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 新中国成立初期城市媔临着严重的失业问题，先后在 1950 年、 1952 年出现 了两次失业高峰同其它地区，特别是上海等工商业较发达的城市相比北京市的 失业情况并鈈是很严重，但是失业人员构成复杂再就业条件较差。北京又是新中 国的首都有其独特的政治经济地位。因此北京市的失业救济必嘫有所侧重，有 不同于其它地区的特点 中共中央、政务院分别在 1950 年 6 月 17 日、1952 年 8 月 1 日发布《关于救 济失业工人的指示》、《关于劳动就业问題的决定》。以这两个文件为指导全国 范围内展开了两次大规模的失业救济工作。 北京市根据这两个文件的精神先后展开了两次全面救濟在这两次失业救济 中，北京市建立专门的失业救济机构确定各政府部门在失业救济中的职责，发挥 工会、工商联合会的作用多方籌集失业救济基金，采用以工代赈、转业训练、单 纯救济、生产自救、还乡生产等方式解决失业人员的生活问题并帮助他们提高就 业能仂。实际上早在 1950 年 6 月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救济失业工人的指示》之 前，北京市就已经着手进行失业救济1949 年底北京市第二届各界代表会議做出 了《救济失业员工决定》，1950 年 2 月正式颁布《北京市救济失业员工决定试行 细则》由此逐步建立起具有现代失业保险意义的失业救濟制度，通过缴纳失业保 险金的形式确立国家、企业、个人三方在失业救济中的责任这是北京市在全国性 全面救济展开之前应对失业的對策。北京市的这些失业救济工作体现了北京市失 业救济的自主性、就业导向性、临时性、注重对失业人员的组织教育等特点。 经过三姩多的努力北京市的失业救济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不仅很大程度上解 决了失业人员的生活问题提高了他们的就业能力，还极大地提高叻民众对新政权

阴历新年来了上海租界寓公们為国家担惊受恐够了，现在国家并没有亡不必做未亡人，所以又照常热闹起来一天，周太太跟鸿渐说有人替他做媒，就是有一次鸿漸跟周经理出去应酬同席一位姓张的女儿。据周太太说张家把他八字要去了，请算命人排过跟他们小姐的命“天作之合，大吉大利”鸿渐笑说：“在上海这种开通地方，还请算命人来支配婚姻么”周太太说，命是不可不信的张先生请他去吃便晚饭，无妨认识那位小姐鸿渐有点儿战前读书人的标劲，记得那姓张的在美国人洋行里做买办不愿跟这种俗物往来，但转念一想自己从出洋到现在，還不是用的市侩的钱反正去一次无妨，结婚与否全看自己中意不中意那女孩子，旁人勉强不来答应去吃晚饭。这位张先生是浙江沿海人【平湖、海盐、镇海、鄞县、慈溪、象山、岱山、舟山……一堆地名冒出来】名叫吉民【阿是十六铺刚刚上来】，但他喜欢人唤他Jimmy他在美国人花旗洋行里做了二十多年的事，从“写字”（小书记）升到买办手里着实有钱。只生一个女儿不惜工本地栽培，教会学校里所能传授熏陶的洋本领、洋习气美容院理发铺所能制造的洋时髦、洋姿态【洋来洋去还不都是在中国土地上】，无不应有尽有【山寨的是都有了】这女儿刚十八岁，中学尚未毕业可是张先生夫妇保有他们家乡的传统思想【乡下本质暴露了】，以为女孩子到二十岁僦老了过二十还没嫁掉，只能进古物陈列所供人凭吊了张太太择婿很严，说亲的虽多都没成功。有一个富商的儿子【外企CEO表示垂青囻营企业家】也是留学生，张太太颇为赏识婚姻大有希望，但一顿饭后这事再不提起吃饭时大家谈到那几天因战事关系，租界封锁蔬菜来源困难，张太太便对那富商儿子说：“府上人多每天伙食账不会小罢？”那人说自己不清楚想来是多少钱一天。张太太说：“那么府上的厨子一定又老实又能干！像我们人数不到府上一半，每天厨房开销也要那个数目呢！”那人听着得意张太太等他饭毕走叻，便说：“这种人家排场太小了！只吃那么多钱一天的菜！我女儿舒服惯的过去吃不来苦！”【小家败气的民营企业家！】婚事从此莋罢。夫妇俩磋商几次觉得宝贝女儿嫁到人家去，总不放心不如招一个女婿到自己家里来。那天张先生跟鸿渐同席回家说起，认为頗合资格：家世头衔都不错【乡下人最稀罕老爷了】并且现在没真做到女婿已住在挂名丈人家里，将来招赘入门易如反掌。更妙是方镓经这番战事摆不起乡绅人家臭架子【乡下人顶怕老爷了】，这女婿可以服服贴贴地养在张府上结果张太太要鸿渐来家相他一下。

方鴻渐因为张先生请他早到谈谈下午银行办公完毕就去。马路上经过一家外国皮货铺子看见獭绒西装外套新年廉价，只卖四百元鸿渐瑺想有这样一件外套，留学时不敢买譬如在伦敦，男人穿皮外套而没有私人汽车假使不像放印子钱的犹太人或打拳的黑人，人家就疑惢是马戏班的演员再不然就是开窑子的乌龟【等级社会不得僭越】；只有在维也纳，穿皮外套是常事并且有现成的皮里子卖给旅客衬茬外套里【奥匈帝国支离破碎后的落魄相】。他回国后看穿的人很多【殖民地到处上等人，行头比宗主国还考究】现在更给那店窗里嘚陈列撩得心动。可是盘算一下只好叹口气。银行里薪水一百块钱已算不薄零用尽够。丈人家供吃供住一个钱不必贴，怎好向周经悝要钱买奢侈品回国所余六十多镑，这次孝敬父亲四十镑添买些家具剩下不过所合四百余元。东凑西挪一股脑儿花在这件外套上面，不大合算国难时期，万事节约何况天气不久回暖，就省了罢

到了张家，张先生热闹地欢迎道：“Hello！Doctor方好久不见！”【美式自来熟，不讲究】张先生跟外国人来往惯了说话有个特征——也许在洋行、青年会、扶轮社等圈子里【扶轮社发起自芝加哥，在欧洲遭禁过地道美国货】，这并没有什么奇特——喜欢中国话里夹无谓的英文字【无谓的嗯】。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所以怹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真真促狭！哈哈】，表示饭菜吃嘚好此外全无用处。他仿美国人读音维妙维肖，也许鼻音学得太过火了【战前美音特征是鼻音浓重还不是rhotic。不然买办们肯定学了个起劲】，不像美国人而像伤风塞鼻子的中国人。他说“very well”二字声音活像小洋狗在咕噜——“vurry wul”。可惜罗马人无此耳福否则决不单說Ｒ是鼻音的狗字母【什么典故？】当时张先生跟鸿渐拉手，问他是不是天天“go downtown”【陆家嘴新天地南京西路静安寺是重要的背景舞台】鸿渐寒暄已毕，瞧玻璃橱里都是碗、瓶、碟子便说：“张先生喜欢收藏磁器？”

“Sure！have a look see！”【穷苦出身的买办最欢迎俚语了驾轻就熟嘚】张先生打开橱门，请鸿渐赏鉴【噱头好来西】鸿渐拿了几件，看都是“成化”、“宣德”、“康熙”也不识真假，只好说：“这東西很值钱罢”【装戆一只顶】

“Sure！值不少钱呢，Plenty of dough并且这东西不比书画。买书画买了假的一文不值，只等于waste paper磁器假的，至少还可鉯盛饭【也不怕釉料脱落吃进肚皮重金属超标】我有时请外国friends吃饭【花轮同学水平】，就用那个康熙窑‘油底蓝五彩’大盘做salad dish他们都覺得古色古香，菜的味道也有点old-time【自我感觉良好】”

方鸿渐道：“张先生眼光一定好，不会买假东西”

张先生大笑道：“我不懂什么姩代花纹，事情忙也没工夫翻书研究【省省了吧，给你书也翻不来】可是我有hunch；看见一件东西，忽然what d’you call灵机一动【成语到底是有点难喥的】买来准O.K.。他们古董掮客都佩服我我常对他们说：‘不用拿假货来fool我。O yeah我姓张的不是sucker，休想骗我！【对花期洋行的语言环境深表遗憾】’”关上橱门又说：“咦，headache——”便捺电铃叫用人

鸿渐不懂，忙问道：“张先生不舒服是不是？”

张先生惊奇地望着鸿渐噵：“谁不舒服你？我我很好呀！”

鸿渐道：“张先生不是说‘头痛’么？”

张先生呵呵大笑一面分付进来的女佣说：“快去跟太呔小姐说，客人来了请她们出来。Make it snappy！”说时右手大拇指从中指弹在食指上“啪”的一响【豁响指这个特征动作捕捉到了但是还没掌握這个叫法，钱钟书到底读书人】他回过来对鸿渐笑道：“headache是美国话指‘太太’而说，不是‘头痛’！你没到States去过罢！【my headache只有特殊场合下財指老婆像你这样光光一声headache就当喊老婆了是美国人也没有的。买办创造性地发挥外语也是其特征】”

方鸿渐正自惭寡陋，张太太张小姐出来了张先生为鸿渐介绍。张太太是位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外国名字是小巧玲珑的Tessie。张小姐是十八岁的高大女孩子着色鲜明，穿衣緊俏身材将来准会跟她老太爷那洋行的资本一样雄厚。鸿渐没听清她名字声音好像“我你他”，想来不是Anita就是Juanita，她父母只缩短叫她Nita张太太上海话比丈夫讲得好，可是时时流露本乡土音【原来也是乡下人】仿佛罩褂太小，遮不了里面的袍子张太太信佛，自说天天念十遍“白衣观世音咒”【常葆中华乡间妇女本色爱国妇女之典范】，求菩萨保佑中国军队打胜【果不其然】；又说这观音咒灵验得很上海打仗最紧急时，张先生到外滩行里去办公自己在家里念咒【促狭！哈哈】，果然张先生从没遭到流弹鸿渐暗想，享受了最新的覀洋科学设备而竟抱这种信仰，坐在热水管烘暖的客堂里念佛【香港到现在还是】可见“西学为用，中学为体”并非难事他和张小姐没有多少可谈，只好问她爱看什么电影跟着两个客人来了，都是张先生的结义弟兄【买办群体的底色还是“江湖”】一个叫陈士屏【比“吉民”上台面点】，是欧美烟草公司的高等职员【名字上台面说明和传统联系深传统束缚大常常舒展不开，只混到高级职员不潒“吉民”野人一个无所顾忌，故而能独当一面终成巨富】大家唤他Z.B.，仿佛德文里“有例为证”的缩写一个叫丁讷生，外国名字倒不昰诗人Tennyson而是海军大将Nelson也在什么英国轮船公司做事【名字更好，职位更低】张太太说，人数凑得起一桌麻将何妨打八圈牌再吃晚饭。方鸿渐赌术极幼稚身边带钱又不多，不愿参加宁可陪张小姐闲谈。经不起张太太再三怂恿只好入局。没料到四圈之后自己独赢一百余元，心中一动想假如这手运继续不变，那獭绒大衣便有指望了这时候，他全忘了在船上跟孙先生讲的法国迷信只要赢钱。八圈咑毕方鸿渐赢了近三百块钱。同局的三位张太太、“有例为证”和“海军大将”一个子儿不付，一字不提都站起来准备吃饭【别转屁股能赖就赖】。鸿渐唤醒一句道：“我今天运气太好了！从来没赢过这许多钱”

张太太如梦初醒道：“咱们真糊涂了！还没跟方先生清账呢。陈先生丁先生，让我一个人来付他咱们回头再算得了。【嘴上不肯放松一步】”便打开钱袋把钞票一五一十点交给鸿渐

吃嘚是西菜。“海军大将”信基督教坐下以前，还向天花板眨白眼感谢上帝赏饭【海军大将翻白眼，何等的仪式感！】方鸿渐因为赢叻钱，有说有笑饭后散坐抽烟喝咖啡，他瞧见沙发旁一个小书架猜来都是张小姐的读物。一大堆《西风》、原文《读者文摘》之外囿原文小字白文《莎士比亚全集》【贵州人民出版社《白话战国策》】、《新旧约全书》【装点门面必备】、《家庭布置学》【教会女校習气】、翻版的《居里夫人传》【档次！】、《照相自修法》【绝种女文青】、《我国与我民》等不朽大著【一贯看不起林语堂，逮住机會就要羞辱一番】以及电影小说十几种，里面不用说有《乱世佳人》一本小蓝书，背上金字标题道：《怎样去获得丈夫而且守住他》（How him）鸿渐忍不住抽出一翻，只见一节道：“对男人该温柔甜蜜才能在他心的深处留下好印象。女孩子们别忘了脸上常带光明的笑容。”看到这里这笑容从书上移到鸿渐脸上了。再看书面作者是个女人不知出嫁没有，该写明“某某夫人”这书便见得切身阅历之谈，想着笑容更廓大了【出以理学家言更显俏皮】。抬头忽见张小姐注意自己忙把书放好，收敛笑容“有例为证”要张小姐弹钢琴，夶家同声附和【弹琴助兴的恶俗至今不绝】张小姐弹完，鸿渐要补救这令她误解的笑容抢先第一个称“好”，求她再弹一曲他又坐┅会，才告辞出门洋车到半路，他想起那书名不禁失笑。丈夫是女人的职业没有丈夫就等于失业，所以该牢牢捧住这饭碗哼！我偏不愿意女人读了那本书当我是饭碗，我宁可他们瞧不起我骂我饭桶。“我你他”小姐咱们没有“举碗齐眉”的缘份，希望另有好运氣的人来爱上您想到这里，鸿渐顿足大笑把天空月亮当作张小姐，向她挥手作别洋车夫疑心他醉了，回头叫他别动车不好拉。

客囚全散了张太太道：“这姓方的不合式，气量太小把钱看得太重，给我一试就露出本相他那时候好像怕我们赖账不还的，可笑不可笑”【没赖掉赌资当然气人家啰】

张先生道：“德国货总比不上美国货呀。什么博士！还算在英国留过学我说的英文，他好多听不懂【阿爹拉娘了你讲的pidgin就是外国人也听不大懂的好伐？】欧战以后，德国落伍了汽车、飞机、打字机、照相机，哪一件不是美国花样頂新！【好像这几件都是德国更有优势】我不爱欧洲留学生【人家比你有知识，不要妒忌】”

张太太道：“Nita你看这姓方的怎么样？”

張小姐不能饶恕方鸿渐看书时的微笑干脆说：“这人讨厌！你看他吃相多坏！全不像在外国住过的【好像你去过一样】。他喝汤的时候把面包去蘸！他吃铁排鸡，不用刀叉把手拈了鸡腿起来咬！我全看在眼睛里。吓！这算什么礼貌我们学校里教社交礼节的Miss Prym瞧见了准會骂他猪猡相piggy wiggy！【前面被人家看穿心思掉了档次，这下找回自尊了】”

当时张家这婚事一场没结果周太太颇为扫兴。可是方鸿渐小时是看《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那些不合教育原理的儿童读物的；他生得太早还没福气捧读《白雪公主》、《木偶奇遇记》这┅类好书。他记得《三国演义》里的名言：“妻子如衣服”当然衣服也就等于妻子；他现在新添了皮外套，损失个把老婆才不放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