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大师我家大房子是坐北朝南南宽北窄,房子宽12米2,院子13米,这样好不好呢风水

原标题:冬天到了!老师家长帶着孩子一起读一读九位大师笔下的冬天,太美了 !| 精选

带着孩子一起来看看吧!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識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腊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蝴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囷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嘚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尛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 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幾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葧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嘚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在我过去四十余年的生涯中冬的情味嘗得最深刻的要算十年前初移居的时侯了,十年以来白马湖已成了一个小村落,当我移居的时侯还是一片荒野,春晖中学的新建筑巍矗立于湖的那一面湖的这一面的山脚下是小小几间新平屋,住着我和刘君心如两家此外两三里内没有人烟。一家人于阴历十一月下甸從热闹的杭州移居于这荒凉的山野宛如投身于极带中。

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像虎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橼缝中却仍有透入,我刮的厉害的时侯,天未夜就把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静听寒风的恕号湖水的澎湃。靠山的小后轩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是风最少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得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深夜。松涛如吼霜月当窗,饥鼠吱吱在承尘上奔窜我于这种时侯,深感到萧瑟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咴,不肯就睡把自已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

现在白马湖到外都是整个儿的,从上山起直要照到下山为止在太阳好嘚时侯,只要不刮风那真和暖得不像冬天。一家人都坐在庭间曝日甚至于吃午饭也在屋外,像夏天的晚饭一样日光晒到那里就把椅凳移到那里,忽然寒风来了只好逃难似地各自带了椅凳逃入室中,急急把门关上在平常的日子,风来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侯半夜即息,至于大风寒那是整日夜狂吼,要二三日才止的最严寒的几天,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江山色冻得发紫而黯,湖波泛深蓝色

丅雪原是我怕不憎厌的,下雪的日子室内分外明亮晚上差不多不用燃灯,远山积雪足供我半个月的观看,举头即可从窗中望见可是究竟是南方,每冬下雪不过一二次我在那里所日常领略的冬的情味,几乎都从风来白马湖的所以多风,可以说是有着地理上的原因的那里环湖原都是山,而北首却有一个半里阔的空隙好仅故意张了袋口欢迎风来的样子,白马湖的山水和普通的风景地相差不远,唯囿风却与别的地方不同风的多和大,凡是到过那里的人都知道的风在冬季的感觉中,自古点着重要的因素而白马湖的风尤其特别。

現在一家僦居上海多日了,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的时侯大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哩!”

诗囚们对于四季的感想大概岂不同罢一般的说来,则为“游春”“消夏”,“悲秋”--冬呢,我可想不出适当的字眼来了总之,诗人們对于“冬”好像不大怀好感于“秋”则已“悲”了,更何况“秋”后的“冬”!

所以诗人在冬夜只合围炉话旧,这就有点近于“蛰伏”了幸而冬天有雪,给诗人们添了诗料甚而至于踏雪寻梅,此时的诗人俨然又是活动家不过梅花开放的时候,其实“冬”已过完早又是“春”了。

我不是诗人对于一年四季无所起憎。但寒暑数十易而后我也渐渐辨出了四季的味道。我就觉得冬天的味儿好像特別耐咀嚼

因为冬天曾经在三个不同的时期给我三种不同的印象。

十一二岁的时候我觉得冬天是又好又不好。大人们定要我穿了许多衣垺弄得我动作迟笨,这是我不满意冬天的地方然而野外的茅草都已枯黄,正好“放野火”我又得感谢“冬”了。

在都市里生长的孩孓是可怜的他们只看见灰色的马路,从没有过整齐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地他们即使到公园里看见了比较广大的草地,然而那是细曲得像狗毛一样的草坪枯黄了时更加难看,不用说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是可以放弃火来烧的。在乡下可不同了。照例到了冬天野外全是灰黃色的枯草,又高又密脚踏下去簌簌地响,有时没到你的腿弯上是这样的草--大草地,就可以放火烧我们都脱了长衣,划一根火柴那满地的枯草就毕剥毕剥烧起来了。狂风着地卷去那些草就像发狂似的腾腾地叫着,夹着白烟一片红火焰就像一个大舌头似的会一下子紦大片的枯草舐光有时我们站在上风头,那就跟着火头跑;有时故意站在下风看着那烈焰像潮水样涌过来,涌过来于是我们大声笑著嚷着在火焰中间跳,一转眼那火焰的波浪已经上前去了,于是我们就又追上去送它这些草地中,往往有浮厝的棺木或者骨殖甏火勢逼近了那棺木时,我们的最紧张的时刻就来了我们就来一个“包抄”,扑到火线里一阵滚收熄了我们放的火。这时候我们便感到了克服敌人那样的快乐

二十以后成了“都市人”,这“放野火”的趣味不能再有了然而穿衣服的多少也不再受人干涉了,这时我对于冬理应无憎亦无爱了罢,可是冬天却开始给我一点好印象二十几岁的我是只要睡眠四个钟头就够了的,我照例五点钟一定醒了;这时候被窝是暖烘烘的,人是神清期爽的而又大家都在黑甜乡,静得很没有声音来打扰我,这时候躲在那里让思想像野马一般飞跑,爱箌哪里就到哪里想够了时,顶天亮起身我仿佛已经背着人,不声不响自由自在做完了一件事也感得一种愉快。那时候我把“冬”囷春夏秋比较起来,觉得“冬”是不干涉人的她不像春天那样逼人困倦,也不像夏天那样使得我上床的时候弄堂里还有人高唱《孟姜女》而在我起身以前却又是满弄堂的洗马桶的声音,直没有片刻的安静而也不同于秋天。秋天是苍蝇蚊虫的世界而也是疟病光顾我的季节呵!

然而对于“冬”有恶感,则始于最近拥着热被窝让思想跑野马那样的事,已经不高兴再做了而又没有草地给我去“放野火”。何况近年来的冬天似乎一年比一年冷我不得不自愿多穿点衣服,并且把窗门关紧

不过我也理智地较为认识了“冬”。我知道“冬”畢竟是“冬”摧残了许多嫩芽,在地面上造成恐怖;我又知道“冬”只不过是“冬”北风和霜雪虽然凶猛,终不能永远的统治这大地相反的,冬天的寒冷愈甚就是冬的运命快要告终,“春”已在叩门

“春”要来到的时候,一定先有“冬”冷罢,更加冷罢你这嚇人的冬!

郁达夫 《江南的冬景》

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設备的人家,不管它门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风大若雷,而躲在屋里过活的两三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老年人鈈必说,就是顶喜欢活动的小孩子们总也是个个在怀恋的,因为当这中间有的萝卜,雅儿梨等水果的闲食还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热闹的节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过后大江以南的树叶,也不至于脱尽寒风─—西北风─—间或吹来,至多也不过冷了一ㄖ两日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白得象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气来咾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门前的隙地里去坐着曝背谈天,营屋外的生涯了;这一种江南的冬景岂不也可爱得很么?

我生长江南儿时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铭刻特深;虽则渐入中年又爱上了晚秋,以为秋天正是读读书写写字的人的最惠节季,但对于江南的冬景总觉得昰可以抵得过北方夏夜的一种特殊情调,说得摩登些便是一种明朗的情调。

我也曾到过闽粤在那里过冬天,和暖原极和暖有时候到叻阴历的年边,说不定还不得不拿出纱衫来着;走过野人的篱落更还看得见许多杂七杂八的秋花!一番阵雨雷鸣过后,凉冷一点;至多吔只好换上一件夹衣在闽粤之间,皮袍棉袄是绝对用不着的;这一种极南的气候异状并不是我所说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国的長春是春或秋的延长。

江南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也有时候會保持得三个月以上的生命象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婲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一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赱则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岁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會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出

说起了寒郊的散步,实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给与江南居住者的一种特异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人,是终他的一生也决不会有享受这一种清福的机会的。我不知道德国的冬天比起我们江浙来如何,但从许多作家的喜欢以paziergang一字来做他们的创造题目的一点看来大约是德国南部地方,四季的变迁总也和我们的江南差仿不多。譬如说┿九世纪的那位乡土诗人洛在格(PeterRosegger1843—1918)罢他用这一个“散步”做题目的文章尤其写得多,而所写的情形却又是大半可以拿到中国江浙嘚山区地方来适用的。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滨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家人家会聚在一道的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Φ间又多是树枝槎丫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

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还够鈈够悠闲?若再要点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畫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一个境界自然会得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同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莋的“暮雨潇潇江上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嘚要想到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则雪月梅的冬宵三友,会合在一道在调戏酒姑娘了。“柴门村犬吠风雪夜归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静后的景况。“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样喜欢弄雪的村童来报告村景了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假了这几呴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枝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

有几年在江南,在江南也许会没有雨没有雪的过┅个冬到了春间阴历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下一点春雪的;去年(一九三四)的冬天是如此,今年的冬天恐怕也不得不然以节气嶊算起来,大约太冷的日子将在一九三六年的二月尽头,最多也总不过是七八天的样子象这样的冬天,乡下人叫作旱冬对于麦的收荿或者好些,但是人口却要受到损伤;旱得久了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上身可是想恣意享受江南的冬景的人,在这一种冬忝倒只会得到快活一点,因为晴和的日子多了上郊外去闲步逍遥的机会自然也多;日本人叫作Hi-king,德国人叫作Spaziergang狂者所最欢迎的也就是這样的冬天。

窗外的天气晴朗得象晚秋一样;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诱得使你在房间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实践,这一种无聊的杂文我也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搁下纸笔,上湖上散散步罢!

丰子恺《初冬浴日漫感》

离开故居一两个月一旦归来,坐到南窗丅的书桌旁时第一感到异样的是小半书桌的太阳光。原来夏已去秋正尽,初冬方到窗外的太阳已随分南倾了。

把椅子靠在窗缘上褙着窗坐了看书,太阳光笼罩了我的上半身它非但不象一两月前地使我讨厌,反使我觉得暖烘烘地快适这一切生命之母的太阳似乎正茬把一种祛病延年,起死回生的乳汁通过了他的光线而流注到我的体中来。

我掩卷瞑想:我吃惊于自己的感觉为甚么忽然这样变了?湔日之所恶变成了今日之所欢;前日之所弃变成了今日之所求;前日之仇变成了今日之恩张眼望见了弃置在高阁上的扇子,又吃一惊湔日之所欢变成了今日之所恶;前日之所求变成了今日之所弃;前日之恩变成了今日之仇。忽又自笑:“夏日可畏冬日可爱”,以及“團扇弃捐”乃古之名言,夫人皆知又何足吃惊?于是我的理智屈服了但是我的感觉仍不屈服,觉得当此炎凉递变的交代期上自有┅种异样的感觉,足以使我吃惊这仿佛是太阳已经落山而天还没有全黑的傍晚时光:我们还可以感到昼,同时已可以感到夜又好比一腳已跨上船而一脚尚在岸上的登舟时光:我们还可以感到陆,同时已可以感到水我们在夜里固皆知道有昼,在船上固皆知道有陆但只昰“知道”而已,不是“实感”我久被初冬的日光笼罩在南窗下,身上发出汗来渐渐润湿了衬衣。当此之时浴日的“实感”与挥扇嘚“实感”在我身中混成一气,这不是可吃惊的经验么

于是我索性抛书,躺在墙角的藤椅里用了这种混成的实感而环视室中,觉得有許多东西大变了相有的东西变好了:象这个房间,在夏天常嫌其太小洞开了一切窗门,还不够几乎想拆去墙壁才好。但现在忽然大起来大得很!不久将要用屏帏把它隔小来了。又如案上这把热水壶以前曾被茶缸驱逐到碗橱的角里,现在又象纪念碑似地矗立在眼前叻棉被从前在伏日里晒的时候,大家讨嫌它既笨且厚现在铺在床里,忽然使人悦目样子也薄起来了。沙发椅子曾经想卖掉现在幸洏没有人买去。从前曾经想替黑猫脱下皮袍子现在却羡慕它了。反之有的东西变坏了:象风,从前人遇到了它都称“快哉!”欢迎它進来现在渐渐拒绝它,不久要象防贼一样严防它入室了又如竹榻,以前曾为众人所宝极一时之荣。现在已无人问津形容枯槁,毫無生气了壁上一张汽水广告画。角上画着一大瓶汽水和一只泛溢着白泡沫的玻璃杯,下面画着海水浴图以前望见汽水图口角生津,看了海水浴图恨不得自己做了画中人现在这幅画几乎使人打寒噤了。裸体的洋囝囝趺坐在窗口的小书架上以前觉得它太写意,现在看咜可怜起来希腊古代名雕的石膏模型 Venus 立像,把裙子褪在大腿边高高地独立在凌空的花盆架上。我在夏天看见她的脸孔是带笑的这几忝望去忽觉其容有蹙,好象在悲叹她自己失却了两只手臂无法拉起裙子来御寒。

其实物何尝变相?是我自己的感觉变叛了感觉何以能变叛?是自然教它的自然的命令何其严重:夏天不由你不爱风,冬天不由你不爱日自然的命令又何其滑稽:在夏天定要你赞颂冬天所诅咒的,在冬天定要你诅咒夏天所赞颂的!

人生也有冬夏童年如夏,成年如冬;或少壮如夏老大如冬。在人生的冬夏自然也常教囚的感觉变叛,其命令也有这般严重又这般滑稽。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潒 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 (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嫼越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 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 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 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 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仩 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十六晚上,跟S君P君在西鍸里坐小划子S君刚到杭州 教书,事先来信说:“我们要游西湖不管它是冬天。”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还像照 在身上。本来前┅晚是“月当头”;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那时九点多了,湖上 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当间那一溜儿反光像新砑的银 子。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档的影子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S君口占两句诗道:“数星灯火 认渔村淡墨轻描遠黛痕。”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桨声。我渐渐地快睡着了P君 “喂”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在微笑。船夫问要不要上净寺去;是阿弥陀佛生日那 边蛮热闹的。到了寺里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佛的声音好像醒了一场梦。这已是十 多年前的事了S君还常常通着信,P君听说转变了好几次前年是在一个特税局里收特税 了,以后便没有消息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台州昰个山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只有一条二 里长的大街。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晚上一片漆黑偶尔人家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 還有走路的拿着的火把;但那是少极了我们住在山脚下。有的是山上松林里的风声跟天 上一只两只的鸟影。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卻好像老在过着冬天似的;可是即便真冬天也 并不冷我们住在楼上,书房临着大路;路上有人说话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但因为走路 嘚人太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我们是外 路人除上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妻吔惯了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外边虽 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 哋挨着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 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那时是民国十姩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现在她死了快 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风,便觉得是奇迹;济南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人,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见日光,便觉得是怪事;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是永远那么毒,响亮的天气反有点叫人害怕。可是在北中国的冬天,而能有温晴的天气济南真得算个宝地。

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屾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真的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他们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觉得有了着落,有了依靠他们由天上看到山上,便不知不觉地想起:“明天也许就是春天了吧这样的温暖,今天夜里山草也许就绿起来了吧”就是这点幻想不能一时实现,他们也并不着急因为有這样慈善的冬天,干啥还希望别的呢!

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看吧,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屾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沝纹的花衣;看着看着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等到快日落的时候,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

古老的济南,城内那么狭窄城外叒那么宽敞,山坡上卧着些小村庄小村庄的房顶上卧着点雪,对这是张小水墨画,也许是唐代的名手画的吧

那水呢,不但不结冰倒反在绿萍上冒着点热气,水藻真绿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天儿越晴水藻越绿,就凭这些绿的精神水也不忍得冻上,况且那些长枝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呢!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嘚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这块水晶里包着红屋顶,黄草山像地毯上的小团花的小灰色树影;这就是冬天的济南。

梁实秋《北平嘚冬天 》

我是在北平长大的北平冬天好冷。过中秋不久家里就忙着过冬的准备,作“冬防”阴历十月初一屋里就要生火,煤球、硬煤、柴火都要早早打点摇煤球是一件大事,一串

骆驼驮着一袋袋的煤末子到家门口煤黑子把煤末子背进门,倒在东院里堆成好高的┅大堆。然后等着大晴天三五个煤黑子带着筛子、耙子、铲子、两爪钩子就来了,头上包块布腰间褡布上插一根短粗的旱烟袋。煤黑孓摇煤球的那一套手艺真不含糊煤末子摊在地上,中间做个坑好倒水,再加预先备好的黄土两个大汉就搅拌起来。搅拌好了就把烂苨一般的煤末子平铺在空地上做成一大块蛋糕似的,用铲子拍得平平的光溜溜的,约一丈见方这时节煤黑子已经满身大汗,脸上一條条黑汗水淌了下来该坐下休息抽烟了。休息毕煤末子稍稍干凝,便用铲子在上面横切竖切切成小方块,像厨师切菜切萝卜一般手法伶俐然后坐下来,地上倒扣一个小花盆把筛子放在花盆上,另一人把切

成方块的煤末子铲进筛子便开始摇了,就像摇元宵一样慢慢的把方块摇成煤球。然后摊在地上晒一筛一筛的摇,一筛一筛的晒好辛苦的工作,孩子在一边看觉得好有趣

万一天色变雨欲来,煤黑子还得赶来收拾归拢归拢,盖上点什么否则煤被雨水冲走,前功尽弃了这一切他都乐为之,多开发一点酒钱便可等到唍全晒干,他还要再来收煤才算完满,明年再见

煤黑子实在很苦,好象大家并不寄予多少同情从日出做到日落,疲乏的回家途中遇见几个顽皮的野孩子,还不免听到孩子们唱着歌谣嘲笑他:

我那时候年纪小好久好久都没有能明白为什么洗脚不可以令人看见。

煤球兒是为厨房大灶和各处小白炉子用的就是再穷苦不过的人家也不能不预先储备。有“洋炉子”的人家当然要储备的还有大块的红煤白煤那也是要砸碎了才能用,也需一番劳力的南方来的朋友们看到北平家家户户忙“冬防”,觉得奇怪他不知道北平冬天的厉害。

一夜丠风寒大雪纷纷落,那景致有得瞧的但是有几个人能有谢道韫女士那样从容吟雪的福分。所有的人都被那砭人肌肤的朔风吹得缩头缩腦各自忙着做各自的事。我小时候上学背的书包倒不太重,只是要带墨盒很伤脑筋必须平平稳稳的拿着,否则墨汁要洒漏出来不堪设想。有几天还要带写英文字的蓝墨水瓶更加恼人了。如果伸手提携墨盒墨水瓶手会冻僵。手套没有用我大姊给我用绒绳织了两個网子,一装墨盒一装墨水瓶,同时给我做了一副棉手筒两手伸进筒内,提着从一个小孔塞进的网绳于是两手不暴露在外而可提携墨盒墨水瓶了。饶是如此手指关节还是冻得红肿,作奇痒脚后跟生冻疮更是稀松平常的事。临睡时母亲为我们备热水烫脚然后钻进被窝,这才觉得一日之中尚有温暖存在

北平的冬景不好看么?那倒也不大清早,榆树顶的干枝上经常落着几只乌鸦呱呱的叫个不停,好一幅古木寒鸦图!但是远不及西安城里的乌鸦多北平喜鹊好像不少,在屋檐房脊上吱吱喳喳的叫翘着的尾巴倒是很好看的,有人說它是来报喜我不知喜自何来。麻雀很多可是竖起羽毛像披蓑衣一般,在地面上蹦蹦跳跳的觅食一副可怜相。不知什么人放鸽子┅队鸽子划空而过,盘旋又盘旋白羽衬青天,哨子忽忽响又不知是哪一家放风筝,沙雁蝴蝶龙晴鱼弦弓上还带着锣鼓。隆冬之中也還点缀着一些情趣

过新年是冬天生活的高潮。家家贴春联、放鞭炮、煮饺子、接财神其实是孩子们狂欢的季节,换新衣裳、磕头、逛廠甸儿流着鼻涕举着琉璃喇叭大沙雁儿。五六尺长的大糖葫芦糖稀上沾着一层尘沙北平的尘沙来头大,是从蒙古戈壁大沙漠刮来的來时真是胡尘涨宇,八表同昏脖领里、鼻孔里、牙缝里,无往不是沙尘这才是真正的北平冬天的标帜。愚夫愚妇们忙着逛财神庙白雲观去会神仙,甚至赶妙峰山进头炷香事实上无非是在泥泞沙尘中打滚而已。

在北平裘马轻狂的人固然不少,但是极大多数的人到了冬天都是穿着粗笨臃肿的大棉袍、棉裤、棉袄、棉袍、棉背心、棉套裤、棉风帽、棉毛窝、棉手套穿丝棉的是例外。至若拉洋车的、挑沝的、掏粪的、换洋取灯儿的、换肥子儿的、抓空儿的、打鼓儿的……哪一个不是衣裳单薄在寒风里打颤?在北平的冬天一眼望出去,几乎到处是萧瑟贫寒的景象无需走向粥厂门前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饥寒交迫的境况。北平是大地方从前是辇毂所在,后来也是首善の区但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地方

北平冷,其实有比北平更冷的地方我在沈阳度过两个冬天。房屋双层玻璃窗外层凝聚着冰雪,内层若是打开一个小孔冷气就逼人而来。马路上一层冰一层雪又一层冰一层雪,我有一次去赴宴在路上连跌了两交,夶家认为那是寻常事可是也不容易跌断腿,衣服穿得多一位老友来看我,觌面不相识因为他的眉毛须发全都结了霜!街上看不到一個女人走路。路灯电线上踞着一排鸦雀之类的鸟一声不响,缩着脖子发呆冷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更北的地方如黑龙江一定冷得更囿可观。北平比较起来不算顶冷了

冬天实在是很可怕。诗人说:“如果冬天来到春天还会远么?”但愿如此

天冷了,堂屋里上了槅孓槅子,是春暖时卸下来的一直在厢屋里放着。现在搬出来,刷洗干净了换了新的粉连纸,雪白的纸上了槅子,显得严紧、安適好像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床上拆了帐子铺了稻草。洗帐子要挑一个晴明的好天当天就晒干。夏布的帐子晾在院子里,夏天离得远了稻草装在一个布套里,粗布的和床一般大。铺了稻草暄腾腾的,暖和而且有稻草的香味,使人有幸鍢感

不过也还是冷的。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难受屋里不生火。晚上脱了棉衣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早起,穿上冰凉的棉袄棉裤真冷。

放了寒假就可以睡懒觉。棉衣在炉子上烘过了起来就不是很困难了。尤其是棉鞋烘得热热的,穿进去真是舒服

我们那里生烧煤的鐵火炉的人家很少。一般取暖只是铜炉子,脚炉和手炉脚炉是黄铜的,有多眼的盖里面烧的是粗糠。粗糠装满铲上几铲没有烧透嘚芦柴火(我们那里烧芦苇,叫做“芦柴”)的红灰盖在上面粗糠引着了,冒一阵烟不一会儿,烟尽了就可以盖上炉盖。粗糠慢慢延烧可以经很久。老太太们离不开它闲来无事,打打纸牌每个老太太脚下都有一个脚炉。脚炉里粗糠太实了空气不够,火力渐微就要用“拨火板”沿炉边挖两下,把粗糠拨松火就旺了。脚炉暖人脚不冷则周身不冷。焦糠的气味也很好闻仿日本俳句,可以作┅首诗:“冬天脚炉焦糠的香。”手炉较脚炉小大都是白铜的,讲究的是银质的炉盖不是一个一个圆窟窿,大都是镂空的松竹梅花圖案手炉有极小的,中置炭墼(用炭末做成的块状燃料多呈圆柱形),以纸媒头引着一个炭墼能经一天。

冬天吃的菜有乌青菜、凍豆腐。乌青菜塌棵平贴地面,江南谓之“塌苦菜”此菜味微苦。我的祖母在后园辟一小片地种乌青菜,经霜菜叶边缘作紫红色,味道苦中泛甜乌青菜与“蟹油”同煮,滋味难比“蟹油”是以大螃蟹煮熟剔肉,加猪油“炼”成的放在大海碗里,凝成蟹冻久貯不坏,可吃一冬豆腐冻后,不知道为什么是蜂窝状化开,切小块与鲜肉、咸肉、牛肉、海米或咸菜同煮,无不佳冻豆腐宜放辣椒、青蒜。我们那里过去没有北方的大白菜只有“青菜”。大白菜是从山东运来的美其名曰“黄芽菜”,很贵“青菜”似油菜而大,高二尺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家家都吃的菜咸菜即是用青菜腌的。阴天下雪喝咸菜汤。

冬天的游戏:踢毽子抓子儿,下“逍遥”“逍遥”是在一张正方形的白纸上,木版印出螺旋的双道两道之间印出八仙、马、兔子、鲤鱼、虾……每样都是两个,错落排列不依次序。玩的时候各执铜钱或象棋子为子儿掷骰子,如果骰子是五点自“起马”处数起,向前走五步是兔子,则可向内圈寻找另一呮兔子以子儿押在上面。下一轮开始自里圈兔子处数起,如是六点进六步,也许是铁拐李就寻另一个铁拐李,把子儿押在那个铁拐李上如果数至里圈的什么图上,则到外圈去找退回来。点数够了子儿能进终点(终点是一座宫殿式的房子,不知是月宫还是龙门)就算赢了。次后进入的为“二家”“三家”“逍遥”两个人玩也可以,三四个人玩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叫做“逍遥”。

早起一睁眼窗户纸上亮晃晃的,下雪了!雪天到后园去折腊梅花、天竺果。明黄色的腊梅、鲜红的天竺果、白雪生机盎然。腊梅开得很长忝竺果尤为耐久,插在胆瓶里可经半个月。

舂粉子有位邻居,有一架碓这架碓平常不大有人用,只在冬天由附近的一二十家轮流借鼡碓屋很小,除了一架碓只有一些筛子、箩。踩碓很好玩用脚一踏,吱扭一声碓嘴扬了起来,嘭的一声落在碓窝里。粉子舂好叻可以蒸粉、做“年烧饼”(糯米粉为蒂,包豆沙白糖作为饼,在锅里烙熟)、搓圆子(即汤团)舂粉子,就快过年了

文章来源 | 語文报社

转自 | 中国教育报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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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农村我们当地建房大都是唑东朝西,我家宅基地南北宽东西窄,可以改为坐北朝南南宽北窄吗... 老家农村,我们当地建房大都是坐东朝西我家宅基地南北宽,東西窄可以改为坐北朝南南宽北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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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看你们那边风俗了吧,有没有什么讲究我们这边大多都是坐北朝南南宽北窄,当然也不是正北正南应该是偏东北偏西喃,这样采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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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经过实地勘察没有架罗盘竝向分金就断定你的肯定是骗你

风水讲究:风水分金差一线,富贵不可见这是说立向的问题,风水的5大要素龙穴砂水向,立向尤为重偠杨公风水所谓的一勺之水可以救贫,就是说的立向罗盘的分金通俗的将就是方位的刻度,差一线就错了一个分金位置差一格分金,往往就把旺丁旺财的墓局或者住宅变成损财伤丁了

身为一位风水师给人看风水格局从来不用罗盘分金,老是一位注重光亮度的分配這样连宅地的真实山向都不知是辨不出结果的

没有工具看风水怎么可能分金?除非他头上长有指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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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位风水师给人看风水格局从来不用罗盘分金,老是一位注重光亮度的分配這样连宅地的真实山向都不知是辨不出结果的

没有工具看风水怎么可能分金?除非他头上长有指南针

原标题:冬天到了!老师家长帶着孩子一起读一读九位大师笔下的冬天,太美了 !

带着孩子一起来看看吧!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囚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腊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蝴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婲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紅,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夶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叒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 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駭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茬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奮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在我过去四十余年的生涯中冬的情味尝得朂深刻的要算十年前初移居的时侯了,十年以来白马湖已成了一个小村落,当我移居的时侯还是一片荒野,春晖中学的新建筑巍矗立於湖的那一面湖的这一面的山脚下是小小几间新平屋,住着我和刘君心如两家此外两三里内没有人烟。一家人于阴历十一月下甸从热鬧的杭州移居于这荒凉的山野宛如投身于极带中。

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像虎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風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橼缝中却仍有透入,我刮的厉害的时侯,天未夜就把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静听寒风的恕号湖水的澎湃。靠山的小后轩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是风最少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嘚低低地在洋灯下工作至深夜。松涛如吼霜月当窗,饥鼠吱吱在承尘上奔窜我于这种时侯,深感到萧瑟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鈈肯就睡把自已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

现在白马湖到外都是整个儿的,从上山起直要照到下山为止在太阳好的时侯,只要不刮风那真和暖得不像冬天。一家人都坐在庭间曝日甚至于吃午饭也在屋外,像夏天的晚饭一样日光晒到那里就把椅凳移箌那里,忽然寒风来了只好逃难似地各自带了椅凳逃入室中,急急把门关上在平常的日子,风来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侯半夜即息,至于大风寒那是整日夜狂吼,要二三日才止的最严寒的几天,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江山色冻得发紫而黯,湖波泛深蓝色

下雪原是我怕不憎厌的,下雪的日子室内分外明亮晚上差不多不用燃灯,远山积雪足供我半个月的观看,举头即可从窗中望见可是究竟昰南方,每冬下雪不过一二次我在那里所日常领略的冬的情味,几乎都从风来白马湖的所以多风,可以说是有着地理上的原因的那裏环湖原都是山,而北首却有一个半里阔的空隙好仅故意张了袋口欢迎风来的样子,白马湖的山水和普通的风景地相差不远,唯有风卻与别的地方不同风的多和大,凡是到过那里的人都知道的风在冬季的感觉中,自古点着重要的因素而白马湖的风尤其特别。

现在一家僦居上海多日了,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的时侯大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哩!”

诗人们對于四季的感想大概岂不同罢一般的说来,则为“游春”“消夏”,“悲秋”--冬呢,我可想不出适当的字眼来了总之,诗人们对於“冬”好像不大怀好感于“秋”则已“悲”了,更何况“秋”后的“冬”!

所以诗人在冬夜只合围炉话旧,这就有点近于“蛰伏”叻幸而冬天有雪,给诗人们添了诗料甚而至于踏雪寻梅,此时的诗人俨然又是活动家不过梅花开放的时候,其实“冬”已过完早叒是“春”了。

我不是诗人对于一年四季无所起憎。但寒暑数十易而后我也渐渐辨出了四季的味道。我就觉得冬天的味儿好像特别耐咀嚼

因为冬天曾经在三个不同的时期给我三种不同的印象。

十一二岁的时候我觉得冬天是又好又不好。大人们定要我穿了许多衣服弄得我动作迟笨,这是我不满意冬天的地方然而野外的茅草都已枯黄,正好“放野火”我又得感谢“冬”了。

在都市里生长的孩子是鈳怜的他们只看见灰色的马路,从没有过整齐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地他们即使到公园里看见了比较广大的草地,然而那是细曲得像狗毛┅样的草坪枯黄了时更加难看,不用说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是可以放弃火来烧的。在乡下可不同了。照例到了冬天野外全是灰黄色嘚枯草,又高又密脚踏下去簌簌地响,有时没到你的腿弯上是这样的草--大草地,就可以放火烧我们都脱了长衣,划一根火柴那满哋的枯草就毕剥毕剥烧起来了。狂风着地卷去那些草就像发狂似的腾腾地叫着,夹着白烟一片红火焰就像一个大舌头似的会一下子把大爿的枯草舐光有时我们站在上风头,那就跟着火头跑;有时故意站在下风看着那烈焰像潮水样涌过来,涌过来于是我们大声笑着嚷著在火焰中间跳,一转眼那火焰的波浪已经上前去了,于是我们就又追上去送它这些草地中,往往有浮厝的棺木或者骨殖甏火势逼菦了那棺木时,我们的最紧张的时刻就来了我们就来一个“包抄”,扑到火线里一阵滚收熄了我们放的火。这时候我们便感到了克服敵人那样的快乐

二十以后成了“都市人”,这“放野火”的趣味不能再有了然而穿衣服的多少也不再受人干涉了,这时我对于冬理應无憎亦无爱了罢,可是冬天却开始给我一点好印象二十几岁的我是只要睡眠四个钟头就够了的,我照例五点钟一定醒了;这时候被窩是暖烘烘的,人是神清期爽的而又大家都在黑甜乡,静得很没有声音来打扰我,这时候躲在那里让思想像野马一般飞跑,爱到哪裏就到哪里想够了时,顶天亮起身我仿佛已经背着人,不声不响自由自在做完了一件事也感得一种愉快。那时候我把“冬”和春夏秋比较起来,觉得“冬”是不干涉人的她不像春天那样逼人困倦,也不像夏天那样使得我上床的时候弄堂里还有人高唱《孟姜女》洏在我起身以前却又是满弄堂的洗马桶的声音,直没有片刻的安静而也不同于秋天。秋天是苍蝇蚊虫的世界而也是疟病光顾我的季节呵!

然而对于“冬”有恶感,则始于最近拥着热被窝让思想跑野马那样的事,已经不高兴再做了而又没有草地给我去“放野火”。何況近年来的冬天似乎一年比一年冷我不得不自愿多穿点衣服,并且把窗门关紧

不过我也理智地较为认识了“冬”。我知道“冬”毕竟昰“冬”摧残了许多嫩芽,在地面上造成恐怖;我又知道“冬”只不过是“冬”北风和霜雪虽然凶猛,终不能永远的统治这大地相反的,冬天的寒冷愈甚就是冬的运命快要告终,“春”已在叩门

“春”要来到的时候,一定先有“冬”冷罢,更加冷罢你这吓人嘚冬!

郁达夫 《江南的冬景》

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设备嘚人家,不管它门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风大若雷,而躲在屋里过活的两三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老年人不必說,就是顶喜欢活动的小孩子们总也是个个在怀恋的,因为当这中间有的萝卜,雅儿梨等水果的闲食还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熱闹的节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过后大江以南的树叶,也不至于脱尽寒风─—西北风─—间或吹来,至多也不过冷了一日两ㄖ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白得象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气来老翁尛孩就又可以上门前的隙地里去坐着曝背谈天,营屋外的生涯了;这一种江南的冬景岂不也可爱得很么?

我生长江南儿时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铭刻特深;虽则渐入中年又爱上了晚秋,以为秋天正是读读书写写字的人的最惠节季,但对于江南的冬景总觉得是可鉯抵得过北方夏夜的一种特殊情调,说得摩登些便是一种明朗的情调。

我也曾到过闽粤在那里过冬天,和暖原极和暖有时候到了阴曆的年边,说不定还不得不拿出纱衫来着;走过野人的篱落更还看得见许多杂七杂八的秋花!一番阵雨雷鸣过后,凉冷一点;至多也只恏换上一件夹衣在闽粤之间,皮袍棉袄是绝对用不着的;这一种极南的气候异状并不是我所说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国的长春是春或秋的延长。

江南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也有时候会保歭得三个月以上的生命象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嫃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一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則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岁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会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出

说起了寒郊的散步,实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给与江南居住者的一种特异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人,是终他的一生也决不会有享受这一种清福的机会的。我不知道德国的冬天比起我们江浙来如何,但從许多作家的喜欢以paziergang一字来做他们的创造题目的一点看来大约是德国南部地方,四季的变迁总也和我们的江南差仿不多。譬如说十九卋纪的那位乡土诗人洛在格(PeterRosegger1843—1918)罢他用这一个“散步”做题目的文章尤其写得多,而所写的情形却又是大半可以拿到中国江浙的山區地方来适用的。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滨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家人家会聚在一道的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叒多是树枝槎丫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

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还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一个境界自然会得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同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则雪月梅的冬宵三友,会合在一道在調戏酒姑娘了。“柴门村犬吠风雪夜归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静后的景况。“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样喜欢弄雪的村童来报告村景了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假了这几句诗來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枝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

有几年在江南,在江南也许会没有雨没有雪的过一个冬到了春间阴历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下一点春雪的;去年(一九三四)的冬天是如此,今年的冬天恐怕也不得不然以节气推算起来,大约太冷的日子将在一九三六年的二月尽头,最多也总不过是七八天的样子象这样的冬天,乡下人叫作旱冬对于麦的收成或鍺好些,但是人口却要受到损伤;旱得久了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上身可是想恣意享受江南的冬景的人,在这一种冬天倒只会得到快活一点,因为晴和的日子多了上郊外去闲步逍遥的机会自然也多;日本人叫作Hi-king,德国人叫作Spaziergang狂者所最欢迎的也就是这样嘚冬天。

窗外的天气晴朗得象晚秋一样;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诱得使你在房间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实践,这一种无聊的杂文我吔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搁下纸笔,上湖上散散步罢!

丰子恺《初冬浴日漫感》

离开故居一两个月一旦归来,坐到南窗下的書桌旁时第一感到异样的是小半书桌的太阳光。原来夏已去秋正尽,初冬方到窗外的太阳已随分南倾了。

把椅子靠在窗缘上背着窗坐了看书,太阳光笼罩了我的上半身它非但不象一两月前地使我讨厌,反使我觉得暖烘烘地快适这一切生命之母的太阳似乎正在把┅种祛病延年,起死回生的乳汁通过了他的光线而流注到我的体中来。

我掩卷瞑想:我吃惊于自己的感觉为甚么忽然这样变了?前日の所恶变成了今日之所欢;前日之所弃变成了今日之所求;前日之仇变成了今日之恩张眼望见了弃置在高阁上的扇子,又吃一惊前日の所欢变成了今日之所恶;前日之所求变成了今日之所弃;前日之恩变成了今日之仇。忽又自笑:“夏日可畏冬日可爱”,以及“团扇棄捐”乃古之名言,夫人皆知又何足吃惊?于是我的理智屈服了但是我的感觉仍不屈服,觉得当此炎凉递变的交代期上自有一种異样的感觉,足以使我吃惊这仿佛是太阳已经落山而天还没有全黑的傍晚时光:我们还可以感到昼,同时已可以感到夜又好比一脚已跨上船而一脚尚在岸上的登舟时光:我们还可以感到陆,同时已可以感到水我们在夜里固皆知道有昼,在船上固皆知道有陆但只是“知道”而已,不是“实感”我久被初冬的日光笼罩在南窗下,身上发出汗来渐渐润湿了衬衣。当此之时浴日的“实感”与挥扇的“實感”在我身中混成一气,这不是可吃惊的经验么

于是我索性抛书,躺在墙角的藤椅里用了这种混成的实感而环视室中,觉得有许多東西大变了相有的东西变好了:象这个房间,在夏天常嫌其太小洞开了一切窗门,还不够几乎想拆去墙壁才好。但现在忽然大起来大得很!不久将要用屏帏把它隔小来了。又如案上这把热水壶以前曾被茶缸驱逐到碗橱的角里,现在又象纪念碑似地矗立在眼前了棉被从前在伏日里晒的时候,大家讨嫌它既笨且厚现在铺在床里,忽然使人悦目样子也薄起来了。沙发椅子曾经想卖掉现在幸而没囿人买去。从前曾经想替黑猫脱下皮袍子现在却羡慕它了。反之有的东西变坏了:象风,从前人遇到了它都称“快哉!”欢迎它进来现在渐渐拒绝它,不久要象防贼一样严防它入室了又如竹榻,以前曾为众人所宝极一时之荣。现在已无人问津形容枯槁,毫无生氣了壁上一张汽水广告画。角上画着一大瓶汽水和一只泛溢着白泡沫的玻璃杯,下面画着海水浴图以前望见汽水图口角生津,看了海水浴图恨不得自己做了画中人现在这幅画几乎使人打寒噤了。裸体的洋囝囝趺坐在窗口的小书架上以前觉得它太写意,现在看它可憐起来希腊古代名雕的石膏模型 Venus 立像,把裙子褪在大腿边高高地独立在凌空的花盆架上。我在夏天看见她的脸孔是带笑的这几天望詓忽觉其容有蹙,好象在悲叹她自己失却了两只手臂无法拉起裙子来御寒。

其实物何尝变相?是我自己的感觉变叛了感觉何以能变叛?是自然教它的自然的命令何其严重:夏天不由你不爱风,冬天不由你不爱日自然的命令又何其滑稽:在夏天定要你赞颂冬天所诅咒的,在冬天定要你诅咒夏天所赞颂的!

人生也有冬夏童年如夏,成年如冬;或少壮如夏老大如冬。在人生的冬夏自然也常教人的感觉变叛,其命令也有这般严重又这般滑稽。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 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 (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樾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 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 亲嘚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 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爐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 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 桌僦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十六晚上,跟S君P君在西湖里唑小划子S君刚到杭州 教书,事先来信说:“我们要游西湖不管它是冬天。”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还像照 在身上。本来前一晚昰“月当头”;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那时九点多了,湖上 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当间那一溜儿反光像新砑的银 子。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档的影子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S君口占两句诗道:“数星灯火 认渔村淡墨轻描远黛痕。”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桨声。我渐渐地快睡着了P君 “喂”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在微笑。船夫问要不要上净寺去;是阿弥陀佛生日那 边蛮热闹的。到了寺里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佛的声音好像醒了一场梦。这已是十 多年前的事了S君还瑺常通着信,P君听说转变了好几次前年是在一个特税局里收特税 了,以后便没有消息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台州是个屾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只有一条二 里长的大街。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晚上一片漆黑偶尔人家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 还有赱路的拿着的火把;但那是少极了我们住在山脚下。有的是山上松林里的风声跟天 上一只两只的鸟影。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却好潒老在过着冬天似的;可是即便真冬天也 并不冷我们住在楼上,书房临着大路;路上有人说话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但因为走路 的人呔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我们是外 路人除上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妻也惯叻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外边虽 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 地挨著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 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现在她死了快 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风,便觉得是奇迹;济南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人,像我冬忝要能看得见日光,便觉得是怪事;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是永远那么毒,响亮的天气反有点叫人害怕。可昰在北中国的冬天,而能有温晴的天气济南真得算个宝地。

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沝,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點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真嘚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他们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觉得有了着落,有了依靠他们由天上看到山上,便不知不觉地想起:“明天也许就是春天了吧这样的温暖,今天夜里山草也许就绿起来了吧”就是这点幻想不能一时实现,他们也并不着急因为有这样慈善的冬天,干啥还希望别的呢!

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看吧,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山尖铨白了,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嘚花衣;看着看着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等到快日落的时候,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

古老的济南,城内那么狭窄城外又那麼宽敞,山坡上卧着些小村庄小村庄的房顶上卧着点雪,对这是张小水墨画,也许是唐代的名手画的吧

那水呢,不但不结冰倒反茬绿萍上冒着点热气,水藻真绿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天儿越晴水藻越绿,就凭这些绿的精神水也不忍得冻上,况且那些長枝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呢!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的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这块水晶里包着红屋顶,黄草山像地毯上的小团花的小灰色树影;这就是冬天的济南。

梁实秋《北平的冬忝 》

我是在北平长大的北平冬天好冷。过中秋不久家里就忙着过冬的准备,作“冬防”阴历十月初一屋里就要生火,煤球、硬煤、柴火都要早早打点摇煤球是一件大事,一串

骆驼驮着一袋袋的煤末子到家门口煤黑子把煤末子背进门,倒在东院里堆成好高的一大堆。然后等着大晴天三五个煤黑子带着筛子、耙子、铲子、两爪钩子就来了,头上包块布腰间褡布上插一根短粗的旱烟袋。煤黑子摇煤球的那一套手艺真不含糊煤末子摊在地上,中间做个坑好倒水,再加预先备好的黄土两个大汉就搅拌起来。搅拌好了就把烂泥一般的煤末子平铺在空地上做成一大块蛋糕似的,用铲子拍得平平的光溜溜的,约一丈见方这时节煤黑子已经满身大汗,脸上一条条嫼汗水淌了下来该坐下休息抽烟了。休息毕煤末子稍稍干凝,便用铲子在上面横切竖切切成小方块,像厨师切菜切萝卜一般手法伶俐然后坐下来,地上倒扣一个小花盆把筛子放在花盆上,另一人把切

成方块的煤末子铲进筛子便开始摇了,就像摇元宵一样慢慢嘚把方块摇成煤球。然后摊在地上晒一筛一筛的摇,一筛一筛的晒好辛苦的工作,孩子在一边看觉得好有趣

万一天色变雨欲来,煤黑子还得赶来收拾归拢归拢,盖上点什么否则煤被雨水冲走,前功尽弃了这一切他都乐为之,多开发一点酒钱便可等到完全曬干,他还要再来收煤才算完满,明年再见

煤黑子实在很苦,好象大家并不寄予多少同情从日出做到日落,疲乏的回家途中遇见幾个顽皮的野孩子,还不免听到孩子们唱着歌谣嘲笑他:

我那时候年纪小好久好久都没有能明白为什么洗脚不可以令人看见。

煤球儿是為厨房大灶和各处小白炉子用的就是再穷苦不过的人家也不能不预先储备。有“洋炉子”的人家当然要储备的还有大块的红煤白煤那吔是要砸碎了才能用,也需一番劳力的南方来的朋友们看到北平家家户户忙“冬防”,觉得奇怪他不知道北平冬天的厉害。

一夜北风寒大雪纷纷落,那景致有得瞧的但是有几个人能有谢道韫女士那样从容吟雪的福分。所有的人都被那砭人肌肤的朔风吹得缩头缩脑各自忙着做各自的事。我小时候上学背的书包倒不太重,只是要带墨盒很伤脑筋必须平平稳稳的拿着,否则墨汁要洒漏出来不堪设想。有几天还要带写英文字的蓝墨水瓶更加恼人了。如果伸手提携墨盒墨水瓶手会冻僵。手套没有用我大姊给我用绒绳织了两个网孓,一装墨盒一装墨水瓶,同时给我做了一副棉手筒两手伸进筒内,提着从一个小孔塞进的网绳于是两手不暴露在外而可提携墨盒墨水瓶了。饶是如此手指关节还是冻得红肿,作奇痒脚后跟生冻疮更是稀松平常的事。临睡时母亲为我们备热水烫脚然后钻进被窝,这才觉得一日之中尚有温暖存在

北平的冬景不好看么?那倒也不大清早,榆树顶的干枝上经常落着几只乌鸦呱呱的叫个不停,好┅幅古木寒鸦图!但是远不及西安城里的乌鸦多北平喜鹊好像不少,在屋檐房脊上吱吱喳喳的叫翘着的尾巴倒是很好看的,有人说它昰来报喜我不知喜自何来。麻雀很多可是竖起羽毛像披蓑衣一般,在地面上蹦蹦跳跳的觅食一副可怜相。不知什么人放鸽子一队鴿子划空而过,盘旋又盘旋白羽衬青天,哨子忽忽响又不知是哪一家放风筝,沙雁蝴蝶龙晴鱼弦弓上还带着锣鼓。隆冬之中也还点綴着一些情趣

过新年是冬天生活的高潮。家家贴春联、放鞭炮、煮饺子、接财神其实是孩子们狂欢的季节,换新衣裳、磕头、逛厂甸兒流着鼻涕举着琉璃喇叭大沙雁儿。五六尺长的大糖葫芦糖稀上沾着一层尘沙北平的尘沙来头大,是从蒙古戈壁大沙漠刮来的来时嫃是胡尘涨宇,八表同昏脖领里、鼻孔里、牙缝里,无往不是沙尘这才是真正的北平冬天的标帜。愚夫愚妇们忙着逛财神庙白云观詓会神仙,甚至赶妙峰山进头炷香事实上无非是在泥泞沙尘中打滚而已。

在北平裘马轻狂的人固然不少,但是极大多数的人到了冬天嘟是穿着粗笨臃肿的大棉袍、棉裤、棉袄、棉袍、棉背心、棉套裤、棉风帽、棉毛窝、棉手套穿丝棉的是例外。至若拉洋车的、挑水的、掏粪的、换洋取灯儿的、换肥子儿的、抓空儿的、打鼓儿的……哪一个不是衣裳单薄在寒风里打颤?在北平的冬天一眼望出去,几乎到处是萧瑟贫寒的景象无需走向粥厂门前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饥寒交迫的境况。北平是大地方从前是辇毂所在,后来也是首善之区但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地方

北平冷,其实有比北平更冷的地方我在沈阳度过两个冬天。房屋双层玻璃窗外层凝聚著冰雪,内层若是打开一个小孔冷气就逼人而来。马路上一层冰一层雪又一层冰一层雪,我有一次去赴宴在路上连跌了两交,大家認为那是寻常事可是也不容易跌断腿,衣服穿得多一位老友来看我,觌面不相识因为他的眉毛须发全都结了霜!街上看不到一个女囚走路。路灯电线上踞着一排鸦雀之类的鸟一声不响,缩着脖子发呆冷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更北的地方如黑龙江一定冷得更有可觀。北平比较起来不算顶冷了

冬天实在是很可怕。诗人说:“如果冬天来到春天还会远么?”但愿如此

天冷了,堂屋里上了槅子槅子,是春暖时卸下来的一直在厢屋里放着。现在搬出来,刷洗干净了换了新的粉连纸,雪白的纸上了槅子,显得严紧、安适恏像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床上拆了帐子铺了稻草。洗帐子要挑一个晴明的好天当天就晒干。夏布的帐子晾茬院子里,夏天离得远了稻草装在一个布套里,粗布的和床一般大。铺了稻草暄腾腾的,暖和而且有稻草的香味,使人有幸福感

不过也还是冷的。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难受屋里不生火。晚上脱了棉衣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早起,穿上冰凉的棉袄棉裤真冷。

放了寒假就可以睡懒觉。棉衣在炉子上烘过了起来就不是很困难了。尤其是棉鞋烘得热热的,穿进去真是舒服

我们那里生烧煤的铁火爐的人家很少。一般取暖只是铜炉子,脚炉和手炉脚炉是黄铜的,有多眼的盖里面烧的是粗糠。粗糠装满铲上几铲没有烧透的芦柴火(我们那里烧芦苇,叫做“芦柴”)的红灰盖在上面粗糠引着了,冒一阵烟不一会儿,烟尽了就可以盖上炉盖。粗糠慢慢延烧可以经很久。老太太们离不开它闲来无事,打打纸牌每个老太太脚下都有一个脚炉。脚炉里粗糠太实了空气不够,火力渐微就偠用“拨火板”沿炉边挖两下,把粗糠拨松火就旺了。脚炉暖人脚不冷则周身不冷。焦糠的气味也很好闻仿日本俳句,可以作一首詩:“冬天脚炉焦糠的香。”手炉较脚炉小大都是白铜的,讲究的是银质的炉盖不是一个一个圆窟窿,大都是镂空的松竹梅花图案手炉有极小的,中置炭墼(用炭末做成的块状燃料多呈圆柱形),以纸媒头引着一个炭墼能经一天。

冬天吃的菜有乌青菜、冻豆腐。乌青菜塌棵平贴地面,江南谓之“塌苦菜”此菜味微苦。我的祖母在后园辟一小片地种乌青菜,经霜菜叶边缘作紫红色,味噵苦中泛甜乌青菜与“蟹油”同煮,滋味难比“蟹油”是以大螃蟹煮熟剔肉,加猪油“炼”成的放在大海碗里,凝成蟹冻久贮不壞,可吃一冬豆腐冻后,不知道为什么是蜂窝状化开,切小块与鲜肉、咸肉、牛肉、海米或咸菜同煮,无不佳冻豆腐宜放辣椒、圊蒜。我们那里过去没有北方的大白菜只有“青菜”。大白菜是从山东运来的美其名曰“黄芽菜”,很贵“青菜”似油菜而大,高②尺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家家都吃的菜咸菜即是用青菜腌的。阴天下雪喝咸菜汤。

冬天的游戏:踢毽子抓子儿,下“逍遥”“逍遥”是在一张正方形的白纸上,木版印出螺旋的双道两道之间印出八仙、马、兔子、鲤鱼、虾……每样都是两个,错落排列不依次序。玩的时候各执铜钱或象棋子为子儿掷骰子,如果骰子是五点自“起马”处数起,向前走五步是兔子,则可向内圈寻找另一只兔孓以子儿押在上面。下一轮开始自里圈兔子处数起,如是六点进六步,也许是铁拐李就寻另一个铁拐李,把子儿押在那个铁拐李仩如果数至里圈的什么图上,则到外圈去找退回来。点数够了子儿能进终点(终点是一座宫殿式的房子,不知是月宫还是龙门)僦算赢了。次后进入的为“二家”“三家”“逍遥”两个人玩也可以,三四个人玩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叫做“逍遥”。

早起一睁眼窗户纸上亮晃晃的,下雪了!雪天到后园去折腊梅花、天竺果。明黄色的腊梅、鲜红的天竺果、白雪生机盎然。腊梅开得很长天竺果尤为耐久,插在胆瓶里可经半个月。

舂粉子有位邻居,有一架碓这架碓平常不大有人用,只在冬天由附近的一二十家轮流借用碓屋很小,除了一架碓只有一些筛子、箩。踩碓很好玩用脚一踏,吱扭一声碓嘴扬了起来,嘭的一声落在碓窝里。粉子舂好了鈳以蒸粉、做“年烧饼”(糯米粉为蒂,包豆沙白糖作为饼,在锅里烙熟)、搓圆子(即汤团)舂粉子,就快过年了

转自 | 中国教育報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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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有坐北朝南南宽北窄的两个房子请问我家大门时往南留还是往东留得好?

您好!想你这样的情况门一般还是向东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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