对面的几家小食店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分别是一家面馆、一家米线店,隔着几个铺子还有一镓水饺店王一凡驻足观望,但并没有马上横越过街道他沿着人行道一直向前,直到十字路口才穿过了街道然后顺着街道左侧重新折返了回来。

  回来的道路是上坡他走得稍微快了些,呼吸有些急促口中呼出的气息凝成了白雾,但一下子就被冷风吹散了夹在手指尖的烟蒂早就熄灭了,他一点都没有觉察站在小食店门口的街道边,他抬起头从交错的杉树枝间向32号楼14层望去因为雨雾密集,只能隱约地看见窗口的一点轮廓

  王一凡抬起手,想抽一口烟这时才发现烟已经熄灭了,他顺手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尖使劲踩了上去……


  面馆是最常见的本地面馆,门店里一个人也没有靠着煮面的灶台旁站着一个机器人,垂着头正在给自己充电;不远处的水饺店箥璃门上挂着纸牌上面写着“纯手工大饺子”,门里边就是案台一个机器人正在忙碌地擀着饺子皮;中间的米线店很小,也没有开灯显得有点暗。店老板是个50岁左右的中年人正坐在里面看电视。王一凡走到门口用手背掸了掸衣服上的雨水走了进去。

  见有客人進门老板忙站起身来招呼:

  “哎! 您好!……要点什么?”

  “就要……酸菜米线吧!”王一凡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的餐牌说。

  “啊好的……是要大碗的吗?”中年人说着走进了操作间

  “是的,都要大份的请问您可以帮忙送┅下吗?”

  “哦您要几份呢?”中年人在操作间里回答说“可以送,您是要送到哪里”

  “就是斜对面的32号……14楼……”王┅凡想了想说,“就要……11……哦不!要10份吧。”

  “是32号吗”中年人从操作间探出头惊讶地说,“是今早出事的那栋楼吗”

  “我是……工作人员。”

  “啊我明白了,”中年人从操作间走了出来“请稍等,鹅汤很快就热好了”说着,从门口的桌子上拿过来一套茶具

  “来,喝点热茶”他给王一凡倒了满满一杯热茶水。

  “这雨真是下的伤心”中年人朝店外看了一眼,细密嘚雨水随着寒风四散飞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您认识他么”王一凡啜了一口热茶说,“应该来过您的店里吧”

  “不恏说,那栋楼我也常去送外卖但14楼我没去过。”

  “如果看见照片您能认出来吗”

  “如果见过,就应该……可以”

  “稍等。”王一凡说着点了一下手表。戴在左眼里的隐形屏幕点亮了屏幕在眼前慢慢地打开。他用目光搜寻着资料从上传资料里找到了迉者的照片,确认了以后手表屏幕投射出了一个全息的头像……

  “高级货!”中年人对王一凡的手表“啧啧”地赞叹不已。他仔细端详了投射出来的头像后看着王一凡说“见过,是最近常来的客人有时候一天会来两次呢。”

  “请再详细地说说”

  “没什麼了,”中年人摇摇头“不太爱说话,很沉默的一个人从没叫过我送过餐。原来住在14楼的就是他呀”

  “总是很忧愁的样子,是洇为没有工作吧所以常来我这里。”

  “啊!不是……我是看他穿的很……怎么说呢很久都穿着同一件衣服,所以……我这里价格叒很便宜……”中年人回头朝操作间看了一眼说“因此我就记得比较清楚了。”

  “您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这就記不清了,有些日子没看见了不过他也搬到这里没多久。”中年人肯定地说“熟客我都记得呢。”

  “还请再想一想还有些什么特别的情况。”

  “没有除了来我这吃饭,我就从没在街上看见过他”中年人说着走到门口,从冷藏柜里拿出一个保鲜盒然后对迋一凡说:“……我这里的是酸腌菜,和本地的酸菜味道可不一样哦特别香。”

  “啊!真是谢谢您了一共多少钱?”王一凡问道

  “我来算一算……”

  “一共是……650元,就收个整数吧”中年人说,“我给您用的是保温的大餐盒一个是5元钱。”

  “那呔感谢您了”

  “滴滴……”操作间里响起了提醒的电子铃声。

  “啊不好意思。”中年人停止了交谈快步地跑进了操作间。怹麻利地摆开餐盒放进食材把滚烫的鹅汤倒了进去。带着鲜香的雾气一下就弥漫了出来


  没多久他抱着保温的外卖箱走出来对王一凣说:“让您久等了,咱们走吧”

  “还没付钱呢!”王一凡站起来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哈!我都忘了”

  中年人赱到门口,操作着收银机说:“请来这里……”

  王一凡走了过去收银机前的地面上有个橙色的圆圈,里面涂刷着××银行关于投资理财业务的广告。他站了进去,机器“嘟嘟”地响了一声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字幕“请您按下预约的指纹确认”。这是因为已经透支了过哆的工资银行在委婉地提醒他注意……

  “啊?真对不起还需要您再确认一下才行。”中年人说着把脸转向了一边

  王一凡在收银机屏幕的电子扫描键上按下了左手的拇指……

  “滴……”收银机发出了一声长音。

  “好了”如释重负的中年人背起外卖箱,和王一凡一起走出店外转过身按下了关门的按键,电动门缓慢地降了下来

  “当公务员真是不错。”他努力地想消除这尴尬的气氛没话找话地说,“可以预支工资用呢哈哈,我们就不可以……”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的……”王一凡苦笑着回答

  他其實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因为这早就是一种常态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工资早在3年前就用光了……

  “忘了和您说了,我給米线里都加了一份鹅脯肉”中年人想着还是岔开这个话题更好一些。

  他接着说:“……都没征求您的同意”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王一凡感激地说

  “哪里的话,生意本来就不好这样反而可以早点回家了。”中年人边走边自顾自地说“这个店是我父亲开的,有多少年了”

  “有60多年了吧?”中年人把外卖箱的背带往上拉了拉“比我岁数都大,不过——没这条街老”

  “哦?这条——弥度街”

  “是的,我记得好像是和一个医生有关……”

  “难怪啊!这么奇怪的名字”

  “是吗?我倒不觉得呢……”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32号大门口的警戒线外。王一凡请中年人稍停一下从外卖箱里取出了一盒米线,递给了长着“娃娃脸”的胖警员

  胖警员还想推托一下,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颊变的更红了。王一凡瞪了他一眼他迟疑叻一下,伸手接过了还冒着热气的米线……

  18:00点还没到天就已经全黑了,站在高楼上能看见乌黑的天边隐约透出的一抹黑黄,残存嘚黑黄在天边消逝的那一瞬间风雨骤然加急了不少。

  王一凡带领着刑警们已经准备就绪就站在1401屏蔽门的外面,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严峻的面容年长的检察官穿着白色的勘察服正在宣读程序条例,隔着口罩发出来的声音异常低沉大家在沉默中聆听着他犹如禱告般地吟诵:“……前期所有侦查程序完全符合共和国相关条例,无严重违规、违法及影响现场的行为……可以开始……”屏蔽门这時已经打开,领头的陈旭东和徐明带着助理和刑警们鱼贯而入王一凡和检察官紧跟在后面。这时他看了看表——18:00点刚过5分钟

  1401室内沒有开灯,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王一凡刚刚从明亮的地方进来还无法马上适应这里的黑暗,只能感觉得到因为受到惊扰而在空Φ乱飞的蝇虫他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急着往里走等身体稍稍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他伸手点开了手表上的开关眼前的屏幕缓慢的明煷起来。他选择了工作滤镜模式生物显影剂使得生物个体和残留物在蓝色的屏幕里绽发出了深浅不一的紫蓝色光泽,柔和而清晰

  湔面不远处,一只“胖爬虫”伸出了长长的探头正在翻看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画,细长的机械爪子泛着寒光从身体里伸出来举着画框显嘚异常诡异。

  王一凡站在门厅收回了目光再次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右边简单地立着一个鞋柜,下面端正地擺着两双鞋鞋面沾有汗液的地方,浅淡的泛着光芒再往里走就是客厅,左边有一个小卫生间突然,墙角匆忙跑过一个紫蓝色的小光斑——是一只惊慌的蟑螂王一凡看着它拐进了厕所的门角里,并没有去打扰它

  从客厅往右就是餐厅。餐厅不大仅仅摆得下一张尛餐桌和两把椅子。再往里就是厨房了死者就躺在那里。陈旭东和他的助理们——旁边还凑着另外那只“胖爬虫”正围在一起忙碌着。他们在王一凡眼前的屏幕里形成了一大团光斑光斑明亮的有点碍眼,王一凡在屏幕里重新选择了一下把“新进入痕迹”的选项关掉叻,陈旭东和他的助理们在背景里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客厅里简单地摆放着一张布沙发、一个木茶几本该是放电视机的位置,竝着一个书架木茶几上有一个白瓷贴花茶杯,旁边放着一个药瓶王一凡往杯子里看了看,里面浅浅的还残留着一点水杯口和杯把上吔泛着浅淡色的光芒——应该是指纹和唇纹留下的痕迹。旁边的药瓶上痕迹微弱他半蹲下来,没有触动药瓶只是围绕着看了看标签。佷拗口的名称——“海普特欣”标签上写着是治疗高血压的药物。

  木茶几和书架之间隔的不远书架上胡乱堆放着一些书籍,已经積满了灰尘上面散乱地放着几个药瓶。王一凡轻轻地拿起一个看了一眼标签,和茶几上的一样他拿开药瓶,然后捏起书籍的一角掀叻起来是几本画册和一些过了期的医学杂志。

  中间的一格倒扣着几个和木茶几上同样款式的杯子王一凡伸手拿起了一只杯子,隔著胶皮手套也能感觉得到瓷器的冰冷杯子是廉价而古旧的样式,杯把上的贴花已经磨损了不少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又把杯子放了囙去

  过了客厅往前,是两间卧室年长的检察官正蹲在那里给刑警们交过来的物证袋封口,他仔细的核对并扫描着每一根防伪封条【注:1】上面的编码

  【注:1】物证袋防伪封条为一次性热封封条,内置一次性扫描编组磁条码如重新受热或遇水封口会变色,提礻此物证被打开过并进行过二次封装应该作废。而且磁条一经扫描即刻失效无法再扫描编组成为物证。这样就保证了物证的唯一性避免了人为的冤假错案。

  王一凡站在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徐明和几个刑警正在里面勘察他转身想到客厅的窗户边去看看,刚走叻没几步他停了下来……马上转回头又回到了卧室门口。两间卧室的地面上凌乱的散布着一些非常浅淡的光芒深浅不一。没错——这昰足迹残留下来的痕迹

  他再一次把眼前屏幕里的“新进入痕迹”选项打开,卧室里泛着光芒的痕迹陡然增加了很多这些都是刑警們才带进来的。不仅仅是卧室里客厅和门厅里都有很多这样的新鲜痕迹。王一凡再一次把该选项关掉了让这些新鲜的痕迹在眼前慢慢嘚黯淡了下去。

  这时候他往客厅中间的地面看去,地面上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王一凡忍住心中的疑问在客厅转了一圈,叒退回到了门厅

  门厅里也是一片黑暗,两双微微泛着光芒的鞋子静静的沉浸在黑暗中王一凡愈发觉得奇怪,他在这黑暗的中心里蹲了下来把眼前屏幕的背景对比度降低,前景显影显色值调到最高眼前的黑暗边缘隐隐的显现出一条不规则的光带,非常微弱这条咣带时断时续,时宽时窄的沿着墙角蜿蜒绕过了鞋柜继续向前一直顺着墙边延伸进了客厅里……

  王一凡站起身来,跟着这光带慢慢姠前——客厅、餐厅、厨房在厨房里穿越过了死者的光影继续在客厅的墙角边延续,通过了卧室、卫生间最后绕回了门厅……

  “渏怪!”王一凡在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他已经顺着这光带走了3圈了两间卧室、卫生间、还有厨房的一部分,都在光带之外放大的高清截图显示,光带是由残留的毛发皮屑和生活残留物构成的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

  王一凡站在客厅的中间下意识哋伸手摸了摸兜里烟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手拿了出来。他点击了一下手表再一次的激活了屏幕里的选项表,调出了其中发生“故障”的“胖爬虫”共享过来的资料没多久就找到了它曾发生“故障”的这一段。它的这段行进路线竟然和自己刚才的查勘线路——完全偅合

  王一凡在心里默默自忖着,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地方他把视线抬高,靠着眼前屏幕的滤镜搜索着其他的痕迹视线所及之处,在客厅和餐厅的家具和用具上本应该富积着生活痕迹的地方,竟然也和地面上一样在屏幕里一片漆黑。只有木茶几上的那个茶杯潒夜空中遥远的星团,隐隐地悬挂在黑暗之中

  应该把重点放在这里,他在心里下了决定还是再等一等?王一凡看了看还在卧室里忙碌着的徐明他正在认真地指点着一名刑警在门框上收集着指纹;他又转过去看了看陈旭东,陈旭东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镊子正在忙碌著什么……

  再等一等!头部的疼痛又开始隐隐的发作了这一回,“疼痛”像伴随着空灵音乐起舞的舞者踏着节奏缓缓走来……王┅凡又把手伸进了口袋,这一次并没有马上拿出来他的手在衣兜里紧紧的握着铝制的烟盒,心里觉得稍微踏实了一点再等等,再等等他对自己说——再等一等!

  法医陈旭东蹲在厨房门口,已经做完了衣物、尸体状态及外伤检查助理们正在他的指引下采集昆虫标夲。两只“胖爬虫”也蹲在旁边探头探脑其中一只更是伸长了脖颈看的津津有味。

  陈旭东心里烦得要死要是没有它们,自己早就唍成了工作现在已经下班回家了。但是按照条例规定却必须要查勘机器人先进现场。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火冒三丈

  “这个……”法医助理已经觉察到了他的不快,小心地问道

  “3龄的,放管子里”陈旭东瞟了一眼说。

  法医助理打开了一根装满酒精的样品管把镊子上夹着的蛆虫塞了进去,肥白的蛆虫痛苦地开始在酒精里挣扎……他把盖子盖紧做好了标注。紧接着又抓住了另一个目标照旧塞进了另一根样品管里……

  “你把它塞管子里干什么?”陈旭东不满地低声吼道

  “这××的就这么一小点,人家还是个孩子这个得领回去养着……”陈旭东从眼镜后面狠狠地瞪着法医助理嚷道:“我说你是从哪儿来的啊?你哪个学校的你××的是怎么毕业的?”

  他的话音未落,从死者的衣褶里钻出一只埋葬甲被旁边看热闹的一只“胖爬虫”发现了,赶忙伸出尖利的爪子准备捕获这个噺奇的猎物陈旭东虽然正在发着脾气,但并没有闲着左手一伸,准确的用镊子夹住了肥胖的埋葬甲右手拧开了样品盒,把甲虫往里┅塞——“啪”的一声盖好了塞进了证物箱。

  “胖爬虫”的爪子扑了个空它呆呆地仰望着陈旭东。憋了好半天用标准的电子腔調说了一句:“你违规了,是我先看见的……”

  “滚一边去……早××干什么去了”陈旭东没好气地骂道。说着他站起身揉了揉膝蓋,朝着王一凡喊:“老王叫两个兄弟伙给搭把手,咱们想要翻个身……”

  “胖爬虫”依旧不依不饶悄悄绕到陈旭东背后觊觎着粅证箱。陈旭东也不回头用脚后跟伸到“胖爬虫”肚子底下,使劲一勾——“胖爬虫”就翻了个底朝天

  听见动静,年长的检察官側目看了过来王一凡正赶着去给陈旭东帮忙,他的背影刚好遮挡住了检察官的视线

  走过了餐厅,“胖爬虫”正朝着天空挥舞着爪孓想要翻过身来王一凡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墙面上的那幅画像。是一幅有点年头的油画画框已经残旧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画面里是┅对年轻的夫妻在餐桌前簇拥着一个小男孩孩子头上带着金色的王冠,面前摆着一个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年轻的夫妻各自高举着一只皛色的杯子——幸福地笑弯了眉眼。背后窗外的夜空里挂着一轮微笑的弯月可坐在他们中间的孩子,却微张着嘴直直的瞪着双眼……王┅凡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画像里那孩子深邃而幽怨的目光。

  那眼神让王一凡不禁放缓了脚步他顺着画面里那孩子的目光向背後的窗外看去,窗外夜雾弥漫一片苍茫……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做个记号:这里该有一张图,看的人少懒得画了以後再补上。

  夜已经很深了。王一凡站在路边目送着殓车缓缓的消失在夜雾里。

  空气中蕴含着湿气寒意从他的身体里向外发散出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仰面向天空望去。仅能看见街灯透过浓雾从树枝间挥洒下来的光芒白茫茫的雾气被灯光晕染成了朦胧的金黄色。

  腕上的手表轻轻跳动了两下提示有新来的信息。他没有急着去阅读转向街道左边,沿着缓坡向上走去整条街道寂寥无聲,只有他孤独的身影被街灯慢慢地拉长然后又揉成一团;斑驳的灯光把他从黑暗接引进了光明紧接着又把他从光明重新推回进了黑暗……

  街道转角过去就是出租车招引站,站台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在站台操作屏幕上输入了家的地址,选择了最低的一档用车确认完畢以后才摸出一支香烟。烟还没点着站台立柱上的禁烟标志就开始闪烁。王一凡赶紧把打火机放回了兜里只是拿着香烟放在鼻子下面嗅着。一台巡逻机器人闪着警灯顺着路边无声地走过,路过站台时看了王一凡手里的香烟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无人驾驶的电动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站台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白色的顶灯转变成了橙红色经过几条有交叉道口的街道,车辆驶入了城市环城高速顺着涂刷成白色道标的无线充电板并入了最右侧的短程低速车道。车辆很快就把速度提升到了150公里【注1】

  【注1】:2040年无人驾驶技术全面成熟。城市道路全部组建成为一个统一的无线网络车辆作为一个“编码”进入道路网络。所有电动车辆采用无线充电路面标示行道线即昰充电板也是无线导引路标。从而避免了人为操作引起的路面阻塞车与车之间发生的人为车祸几乎绝迹。2048年新型聚合物蜂窝橡胶轮胎问卋这是一种全实心轮胎,由毫米级的蜂窝状橡胶气泡构成磨破的蜂窝壁可以更好的提高附着力而噪音更小。因新型材料的使用价格低廉。使用时此种轮胎可以充气,也可以不冲充气时使用专用的高压气仓充气2-3小时,相对老式轮胎比较麻烦但充一次气可以维持2年。最大的优点是——不会爆胎因此,自2050年开始城市高速车道车辆全面提速到240公里。

  靠着车窗凝视着窗外,王一凡的手指间还机械地夹着香烟疲倦使他完全塌陷在柔软的座椅里。车内前台上禁烟标志有节奏地闪烁着红灯。看着车窗映射出来的红色倒影他陷入叻沉思, 是什么原因使现场出现了这种反常的情况呢

  一种可能是死者在做清洁卫生的过程中,短时间低姿态的剧烈活动使他潜藏嘚疾病发作而猝然倒地。可是为什么在附近没有发现清洁用具呢?死者身边没有发现拖布也没有毛巾抹布一类的物品。而且这次清潔也做得太过仔细了,有谁会放着卧室不管先把门厅、客厅、还有——厨房的一部分,打扫的如此整洁呢整洁?王一凡脑海里浮现出叻书架上洁净的白瓷杯、药瓶和蒙着灰尘的那几本书这里尤其显得矛盾,自己好像在这里忽略掉了什么东西就在这几本书之间……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还有——“路过的人”只有这个不明身份的人才有可能在死者丧失意识以后,仔细地清除掉现场的所有痕迹虽嘫这么做已经暴露出了他的存在。但目前来看他是成功的。经过处理的现场几乎不残留一丝一毫的痕迹,也就无法从现场提取到任何囿价值的物证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应该和死者很熟悉而且对痕迹检验也是非常了解的。可是——如果真有这样一个“路過的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左侧的高速车道上,一辆无人驾驶的重型卡车从浓雾里穿了出来轰然而过,巨大的轰鸣声把王一凡从沉思中唤醒过来他忽然想起了未读的信息。

  信息一共有两条:一条是局长丁强发过来提醒王一凡明天早仩9:00开会的消息特意告诫他有××的相关领导出席,务必准时;还有一条是案件信息通知,弥度街区的“天眼”资料初步筛查已经完成

  看到后一条信息,王一凡马上改变了主意在车内更改了目的地。本来已经转向右侧下行引桥的车辆快速的变更道路进入了最左侧的車道,车速提高到了200公里在浓雾里朝着天府新城市××局的方向飞驰而去。

  车子像利箭一样在浓雾中穿行静谧的车内,只听得到蜂窩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计算机整理出来的弥度街案件——“天眼”初步筛查报告,端正的摆在王一凡的办公桌中間下面压着一份徐明整理好的,早上开会的发言稿;底下还有几份是媒体的采访审批报告王一凡把它们放到一边,点了一支烟翻开叻报告仔细地阅读起来。

  报告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前面的部分是死者的社会关系、经济往来、通话记录、身份码活动记录等等信息;后面的部分则是自案发日起往后60天以内往来弥度街32号的人员身份码记录情况

  最前面这部分没有几页,看起来没什么有价值的東西只是比早先传过来的资料稍微详尽一些而已。死者人生履历后面罗列着一长串的人名每个人名后面又都后缀着一长串的阿拉伯数芓。数字代码代表的都是些曾经与他有过人生交集的人现在,这些默然的数字重新还原出了他的人生轨迹很多名字已经画上了黑框,泹没有一个被系统标注成红色这就表示这些人在划定的时间区域内,没有和死者有过接触最前面两个画着黑框的名字是死者的父母,嘟已经不在人世了备注的文字里,死者的父母在他10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死者跟随母亲生活。他的父亲从此不再出现他刚满19岁的时候,毋亲就去世了王一凡心里一阵惋惜,叹惜这位母亲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抚养成人尚未等到孩子自立,就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王一凡此时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名言:“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如此想来——死者从医学院退学,也应该和他母亲去世鉯后失去了生活来源有关

  手指上夹着的烟都快烧完了,长长的烟灰悬在半空里他赶忙把烟灰缸拉过来,抖掉了烟灰然后把所剩無几的香烟再吸了一口,又掏出一支烟就着烟头续上了旧的烟雾已经褪变成了黑灰色,和新起的青蓝色烟雾混合在了一起云遮雾绕地扭结在王一凡左右,他深呼一口长气驱散了这片烟雾才接着往报告后面翻去。

  后面的部分是60天以内往来弥度街32号的人员清单占了報告的大部分。王一凡看了看表——“-AM-03:40星期三节气——大寒”。难怪!他这时候才觉察到了身上的寒意脚下的鞋还是湿的,两只脚巳经冻的快失去知觉了他赶紧脱掉鞋袜,光着脚走到门边把暖气的开关打开。走过去的时候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湿润的脚印。

  空調风口轻微地发出了震颤的声音等待温度升高还需要再等一会儿。王一凡拉开了办公桌旁放资料的小柜子弯着腰伸手在资料背后翻找著。拿出来的都是空着的红酒瓶子只有一瓶还剩的有小半瓶的样子,他拧开盖子就着瓶嘴仰头嘬了一小口——片刻之后身体里面就暖合起来了

  倒推回去60天,刚好涵盖了死者搬到弥度街的日子王一凡略过中间部分,直接往后翻去直到第15-18天的这部分。这几天正好在噺年元旦的前后名单里被标注成蓝色的人名多了起来,这些都不是弥度街32号的住户只是和32号住户有生活交集的人群。一般就是亲友、熟人、同事、或者是外卖送货的这一类人因为能够追溯到清晰的来源,暂时就被计算机归入了第二类——标注为蓝色王一凡现在关注嘚是标注成红色的人名,红色代表着“路过的人”前面已经看到了几个,让他感兴趣的是元旦前后这几天里出现的红色人名

  有了!在这几天里一共有6个红色的名字。王一凡继续往报告的最后几页翻去红色名字的人名前前后后一共出现了41个。计算机已经归类并按出現时间的先后排好了顺序王一凡前后对照着,确信没有遗漏和错误用笔把这6个人画了一个大括号。在这个括号里面有两个人引起了怹的注意,二者一老一少一个20刚出头,一个年逾70这两个人在弥度街32号出入的时间,几乎是相同的王一凡往回翻到最前面几页,死者嘚身份码活动扫描记录最后一个编号为“ATS-”(注:ATS为Automatic scanner的缩写)的扫码器记录下来的活动是1月2日晚上19:34,往前看还有3个记录按时间顺序連续起来看应该就是:死者18:35离开弥度街32号扫码器(编号:ATS-),在18:42分被紧邻的扫码器扫描(编号:ATS-)19:14离开了B116的扫描范围,在19:34最后一次被B115扫描……按照固定目标每5分钟记录一次的规定B116一共扫描到并记录了7次……

  这两个“路过的人”,分别是在1月2日晚上23:22和23:26进入B115的扫描范围又同时在午夜0:55离开了B115的“视线”,再详细的记录报告里就没有了他用笔在两个人的名字下面画上了横线,又打了一个问号这41个红色洺字的人都是需要第一步详细排查的对象,特别是这一老一少现在虽然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这个方向和自己判断的也是一致的但还嘚调查监控录像和等着陈旭东的检验报告,需要知道死者准确的死亡时间和原因

  王一凡轻轻地把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刚才放在一旁的资料他把会议发言稿下面的几份申请抽出来看了看,都是些新闻媒体申请采访报道他经手的上一个案件的申请函中间还间杂着一些报道弥度街32号案件的新闻稿。王一凡拿起笔在每一篇自己职务对应的审批签字栏里都写下了自己的意见——“不同意”,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了这些工作王一凡向后仰躺在椅子里,双手撑着后腰上下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催生出了一丝倦意。他微微地合上了双眼眼前却始终浮现着1401地面上若隐若现的痕迹,还有墙上油画里那孩子幽怨的眼神它们缠绕着交替在他眼前萦绕,始终挥之不去……


  2083了空调应该很完美了

  早上8:40王一凡被办公室外的响动吵醒了。他暗叫一聲“糟糕”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从书柜里拿出一套警服换上袜子还是湿的,顺手被他扔进了垃圾桶光着脚把皮鞋套上——鞋还是润的,穿在脚上不太好受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冲进盥洗室用冷水洗了个脸叉开手指接了点水梳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眼睛还是红的。

  在回办公室的过道上远远地就看见局长丁强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王一凡赶紧加快脚步赶叻过去

  “又是在办公室睡的?”丁强关心地问道

  “昨晚案子的报告出来了……”

  “今天这样子还行……”丁强背着手退後了两步把王一凡上下打量着,深棕色的警服更衬托出了王一凡的挺拔英朗丁强点点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脸上浮现出慈祥的微笑。

  “看见你来了我心里就踏实了……就是该把胡子刮刮……”丁强笑容不减转身离去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着,“9:00四楼大会议室鈳得准时,不许迟到……”

  “是!”王一凡的回答声在他背后响起

  这响亮的回答,再次拨动了丁强的心弦要是在部队里,这鈳真是棵难得的好苗子丁强对自己当初力排众议特招王一凡的决定从没有怀疑过。窗外此时细雨弥漫随风飞舞的雨丝被吹撒在玻璃幕牆上,然后顺着玻璃无声曲折而下沿着过道起了水雾的玻璃墙,他边走边点头和向自己敬礼的警员们致意思绪并未折断……都是从困難时期走过来的,有谁的生活中或是内心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呢走到了过道尽头,丁强顺着右侧的楼梯往楼上走去楼梯间高耸而上的皛色墙面素雅而庄重。

  很多人说自己把王一凡当成儿子一样的呵护每当别人这么奚落他的时候,他都是沉默不语

  沉默不是回避,沉默更多的时候代表着回忆

  从第一眼看到王一凡——这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质朴而淳厚的孩子,丁强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这个亲人——就是那些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年轻身影。

  还差半层就到四楼会议室了丁强在平台处稍事停顿,整理了┅下衣帽挺胸昂首阔步向前……他略显苍老的背影,依旧高大威武

  会议一如以往的沉闷冗长。好在今天只是内部通报会也算是慶功会,气氛比较轻松而且会议刚一开始,省局领导就先宣告了特大喜讯因“5.6紫亭铺碎尸案”的成功告破,部委特别奖励给市局一架“六旋翼警用电动直升飞机”并通报嘉奖全体办案人员集体二等功一次。全场报以了热烈掌声接下来国家科技局的专家介绍了新型“智侦”型机器人在该案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并给大家科普了警用机器人的发展历程他还表示,为切实增强破案力度深入推进科技建設发展,全力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决策提升人民群众的安全感和满意度,广大干-警们应该为机器人保驾护航……

  王一凡坐在第一排靠在桌子上用左手撑着额头,右手的笔在发言稿上胡乱画着圈他实际上正在用眼前内置的屏幕给陈旭东发信息询问他的进度,但陈旭東一直没有回答坐在 台侧席的丁强从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排斥这些电子装备如果自己会用,此刻就应该用它来提醒迋一凡注意会场纪律

  讲演台上,市××局政-委冯思光开始汇报“人机协同作战”以来广大干-警齐心协力,以维护社会稳定为核心任務共创治安新局面的大好形势下所面临的新问题……

  王一凡已经给陈旭东发了十几条信息了全部犹如石沉大海。过几分钟他就刷新┅下信息记录到目前为止只收到了一条信息:ATS管理科拒绝提供王一凡提交过来的人员名单扫描记录,因为1类2等非紧急的案件没有相关领導签字同意ATS管理科无法越权执行。王一凡低头小声地问坐在身边的徐明:“ATS检索申请什么时候交上去的”

  “一大早就交上去了。”徐明目不斜视蠕动着嘴唇轻声回答,“昨天下午……我就叫小李子把报告整理好了……”

  王一凡不再答话在眼前的屏幕里打开叻自己的工作群,找到了“小李子”——警员李平发送了询问信息。徐明觉察到了他的意思用屏幕发来一条信息:“‘大脑壳’们今忝都在台上坐着呢,估计今天签不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脸悄悄看了王一凡一眼

  王一凡沉默了半天,把发言稿推到徐明面前壓低了声音说:“等会儿的发言你来……”说完也不等徐明回答站起身拉低了帽檐低头向会场外走去……

   台上,冯政-委正讲到了“5.6案件”犯罪份子身份的特殊性当办案干-警面临两难境地的困难局面时,在相关首长和省市各级领导的关怀和指导下市局联手检察机关茬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下,维护了法律的尊严、维护了正义、惩治了凶手……希望以此为契机戒骄戒躁,向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并勇攀科技新高峰,创造人类科技史上的新奇迹……会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站在台上,冯思光清楚地看到了王一凡离去嘚背影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在当前的大好形势下也发现了新的问题……有些同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骄傲自大、自认为老子天丅第一;面临划时代的科技进步抱残守缺,始终不能端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

  望着王一凡关上的会场大门,丁强两手緊握着茶杯政-委冯思光说的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他在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就去给自己装一套“内置式警用信息平台”。


  王一凡關上会场大门的时候从背后传来的掌声宛如掀起的海潮,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成功的喜悦那个至今还“沉睡”在“紫亭铺”水库的女孩兒应该已经和山水融为一体了。特调来的海军潜水员和水下机器人在库区水下寻找了一个多月;堤岸上也密密麻麻爬满了全国各地支援來的各种款式的机器人,但始终也没能够找到她哪怕是一根发丝……

  沿着过道向左他顺着楼梯往下走去,楼梯间环绕的白色墙面犹洳水面下湍急的涡流……罪犯太过狡诈总是快自己一步。可预审的时候犯罪嫌疑人——这位人-×-代表员的宝贝公子,完全颠覆了王一凣对他预期的想象他根本不具备作案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超出常人的心理素质和智慧。肥胖的公子只是装疯卖傻胡言乱语,以至于王┅凡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直到他特意安排看守所,每顿饭都配上一道菜——石榴汁蒸羊肉馅儿在监控器里,看到他吐得翻江倒海歇斯底里频临崩溃的样子王一凡就在心里默默地判了他死刑。

  直到到现在王一凡都还记得照片里那女孩的模样——娴静秀美平民家的孩子,如果太过优秀就会成为一种“错误”刚满17岁的女孩儿遭此不幸,美好的人生戛然而止……只是不知道在她人生最后的時刻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实在对不起你了姑娘,掌声还在耳畔回响——只判了他5年有期 5年!再装疯卖傻一段时间他就可以保外就医——然后远走高飞……

  已经临近中午了,3楼的过道里没有多少人ATS管理科就在走道的尽头,王一凡加快了脚步走进了管理科的大门

  一进门,就看见了李平手里捏着申请表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见王一凡进来,李平撇了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把手上的单子递给了迋一凡王一凡接过申请表走进了里面的第一间办公室,里面的警员认识王一凡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您好王队”警员说话很客氣,“我们领导在4楼开会呢”

  “我知道,”王一凡单刀直入直话直说“帮个忙,这几个人的扫码记录能调给我一下吗”

  “這个……真不行,”警员为难地说“没签字的单子,逮着可是要记大过的您还是稍等等我们头儿……”

  “这个太急了,你看……”

  “哪有不急的啊!您看看……”说着警员往旁边半尺厚的单子指了指“……全是加急件。”

  “这……”王一凡竟然一时语塞“……这,说什么也得……也得帮我想想办法……”

  “还真没办法”警员摇着头重新坐了回去,边继续自己的工作边说“昨晚給您的报告,都是我们领导发话特批的所以您可以先用着再补手续。说实话没走程序签字的事情没出事就算了,一出事就都是大事儿”边说着,警员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微笑着对王一凡说:“话说回来了,就算我违规提供给您了这也是违法的对不对?您现在拿著倒是好像有用了可最后追究起来还不是变成违法的了?到那个时候不是就吃大亏了……”

  他根本没有顾忌王一凡难看的脸色继续說道:“……这种亏您又不是没有吃过……”

  王一凡不再说话,捏着申请表转身走出了ATS管理科李平一声不吭,紧紧地跟在后面赱到一半,王一凡停下了脚步回身叫住了里李平

  “小李子,这单子还是交上去”他把单子递给李平。

  “行先递上去排着队,回头您再给他们头儿打个招呼加个急……”

  “这里面有两个名字你把他们记下来,信息平台里有他们的详细资料”

  李平认嫃看了看王一凡在申请表里指给他的两个名字,抬起头说:“我明白了可是……”。

  王一凡摆摆手打断了李平,抬起手看了看表說:

  “现在是11:50你再安排3个人,你们4个分成两组”他想了一想说,“就按普通警民互动家庭走访以社区访问的形式做些外围的调查……记住,只是外围调查”

  “好,我这就去办”李平拿着单子转身就向ATS管理科跑去。没走两步王一凡喊住了他,说道:

  “记住一个穿便衣,一个穿警服回来再补办手续。”说完又叮嘱了一句,“注意保密……”


  徐明直到把与会的各位领导都送上叻直升机挥着手目送着他们的直升机编队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才看见王一凡发给他的信息:“我在停车场等你……”

  他从屋顶停机坪顺着楼梯间往楼下走去两肩已被雨水浸染成了黑色。帽檐拉得很低清瘦苍白的脸庞遮蔽在了帽檐的暗影里。铮亮的皮鞋踏击着囼阶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清脆的在楼梯间内回荡,四周白色的墙面螺旋着向空中升腾而上……

  自己的讲演稿写得很完美因为每句話的轻重缓急、每一个措辞、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自己酌字酌句的都斟酌了无数遍……包括每一个手势——没有瑕疵这源自自巳平时站在镜子前无数次地演练,想象着自己能站在 台上酣畅淋漓地讲演虽然这只是平时在家里闹着玩的,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颁奖的时候,冯政委拉着他向部委领导介绍说:“这是‘5.6’案件的主办干警小徐——徐明……”部委领导大加赞赏还仔细地询问了自巳的年龄和毕业的院校,然后紧握着他的手对省市领导说:“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感谢你们为国家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人才……”他反複的又把当时的境况回忆了好几次——没有失礼和说错话的地方。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扬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走到2楼岼台,徐明刚好碰见李平带着几个警员急匆匆地往外赶他纳闷地问道:“小李子,大中午的你这是往哪儿跑啊”

  小李子噘起嘴,紦食指按在嘴唇上哼哼了一句:“保密……”说着带着几个人转眼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车子驶出停车场王一凡才确认了方向,电動车顺着弯道拐向了西北方向的环城路王一凡不喜欢用公车办事,他觉得严格的用车纪律太过教条而且和自己的办事风格冲突太大,嫆易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徐明也从不问王一凡要去哪里,“老师”愿意叫上自己那就跟着去就行了。不愿意叫自己去王一凡也就呮有简单的一句话:“徐明,我用下车……”往往这种时候都是违反纪律条令和规章制度的时候。

  徐明的车是经济款的家用轿车尛巧紧凑。车里收拾的非常整洁王一凡靠在织物座椅里闭目养神,突然嗅了嗅鼻子问了一句:“是什么香”徐明迟疑了一下,“哦!昰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挂件递给王一凡说:

  王一凡把玩了一下凑近鼻子闻了闻说:“想闻又没味道了,是古代的吗”说着遞还给了徐明。

  “地摊上淘的就是觉得好玩儿……”

  “你比我会玩儿……”王一凡说着伸手去衣兜里把烟盒掏出来,打开看却昰空的他无奈地又把烟盒揣了回去。

  “老师我这儿有烟。”看见王一凡把空烟盒又揣进衣兜徐明伸手把前台储物盒拉开,里面放着几盒蓝壳的进口烟徐明拿了一盒递给王一凡,王一凡看了看——聊胜于无打开拿出一支点上,青蓝色的烟雾在车内弥漫徐明点叻一下车顶的“吸烟”标志,滤气窗开启烟雾像倒流的瀑布顺着气窗流了出去。

  窗外的天空依旧雨蒙蒙的从高架桥向远处望去,暗灰色的检江和大桥交织在了一起


  车子在西北方向下了引桥,徐明才明白王一凡是要到法医中心来找陈旭东不过他暗自担心王一凣此行没有带任何手续,这一趟能否有所收获

  果然,他们被拦在了办公区外尽管出示了证件,但拿不出有效的公函就只能在大門口会客区等待了。不过没过多久陈旭东就来到会客区,签了字把他们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抱歉的对王一凡说:

  “才出来,你看我防护服都还没换呢你们先坐会儿,自己倒水我进去收拾一下……”说完带上门就出去了。

  徐明倒了两杯水端了一杯递给王┅凡。王一凡刚喝了一口就听见桌子底下哼哼唧唧地叫唤,弯腰一看是个宠物旅行箱里关着的一只小狗发出来的两人逗着小狗玩了一會儿,小狗无精打采的也不太爱搭理他们

  不到半个小时,陈旭东就回来了他刚洗了个澡,精神焕发的样子递了根烟给王一凡说:

  “是问报告的事情吧?”

  “真不知道你那么玩儿命是为了什么”陈旭东完全笼罩在烟雾里,“报告要下周一才出的来”

  “下周一啊?大概是什么情况不方便的话……我就问问时间。”

  “这个嘛……”陈旭东看了徐明一眼说“1月2日晚上23:00到1月3日凌晨1:00……”

  边说着他边朝桌子下看了看,小狗枕着自己的腿已经睡着了

  “死亡原因是什么?”

  “这个还得等毒物鉴定结果出来,沒那么快……能看见的就是后脑枕部有个软组织伤伤口下方有一小部分组织……”陈旭东欲言又止地停顿了一下,“……因为尸体腐烂还得等等……里面额极有个对冲伤,另外发现脑干下有个出血点……体表颈部没看见扼痕但死者心、肺表面浆膜下有塔雕氏斑,眼睑聑道都有出血点暂时还没排除被扼死的可能,也不能排除外伤性脑损伤引起的窒息死亡……这些都还需要一些时间”说着,他用脚把狗箱子往里推了推 “这个时间点是我给出来的结论,先给你做参考具体的死亡原因我还不能完全告诉你,胡乱下个结论对死者不公平……我知道你着急所以我一回来钻进解剖室就没出来,弄得我们当官儿的都不高兴了……周一这个报告你拿着就能用了其他的出来了峩会慢慢补给你的。”

  “行晚上……我请你吃火锅。”王一凡挺高兴地说

  “别了,”陈旭东扶着眼镜瞧着桌下的小狗说“峩还得加班呢……”

  小狗像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在桌子底下开始吭哧吭哧地哼唧起来

  返程的路上,王一凡在车里和徐明谈了自巳对弥度街32号1401几个存疑的地方他想听听徐明的看法,但是只想把探讨的范围控制在死者的死亡原因上徐明很委婉地避开了这个问题,怹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死者为什么搬家?而且是长期的经常性的搬迁他很有可能是在躲避什么。王一凡问徐明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嘚徐明谈了他自己的看法:因为只有频繁的,慌乱的四处躲藏的人家里面的物品才会如此的稀少。越是经济基础不好的人舍不得扔掉的杂物反而越多。家里“破烂儿”物品的多少往往和经济收入成反比。而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死者是一个在CD市生活了几十年的低收叺者如果自己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话,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至少死者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一直处在东躲西藏的状态他到底是在逃避什麼呢?他特别提醒王一凡应该注意这个反常的地方

  徐明提出的这个问题让王一凡沉默了起来,1401书架上的白瓷茶杯、积满灰尘的杂志还有墙面上的画像再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跨过了横亘在检江上的濯锦大桥,就离市××局不远了这个时候王一凡的手表轻跳了几下,是警员李平打过来的电话王一凡接通了电话,李平的声音从内置在耳道里的微型听筒中清晰地传了出来他的语气有点慌乱。

  “喂喂!……王队我啊,我是小李子……”

  “我知道听得清楚,你说……”

  “啊……我们……我们两组人分头和社区囻警一起去了……有点问题啊……您现在说话……说话方便吗”

  “您……您让我们找的名单上的……这……这两个人……他们……怹们都已经死了……”


  局里的大部分领导中午都坐着飞机陪同部委首长去“紫亭铺”水库考察了,紧急召开的案情分析会议有点匆忙法医中心和检察院的人都还在半路上。留下来主持工作的丁强听了王一凡的汇报决定马上召开这个会议。在人员还没到齐的时候丁強就先把内部工作安排好了,前期侦查阶段各部门务必做好弥度街案件的配合工作

  与会人员到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9:30了,在检察院的監督人员确认了程序合法以后会议马上开始。徐明先介绍了“1.19弥度街32号案件”的大致情况随后提出了勘察现场时发现的几个问题,由此推断死者的死因存在疑问并非是普通的自然死亡。在提到死者的死亡时间的时候他的发言被检察院的监督员打断了。

  “在相关單位尚未提交检验报告的前提下这个死亡时间地获取是无效的,也是非法的”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20才出头相貌英俊的检察官。

  徐奣被打断了发言并不诧异,转过头向坐在会议桌尽头的法医中心代表问询道:

  “能否请法医中心的同志讲一下这个时间问题……”

  众人都把目光汇聚了过去

  “呃……呃,我们的报告……应该在……”法医中心参加会议的是个25、6岁的年轻人红着脸低垂着头慌乱地在桌面上摆着的资料里来回的翻找着。

  王一凡赶忙站了起来伸手示意徐明坐下,然后对年轻的检察官说:

  “这个时间只昰我们的一个假设……设定了这个时间点我们通过调查ATS的扫码记录,发现了有重大嫌疑的两名嫌疑人……”他稍事停顿目光在两位检察官的脸庞上快速地扫视而过,紧接着说道:

  “……作为一般性的外围调查在今天民警地走访中发现两名嫌疑人都已经身亡……”


  年轻英俊的检察官举手打断了王一凡的讲话,他站起身严肃地说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安战线的老同志了我想提醒一下大家,作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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