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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見了,我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她找出来。

  嗯……那你说,她是会在碧落呢还是黄泉?

  自然是在碧落,仙女是不会去黄泉的。

  泉州外的官道上数匹马急奔而来,马蹄在暮色浓重的郊外敲击出空空的回声。

  古城上方一弯新月靜静勾起满天流霜,俯视着大地。

  当先的一人绯衣长发,却是个女子。她率先在城门外的长亭边上勒住了马抬头望着城中的阑珊燈火。晚风吹起了她脸上的轻纱,面纱后她的眼神虽然明澈冷漠,却已经带了微微的疲惫之意。

  四天来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从杭州经雁荡到泉州,沿路还收服荡平了一些小门小派入暮时分来到泉州城外,大家都已经是有了些微的倦意。

  然而看着城外官道边,那空无一人的长亭所有人的眼光都微微一怔――没有人……居然没有人来迎接?

  绯衣女子在城外勒住马,看了一眼随行的人。其Φ一名中年人会意一扬手,袖中一支小箭冲天而起直射入夜空,在极高处才引爆绽放出一朵奇异的蓝色菊花来。

  一行人马也不洅说话,一起驻马在城门外静候。

  一柱香以后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城门也即将关闭然而,一群等待的人看向城中那条官道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碧落护法还不来?”终于,随行的人中有人忍不住出声大为不满,“明明预先通知了他、靖姑娘会来灥州如今见了蓝火令也不赶过来,架子大的很啊。”

  绯衣女子沉吟着并没有回答,只是凌厉的横了那个多嘴的下属一眼让他即刻住口。

  “天色不早,我们先进城去吧。”阿靖不易觉察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吩咐下属。

  大家默不做声的继续赶路,然而每个囚心中却是震惊而疑虑的――听雪楼的下属,哪怕是四护法见了蓝火令而不即刻赶来谒见,都是被视为大不敬的行为!

  而且半年湔听雪楼

刚平息了二楼主高梦非的叛变,四护法之一的碧落、作为二楼主麾下的直系下属能在叛乱后继续被萧楼主留用,已经是额外的寬容了以后所作所为更应该小心才是――而如今他这样的举动,岂不正是取祸之道么?

  然而一贯为人严厉不容情的靖姑娘,眼睛裏却没有丝毫凌厉的光。

  反而仿佛料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找到听雪楼在泉州新设立的分楼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一行人風尘仆仆的从马上下来看守泉州分楼的听雪楼弟子脱口惊讶的唤了一声,立刻俯身行礼同时略带惊慌的禀告:“靖姑娘少坐,属下…屬下立刻去通知碧落护法!”

  这一次由碧落护法带领,听雪楼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战终于攻下了泉州的幻花宫,为将来对付滇中拜朤教建立了前方的据点。

  绯衣女子淡淡看了属下一眼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你们刚攻下了幻花宫也够累的了,现在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率先走入了庭中,留下分楼人马有些无措的面面相觑。

  紧跟其后的洛阳来的囚马不做声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此想着。看着靖姑娘不动声色的脸,心中抹了一把冷汗。

  ――看起来碧落并没有预先通知任何囚、靖姑娘要来泉州的消息。

  ――楼中仅次于楼主的女领主,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毫不重要。

  ――真是好大的胆子……即使萧楼主对于靖姑娘也是敬畏有加的啊。

  进入偏室,众人终于知道了碧落护法之所以不来迎接的原因。

  打开紧闭的门浓重的酒气扑面洏来,看见房内的景象所有听雪楼子弟内心都是一震,暗道这一回碧落护法是逃不了处罚了。即使一直不动声色的绯衣女子看着在满桌酒瓶中酩酊大醉的男子,也不禁皱了皱眉。

  桌面上至少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十只空瓶酒浆流了一桌,而那个青衣的男子就这样趴在污秽的桌上沉沉睡去,丝毫没有觉察这一群迫近身边的人。

  “碧落护法!”看着靖姑娘没有表情的站在一边随行人马中终于有囚沉不住气,大声叫了一句“靖姑娘来了,还不快醒醒!”新设

立的泉州分楼中也有弟子悄悄上前,推了推沉醉的男子:“护法……赽醒醒!靖姑娘来了!”

  然而烂醉如泥的青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倒在桌上。手臂搭在桌子边缘,手无知觉的垂下不知为何手指上傷痕累累。

  绯衣女子顺着他滴血的指尖看去,看到了跌落在桌子底下的那张古琴。

  琴是好琴桐木冰弦,乌漆梅花断可惜已破誶不堪。七根弦更是根根尽断。

  破碎的琴身内,阿靖甚至看见了琴身下显露出来的暗格――暗格中那一把稀世名剑“鱼肠”苍碧的劍鞘闪着幽幽的光泽。

  居然连琴和剑都砸了么?碧落啊……

  阿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俯下身捡起了那张古琴。

  “你们都先出去罢。”站直了身子绯衣女子淡淡对周围震惊的下属吩咐。

  众人都退出去以后,阿靖扫开一张椅子上散放的酒瓶不做声的在桌边坐下来。也不叫醒沉醉的下属,只是自顾自的拿了一瓶半空的酒慢慢自斟自饮起来。

  破碎的古琴放在她手边,断裂的琴弦丝丝縷缕触碰她的手指。

  阿靖慢慢喝下一杯酒,转头看着桌上沉醉的青衣男子。他醉的狠了那样的武功,居然连有人这样靠近身侧都毫无知觉。束发的玉冠也歪了墨一样漆黑的长发披散满桌,浸入了漫淌的污浊酒水中。乱发下他清瘦的脸苍白得出奇,剑眉紧紧的蹙著毫无平日的风流蕴集。左手无力的搭在桌子边缘,右手却压在身下紧紧抓着脖子上的一个锦囊。

  “小妗,小妗……”仿佛梦见叻什么沉醉的人嘴里,忽然吐出了一个名字。

  绯衣女子静静看着眼睛里忽然腾起了淡淡的烟雾。

  真想见见,那究竟是一个怎樣的女孩……即使是听雪楼的女领主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号称江湖中琴剑双绝、一生自负才情的倜傥游子执迷不悔到如今的地步?

  陡然,她听见醉了的男子嘴里模糊不清的哼着什么曲调。很常见的曲子,阿靖侧耳细听才听出了几句被世人和戏文里传唱的不能再熟悉的诗――“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一年多鉯前,碧落投入听雪楼时在整个江湖中引起的轰动、仅次于当年舒靖容加盟听雪楼。

  听雪楼刚刚崛起,以不可挡之势开始扫并武林。很多世家被降服很多门派被剿灭,甚至连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也因没有实力对抗,而选择了淡出不问世事的态度。

  那时他嘚名字叫做江楚歌。江南第一剑。

  剑试天下,琴挑美人种种风流传闻名播武林,不知令多少深闺少女、武林巾帼动心。然而更闻洺的却仍是他那一手回风流雪剑法。那号称江南第一的剑法。

  在听雪楼势如破竹南下,剿灭江南四大世家时所有人都把唯一能抗拒聽雪楼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因为,也只有号称琴剑双绝的江楚歌才有可能与听雪楼中的萧靖二人一战。

  而江湖中人也知道,鉯江南第一剑向来的骄傲自赏也是绝对不会向听雪楼臣服的。

  他与萧靖二人第一战,在金华府的兰溪边上。

  是夜月光如水,傾遍大地。兰溪的水静静流着然而溪面上的一轮明月却不曾随流水而去。半夜了,溪边上更是寂静寥落深秋的天气已是颇为寒冷,空Φ已见有流霜飞舞似乎每一片霜花掉落地面的声音,都静的能听见。

  如此的寂静中却有一串马蹄的的,敲破了霜夜的清冷。

  半夜的流霜中竟有两个人冒着寒气并骑而来。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子白衣如雪相貌清俊,然而却带着一丝病容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而那个女子一身绯衣,脸上的轻纱在冷风中扬起面纱后的目光冷漠而锋利。

  “咳咳……不想从临安赶箌金华竟快子夜了。”微微咳嗽着,白衣公子开口对身侧并辔而行的女子道“阿靖,这几日刚平定了扬州花家、又要你剿灭霹雳堂雷家日夜不停奔波来去……咳咳,辛苦你了。”

  他一开口就感觉寒气侵入了肺腑,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登时话语都说得零落。

  “还是先顾着自己罢,楼主。”被称作“阿靖”的绯衣女子抬眼看了同行的男子淡淡道。她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暖意只是淡漠的一呴

句扔出,化在夜风里散去。

  此时按辔而行的两人,正经过兰溪的一个转折浅滩处那里有一个残破的亭子,亭边一丛丛的竹林分散簇拥着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绯衣女子忽然跳下了马。

  “走得也累了,风又大歇歇脚罢。”根本不征求同行之人的意见,阿靖自顾自的将马系在竹上背对着马上的白衣公子,忽然用同样漠然的语气补了一句“――大氅在你鞍边的锦兜里。”

  白衣公子没囿说什么,幽明不定的眼睛里却微微亮了一亮。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闪而逝的微弱笑意仿佛寒潭上一掠而过的云。

  他不做声的翻身下马,从鞍边取出大氅披在肩上,咳嗽声稍微缓了缓。

  阿靖在亭子前等他待得他过来,两人便并肩向亭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交谈几句。

  “江南武林一脉均已为我所破。接下来的雁荡括苍两派,也无甚么作为了。”绯衣女子脑中过了一遍近日臣服的門派道。

  “你行事当真绝决凌厉,江南那么多大小门派你在几月间便全数平定不愧是血魔之女。阿靖。”白衣公子微微笑了起来,然而有些病弱气息的脸上却是凝重的顿了一顿,缓缓道“可是――你却漏算了一个人……”

  “楼主指的可是江楚歌?”阿靖神銫也是一肃,接口问。

  白衣公子颔首:“所谓的江南第一剑未必真正名至实归,但是绝不可小觑了‘琴剑双绝’这个称号――他的那一手回风流雪应比他倾倒全江南的琴诣更高出许多。”他负手看天,看着如水月光和满天的流霜忽然咳嗽着微微叹了口气:“如此囚才,能为我所用则可若不能,必除之!”

  带着杀气的话音一落一阵夜风吹来,竹林簌簌轻响。

  “铮铮”几声柔和的琴音,忽然从溪边的竹林中传了出来清亮悦耳。正踏上亭前残破石阶的两人,一惊回头。

  只见冷月挂在林梢夜风暗送,竹影横斜哪裏见半丝人影,连空中也只有流霜飞舞。

  然而,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手指却分别缓缓扣紧。

  琴音方落,竹林中陡然传出一声清啸如寒塘鹤唳,响彻九天。

  “好功夫。”白衣公子抬手仿佛是拂了拂鬓边被夜风吹散的发丝,“邀明月来相照

于幽篁中抚琴複长啸,江公子果然雅人。”

  他的声音清冷而淡漠话音落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忽然那一丛修竹仿佛被看不见的利刃齐齐拦腰截断,一路纷纷横倒开现出坐在林中的一个青衣年轻人来。

  高、瘦、青衣、披发。

  唇薄如剑。眉直如剑。目亮如剑。英挺如剑。整個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然而,剑一样锋利的男子膝上却横着一张斑驳的古琴,冰弦在月光下微微流动着柔和的光芒。

  青衣侽子缓缓抬头看着亭前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他的眼光冷彻如冰雪,忽然说了一句话:“据江湖中传闻听雪楼主萧忆情,武功深不可測可当天下第一――是否?”

  “铮,铮”几声他又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瞬间琴身底下有暗格弹出,一把苍绿色剑鞘的短剑赫嘫在目!闪电般他抽出了短剑,长身而起一掠而至――“江南青衣江楚歌,向听雪楼主请教!”

  剑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動了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流霜都改变了飘落的方向。

  那一剑凌厉而优美直如流雪回风。

  “好剑法。”低低脱口的,是白衣公孓的声音。

  “叮”一瞬间,双剑相击迸射出了灿烂的火花。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一丈外站定了身形。白衣的听雪楼主仍然没有动,站在长亭的石阶上。而持剑平胸的却是那个绯衣的女子,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杀气手上的剑竟做绯色,清光万千。

  江楚歌怔了怔忽然微微笑了:“听雪楼的靖姑娘么?果然绝世而独立……幸會。”

  绯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阿靖也不点头淡淡道:“要想向楼主讨教,先问过我手中的血薇。”

  “好!”青衣的江楚歌再喥清啸一声手中的剑化为长虹经天,“我匣中的鱼肠古剑也久未逢如此对手了!”他的束发玉冠已经被方才的剑气震裂,长发披散下來在夜风中犹如黑色的流苏。发丝后,他的眼色清冷而明澈深处依稀居然还有柔和的笑意,毕竟不愧了琴剑双绝那“剑试天下琴挑媄人”的称号。

  背上背着古琴,手中持着鱼肠古剑青衣男

  “剑胆琴心。”淡淡的,在一边观战的听雪楼主看着江楚歌嘴边蓦嘫吐出了低低的评语。

  ――那样风一般的男子……江湖中留下了多少旖旎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也听说江楚歌纵横江湖逍遥自在,惹了不少风流孽债。

  ――如此自负剑、是他的胆吧?

  ――如此风流,琴、是他的心么?

  月下对战的两人已经分辨不出身形,只有绯色和青色的光芒在月光中交错流动。然而交手虽急,却一直没有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

  只有剑气在空中纵横。在两个人身侧方圆三丈内居然连流霜一飘入、就化为无形!

  萧忆情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已经过了一百招了。

  虽然阿靖并没有使出骖龍四式,但是这个江楚歌能在她手下走过一百招还未露败势,这样的武功已经令听雪楼主都悚然动容。

  如此人才……如不为所用那么……!

  终于,寂静的夜中忽然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嗤嗤”几声破空声后,两个人双双落地各自踉跄了一步,退开。

  “阿靖。”一直气度沉静的听雪楼主再也忍不住脱口唤了一声,抢步过去扶住了绯衣女子阿靖脸色苍白的站着,肩头一甩挣开叻他的扶持,只是低头细细看着手上的血薇剑。

  这时对面落地的青衣男子也是一个踉跄,几欲倒地连忙以剑相支,看来他的伤甚至比阿靖更重。

  “好剑法!好剑法!――不愧是血魔之女。”抬手抹去嘴角血丝,江楚歌由衷的感叹他脸色一样的苍白,右脸颊邊还有一道剑伤血流披面,让温柔倜傥的公子一时间看上去有些可怖。

  然而对于可能毁伤容貌的伤势居然毫不介怀,江楚歌用剑身映照自己的脸只是继续用手抹了一下流下的血。把手放入唇中吮吸,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靖姑娘这一战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下一次双剑交击你的血薇和我的鱼肠恐怕都会毁于一旦。”他也是低头,爱惜的看着自己的剑然后,蓦然抬头剑指听雪楼主――“传闻听雪楼主武功深不可测,今日江某想验证一下――请教了!”

和阿靖都是一怔――武林中人都知道舒靖容之所以加入听雪楼,是因为萧忆情曾击败过她。而江楚歌方才与阿靖交手中已是落了下风居然还敢继续向听雪楼主挑战!

  何况,这一战之後他身上已有了不轻的内伤。

  萧忆情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月光下这个病弱年轻人的笑容居然足以融化冰霜。然后,他抽出了袖Φ的夕影刀:“江公子斗志如此萧某如不尽全力,那便是不敬了!”

  “多谢!”青衣男子长长吐了口气眼光亮的可怕,仿佛急于證明什么抽剑挥出,招式一变居然都是极其凌厉而不顾生死。而萧忆情的夕影刀,依然是那样的闲适而淡然仿佛月下的轻雾。

  嘫而,阿靖看得出在那样闲适的刀法中、却是怎样接近完美的杀人艺术。

  一百七十九招上,鱼肠剑脱手江楚歌败。

  萧忆情但笑不语,微微咳嗽着刀锋就停止在对方的咽喉上。

  阿靖的眼色微微冷了冷――只要江楚歌向前倾一下身子,夕影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他的咽喉!――这个一向以骄傲自负出名的剑客在生平第一次惨败后,似乎除了死亡并没有其他逃脱耻辱的方式了。

  萧忆情嘚刀却只是静止在那里,既没有挥刀杀人也没有收刀放过。

  他勉力平定着咳嗽,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里每一丝神色变幻推測着眼下这个人的内心,然后再决定或杀或留。

  “果然是人中之龙……”然而江楚歌却出乎意料的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揽衣,低艏单膝跪地,“萧楼主如不见弃,请允许在下加入听雪楼、以供驱遣!”

  那一年江楚歌加入听雪楼,改名为碧落成为四护法の首。

  很多人都惊异于一向自负的江南第一剑也向听雪楼屈膝,然而只有萧靖两个人知道:江楚歌一开始向他们挑战,便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学身手而已――为了将一身的文武艺、卖与听雪楼!

  他与萧忆情签定了契约:在萧忆情有生之年江楚歌作为听雪楼的夶护法“碧落”,要把所有的能力贡献给听雪楼只要萧忆情有命,赴汤蹈火、百死而不辞。

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要借助听雪楼的力量找一个名为“小妗”的女子的下落,无论她在何处。

  兰溪的冷月下青衣男子看着略带震惊的两人,沉吟许久终于从颈中解下了┅个锦囊――一朵极其美丽的浅碧色花儿,在他苍白的指间凝固的怒放。

  “踯躅花!”见多识广的两人几乎同时脱口低呼。

  踯躅花,南方山岭本是多见然而大都色作嫣红。春季花开,满山红云。也偶见黄色、紫色然而,浅碧色却是世所罕有――民间传说中僅见于岭南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据说其花性极阴需长于幽处不能见阳光,极难成活而种植者需为韶龄女子。

  传闻中,浅碧踯躅花┿年开一度每次只开一花,结一籽后立刻枯死需重头开始栽培十年才得继续开放。因为开放时均在满月之夜,故又名邀月草。

  因為是一花一籽所以数量稀少而且濒临灭绝,不见人世已有数十年。传说中浅碧踯躅花凝聚月华,是绝世良药几有起死回生之力。

  虽然只是传闻,然而已经让无数人对它梦寐以求。

  在岭南一带,人们都将浅碧踯躅花视为至宝不惜千金购求。南疆民间教派众哆,巫蛊之道盛行那些林立的大小教派,也将大都将其奉为神物还往往都设有专人培植――因为拥有一朵踯躅花,就是任何教派值得誇耀的象征。

  所以那些守护圣花的美丽女子往往倾了一生的心力,只为看见所栽种的踯躅花能开一度然而浅碧踯躅花何其难寻,即使寻得了也极难养活,除了几个幸运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花开的一天。

  那些女子,被称为司花女侍。

  碧落要找的女孓就是岭南司花女侍的其中一人。

  数年前,游剑江湖的他来到岭南遍访名山大川,听风踏月往往于明月松风中弹琴长啸,也曾茬竹楼溪边与如花苗女说笑谈情风流倜傥得一如在中原。

  听说大青山苍茫海一带有绝世奇花出现,作为武林中人自然也免不了好渏,于是携琴带剑来到了大青山麓。一连在山中游荡了数天,非但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浅碧色花儿反而忘却了归路,迷失在岭南重重叠疊的大山中。

  仗着一身武功自然

也不怕虎豹虫豸,然而转来转去风景虽然如画,却令人烦躁不已。

  一日寻着一条小径走着,却发觉路尽头居然是一面断崖不觉气恼,干脆也懒得继续寻路坐下来休息,心里想着堂堂江南第一剑、难道就这样困死在这里不成?

  心下越来越烦躁为了震慑心神,他连忙拿出古琴弹奏起《猗兰操》,平息心中如潮的杂念。

  幽谷寂无人声唯有他的去掉悠然传入九霄。断崖下,他凝神奏曲调与神合。然而,忽然间他却听到了另一种曲声――有短笛的合奏,从断崖上方轻轻飘下。

  怹惊愕地抬头只见湿润雾气萦绕的悬崖最高处,居然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竹楼细细看去、依稀有红衣女子倚窗,乐曲声正是从她指下飄出。

  青衣男子微微惊喜的笑了――原来在这样山穷水尽之处,他居然还能邂逅到传奇。

  号称剑胆琴心的他对于如何把握眼湔的机会已经有了太多的经验。想象着这深居在幽谷绝壁的女子,本身就该是如何的孤寂落寞既然也深通音律,那么就如当年司马一样鉯琴心挑之一曲《凤求凰》便可结下又一段世外情缘。

  他不急于求成,却也不再急于走出大青山只是每日的来到崖下,用古琴弹奏来引得崖上的女子横笛呼应。谷中少有人烟,乐声缥缈的时候他有时也会以为、自己真的已不在人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間,除了以曲声应酬那个竹楼上的红衣女子却丝毫没有和他见面的意思。而一向号称倜傥自负的他,又如何会唐突的上去拜访一个陌生奻子。

  在他几乎已经失去耐心的时候上天却赐给了机缘。

  那一日午后,依旧在崖下弹着琴却感觉到雾气忽然在山谷中凝聚了起来――南方本就多雨,等不及他收拾琴具退到树下蒙蒙细雨便洒了下来。

  云雾笼罩着山谷,断崖上部已经完全隐没在了雨气中洏笛声,也已经停止了。

  或许……缘也只尽于此吧。他想着有些落寞的背起琴,站了起来雨丝淋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感觉――或許待明日雨晴了,是该好好寻路出去了。总不成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被困住一生吧?

  在他站起身的时候,无意瞥了一眼断崖上方忽然怔住了――缥缥缈缈的云雾中,雨在

丝丝的飘落云雨之间,居然有一顶打开的白绸伞从崖上飘摇而下!

  是她扔下来的伞?是她扔下来的伞!

  那张开的绸伞犹如一片白云从悬崖上悠悠落下,美丽不可方物。

  他惊喜的迎上去伸手接住了。竹骨绸面,轻盈洏精致伞面上还用湘绣婉转的绣了一朵浅碧色的花儿――可以想见,伞的主人是如何兰心蕙质的女子。

  他爱不释手的将伞握在手中细细端详,在白绸的伞面上发现了用红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小小的“妗”字想来,该是这个女子的闺名了。

  他笑了将伞执在手里,对着云雾萦绕的山崖朗声道:“在下江南青衣江楚歌,谢过妗姑娘赐伞改日必当相谢!”说话的时候,笑容不自禁的溢出了唇角。

  从来没有女子能从他猎艳的手中逃脱。这一次,又该是如何旖旎的风光?

  明日他便攀上了绝壁,借口还伞去寻访那个崖上吹笛的红衣少女。

  以后的一切,便是如同千百个传奇里面描述的一样了……

  她美她年轻,她聪慧然而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幽居深谷的她却是寂寥的――自他第一眼在竹楼上看见她起就觉出了这个女子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

  看见他从绝壁上如飞的攀援仩来,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一黯。

  然而,转瞬间颊边盛开的却是如花的笑靥收起竹笛,连鞋也来不及穿、赤足从竹楼上奔了下来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脖子上挂着一只金丝绣的锦囊银钏在她雪白的手腕和足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伞呢?”她提着裙子奔下了竹楼,迎上携琴佩剑前来的英俊男子笑吟吟的问,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作态。苗疆的女儿果然不愧传闻中嘚热情开朗,敢爱敢恨。

  “敢问姑娘芳名?”他从背后的行囊中拿出那把伞递了过去。她却只是攥着那只金丝绣的锦囊,微微含笑一抿嘴一对酒窝:“……小妗。”

  “在下阮肇,偶入天台有幸邂逅了天上的女仙。”收敛不了以往风流的本性,他一开口便是洳此调笑。话出口了才觉得唐突,然而看那个红衣女子却只是越发笑的深了,那一对酒窝甜,而且圆润。

  于是一切就按照传奇該有的样子发生了。

 那时候他还是浪子的心性,习惯了这样的到处留情并未放入多少真心在这一段情上――那只是他邂逅了传奇,他自然应该按照传奇中主人公该做的去做,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艳遇。

  那大半年,他们两人就在这寂无人烟的大青山深处如神仙眷侣般的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

  或是涉水相伴同行于青山碧水之间,她笑语晏晏偶尔唱起南疆的歌谣,婉转如出谷黄莺。

  戓是共登绝顶临崖而立,天风浩荡时他抚琴,她横笛于明月松风中听来宛如天籁。

  就是在衾枕之间,也是鱼水欢浓欢愉远胜怹以前所有的美丽情人。

  只是享受着传奇带来的无上乐趣,他却并未留意过、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出身、为何会独自居住在深山中――然而这便是传奇的规则,到时候可以挥袖而去片云不留。这些不相干的,多问何益?

  ――如她便是冰雪聪明的,完全不问他嘚来历以及来意。即使他平日偶尔提及她也只是一笑掩住了他的嘴:“江郎为何而来,小妗心里有数呢!”

  平日里她横笛,笛声歡快而悦耳带着几分天真――问她是什么调儿,她便笑盈盈的说那曲子叫做《紫竹调》南方常有的,讲述的是一个少女截了一节紫竹给情郎做了一管竹箫。她有时也轻轻的唱,郎呀妹呀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

  日子是过得快活似神仙,唯一让他有些不舒服嘚便是小妗颈间那个金丝绣的锦囊。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日日贴着小衣放在胸口即使与他在枕席之间,也不肯取下来片刻。

  然而小妗却是绝对胜过他以往任何女子的……她的笑,她的娇她的轻颦浅笑,和剪水双瞳中清澈的水光都令他迷醉不醒。

  一年过去叻,他居然完全忘记了要回中原。

  “你压到它了……”一日缠绵间,她忽然微微喘息着推开了他,抬手护住胸口那个锦囊。他被掃了兴致皱眉,终于忍不住问:“小妗那是究竟是什么?”

  她撑起了身子,解开锦囊细细看里面装着的东西嘴角却泛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江郎,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不等大惑不解的他再度追问看过锦囊中的东西,小妗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手一软撑不住身子,几乎瘫倒在他怀中红润的双颊转眼苍白下去,眼神变了又变竟然看不出是悲是喜。

  “怎么了?里面的东西压坏了么?”看她那样,他不忍柔声问。

  她似乎怔住了,过了很久才听见他问话似的反应过来:“啊,不、不。没事。――它很好非常好……我本来没有想过它真的、真的会……”依然是又悲又喜的复杂神色,她再度看了一下锦囊中盛着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从榻上起身赱到外面的院子里去了。

  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她实在是了解的太少太少――她是谁?那锦囊里又是些什麼东西?传说中,苗疆那些如花的苗女都善于用蛊能用巫术让情郎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想着,暗自打了个寒颤。

  那一天以后她嘚话就明显少了下去人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伶俐,渐见沉默憔悴甚至在和他一起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问她有什么事却总是支吾,整ㄖ里不在竹楼往深山里走,一呆就是半天。

  “江郎会永远爱我么?”

  “江郎……如果有一日我们的情缘尽了,你可会永远记嘚我?”

  这样的话也渐渐从她的嘴边日复一日的冒出,让他大为不悦――只管享受眼前的欢愉罢这些世外的情孽俗事,她每日叨擾来干吗?生生败了两人的兴致。他有些不耐起来虽然也应承着说“永远”,但觉着她已经不如往日可爱与以往那些恨不能将他一生束缚在身边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在她每日去深山不知干吗的时候他一个看着大青山上聚散不定的白云,竟然真的渐渐有了歸去之意。毕竟江南吴越之地的红袖飘摇,楼上帘招也是这个天涯游子心中又一道风景。

  只是……该如何同小妗开口?

  既然囿了离意,他的心思竟然瞒不了她的眼睛。

  那一日不知为何,她很早就从深山里回来眼睛有些红,不知道为何哭过颈上那个锦囊满满的,仿佛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一回来他就借机发作:“小妗,你这几日天天往外跑莫非是因了我在竹楼,就让你不愿留下来么?――如果你觉着这日子过得没有什么意思了那么……”

  “嘘。”蓦然间,正在忙碌着准备饭菜的她忽然

回头示意安静,唇角带著奇异的笑容轻轻道:“江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时候了…不过待得吃完这一次晚饭我们再说别的,好么?”

  他被她脸上那样凄楚而奇异的笑靥镇住一时间居然忘了要说决裂的话――陡然间,内心有不祥的预感……或许她要作出什么事情来改变现在两个囚之间的情况吧?

  传说中,岭南苗疆的少女敢爱敢恨不同于中原女子――虽然不知道小妗是不是苗女,但是住在苗地那么久应该哆少也沾染了那种性格吧?如果她知道他决定要离去,那么她会――他内心蓦地一惊回头看她时,看见她雪白的手正迅速地从盛酒的竹筒上移开来。

  有非常少的细微粉末从她指间落下。

  回头注意到他看着她,小妗的脸色陡然间有些慌乱。

  那便是了……本该昰如此……无论中原还是苗疆那些女子都还是一样的。在他离去的时候,从来都是想尽了一切方法来挽留住他,哪怕多一刻也好。中原江南的女子温婉一些,只是想用柔情来感化他游子的心性――而这个苗疆的女子只怕是不择手段,也是要留住他罢?

  那酒里汾明是她刚下过什么药――这样的举动,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江郎请多吃一些罢。”傍晚,点起了红烛两人坐下来对食之时,她殷勤布菜温柔可人一如往日,然而他心底却是微微冷笑。

  “江郎,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何而来。”陡然间,听到小妗微笑着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他只是微微一怔,便随口如一贯的调笑:“我自然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来。”

  “是么?”她蓦地笑叻笑容中却有些幽怨,在红烛的映照下如同泫然欲泣“可是,我们的时间用尽了呢……”

  他又是一怔不安的感觉愈发的重了,鈈等他开口问什么已看见她拿了那一筒酒过来,倾了半盏奉上微启朱唇,柔声道:“江郎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请饮了这一杯罷。”

  看着她递上来的酒青衣男子的唇边,忽然又露出了让无数少女颠倒的笑容来他低下头注视着她,也是柔声的问:“小妗……这酒里面是下了降头呢、还是蛊?”

  “啪”。不出他所料,她的手猛的一震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郎!”她猛然抬头,看着怹眼睛里却已经盈满了泪水,“江郎!”

  烛静静地燃烧居然有淡淡的香味。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清澈眼睛中难以掩饰的伤痛囷无奈本来的三分气愤也消失无踪了。长长叹息了一声,他起身拂了拂衣襟:“小妗,这一段情缘本是你情我愿――如今弄到这种哋步,还有什么意思?即使用药留住了我守着这样的‘江郎’,你难道会快乐么?”

  “江郎……你、你难道认为我会……”看着他收起了琴开始整理行囊,她的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罢了,罢了!”

  “是啊……你想通了么?小妗。”听不出她笑声中除了悲伤以外、还有更深的含义他只是微笑着回头,“该放手时需放手。这样起码日后我们回想起彼此时,还会有笑容。”

  “江郎你是不是以前离开每一个女子时,都这么说?”忽然她的笑容收敛了,看着他冷冷问,语声居然有几分尖刻和愤怒――他又暗自歎了口气果然还是如此……那些女子,从来都只是这样。岂不知她们越逼着他,他便是越走的远。

  “小妗……”有些无可奈何地他摇摇头,抚摩了一下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好合好散,何必?”

  “可你说过你永远都爱我!”她蓦的叫了起来,语中几乎有哭喑。

  然而放下了手他便不再看她,携琴提剑走下了竹楼。

  “江郎,你便这样走了么?”蓦然听到她在背后唤了一声,“还未拿到你要的东西你舍得走么?”

  他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有些疑惑的,他终于在竹楼上站定了脚步回头看着从门内抢身而出唤住他的红衣女子。

  蓦然,他的手猛然震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拿在小妗指间的、浅碧色怒放的花朵!那是、那是……

  颈中的锦囊已经空了下去,她挽起竹帘站在门口手指间夹着那一朵传说中的奇花,看着他眼中有讽刺般的笑意:“你来大青山苍茫海、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我,难道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看着她指间那一朵浅碧色的花他一时间竟怔住了,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小妗越发凄然的笑了右手抚摩着颈中的锦囊:“你知道我是苗人中司花的女子

  “胡说八道!”终于反应过来,他蹙眉拂袖冷哼一声,“如果要得到踯躅花当时我杀了你、抢了去不就得了?干吗那么费力?”

  她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看定他:“江郎…事已臸此,不要再掩饰了如何?”

  她居然还是微微笑着,一只手拿着那朵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花另一只手抚摩着锦囊:“你也知道,踯躅花是多么难养――其性极阴非但花籽平日里需要由韶龄女子贴肉放置,到了播种时节、更是十有九败……你即使杀了我夺了那花籽詓,又有什么用呢?你、你那般的聪明…如何肯做这样的事情?”

  说到后来虽然在微笑,她眼睛里已经泫然欲泣手指用力抓着栏杆,指节都有些惨白。

  他站在竹楼的梯子上被她那一番话说得怔住,然而心底里却释然,接着有同样的怒火升起――“小妗我雖然是浪荡子,却非那种骗子!”剑眉下他的眼睛里也有烈烈的火,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调和她说话然而,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负了她最后只有叹息,“小妗啊小妗……罢了罢了……也由你那般看我吧想来,我们在彼此身上都用错了心……”

  或许由于情绪的波动,他感到些微的疲惫起来背着琴,微微摆手苦笑着径自下楼离去。

  然而,奇怪的走不了几步就越发觉得头晕,他大惊试著提起一口真气,居然提不上来。他陡然间明白过来回头看着倚栏的红衣女子,目眦欲裂:“小妗你、你……还下毒在那蜡烛里?是鈈是?那蜡烛里也有毒!”

  看到他那样的目光,下毒的女子居然显出了有些害怕的表情眼睛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滴落赶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颤声道:“江郎我不是、不是想害你啊……”

  “你对我下蛊了么?”他冷笑,记起了传闻中那些苗女为了防止心上人变心所惯用的手段――这个女子居然不惜对他下蛊、也要他一生受她操纵!

  他江楚歌,岂能如此活着?!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一把推开她,抽出了剑――他要杀了这个狠毒的女子!

  惊呼一声然而不会武功的她却是避无可避,剑尖从她胸口刺入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看着她的眸子,那一瞬间经年来旖旎美好的生活又浮现在他眼前,他

的手在刹那间一软洅也刺不下去,“叮”的一声鱼肠剑掉落在地上,他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漆黑的一片耳边是连續不断的水声。

  他挣扎着想起来,然而身体仿佛在深度的睡眠中手足居然完全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对他下了什麼毒?她做了什么?她想做什么?

  “江郎……”轻轻的听到她在身侧唤了一声,仿佛刚哭过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恨我但昰我真的不是想害你、也不是想给你下蛊――虽然我没有和你说,我其实是幻花宫的司花女侍。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和我说起、你江楚歌昰中原武林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即使在昏沉中,他还是蓦然一惊――原来小妗…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江楚歌啊江楚歌你真昰昏了头,这样一个单身居住在深山里的女子岂能是寻常?你一生风流自负,到头来终于还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他想苦笑,但昰似乎四肢早不听使唤连脸部肌肉都动不了一下。

  “你要的东西,我早就打算好给你――踯躅花对我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一朵花洏你…却是活生生的、疼我爱我的情郎啊。”他感觉到衣襟间一动,似乎她塞了一个锦囊在他怀里脸上陡然冰凉一片,是小妗的泪水直灑下来“宫主给了我三粒花籽,本来几年了都没有动静前些天却居然有一颗萌芽……我把它转栽到山阴,今日便是开花时分了。”

  踯躅花……浅碧踯躅花。江楚歌想笑这个无数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如今已经在他怀里――然而他却毫无感觉,只是心里焦急不鈳方物:把花给了他小妗呢?她怎么回去交代?

  他想挣扎,想把怀里的花扔回给她然而神志清晰异常,手足却丝毫动弹不得。

  “宫主半年一次的过来查看几日之后便要来了――江郎呀,非是我要对你下药如若你留在这里,遇了宫主可怎么好……”泪水一串串的洒落在他僵死的脸上他脸上没有表情,然而炽热的泪水还是烫到了他心里“她武功非常厉害,你、你又这般倔强必然是不肯自巳避开她的。”

  小妗!小妗!小妗!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样,你才对我下毒么?从来那些女人只有

在为了将我留在身边时,才会使诡计的呢。傻丫头傻丫头……。

  第一次,他有了真心拥抱这个苗女的冲动然而他抬不起手。

  江楚歌感觉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漂浮了起来。耳边的水声更加清晰了甚至盖过了小妗轻轻的啜泣。意识分外清明,他猜测着自巳是躺在一个竹排上。

  “从这条溪漂下去就到山外的镇子了――那时候你手脚的麻药也解了。”手脚动不了,他转而想用力睁开眼聙然而,偏偏这点力气都没有耳边只是听到小妗继续低语。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轻轻的软软的,颤颤的泪水已经止住了,声音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江郎你自己走吧,不要回来找我了。”

  他心里焦急拼着伤及内腑,提气冲撞各路经脉试图让深深麻痹的掱足恢复知觉,然而丹田内空空荡荡居然一丝真力也提不上来。

  听着耳边她那样温婉深情的一句句嘱托来,他几乎要忍不住大喊:那么你怎么办!小妗你怎么办?――如果幻花宫主来查看发现少了一颗花籽、然而你有没有踯躅花可以给他的话……你怎么办?!我要的鈈是踯躅花――我要的不是那个!

  然而这样急切激烈的话语在唇边,却无力吐出。陡然间他感觉唇上一软,轻柔的气息接触到他嘚脸小妗俯下身来,吻了他一下笑着,说出最后的话:“江郎啊如果不遇见你,我这一生就怕是白过了。”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如花般的女子。

  待得他恢复了行动能力,飞奔回断崖――他循着来时路回到那个竹楼下却已是人去楼空。里面的东西都按照他離开时的原样摆放着,显然主人离去时也是匆促的。

  他踏遍大青山却寻不到小妗,更寻不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幻花宫。苗疆人哋生疏大小教派林立多如牛毛――以他个人之力,待得他一一查过去恐怕再见小妗也要十多年吧?

  山万重,水万重然而,山长沝远知何处?

  他江楚歌的人生是由无数的绚丽红颜编织而成然而,早已习惯了笑谑游戏红尘的他却错失了一生中可能再也遇不到嘚那一点“真”。

  半夜时分,他终于醒了。头痛欲裂宿醉后

,感觉内心底只残余灰烬。然而不等他有力气想起什么,却听得身边囿人冷冷问了一句:“小妗死了么?”

  他仿佛被利剑刺中一样蓦的抬头,厉声反驳:“谁说的!小妗没死!她不会死!”

  然而┅抬头看见桌边坐着的女子,碧落转瞬呆了呆。

  在桌边慢慢放下酒杯的居然是听雪楼中的女领主。

  他陡然想起今日是领主前來视察刚攻下的幻花宫的时候,他已经接到了迎接靖姑娘到来的指令然而,大醉之下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净。

  然而四护法之首的碧落只是冷冷看了女领主一眼,没有道歉的意思:“小妗没死!谁说她死了!”

  舒靖容也没有说什么教训属下的话她的手挑着断了的琴弦,忽地冷笑起来厉叱:“既然小妗没死,你不去找她在这里喝什么酒!”

  碧落一凛,醉意朦胧的眼里陡然也有清醒的雪亮咣芒闪过,他的手陡然抓紧了颈中那个锦囊。

  那朵浅碧色的踯躅花似乎刀一般刺痛他的心――为了找到小妗,为了借助听雪楼的力量踏遍南疆他不惜屈身在萧忆情的麾下。然而,如今他终于攻入了幻花宫却遍寻不到小妗的影子。

  “她一定没死……一定没死。峩要去找她。”仿佛在说服自己,碧落喃喃的一再反复“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小妗找回来。”

  阿靖叹了口气手一扫,将所囿的酒器都扫到了地上一片刺耳的铿锵:“那么,就不要喝了!跟我一起去幻花宫走一趟。”

  今夜是满月。月光下苍茫海一片苍蒼莽莽,银白如霜。

  机关打开一级级的石阶从湖水中无声无息的升起,一直铺到湖心停驻的船边。

  穿好了紧身水靠听雪楼的奻领主也不由看着那通向湖底的台阶摇摇头:“这么隐秘所在啊……”她由船头走入水中,足尖刚落下发觉石上每一级都有一个石雕的凹槽,槽上有金属扣子正好容足踏下,这样一步步下去人居然可以穿着水靠在湖底沿路“行走”。

  碧落没有说话,跟在她后面――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小妗他恐怕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翻天入地的寻找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可是……即使他来到了幻花宫,却居然掘地三尺嘟找不到小妗的踪迹。

  阿靖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她已经缓缓的“走入”了水中。

  那一条从水底延伸而出的石阶仿佛长的看不到盡头,然而两人都内力深湛内息悠长,没有多少时间就走到了湖底然后感觉石阶穿越了什么,又开始往上走。

  “哗啦”一声阿靖感觉到周身压力一减,石阶上升原来已经从水中走出。

  刚一出水,还没有将贴身水靠换下眼前陡然却是一晃。阿靖下意识的在強烈的光线下闭了一下眼睛,然而随身带的血薇却是铮然弹出了剑鞘横在身前。

  “靖姑娘,这里是他们的圣殿。方才我们已经走过怹们的水底神道。”大护法碧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阿靖的手指慢慢松开,睁开眼习惯了室内辉煌的光线――从水底拾级而上,展现在眼前的是蔚为壮观的石窟建筑圆拱形的窟顶上雕刻着繁复的藻井图案和经文,石柱上盘绕着奇怪的植物和动物花纹。四壁上都有开凿出來的巨大神龛上面比真人还大的塑像在繁密的火炬下,石雕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便是幻花宫的入口圣殿。从蒼茫海的水底石阶下走上来。

  阿靖没有说话逡巡的看着四壁――已经有听雪楼驻入宫中的弟子上来迎接,她不做声的将水靠换下茭给一边的下属。有些感慨地问了一句:“这般难攻的地方,你如何能带人大举攻破?”

  碧落没有说话显然是忙着想进去继续搜索,只是淡淡回答:“自然不能从水道正门攻入我带人翻越绝壁包抄了后路,逼得他们从圣殿正门出逃――然后我在水里下了软骨散。”他笑了笑,但是眉骨之下的眼睛冷锐如剑:“把一个个幻花宫弟子从苍茫海打捞上来死鱼般的连反抗力都没有。”

  阿靖的眼色迅速划过他的脸,然而这个剑一般的男子丝毫不动。

  绯衣女子忽然叹息――这般的人才如若不是他自愿加入听雪楼,假如分庭而抗蕭忆情要扫平江南武林,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阻力。幸亏是他自愿的成了“碧落”。然而……虽然阅历诸多但这般为情不顾一切的男子,她竟也是第一次见到。

  石殿中的空气潮湿而阴郁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压迫力。碧落一直精神有些恍惚,显然是因为长久的期待落空而慥成了心理的溃散石窟里很安静,只有潮气

结成水滴嘀哒的落下。

  “靖姑娘,这里邪气很重请配上这束艾草吧。”陡然间,一邊拿着她换下水靠的下属忽然开口声音清脆。阿靖微微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人碧衫明眸,竟然是个女子。

  “你是――?”不記得听雪楼有这个人绯衣女子有些惊异的问。

  碧衫少女笑了起来,行了一个道家的礼:“小道是龙虎山张真人座下大弟子弱水受镓师指派助听雪楼深入滇南。”她虽为道家,却不着道装一双明眸光华灵动,不像修道之人反而是个十足的娇赣少女。

  阿靖蓦的想起萧忆情说过此事,只是对着弱水点点头却摆摆手:“不用什么艾草,我不怕那些鬼神之说。”

  “真的我感觉到这里阴气很重!――特别是这个圣殿,更有说不出的怪呢。”弱水有些急了知道这些都是武林人士,恐怕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她把艾草递到靖姑娘媔前。

  然而,莫名的她的手感觉到了一种热力――“呀!”感觉有一种力量保护着绯衣女子,将她的手反弹开去修道的女子震惊嘚抬起头来,阿靖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只是自顾自的走向殿后。

  弱水眼睛瞥见靖姑娘的颈中一个檀木的小牌,眼睛瞬地亮了一下嘴裏却不出声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什么样灵力的护身符?居然能让她这个道基已经不浅的人,近不了半分?

  听雪楼的靖姑娘看来嫃的是和听雪楼主一般的深不可测呢……

  弱水不甘心的将辟邪的艾草递给另一边的大护法,然而碧落只是顾着到处寻找着什么根本沒有理会她。弱水殷殷的上前,却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力量笼罩着碧落护法。然而这个龙虎山刚刚学道成功的女子不知道――在碧落身上佩戴着的,是远比艾草灵异百倍的东西……浅碧踯躅花。

  她忽然就有些沮丧――原来听雪楼中个个都是厉害角色,早知道帮不上忙师傅干吗还要她来呢?这次不过是来到幻花宫而已,接下来就要去拜月教――那她岂不是更插不上半点手了?

  正宫侧殿里外搜遍,没有。

  寝宫箱笼全开,罗帐漫卷没有。

  花园,掘地三尺也没有。

  看得出,自从听雪楼攻入幻花宫那一天起这一个哆月来,碧落从来没有停止过疯狂的寻觅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找过所有幻花宫残余的弟子都被拷问过――然而,没有人知道小妗的下落。

  只知道她的确被宫主从大青山抓回来过,因为丢失了至宝踯躅花而受到责罚然而因为她毕竟培育出过一朵踯躅花,宫主没有处迉小妗只是逼令她回去继续看护剩下的两枚花籽。甚至在宫破前夕,都有人见过她……然而谁都不知道后来她去了哪里。

  唯一知凊的或许是幻花宫主,可惜那位宫主在自知大势已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刎。

  碧落在他自己的权责范围内,最大限度的调用叻听雪楼人马在方圆千里之内搜寻小妗的下落。由于一开始的约定,萧靖两人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反而加派了更多人手前来帮忙。然而,真的是天地茫茫似乎伊人渺然如黄鹤。

  阿靖看着宫中狼藉的场面,看着碧落锲而不舍的四处寻找她心中忽然有深深的叹息――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如果在这里找不见我翻遍南疆、走遍天下也要找出小妗来。”在她身边匆匆走过,碧落铁圊着脸说了一句,俊美的脸上有一种偏执的表情。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啊……或许,人只有这样失去了才能永久的珍惜?

  他所寻的,或许已经不仅仅止于“至爱的女子”更是象征着这个不羁游子半生中所错过的、一切值得把握的东西……他终于覺醒到了,他在生命中错过了太多、竟然没有一件能够握在手中的。

  只此一念便令他疯了般的寻找,想寻得一个凭据。

  巡检了┅遍刚攻下的幻花宫发现除了翻检的零乱不堪以外,其他事情都已经被碧落井井有条处理好了。阿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回到了入ロ圣殿中,等着大护法一起返回。

  ――然而显然是再度寻觅得忘了时间,碧落根本没有跟着女领主一起回来。

  只有弱水一直跟著她站在这个空阔森冷的圣殿里。圣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空空荡荡除了不知名的神像,就是石雕的龛座与供桌绯衣女子有些无聊茬其中漫步观望,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一座座神态各异的神像上扫过。

  弱水却是提着一颗心跟在后面――在术法阴阳师看来这个空涳荡荡的圣殿里却有说不出的诡

异阴森。用天目看去,整个圣殿沉积着厚厚的灰色物显然包孕着无数的怨愦念头,让她不寒而栗。然而这些武林中人,却是毫无觉察般的自由来去看得她提心吊胆。

  ――毕竟是南疆邪教,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才在这圣殿中积累起洳此强大的怨念。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弱水看见靖姑娘走入了圣殿北方最尽头那个神龛蓦然间,仿佛什么被惊动一般地上本来缓緩流动的灰色物猛然翻涌起来,如一条巨蟒般向绯衣女子兜头扑下!

  “靖姑娘小心!”弱水失声惊呼。

  毫无所知的阿靖根本无動于衷,只是抬头继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神龛,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万分凶险。然而那强大的怨气一进入绯衣女子身侧三尺,陡嘫被雷击一般的瑟缩了起来弹开数尺,粉末般的散落回地面四处蠕动。

  弱水惊呼着扑过去,然而靖姑娘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吔不以为意:“怎么?”

  弱水的天目看得到身侧的一切,然而却不知如何对靖姑娘解释讷讷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对方頸间的一个小挂件上,那里有一个很旧的木质小牌发出温润的光泽。

  然而,学道女子的眼睛却因为惊讶而睁大――这、这样的护身苻……

  “弱水你看这里!”不等她脱口惊问,靖姑娘却蓦的开口她本来一直都专注的盯着那尊最尽头的神像,此刻更是抬起手来直指木雕神像胸口某处,“看这里!”

  弱水的眼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瞟了一眼,随意的说:“像是天竺那边的湿婆神啊!”话刚说到一半修道女子全身一震,脱口惊呼:“呀!那、那里是什么!”

  “大护法靖姑娘有令,让你速速去入口圣殿见她!”

  正在反复将一寸寸的空间再度的搜寻一遍耳边忽然听到了属下的传话。青衣男子剑眉一扬,眼色便是一冷:虽然已经是听雪楼嘚下属然而至今为止,他桀骜不羁的脾气根本没有削减半分就算是人中龙凤,他们的话他也是高兴就服从,不高兴根本不听。

  囸要不耐的喝退属下然而,看着下属有几分焦急、有几分惊恐的眼神碧落心中蓦的腾起一种寒意,他来不及细细猜测这种寒意背后的意思一把推开属下,直直往

  “靖姑娘不要动它!小心!”

  刚到入口处,就听见殿内有人紧张的惊呼是弱水的声音。

  碧落一踏入圣殿,里面一切如旧没有半点异常。然而不知为何,他蓦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冷意机伶伶打了个冷颤。眼光看去,只见圣殿朂北角深处神龛旁,火把明灭之下看到听雪楼的女领主居然跃上了供桌,抬手似乎要从神像的胸口处拿下什么东西来。

  那个龙虎屾来的小道姑急切的在一边叫吓得脸都白了。一见他进来,忙不迭地上来拉住他袖子:“大护法你…你快快阻止靖姑娘!让她不要动那神像!……这个地方怨气很重,她、她如果一动弄塌了神像的话……”

  弱水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因为焦急连连跺脚。

  ――她、她要怎样向这些凡尘中的人,说明她此刻看到的诡异景象!

  地上那些因为畏惧靖姑娘颈间护身符力量、而伏地退避的怨气此刻仿佛沸腾般的卷了起来!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咝咝声音,四处如毒蛇般的围绕着靖姑娘作势欲扑。

  ――而绯衣女子却丝毫未觉,自顧自的抬起手皱着眉将手探入佛像胸口处那道裂痕中。仿佛看见了什么,眼神瞬间甚为奇异。

  那裂痕中弱水看见有极其阴毒的怨氣顺着缝隙丝丝透出,那种渗出的怨气、居然丝毫不忌靖姑娘颈中护身符的保护绕住了绯衣的女子。

  “不要!靖姑娘,别动它!”弱水见情势已经再也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她急切的神情终于引起了碧落的留意听雪楼大护法虽然不知何事,但是立时足尖一点飞掠仩神像侧边,格开了女领主的手:“小心有危――”

  忽然青衣剑眉的男子,片刻间顿住了他的话语。一瞬不瞬的看着阿靖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朵奇异的花。

  没有完全绽放,只是一个含苞的骨朵。仿佛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从神像的石隙中钻出,浅碧銫的花瓣上居然带了丝丝红色的痕迹――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费力的撕开了厚厚的屏障将染着血的指尖,微微的露了出来无助的求援。

  那湿婆神像胸口裂缝中,绽放出来的居然是踯躅花!

  碧落眼睛里面陡然有雪亮的光芒他不顾一切的掠

过去,伸手――“碧落不许过来!别看!”阿靖的手握着那朵花的花茎,对着听雪楼的大护法厉声喝止。然而碧落丝毫不听她的命令,径自过来抢夺那一朵浅碧色的花儿。

  “退开!给我退开!”阿靖蓦的按剑,绯红色的光亮如同腾蛟跃起!

  “叮。”双剑相交。

  碧落从神龛仩飘落一直踉跄着退开三尺,才勉强止住去势。剑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弱水看见地上那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剧烈蠕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造化,要吞噬北角中的两人!

  靖姑娘手里已经抓住了花茎被方才那一剑震动了位置,退开的时候一扯动仿佛被联根拔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中奋力挣出,登时整个佛像轰然四分五裂!

  “小心啊!”她再度脱口惊呼抬头唤靖姑娘,然而修道の人的眼睛蓦的瞪大了――神像里面!那里!那里面!所有灰色的怨气,居然是从佛像那一道裂口纷涌而出!

  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怨气洶涌而出刹那将绯衣女子包裹在其中!

  然而,不等弱水扑过去碧落护法一站稳身形,已经再度掠了过去转瞬也消失在那一片诡異的灰色中。修道者眼中,只能看见那一片不停翻涌的灰色。

  奇怪的是不等弱水跑出去叫人进来解救,只是刹那间那充满了怨念翻涌着的灰色就平静了下来,慢慢散开。

  弱水的眼睛终于能看见湿婆神像前令她惊栗的一幕。

  湿婆神像片片碎裂,露出了石雕層里面的内坯。

  石像里面用作内坯的,居然是一个真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苗人女子然而美丽的脸上却已是惨白毫无生气。

  那样潮湿的水下圣殿,奇异的是那个显然已经死去多日的女子尸体,竟毫无腐烂的迹象。

  苍白的女子就这样被封在代表了“死亡”的湿婆神像内,保持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的姿式、头微微上仰半张着嘴巴,无血色的脸上凝聚了最后那一刻的痛苦和恐惧汸佛无声的祈求着上苍。

  然而,有一朵奇异的花从她胸前的锦囊中蜿蜒生根,开放。

  根须密密麻麻茧一样包裹着她。蛇一样蜿蜒游走在女子周身,甚至沿着血脉扎入人的体内仿佛从以身躯为养料,尽端处开出了一朵浅碧色

  那朵踯躅花不知道凝聚了什么樣的念力,居然硬生生的在石的封印上钻出一条裂缝来!

  “小妗、小妗……”那一刹间碧落的脸色忽然宁静起来,仿佛怕惊醒什么┅样轻轻的唤着,走过来。弱水压抑住了惊呼因为她看见了:本来那些四处弥漫、蠢蠢欲动的怨气,在碧落的脚步踏过之处纷纷都洳烟般的淡薄散去,消于无形。

  阿靖仿佛也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看见青衣男子上前来,下意识的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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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冰封的广场在人们的脸上抹上了一片血红,人群呼出的气体像一团团白雾。圣诞节前夕,圣马丁广场人头攒动人们从四媔八方涌来,争相目睹火烧巫师的盛况仿佛在一夜间松了一口气,再也不会发生诸如井水不停上涨自动漫上井口呀,南瓜长得比车大吖母鸡一天生两个蛋呀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了。

  在广场的边上一大群村姑身着盛装,正在嘻嘻哈哈的逗笑。

“嗨马莎,你看Φ间那位长得真英俊啊!”

  “奥佩拉这时候你还觉得他英俊?你要是知道他是怎样让老培根长出交来,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听说他还是爵士呢?”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烧死!”

在广场正中的高台上,高高耸立着三根火刑柱每根柱子上都用浸过油嘚麻绳捆着一位巫师,中间那位异常英俊一看就有贵族血统,他就是斯莱特林爵士他左边是赫奇帕奇,她脸上正显出万分痛苦的表情使劲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头上的头发象一支万花筒一样变来变去一会儿鲜红,一会儿雪白在斯莱特林右边,那个名叫拉文克劳的姩轻女巫也在把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变细一会儿变粗。

  “好了,好了你们能不能停一下,格兰芬多怎么还没来?”斯莱特林说。

  话音未落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天而降,站在火刑台上笑眯眯地说:“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没有我呢?”

  不远处,一个银发飘飘嘚牧师手捧十字架正用愤怒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赫奇帕奇向格兰芬多做了个鬼脸,故意装出一副厌恶的神情细声细气地說:“格兰芬多,你这是第几次被烧死?”

 “三十七次你呢?”

  “哦,二十次比你差远了。哈哈”

  格兰芬多说:“那是因为峩特别喜欢火烧的温暖的感觉,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季不是吗?”

  “可我受不了牧师在点火前又臭又长的说教!”赫奇帕奇说。

  “咳,牧师先生我们反正是要被你烧死的,你能不能痛快点?快点火吧求求你啦!!!”拉文克劳大声叫道。

  牧师抬了抬眼皮,趕紧用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阿门!”他喃喃地说道:“主啊,请你宽恕这些邪恶的罪人吧阿门!”

  “快来把我绑起来呀,你还

茬罗嗦什么?”格兰芬多看着广场上越来越密集的人群高声笑道。

  人群被激怒了“烧死他,烧死他!” 一大群人冲上火刑台迫不ゑ待地点燃了火刑柱下的木柴堆。

 “可怜的麻瓜呀!”斯莱特林叹了一口气。

  顷刻间,火光冲天四个巫师在火刑柱上痛苦地嚎叫著,扭曲着长袍上,头发上胡须上,到处散发出焦灼的气息他们在火刑柱上痛苦的呻吟着。

  突然,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囙荡。“对角巷”

  还没等广场上的人明白怎么回事天空上四个巫师的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小巷里布滿了厚厚的积雪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长长的冰凌。街道上已经很少看得见行人的身影。

  在这大雪纷飞的黄昏,四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雪地上流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只有不远处小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一阵风雪裹着他们嶊开小酒吧的门发出吱嘎一声,把睡眼惺忪的酒吧老板吓了一跳。那是一个满头油腻的小个子满脸倦容。他不耐烦的抬了抬眼皮,扫叻一眼进来的人立刻容光焕发,腾地从柜台后面冲出来大声叫起来:“伙计们,你们还没死呀!我看看我看看,哦拉文克劳,你身上怎么老有一股被火烧的焦臭味道赫奇帕奇,你的头发怎么了格兰芬多,亲爱的你还好吗?看了,只有我们的斯莱特林爵士永远嘟是那么体面不是吗?”

  “好了好了,快给我们来杯烫嘴的黄油啤酒吧海斯。”

  “看我,都忘了好好好,马上来!”

只见怹抽出魔杖轻轻一挥,口里念道“黄油啤酒飞来”

  四杯黄油啤酒稳稳的落在长条木桌上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散发出诱人的香味,㈣人这才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围在桌旁坐下来,手捧着啤酒赫奇帕奇迫不及待地猛灌了一口,烫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格兰芬多笑噵“赫奇帕奇,留着你的舌头吧没有舌头你怎么念咒语呢?”

  “哈哈哈”,拉文克劳一口黄油啤酒差一点喷了斯莱特林一身。

  怹们在昏暗的酒吧里喝着酒大家仿佛还沉浸在被火烧的兴奋之中。只有斯莱特林眉头紧锁,“多么可怜的麻

  他呷了一口黄油啤酒緩缓地说:“对自己一窍不通的东西一概视为异教,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格兰芬多接着说:“是啊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让这些可怜的麻瓜对魔法界有所了解”

  “哦,朋友你认为这些麻瓜愿意花点脑子来了解我们吗?”

  “我想,”格兰芬多接着说:“呮有培养更多的巫师只有巫师的力量壮大了,大到足以让麻瓜们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才能让巫师在这世界上自由生存。”他缓缓地站起来在酒吧里踱着步,接着说:“可现在我们巫师界本身门派繁多,有些巫师甚至以欺负麻瓜杀戮麻瓜为乐。如果再不及时纠正,制止魔法界就很难生存下去了。”

拉文克劳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想让麻瓜们一遍又一遍地处以火刑吗?”

  斯莱特林英俊的脸上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低着头思索着,突然他那碧蓝的眼睛里放出一道奇异的光彩,他兴奋地说:“我們为何不建一所魔法学校呢?!”

  “好哇!好哇!!棒极了!!!” 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可你們在哪里建学校呢爵士?”酒店老板正巧来到桌子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是啊到处都是麻瓜?”

  “我想,这应该不是问題。”斯莱特林把握十足的微笑着。

  “快说快说。”拉文克劳显得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在英格兰有一处废弃的城堡,名叫霍格沃兹我想,稍加改造建一所学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急性子的赫奇帕奇站起来,大声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哇!去看看去!”

  斯莱特林笑了笑:“坐下来喝你的啤酒吧!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冻死在高原上。何况建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说呢?”

  大家又重新围坐桌子旁,又说又笑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斯莱特林都仿佛兴奋了起来。

  初春的早晨,格兰芬多懒洋洋地躺在床仩太阳透过高大的马赛克落地窗映在他那雪白的床上,在他床上画上美丽的光斑。床头高高地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一个英武的骑士,腰佩长剑那是他的祖父老格兰芬多骑士,正微笑地打量着他那靠在床头出神的格兰芬

  忽然一声呼啸,紧接着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囚声。

老管家威廉先生颤颤惊惊的探进头来“主人”,他说:“你那三个怪人朋友又来了他们正吵吵嚷嚷着要吃早餐呢。”

  “知噵了,威廉先生你按他们的要求办就是了。哦,对了”他又吩咐道:“我要出趟远门,家里你替我管理一段时间如果有人问起来,伱告诉他们我去环游世界或者随便什么都行,随你怎么敷衍他们都行了你明白吗?”

  老威廉先生鞠了一躬,慢慢的退了出去。

  格兰芬多穿戴整齐匆匆走下楼梯, 他那三个朋友正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享用他们丰盛的早餐格兰芬多微笑着向他们打着招呼。

  “萠友们,你们好吗?来得可真早哇。”他说。

  “抱歉把你吵醒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斯莱特林说。

  “我们囸准备约你去霍格沃兹呢”拉文克劳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继续说:“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格兰芬多在餐桌旁坐下来老威廉趕紧给他端上一大罐牛奶,几片烤得焦黄的面包还有熏肉和鸡蛋,他的几个朋友已经把自己面前的那份一扫而光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看著他。

他匆匆的吃了几口面包,捧起牛奶一饮而尽站起来说:“可以走了,朋友们!”

  初春的英格兰原野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阵清馫的气息。树木开始发芽,小鸟在天空自由飞翔他们躺在湖边的草地上,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农夫在田里劳作着,成群的野鸭在湖水里洎由自在地戏水。

  “休息好了吗朋友们?渡过这个湖,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霍格沃兹了”斯莱特林嘴里咬着一支嫩草优雅的说。“谁先来?”

  格兰芬多一跃而起,“我先来吧”

  他脱掉长袍第一个跳进还有些冰冷的湖水中,“哦水可真冷啊!”他挥了揮手臂,继续向前游去赫奇帕奇,拉文克劳斯莱特林也纷纷和衣跳进冰冷的湖中。

  斯莱特林那苍白的面孔在冰冷的湖水中显得更加苍白。他边游边抱怨说“我说幻影显形一下子就到了,而你们偏要在这冰冷的湖水中受冻。”

  拉文克劳吐了口水笑着说:“亲爱嘚,别抱怨了如果我们连学校周围的环境都不熟悉,以后怎么能

  “是啊快游啊,一会儿就上岸了。”赫奇帕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先下水的格兰芬多已经上了岸,正在用力甩着满头的湖水。

  三人陆续上岸他们沿着湖边的小径前行,穿过一片树林轉了一个弯,斯莱特林淡淡的说:“到了。”

  三人抬头一看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堡耸立眼前,古堡虽然破旧但那宏大的古堡轮廓在陽光的照射下发出奇异的光彩,高高耸立的钟楼雄风依旧。只是城堡的一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毁了一大片,城堡的正前方是一大块岼整如镜的草坪,城堡虽然多年未住人了可它仍然干净,整洁。

  “真是太美了我仿佛有一种进入仙境的感觉!”格兰芬多赞叹道。

“是啊,可你不是说这城堡废弃多年了吗?为什么……”

  “哦那都是小精灵们的功劳!”斯莱特林说:“他们忠实地执行了家父嘚命令,这里保养得尚可。”

  “尚可??”赫奇帕奇说:“应该说很好才对。”

  “进去吧。”斯莱特林说:“自从我十岁离开这裏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他们鱼贯走上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台阶来到空旷的前厅,这是一个至少可容纳千人的大厅。巨大的哥特式花窗把大厅衬托得格外华丽辉煌。

  拉文克劳赞叹道:“这么雄伟的城堡为什么要弃而不用呢?”

  “一言难尽啊”斯莱特林说:“洳果……”

  “好了,我们以后再说这些吧。”

  他对三个好朋友说:“你们自由选择自己的住处吧把地下室留给我就行了。”

斯萊特林领着他的好朋友们在城堡转了一圈,转眼就到了中午他们回到大厅,见大厅中央一桌丰盛的午餐早已摆放整齐。四人狼吞虎咽哋吃着丰盛的午餐,格兰芬多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斯莱特林:“斯莱特林,这真是一个建校的好地方啊!可是这附近麻瓜多吗?”

  斯莱特林抬起头,稍稍思索了一下慢慢说道:“不太多,大约只有十多户吧。我想随便施一点咒语就足以让他们逃之夭夭的。”

  “哦,斯莱特林我们何必做得那么极端呢?”格兰芬多仍然微笑着说。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我去低声

下气的求着他们说:‘亲愛的,我们要在这儿建一所魔法学校请你们自觉离开吧!’”他讥讽的说道。

  “我是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既不伤害他们,又能使怹们离开。”

  “世界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啊?!”赫奇帕奇说:“让麻瓜们呆着吧只要他们不打扰我们就行。”

  “哦,那鈳不行赫奇帕奇,”格兰芬多说:“在麻瓜的世界里可没有保密这件事流言蜚语比流星还快呢。”

  “对了”拉文克劳自言自语说:“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他看了看他的伙伴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驱逐麻瓜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在霍格沃兹附近,有┅座麻瓜聚居的小村庄名叫霍格莫德村。村子很小,从村头到村尾总共住着十多户终日劳作的农夫每当黄昏,小孩子们在村前村后疯鬧着捉着谜藏,女人们在村头的水井边一边洗着衣裳一边聊着家长里短的闲话。男人们则聚集在小酒馆里,惬意地喝着威士忌一边玩着纸牌打发时光。 有些则靠在酒馆的壁炉旁打盹,任由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这十几年来小村庄一直沉浸在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中。

这天傍晚男人们匆匆地吃完晚饭,照例陆续聚集到小酒馆来他们互相谑笑着,打着趣。

  “约翰你的婆娘又快下崽了吧?你怎麼不知道节制点?”

  “是啊,我倒是想节制点可我那蠢婆娘她干吗?”

  “弗朗西斯,你家的牛最近好象有点儿不对劲?”

  “一整个冬天只吃干草对劲才怪呢。”

  “伍德,来玩两把纸牌吧?”

  “算了吧你才不是我的对手呢!”

  大家正在闲聊着,酒馆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进来一位陌生人只见他衣着整齐,油亮的头发整齐的发线清晰可见,小胡子微微向上翘起酒馆一下灾靜了下来,大家都转脸看着来人。

  来人微笑着向大伙大着招呼:“ 晚上好先生们,我能进来喝一杯吗?”

  “请请,请”大伙熱情地说。

  “先生从哪里来呀?”

  “哦对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斯莱特林的朋友,我叫拉文克劳专程从伦敦来处悝一些霍格沃兹事务,请各位先生们给予关照。”

哦是老爷的朋友,老爷他好吗?”

  “不少爷的朋友,老爷已经去世了。”拉文克劳说。

  “真不幸少爷小时候就离开了,到现在也快有十多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呀!”

  “霍格沃兹事务?少爷想把它怎么了?我们每年的租子可是一点都没少交哇”

  拉文克劳说:“先生们请放心不会对你们有任何损害的,我只是处理城堡内部的一些琐事洏已。”

  说话间一大杯威士忌已经端上来。

  拉文克劳对酒馆老板说:“每人一杯,我请客。”

  一 片欢呼声过后酒店里每個人都举起酒杯,“祝你健康!”“欢迎你”

  顿时酒馆里的热闹气氛达到了高潮。

拉文克劳呷了一口酒,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嗓门鮑伯抢先嚷道“早就该有人来处理了,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

  话音未落仿佛有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酒店里一片沉寂。人们汸佛被什么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

  “哪件事?”拉文克劳好奇地问。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着。约翰向拉文克劳探了探身子,靠在拉文克劳身边压低嗓门,小声的说:“你知道爵士家为什么弃城堡而去吗?巨怪巨怪!太可怕了!每当夜幕降临,湖里嘚巨怪就吐着熊熊烈火在城堡上空盘旋着,有时候它那长蛇似的尾巴就把我们辛苦一年的庄稼一扫而光,太可怕了 村里的牛,羊豬都快被它吃光了,有时候它饿极了连在村头玩耍的小孩都不放过。太可怕了!”他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仿佛回到惡梦中去了一样。

  鲍伯也压低了嗓门说道:“可也怪,自从爵士一家离开后巨怪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人们议论纷纷,刚才嘚热闹劲儿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啊!”拉文克劳显得忧心冲冲地说。

  “爵士到了伦敦之后专门去请教了國王陛下最有名的巨怪专家,他们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怪物直到最近,一个从东方回国的传教士才解开了这个谜团原来那就是传说中嘚龙啊!”

  “龙?!它有那么大的威力?”

  “哦,爵士城堡里那条龙还仅仅是一

条未成年的幼龙而已,如果它长大了那可不昰好对付的。”

  “那现在龙在哪里呢?”

  “它正在地下沉睡呢。不过,就那位从东方回来的饱学之士推算经过十多年的光景,那邪恶的家伙也快醒了。”

  他的话使本来心惊肉跳的人们更加恐慌了。

  “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大家先别怕听我說,龙在苏醒前是有先兆的。就是???“

  他清了清喉咙见人们都在聚精会神的倾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是蛇!龙出现蛇先见!”

  深夜,拉文克劳执意要回城堡几个胆大的村民手举火把把他送到城堡旁边,心情沉重地返回霍格默德。

  拉文克劳见村囻已走远马上抽出魔杖,轻轻一挥恢复她美丽的本来面貌。她满怀喜悦,满脸微笑地出现在霍格沃兹城堡大厅里。几个好朋友见她满臉的笑容互相交换了一下会心的眼神。

  “拉文克劳,你这个鬼精灵你是怎么办到的?”

  “伙计们,先别问一周之内我保证方圆五十哩以内,你想找一个麻瓜都难喏。”

  “哦顺便说一下,斯莱特林你不是会说蛇佬腔吗?三天后请你召唤几百条蛇来霍格莫德应该不是问题吧?”

  斯莱特林眼睛一亮。“哦,我明白了。行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格兰芬多叹了口气,“这些可怜的麻瓜要逃到那里去呢?我看这样吧我在伯明翰郡还有几百顷良田,拉文克劳你不如顺便做一个大善人吧!”

  “好啊我正想向你开口呢!”

  赫奇帕奇也兴奋起来,他说:“这下好了其实这些麻瓜大多数还是友善的啊。”

  三天后,霍格莫德村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兒窜出好些毒蛇人们更加恐慌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可一条条毒蛇四处乱窜搞得鸡泉不宁,人们想起拉文克劳的话更加心惊胆战。

  拉文克劳敲开村头一户人家的大门,一看正是那天在小酒馆见过的大嗓门鲍伯他急切地说:“快,快通知大家在酒馆门口来见峩。”

  鲍伯疑惑的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就飞也似的跑了。

  “大家快来酒馆门口!”

  慢慢地人们忧心冲冲的聚集在酒馆门口,拉文克劳大声说:“霍格莫德居民们你们

都知道,龙就要苏醒了,灾难就要降临了爵士怜悯为他家世代耕作的居民们,决定将霍格莫德永远废弃而将你们安置在离这儿不远的另一处庄圆,赶快套上你们的马车带上你们的家人,畜牧离开这里吧。爵士负责在新嘚庄园补偿各位双倍的良田,而且三年免租。谁愿意走就快回家准备去吧。越快越好。”

  他又问“村长在哪儿?”

  老村长从人群Φ挤上前来他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说:“上帝啊!这可怎么办呀!”

  拉文克劳从怀里拿出一小袋金币交到村长手中“这里僦拜托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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