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嫁给反派之后总想以下犯上》by含情txt百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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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生存攻略》作者:夜悠(网络完结)
(晋江VIP网络完结)
总下载数:26 总点击数:417671  总书评数:1350 当前被收藏数: 3408 文章积分: 38,905,740
穿越成得宠姨娘的女儿,
土财主爹爹为富不仁,
还有两个小霸王弟弟,
正房大娘是摆设,她简直就是一个反派角色,怎么办?
且看古代生存攻略,把反派进行到底。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种田文
主角:杨初雪 ┃ 配角:家里长短一干人等 ┃ 其它:暴发户,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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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古代言情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45872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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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嫡女千金》《古代生存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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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1、坑爹呀
雕梁画栋的房间里,到处都摆放着金器银饰,刺激着人的眼球,精美的纱帐,漂亮的字画,单个看起来都不错,但放在一起嘛,就一个字,俗,还是俗不可耐的那种。
杨初雪神色恹恹的,身穿着一件儿俗气到极致的大红花衣裳,有一下,没一下数着她的私房,身后立着两个丫鬟在打扇,在这炎热的夏季里,还真是一种享受。
“三小/姐,香姨娘让您打扮好了出去见客。”小翠一边打扇一边说,心中的焦急自是不提。
杨初雪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动都不动一下,冷着脸说:“不去。”
小翠的脸色变了变,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浓眉大眼,乍眼看来,还真是一个小美人坯子,笑着道:“三小/姐,我知道大小/姐抢了您的婚事您不高兴,但香姨娘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让您出去见客,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别在闹别扭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杨初雪眉眼一瞪,没有给她好脸,来到古代已经够郁闷了,还要面对这再一次被抢婚的事件,如果抢婚的对象好也就罢了,可她这是上赶着给知州大人的儿子做小妾,还被正房大姐给抢了,丢人都丢到姥姥家,还要出去见客给人看,真当这是菜市场卖菜呢,挑挑拣拣。
“香姨娘那里.......”小翠懦懦地说道,倒也不敢跟她对着来,发现自从前天三小/姐自尽被救以后,不仅脾气见涨,还变得愈加怪异起来,知州大人的公子啊,虽然只是小妾,但也是官宦人家,若是换了以前,三小/姐早就吵吵闹闹了起来,今儿怎么转性了。
“姨娘那不用你管。”杨初雪挑了挑眉,唇角挂着一抹冷笑,淡淡的眼神情不自禁让小翠感觉到浑身颤栗,以前的杨初雪要有多白目才能看不出这丫鬟的心思啊,知州大人家的公子,恐怕想当小妾的是小翠自己吧。
杨初雪感觉自己很悲催,她不就是想嫁个有钱人嘛,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折磨她,结婚当天不仅冒出一个大肚子的姑娘,还说是新郎的老相好,婚礼砸了就砸了吧,咱不嫁了,开着车出去兜风,也能撞上大卡车,你说这撞车就撞车吧,咋就把她给撞到古代来了,她的心好痛啊,她的车,她的房,她的公司,她二十八年的艰苦奋斗就这样没了。
杨初雪坚决不提,她刚穿越到古代时的兴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可不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吗。
“小/姐要不要作诗,今日天气正好,莲池里的荷花都开了,也让那些夫人看看,咱们家不止大小/姐一个人有文采。”小红见小翠吃瘪,心里高兴极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在旁出起了主意。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庆幸身体里还保留了不少原主的记忆,否则凭光这一口乡音土语,就能让她两眼望天了。至于什么作诗、文采,她更是连提都不想提,经过这两天的多方打探,以及原主的一些记忆,杨初雪了解到,这里是一个古代架空的国家,她爹,就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土财主,而她娘呢,则是古代典型的风光小妾。
要说那些土财主爱啥,自然就是文人墨客了,那是他们这一辈子也别想拥有的东西,从这房间里摆放的诗书字画就可以看得出,只是杨初雪的文采嘛,她只能用一个狗屁不通来形容,大小/姐当然也好不到哪去,但在小红、小翠的眼中,估计能写字就是才女,丢人都丢到外面去还得意洋洋,杨初雪只觉得欲哭无泪。
“不去。”冷冷地说了一句,杨初雪把她的小钱匣子收好,放在梳妆台下面的屉子里,这可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抬眼起来,正好看见梳妆镜中的花姑娘,杨初雪再一次郁闷地想哭爹叫娘,她已经好多年不当村姑了,翻遍所有衣柜,没一件儿素淡的衣裳,其实颜色艳丽也没关系,只是要不要这么老土,大红衣裳配绿花,只差没在脸上写下乡巴佬几个大字了。
小翠得意地瞥了小红一眼,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明知大小/姐就是因为作了首诗才被知州公子看重,三小/姐为此气得想上吊,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翠抿嘴一笑,见她对着镜子发呆,立马心领神会道:“三小/姐您就别气了,老爷也是看在大小/姐要嫁人的份上才给她置办了几件首饰,您的东西比她好多了,今日打扮这么素淡,香姨娘看到了肯定会心疼。”
杨初雪直接无语了,她感觉被打击着,打击着,就成习惯了,感情她今日没当移动小金山,在这群丫鬟眼里是在跟大小/姐争风吃醋置气了。
“你们都下去吧。”挫败地挥了挥手,她觉得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这两天一直沉侵在穿越的震惊中,忘了现在所身处的环境,虽然前世她的愿望是嫁个有钱人当米虫,但今生她才十三岁,可不想那么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只是天不从人愿,两个丫鬟刚退出去没一会儿就又进来了,小翠脸上喜上眉梢:“三小/姐,香姨娘身边的菊花来了,让您出去见客呢,今儿来的可是知州夫人身边杨嬷嬷女儿的小姨子,如果弄得好的话,嫁过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杨初雪风中凌乱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菊花这时也走了过来,笑着说:“三小/姐,香姨娘为这事儿下了好大功夫,您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说了不去就不去,跟姨娘说让她滚,知州大人家的公子,我可高攀不起。”杨初雪非常不淡定,这事儿若真让香姨娘办成了,那她就不活了。
香姨娘也就是她的生母,从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俗话说得好,相府门前七品官,哪怕一个小小的丫鬟,出来后都不是一般人可比,那模样,那手段,径直把杨财主的正房夫人和一干小妾给比了下去。
并且她的身子也很争气,生了杨初雪之后,又连续生了两个儿子,知州大人家的公子虽然好,但说实话,香姨娘还真看不上,在她眼中,自己的女儿配王孙贵族都绰绰有余,若不是原主寻短见,还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所以说,自己种的苦果,还是要自己吞,杨初雪倒霉催了。
菊花明显愣了一下,三小/姐前几天闹得厉害,她可是清清楚楚,今儿这到底是说的反话,还是真心所想呢,迟疑了一会,说:“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三小/姐,您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既然大姐喜欢,就让她嫁过去,我不稀罕。”杨初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反正原主也骄纵惯了,她此时的任性,倒是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菊花福了福身:“那我就去跟香姨娘回话了。”
杨初雪松了口气,擦了一把冷汗,再一次感觉到坑爹呀,她这是穿到了什么人家,小说中的反派好像就是说的这种姨娘和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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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2、香姨娘
菊花走了没多久,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伴着浓郁的香风,一位美艳妇人,进了初雪的屋子。
“香姨娘好。”小红、小翠赶紧迎了上去。
“娘。”杨初雪闷闷地叫了一声,看到她也就不奇怪原主的品味了,整整一个扬州瘦马,身上的妆扮,简直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带上,她难道就不嫌重吗。
“你这又是怎么了,别过两天又来跟我闹,跟这些达官贵人搭上关系不容易,昨儿送了好些银子出去,人家才答应来看看,你这是闹什么脾气。”香姨娘水蛇腰一扭,径直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说的话虽然是责备,但却不难听出语调里的关心。
“没事,大姐二姐还没嫁,我这做妹妹的怎能抢先。”她并不反对嫁人,也没打算创出一番大事业标新立异,入乡就要随俗,这个道理她懂,只是要嫁给什么人却要好好考量。
香姨娘嗤笑一声,不是她瞧不起女儿,而是杨初雪头上有几根毛,她都数得清楚:“你少跟我来这套,知女莫若母,她们两个算什么东西,只要你想要的娘都会帮你争取。”
杨初雪心里小小感动了一下,香姨娘或许不是好人,但真的是一个好母亲,还不待她说些什么,香姨娘又接着说道:“我的女儿呀,不是为娘说你,就凭你这样貌,哪怕给王孙贵族做小妾也绰绰有余,怎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现在能想通最好,可千万别又寻短见了。”
杨初雪满头黑线,立马收回心中的感动,原来在香姨娘眼中,她就是一个当小妾的料。
“我要做正妻。”杨初雪坚定地说道,虽然对古代不是很熟悉,但也知道嫡庶之分,做小妾哪有做正妻舒坦,还要给人立规矩。
香姨娘斜她一眼,美目波光流转,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屑道:“呸,谁教给你的这一套,做正妻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要我说呀,还是儿子最重要,你看你大娘和你二姐,她们现在的日子,你以后可想要?正妻都是拿来放的,小妾才是拿来宠,听娘的话,没错。”
杨初雪无语问苍天,轻抚着额头,硬是没说出反驳的话,大娘和二姐就是杨财主正房嫡妻和女儿,现在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又霸着正室的位子,自然成了各房小妾的眼中钉,肉中刺,其中以香姨娘为最。
“我要嫁给有钱人当正妻。”杨初雪想了想,还是坚定自己的意见,反正她也不求男人的宠爱,公共厕所似的,人家不嫌恶心,她还嫌恶心,并且她仔细算过了,杨财主在本地还算有几分势力,如果非要嫁人的话,嫁给有钱人门当户对,又有娘家做靠山,她以后日子肯定舒坦,至于小妾什么的,只要她正妻的地位稳固,一应用度不变,爱干嘛就干嘛去,她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当一只华丽丽的米虫,如此正好。
“呸!呸!呸!”香姨娘眉头一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她一眼,斥道:“你这死孩子,尽想些什么呢,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你爹本就是贱籍出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还想要嫁作商人妇,你存心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杨初雪傻眼了,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尽管有了原主的记忆,但那原主本就是个白目,整日只知梳妆打扮,跟人互相攀比,除了被香姨娘逼着学了一手刺绣,其他一无是处,想来若不是为了有一项手艺能拿得出手,恐怕连刺绣也不会学,更别提明白什么社会风气。
在杨初雪的眼中,杨财主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她骄傲的一切资本,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士农工商,她只知就连县太爷也要给自家爹爹几分面子,村里的秀才书生见了爹爹更是鞠躬哈腰,没有钱缴租子,哪怕是读书人,也会没了骨气。因此,她才会定下要嫁有钱人当正妻的目标,只是现在看来好像很没保障啊。
“我现在年纪还小,让我在想想。”杨初雪轻声说道,暗自下定决心,要先把周朝的历史弄清楚,事关以后的命运,千万马虎不得,否则再遇到什么事儿,就没有今天这么容易过关了。
香姨娘狐疑地看瞅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道:“你这孩子没事吧,十三岁也不小了,人家氏族千金,哪个不是十二三岁就定亲,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今儿你怎么转性了。”
杨初雪心神一紧,吓出一身冷汗,缓了缓神,拍开香姨娘的纤纤玉手,皱着眉头说:“我能有什么事,你就别烦我了,士农工商怎么了,娘嫁给爹还不是一样享福。”
香姨娘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如此直来直往,骄傲任性才是她的女儿,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这孩子刚刚的神情还真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回过神来,冷哼了一声,说:“当年要不是香梅那贱/人的诡计,我又怎会嫁给你爹做妾,你也可以成为豪门千金,雪儿啊,听娘的话,没事把字多练练,女红也要做好,娘一定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杨初雪感觉很头痛,对香姨娘所说的好亲事,不报任何希望,心中一默,从香梅的名字立马猜到她和娘一样,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只是她比娘技高一筹,所以一直到现在娘提起她还咬牙切齿,要知道,古代大户人家的丫鬟,想爬主子的床是常有的事,娘定然是那其中一员,只不过被扫地出门了。
“婚事不急,我要再想想,你可别随便给我定了。”杨初雪娇蛮地说道,精致的小脸上扬着不可一世的表情。
香姨娘慈爱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女儿将来的夫家,一定要让你自己满意才定,行了吧。”
杨初雪笑眯眯的,她发现香姨娘就吃她蛮不讲理这一套,可见这孩子平日里的刁蛮全是被惯出来的。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话,其实是香姨娘在说,杨初雪在听,主要原因:多说多错,杨初雪怕露馅,哪怕有了原主的记忆,但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面对向来都比较亲近的娘,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雪儿呀,以后看见你大姐多忍忍,她现在攀了高枝,暂时别和她起冲突,等她嫁过去以后,求咱的日子还多着,到时候在给她好看。”香姨娘细心叮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不会忘记女儿差点自缢身亡,这个仇无论如何都要报。
杨初雪心中一惊,第一次深刻感觉到香姨娘不是善渣,不过那又怎样,在她面前,香姨娘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想了想,小嘴一撅,模仿着原主的语气,说道:“凭什么要我让她,她算个什么东西,爹现在把她当菩萨捧着,大家都等着看我笑话,娘你就不生气吗,还要我忍气吞声,我才不要。”
香姨娘瞪她一眼,对这这孩子的任性有些无奈,笑着解释道:“傻孩子,娘怎会让你受气,你且等着看吧,你大姐嫁过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宠,没用的女儿,老爷才不会管她,没有银钱做保障,你就等着她来求你,真当之州府那么好进呢。”
杨初雪纳闷了,虽然她对大姐也看不上眼,但娘这话也太武断了,大姐是莲姨娘的女儿,杨财主的长女,在没有儿子的时候,曾经很是受宠,美貌完全袭承了她娘,长得弱柳扶风,按说是男人的最爱,怎的在娘眼中却变成了不会受宠。
仿佛知道女儿的疑惑,香姨娘接着说道:“雪儿啊,你要记住,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妾娇,你看你大姐那架势,动不动拿着本书,吟几句诗,扮得跟大家闺秀似的,处处都讲究端庄贤淑,还把规矩挂嘴上,她也不想想,纵然她再厉害,又岂能比得过人家正经的千金小/姐,知州公子娶她回去,可不是为了多一个木讷女人,等他新鲜感一过去,你大姐就等着失宠吧,到时候有她哭的。”
杨初雪咂舌了一番,对香姨娘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忍不住想,她这一番话,是在告诉自己怎样做一个合格小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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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3、小事端
母女两正说着话,外院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厮,满头都是大汗,一看见香姨娘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香姨娘,不好了,老爷要对大爷用家法。”
杨初雪心中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香姨娘,记忆中,大爷也就是她的大弟,今年十岁,完全继承了杨财主的蛮横,在家中就跟小霸王似的,杨财主把他疼的就像命根子,今儿竟然会动用家法,太阳难道打西边出来了。
香姨娘表现的极其淡定,眉头一皱,瞅了那小厮一眼,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把话说清楚。”她才不信老爷会无缘无故打儿子。
“大爷把教书先生给打了,老爷气不过,说是要动用家法,小的赶紧就来报信了。”小厮谄媚地说道,看起来虽然焦急,脸上却写满了讨好。
香姨娘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目光锋利如刀,冷冷地盯着他:“还有呢?”
小厮打了一个冷颤,表情也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暗道了一声晦气,早知香姨娘这么难对付,他就不接这苦差事了,当下也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小/姐说,若是大爷读书好,将来就帮他向知州大人求个一官半职,老爷也是气狠了,才会教训大爷。”
香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吩咐身边菊花给他打赏。
“谢香姨娘。”小厮接过赏银,立马喜笑颜开,原以为今儿这一趟白跑了,没想到香姨娘还挺大方。
“以后认清谁是主子,少在我跟前耍心眼。”香姨娘冷冷地说,别看她目光短浅,没什么见识,但一颗甜枣一根棒,这招用的却是不错。
只是,杨初雪有些好奇,香姨娘明知大爷被打还这么淡定,难道她就不着急吗?
把那小厮打发走,香姨娘这才看向女儿,目光闪烁不定,她总觉得女儿今日有些不对劲,只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杨初雪心神一紧,知道刚才太得意忘形,杨荀盛怎么说也是她弟弟,她又怎能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立马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就知道大姐不是个好东西,娘,一会你可要好好教训她。”
香姨娘轻轻一笑,很满意女儿对儿子的关心,大道理什么的她不懂,她只要自己的几个孩子相亲相爱,别跟那些大户人家似的窝里斗就行了。
“走,跟娘过去看看。”香姨娘黛眉一挑,起身便向屋外走去,水蛇腰一扭一扭,琳琅环佩叮当作响,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一举一动都透着万种风情,果然是当宠妾的料。
杨初雪苦着个脸,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刚才干嘛要正义言辞,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过去,眼看着要把香姨娘打发走了,结果又被她叫上。虽然她对看热闹很有爱,但也要分清清楚时候,记忆里,自尽当天大弟还来笑话了她一番,此时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说她害怕什么,只是吵架真的不是她的强项。
她跟大弟只在长辈面前关系好,其实一直都针锋相对,待会看到大弟的丑态,如果发生冲突,难道她真要学着原主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并且听那小厮的说话,此去不可避免一定会遇上大姐,一想起原主被抢婚,大姐那得意洋洋的嘴脸,她就感觉到胃疼。
还没走到前院,杨初雪寒毛就竖起来了,远远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终于理解为何香姨娘不着急了。
“你这臭小子给我站住。”杨财主的嗓门很大,火气很浓,一听就知道被气得不轻,肥胖的身躯满头大汗,手上拿着跟棍子,追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满院子跑。
不用说,这名少年定然就是他的宝贝疙瘩杨荀盛了,杨财主怒气冲冲的声音对他没有丝毫威胁,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眼见着杨财主跟不上,就停下歇一会儿:“你不打我,我就站住。”
“逆子,逆子,看我不打死你。”杨财主气得直喘气,不听他说还好,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棍子又追上去,可想而知,就凭他那速度,又怎能比得上杨荀盛灵活,自然而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了。
“爹啊,您就别责怪大弟了,他也不是故意打先生了,幸好二弟学问好,以后咱家也算有人光耀门楣,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女儿的不是了。”大姐娇娇柔柔地劝道,追在杨财主身后,也是香汗淋漓,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知道是你的不是就好,这还没嫁人呢,就打起夫家的主意,以后被人嫌弃,可别说是杨富贵的女儿,你两个妹妹还没嫁人呢。”香姨娘一上场就不同凡响,怒瞪了杨财主一眼,清眸流盼,眉目含情,怎么看,怎么娇。
杨财主骨头都酥了,火气也下去了一大半,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真要打下去,他还当真舍不得,虽说小儿子读书好,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大儿子,若是要问原因,那当然是像他呗,哪怕被气得要死,还是忍不住骄傲,就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心里别提多得瑟,痛并快乐着。
“哼。”杨财主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杨荀盛见状也不跑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急忙来到自家老爹跟前,笑嘻嘻地说:“爹啊,这次真不怪我,是那先生教得不好,听得我头都晕了,他还在之乎者也,还想要拿戒尺罚我,我才打他的。”
“什么?”杨财主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来了火气,自己的儿子自己能打,但别人休想沾一根毫毛:“打得好,老子请他来教书,可不是让他欺负我儿子,亏我刚刚还给了他五两银子,你怎么不早说,待会我就让人要回去。”
旁边躲着的下人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见风向不对,立马躲了起来,当时若真帮杨财主打儿子了,现在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三个大头他们都惹不起,香姨娘护短,杨财主蛮不讲理,大少爷更是睚眦必报,这也是为啥杨财主累得气喘吁吁漓,却没有人上前帮忙的原因了。
“爹,您一来就喊打喊杀,儿子哪有机会说话。”眼见风波过去,杨荀盛赶紧道委屈,憋着张小脸涨得通红,估计是跑累了热的,如果忽略他那恶劣的本性,看起来还挺萌。
香姨娘紧接着说:“可不是嘛,盛儿今年才十岁,读书不好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兄弟互相扶持,将来你还怕咱家不会荣耀?”
“那是,那是。”杨财主也笑了起来,心中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自古以来钱权不分家,大儿子有钱,二儿子有权,互相帮衬岂不是更好,此时他完全没有想过,他的大儿子究竟能不能守住家业,而二儿子又是否能考中科举,完全沉侵在自己的幻想中了。
香姨娘才不管他心中所想,脸色一冷,转头看向杨碧涵,也就是杨财主的庶长女,严肃地说:“涵儿,如今你也十五岁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姨娘,我就不能不管你,你这还没进知州府大门呢,就想着帮娘家讨好处,虽然这也是好意,但你现在连脚跟都没站稳,盛儿年纪也还小,空口无凭的承若,不会让人觉得知州府小气,只会让人觉得你爹贪得无厌,连带着你弟弟妹妹的名声都坏了,你要知道,你嫁过去不是正妻,以后可切莫如此了。”
杨碧涵脸色一白,心中暗恨,但香姨娘这话说得字字在理还是为了她好,她也反驳不得。只能委委屈屈地看向父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楚楚动人:“爹,我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二弟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大弟.......”
香姨娘冷笑,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别以为她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到这时候了还想挑拨离间,也要她答应不答应,只要有她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两个人儿子互有敌意。
杨财主心中一默,之前他已经想明白,此时对大儿子能不能当官到不是很在意,只是香姨娘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自己就是财主,是奸商,空口承诺什么的全是放屁,更何况盛儿现在年纪还小,大女儿这事儿办得很不漂亮。
杨财主尽管心中不满,面上却是不显,毕竟这女儿再不好,也是即将嫁入官家的人,怎么也要给她留几分情面,淡淡地说:“你姨娘说的很有道理,以后你也多学学,嫁过去别丢了我们杨府的人。”
“是,女儿知道了。”杨碧涵咬了咬嘴唇,微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手中绞成一团的帕子,显示着她的愤怒和隐忍。
香姨娘得意地一笑,目光极其轻蔑,跟她斗,门都没有,她娘斗不过,她更加斗不过。
004、杨碧涵
杨初雪安安分分当布景板,心中暗自赞叹,宠妾果然不愧是宠妾,香姨娘出马,一个顶俩,一场风波三言两语就给平息了,还让大姐有苦说不出,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哼。”杨碧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摆出一副轻蔑的姿态,对付不了大的,对付小的总行,明明杨初雪此时应该失魂落魄,为何在她面前还能如此淡定,她不服气,也不甘心。
杨初雪有些无奈,她这算不算是躺在地上也中枪,心知原主的脾气绝不会无视她的挑衅息事宁人,瞥了杨碧涵一眼,淡淡道:“大姐可是嗓子不舒服?看你满头大汗的,明知爹爹要打大弟,你不拦着还跟在后面追,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杨碧涵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一提起这事她就生气,原本她只是想跟在爹爹后面以示关心,谁知爹竟然那么能跑,害得她累个半死不说还吃力不讨好,杨初雪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哪壶不开提哪壶,话说杨初雪不是应该跳起来骂她狐狸精,不要脸吗?今儿怎么也懂得使用心计了。
香姨娘满意地笑了,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雪儿总算听了她的话,没跟大姐吵起来,否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了。
杨荀盛非常不高兴,前后仔细一回想,爹之所以会生气可不就是这女人唆使的吗,原来是挖坑给他跳呢,他就说大姐向来跟娘不和,又怎会好心帮他求官职,立马跳了起来骂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难怪尽出馊主意,爹打我你很乐意是不是。”
“我......我没有。”杨碧涵百口莫辩,急急地说:“我只是担心爹的身体,才跟在后面。”
杨财主脸色缓了缓,算是接受了她的理由,心中也有些许满意,毕竟这是女儿关心自己。
香姨娘又岂会让她得意,接着说道:“老爷年轻力壮,身子好着呢,哪需要你来担心。”
一句话就炸开了锅,杨财主脸色黑了下来,心中忍不住想到:大女儿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他这当爹的放在眼里了,说不定还巴望着他生病呢。莲姨娘有母亲撑腰,大女儿又即将嫁给知州公子,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杨府还不是她们的囊中之物?那他的娇妾幼子又该怎么办?
杨财主阴谋论了,就连杨碧涵之前说帮儿子谋官职都让他以为别有用心,不能不说香姨娘把他了解的很透彻,捏拿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山漏水,又能达到目的,杨财主这人呀,虽然很粗俗,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根神经通到底,认准的事情,任你费尽唇舌也不会改变分毫。
“爹......我......”杨碧涵很委屈,心中恨恨的。看向香姨娘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行了,行了,爹知道你孝顺,这些日子就好好备嫁吧。”杨财主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很明显对这位大女儿已经失了心。
杨初雪心里瓦凉瓦凉的,看着大姐受伤而又挫败的表情心里并没有多少高兴,只庆幸起自己有一个得宠的娘亲,忽然发现自己对古代的了解还太贫乏,原来女儿的价值,就真的犹如草根吗,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兔死狐悲的萧索之感。
“雪儿,你怎么了?还不恭喜你大姐,要不了多久,就能进知州府了。”香姨娘把话咬得很重。
杨初雪回过神来,看见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暖,虽然这便宜娘大不了她多少,但在此时此地,陌生的环境,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关心,感觉真的很好,笑着看向杨碧涵,淡淡地说道:“恭喜大姐如愿以偿,这些日子大姐备嫁一定很忙,妹妹就不去打扰了,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姐只管使人说声就是,妹妹能帮的一定会帮。”
漂亮话谁都会说,杨初雪知道,香姨娘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前些日子的传闻很难听,此时她大方以对,流言自然而然就不攻自破了,香姨娘也算是用心良苦。
杨碧涵还没有说话,杨荀盛就冷哼一声,骄傲得跟孔雀似的尾巴翘起:“哼,虚伪。”
杨初雪无语,虽然不屑跟小孩子较劲,但她发现,她实在是很难喜欢这位弟弟,也难怪原主为什么跟他不和了,小孩子嘛都喜欢受到关注,但女儿跟儿子的地位相比,高下立见分晓,矛盾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说穿了,也就是妒忌。
手心手背都是肉,香姨娘自然舍不得骂儿子,只是也担心女儿脾气不好吵起来,立马瞪了他一眼,语调里却没有责备,斥道:“你这孩子。”说着便转头看向杨财主:“老爷,您看这事闹的,是不是叫大家都散了,若是老夫人知道,又该唠叨了。”
杨初雪心里酸酸的,女儿果然像跟草,不过她也没什么不满,原就是她占了杨初雪的身子,古代重男轻女,儿子就是香姨娘未来的依靠,多疼一点也没错,更何况,香姨娘也没忘了自己。
或许杨初雪还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香姨娘当成家人对待了。
杨财主四下看了一眼,眉眼一瞪,八撇胡子一翘,很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感觉,气哼哼地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去,尽知道偷懒打滑,每人扣一吊工钱。”
下人们敢怒不敢言,一溜烟散了个干净,杨初雪心有戚戚,终于知道原来周扒皮说的就是杨财主这种人。
“好了,好了,老爷,看您热的,我们还是先进屋里吧。”香姨娘莲步轻移,媚眼含笑,拿着丝帕轻轻拭擦着杨财主额头滴下的汗珠,眼眸中的关切,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明丽堂是杨初雪穿越后第一次来,尽管记忆中有印象,但真正见到还是咂舌了一番,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金碧辉煌,屋子比她的香雪院还华丽,就连木制的椅子上也镀了层金光,桌子软塌的边角上镶嵌着明晃晃的宝石,怎样一个富贵了得,他难道就不怕遭贼么。
杨财主回寝室整理了一番才从屋子里出来,身穿着一件儿金丝锦袍,十个手指戴满了宝石戒指,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怎么看怎么富贵,简直就跟摆显的暴发户一样。
杨初雪对此不致以任何言语,穿越到富贵人家是她的运气,她可没有什么节气去指责杨财主没品味,或是为富不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不认为自己有女主光环,也不认为,为了不相干的事,她有得罪自己衣食父母的必要。
“今日你们就留在这里用饭吧,一会朝儿就来了,你们几个也好好聚一聚。”杨财主淡淡地说道,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径直坐在屋子正中的金漆椅子上。
“爹,我要吃锅烧海参,江米酿鸭子,还要油炸荟子跟四喜丸子。”杨荀盛嘟着小嘴说道,骄傲的神色不可一世,但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心中的不爽。
杨初雪猜,一定是因为爹提起二弟了,看来大姐的挑拨,也不是没起作用。
没过多久,杨荀朝便来了,一袭淡青色衣裳,映衬着他的小脸光洁粉嫩,七八岁的年纪板着张脸,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见到香姨娘和杨财主首先行礼:“儿子给爹请安,给娘请安。”
“起来吧,起来吧,你这孩子,就是多礼。”香姨娘笑得合不拢嘴,在她眼中,儿子行为举止文雅,就是读书人的象征,只要一想起儿子将来会考秀才,中举人,心里就甜得跟喝了蜜糖似的。
“乖,乖。”杨财主也很高兴,他这儿子争气呀,他这辈子可就指望着这儿子帮他摆脱商家的贱籍了。
“见过大姐、三姐、大哥。”杨荀朝紧接着又跟他们行礼。
大姐眼珠子一转,立马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杨荀朝的脑袋,亲热地说:“二弟客气了,今日先生讲的学问可都懂?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大姐,大姐虽不比才女,但对吟诗作对也颇有了解。”说着,还得意地瞥了杨初雪一眼。
杨初雪除了无语,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感觉,香姨娘心中却是一阵气闷,大家都知道,杨碧涵就是因为一首诗,才抢了她女儿的婚事,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在笑话她女儿吗,还不待她发脾气,杨荀朝就把脑袋一歪,严厉地斥道:“大姐,男女授受不亲,作为女子,你怎可有如此轻浮的举止。”
香姨娘乐了,干脆作壁上观,杨碧涵气得一个倒仰:“你是我弟弟,摸摸你脑袋怎么了。”
杨荀朝神色一正:“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姐即将出嫁,无事还是多读读女戒吧。”
香姨娘心中舒爽,她儿子简直太给力了,解气呀,瞥了杨碧涵一眼,凉凉地说:“可不是吗,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呀,嫁了人还是少风花雪夜的好。”
“你......”杨碧涵气不打一处来,这对母子一唱一和,摆明了是给她难堪。
“二弟好。”杨初雪笑眯眯的见礼,没想到她这弟弟看起来古板,还是一个腹黑呢。
“二弟。”杨荀盛见三姐也见了礼,便跟着拱了拱手。
杨碧涵被打了一岔,满肚子郁闷吞了回去,心中恨得牙痒痒,不过谁又在乎呢,杨财主只会满意自家儿子懂规矩。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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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5、任重远
不一会儿,饭菜便摆好了,禀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杨初雪只草草吃了一点。不是她不想多吃,也不是饭菜的味道不好,而是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沉闷的可以。除了大弟大快朵颐,其他每个人都慢条斯理。
如果是真的斯文也就罢了,可他们一个一个明明就在装B,杨老爷跟香姨娘,一个是土财主出身,一个是丫鬟,从来就没学过什么高门礼仪,还要故作优雅,画虎不成反类犬,指的大概就是他们了,不伦不类的模样看得她都着急,哪里还会有食欲。
大姐倒是把他们的优点都学全了,樱桃小口生怕张大一点,眼巴巴看着骨头流口水,就是不敢夹在碗里,杨初雪心里急呀,这哪里是在吃饭,明明就是受罪好不好。
只有二弟最正常,读书人果然不一样,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文雅的气息,杨初雪心中忍不住猜想,爹娘莫不是因为跟二弟吃饭,怕会丢了面子,才故作斯文吧。
在这儿不能不说一句,她真相了。
杨碧涵心里也不舒服,忍不住起了攀比之心,二弟能做好的,她一样也能做好,刚刚还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会儿也没见他不用饭,真真虚伪至极,读书人,就是狡猾。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若当真敢说出来的话,这顿饭就不用吃了,哪怕她将要嫁入官家,给爹带来利益,爹也只会偏心儿子。
吃完饭,杨财主大袖一挥,让他们各自散去,杨初雪见状急忙说道:“爹,这几日我想在家练练字,您看能不能帮我找几本书来。”
杨财主眉头一皱,显然没有忘记刚才香姨娘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淡淡道:“你房里不是有书吗。”
杨初雪撇撇嘴,她房里的字画哪叫书啊,有书也是诗词歌赋,人家认识她,她不认识人家,原主对读书本就不上心,她一个现代小女子,又哪里看得懂古文,干脆把头一转,看向香姨娘,拉长着声音娇声道:“娘......”
香姨娘立马中招,美目流盼,瞪了杨财主一眼:“女儿练字是好事,你摆什么脸色,你不也想女儿嫁个好人家吗。”说着,便看向杨初雪,问道:“乖女儿,你想要些什么书,娘帮你找。”
杨财主神色讪讪的,杨初雪抿嘴一笑,忽然发现,有个娘疼真好:“我要史记,还要一些杂记跟风土日志。”
“好,娘明天就给你找来。”香姨娘回答的非常爽快,难得女儿长进了,她自然要大力支持。
“找这种书练字,三妹你可真想得出?”杨碧涵出言讽刺,鼻子都要气歪了,如此厚此薄彼,让她怎能甘心,恨只恨莲姨娘不争气,让她没有一个弟弟,杨初雪睁着眼睛说瞎话,欺负爹爹老实呢,练字哪里需要这种杂书。
杨荀朝一听,也板起了脸,皱着眉头斥道:“三姐若要练字,我这儿有几本笔帖,杂书什么的,女子还是少看为妙。”
杨初雪气乐了,之前她以为这位弟弟是腹黑,此时才发现,他原来就是一个酸腐,他的学问怎样她不知道,但穷酸书生那一套,却学得头头是道:“我乐意,小孩子家家的,谁教你的规矩,竟然这样跟姐姐说话,你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杨荀朝傻眼了,因为他是读书人,哪怕才八岁,在家中也很有权威,如果三姐拿杂书说事,他可以直接反驳,但现在三姐说规矩,说礼仪,他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长姐如母,弟弟理应尊重,但女子看杂书的确是不对的,左右互相矛盾,杨荀朝有些犯愁了。
杨初雪才不管他如何纠结,反正她刁蛮惯了,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对付读书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喜欢讲礼仪道德,那她就用礼仪道德来约束他。
杨荀盛见二弟败下阵来,哼哼唧唧地撇撇嘴,那眼神明显是嘲笑杨初雪没文采,不屑道:“史记?你能看得懂吗。”
杨初雪有些无奈,小时候这身子的原主把他欺负惨了,现在杨荀盛长大了想反抗,想报复,这她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她要为原主的任性买单啊,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好了,不就是几本书吗,这也值得你们争争吵吵,全都都给我住嘴。”香姨娘恼怒不已,她最见不得几个子女心面不合。
杨荀盛乖乖的收声了,杨初雪见状生怕香姨娘又反悔,赶忙笑着说道:“娘啊,我们哪有争吵,弟弟是担心我看杂书会移了性情,只是女儿觉得,看杂书总比诗经好,整天伤悲春秋,不知所谓,作得了两首诗就当自己是才女,什么玩意嘛。”
香姨娘自动脑补,认为女儿在诗词上输给大姐,所以才想在别的地方找面子,当即便说道:“行了,娘答应你了,只是,你既然要练字,以后可得用心。”
“谢谢娘。”杨初雪舒了口气,满含歉意地看了大姐一眼,没办法,谁让原主是一个只知梳妆打扮的娇小/姐,脾气又太骄纵,若不拿大姐做台阶,只说她真心想读书练字,恐怕在坐的所有人都会认为她鬼上身了。
杨碧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殊不知杨初雪自以为满含歉意的眼神,在她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杨荀盛撇了撇嘴,他就说三姐怎会好心帮他说好话,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呢。
没过多久,姐弟几人便相继告辞了,杨荀朝很可怜,被杨初雪瞪得连话都不敢说,心底直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出了明丽堂,天色已经暗了,小红和小翠在门口守着,看见杨初雪便迎了上来,主仆几人慢慢向香雪院行去。
“杨初雪,你给我站住。”刚出正院大门,就听见杨碧涵在后面怒气冲冲的喊道。
杨初雪回过身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大姐可是有事?”
“我告诉你,杨初雪,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娘。”杨碧涵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杨初雪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耐,感觉今儿这一餐饭吃的,比她曾经谈成一张大单都累,此时她实在是不想应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初雪的无视,很显然激怒了杨碧涵,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杨初雪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闹不明白她究竟想怎样。
杨碧涵心中一惊,看着杨初雪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又告诉自己是错觉,就凭三妹那蠢样,又怎会让她感觉到害怕,稳了稳心神,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别以为有爹撑腰我就不能怎么样,我一定会为娘和弟弟报仇的。”说完,便挺了挺背脊,踩着高傲的步伐,带着身边的下人迅速离开了。
杨初雪面容平静,心中实际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从不知杨碧涵还有弟弟,也不知莲姨娘曾生过儿子,仔细一想,仿佛除了香姨娘,杨府整个后院再也没有人生育过,哪怕怀上了也会莫名其妙的流掉,若说这些与香姨娘无关,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小红、小翠躲躲闪闪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冷,看来这事儿在杨府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除了杨财主,恐怕连看门的下人都知道。
第一次,杨初雪深刻感觉到自己身处的环境,这些日子她一直游离在梦幻和现实之外,只当是一场游戏,醒过来就好了,却不知这场游戏的残酷,真的会死人的。
对于香姨娘的做法,她不赞成,但也不会责怪,至少若是没有香姨娘,他们姐弟在杨府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莲姨娘是老夫人的侄女,若她当真生下儿子,恐怕她和弟弟都会没有活路吧。
杨初雪淡淡的想着,心里沉甸甸的,忽然升起了一种重重责任感,她占了杨初雪的身子,占了香姨娘的关爱,怎么也要为他们做点事吧,更何况这还关乎着她的未来,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她可不会很有骨气的说一句:宁为穷人.妻,莫做富人妾,她只知贫贱夫妻百事哀。
只是,怎样才能嫁个好人家呢?杨初雪思来想去,觉得首先要摆脱商籍,爹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唯有两个弟弟。
一想起大弟纨绔,二弟酸腐,她就很悲催的觉得任重道远,更别提,两个弟弟现在年纪还小,而她却已经十三岁了,等他们两个成才,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杨初雪唉声叹气,想了又想,也没理出个思绪,回到香雪院,打发走两个丫鬟,倒在床上就睡了,她觉得还是等明天书来了,多了解一些外界的事情再说吧,此时她纵有前千般想法,万般计谋也只是纸上谈兵。
更何况,她从来都是一个懒人,也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
006、丫鬟计
第二天一早,杨初雪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梳洗完毕,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把屋子里金碧辉煌的物件装箱搁到仓库里,然后把粉红纱帐,碧纱窗全都拆下来,换上浅色的格调。
对于原主的品味,她实在不敢维恭,每天早上起来的好心情,在看见满屋子的摆设后都会变得很郁闷,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为了她能过得更舒坦,她觉得,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改变就要慢慢开始,不说把房子装饰得多么华丽,但至少要让人住得舒心,看得养眼。
还有身上的衣服,也要重新定做,不过也不能太着急,一次改变的太多,面对熟悉的人,总会引起怀疑。
“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吗?干嘛要收起来,大小/姐肯定会以为你怕了她。”小翠恋恋不舍地拿着一个镶着金边的白玉杯,一边满含抱怨地说着。
杨初雪有些想不通,她收拾屋子,只为自己住得舒服,跟大姐又有何关系,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就是啊,小/姐,你看这座琉璃盏,当初老夫人想要,老爷都没给,您如今把它收起来,可不就是暴殄天物吗?”小红也接着说道,言语里透着不满,只觉得小/姐近日里变化太大,香姨娘明明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小/姐愿意,就可以代大小/姐出嫁,结果前几日还要死要活,昨儿却放弃得干脆彻底,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初雪撇撇嘴,见惯了现代的东西,那座琉璃盏她还真看不上眼,无非是一座手工制作粗造的玻璃灯罢了,想想也是,杨财主纵然有钱,但也只是一个土财主,到他手中的东西,又岂会有真正的精品。
“全都给我收起来,把小花厅也给我腾出来,我要做书房。”杨初雪淡淡地说道,心中却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两个丫头给换了,那么明显的别有居心,摆谱比她这主子都大,还敢抱怨主子,这样的丫鬟她还当真用不起。
小红、小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小/姐,你还真要读书呀,可你昨天不是拒绝嫁去知州府了吗?”小红迟疑了一下问道,在她眼中,除了跟大小/姐攀比,三小/姐从来没有勤奋过,今日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整理书房,真不知她这是要上演的哪一出。
“小/姐,难道你想通了。”小翠心中一喜,脸上喜上眉梢,说道:“知州公子年轻英俊,长得又一表人才,要我说呀,小/姐,你一定不能让大小/姐得逞,她这还没嫁过去就四处炫耀,害得好些人看我们笑话,她要是嫁过去还得了,到时候小/姐你的面子往哪搁。”
杨初雪似笑非笑,撇了她一眼:“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小翠略感羞涩地笑了笑,只以为杨初雪听进了她的话,立马谦虚地说:“我们做丫头的,当然要为主子着想。”
杨初雪皱了皱眉,故作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昨儿我已经回了娘,知州府我是肯定不会进的,还是大姐好福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翠眼眸一转,见杨初雪没有生气的迹象,胆子便大了起来,说道:“只要小/姐你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大不了再去求求香姨娘,并且,我听说呀......”
小翠顿了顿,东张西望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凑到杨初雪耳边:“我听说给大少爷教书的西席经常出入内院,好像跟大小/姐有点不干净呢。”
“噢?你是听谁说的。”杨初雪兴味怡然地问道,深色的眼眸黯了黯,心中虽然急怒,面上却是不显,从不知小翠竟有这等的心机与手段,这事儿无论属实与否,只要传了出去,杨家小/姐的名声可就坏了,作为陪嫁丫鬟,舍她其谁?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莲亭阁的下人都在传了,还有二小/姐身边落霞,听说是她亲眼看见的。”小翠并不隐瞒,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也不知是为了取信与杨初雪,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杨初雪心中一默,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她身边的下人,何时跟大姐,二姐那边走的近了,莲亭阁就是大姐居住的院子,环境仅次于她的香雪院。
至于二姐那边,说实话,她知道的并不多,记忆中,二姐一直都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好像从来没什么存在感,性格也比较沉默,以她的了解,这位二姐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身边的丫鬟会搬弄是非,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不过不管如何,以目前来说,这些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这事儿我知道了,以后不许乱说,你们两个也十六了,心中有什么打算早点告诉我,原本我还想让你们和大姐一起嫁过去,只是现在看来,怕也是不成了。”杨初雪淡淡地说道,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无害的神情,似是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事儿。
小翠脸色一白,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也没想到小/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摆明着是要赶她们离开。
小红心中也有了埋怨,一想起和知州公子擦肩而过,心里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瞪了小翠一眼,若不是她说大小/姐坏话,说不定她们就可以去知州府了。
杨初雪眼帘下垂,只当没看见这些小动作,有心机的丫鬟她不怕,但她怕背主的奴才,哪怕小翠刚才所说只是无心之失,这两个人,她也绝对不会留了,有时候,无心之失比处心积虑更加可怕。
“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您的丫鬟,当然要一辈子跟着您了。”小翠急忙说道,心中暗自焦急,若是杨初雪不要她们,那她们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她可不像小红那么白痴,要给大小/姐当陪嫁,也要大小/姐信得过才行,否则就算去了知州府,恐怕也没好日子过。
杨初雪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跟着我的话,再过几年可就耽误了,你们好好想想吧,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小红、小翠脸色惨白,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如今她们已经十六岁了,除非小/姐近两年就嫁人,否则再过个几年,到时候她们年纪大了,就算不配小子,恐怕也混不上通房。
“好了,你们以后再慢慢想,现在不着急,先去给我收拾屋子。”杨初雪张扬跋扈,见这事情搞定,立马恢复了她特有的骄纵本色,今天话已经说得太多,按照原主那没脑子的习性,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小翠暗自叫苦,此时哪她还有心情干活,打从给小/姐当丫鬟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是未来姑爷的通房,否则她又何苦如此尽心谋划,只是没想到梦想会破碎的那么快。
小红脸色也不好看,小/姐不急,但她急呀,伺候了小/姐四五年,现在才知道,没有可能当通房,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过惯了杨府富贵的日子,她才不要随便拉一个小厮就配了,亏她以前还把小翠当劲敌,原来她们竟是同命相连。
杨初雪才不管她们心情如何,手指着几样金晃晃的物件:“把这个、这个都给我收起来,还有那些字画,全都收去小花厅。”
小红、小翠没精打采,尽管一点都不想动,但看小/姐那架势,也只得认命干活,幸好手底下还有四个粗使丫鬟,倒也不用亲力亲为,晌午不到,整个香雪院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纱窗也换成了浅黄色,柔和中透着淡淡的温馨,顿时令空旷房间增色不少。
杨初雪满意极了,现在只差一些装饰了,要想不改变太多,却又住得舒心,还真是一见费脑子的事呢。
至于小红和小翠,她完全当不存在了,相信要不多久,她们就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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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7、姨娘谋
香雪院,是一座独立的四合小院,顾名思义,是以花香和初雪的名字命名,里面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左边游廊后还有一排专供下人居住的倒座房,右边垂花门过去,则是一个小花园,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四处都散发着馥郁芬芳的花香,让香雪院也变得名副其实起来。
杨初雪收拾完屋子,又开始整理院子,本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在这太过匠气的环境中,硬是多出了几分俗气,白白浪费了一片好光景。
正是下午的时候,艳阳高照,杨初雪悠哉地坐在院子里的榕树下乘凉,一边儿吃着西瓜,一边儿指挥着下人忙这忙那,时不时还骂两句,不是嫌人太笨,就是嫌人太慢,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把娇小/姐扮演得淋漓尽致。
香姨娘过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吓了一跳,只见自家女儿,指挥着一个粗使丫头,把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过家家似的搬来换去:“你怎么这么笨呀,错了,错了,这盆花是放那里的。”
香姨娘顿住脚步,四下看了一眼,心中很有些好奇,她究竟想怎样折腾:“你这是干嘛呢?拆房子?”
“娘,你来啦。”杨初雪闻声,笑眯眯的回过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好不炫耀地说道:“我在整理院子,你看漂不漂亮。”
香姨娘干笑了两声,说实话,除了朴素一些,她还真没看出这院子有什么不同,只是也不好打击女儿的积极心,笑了笑说:“你怎么想起整理院子了,以前不是很好吗?”
杨初雪抿了抿嘴唇,挽住香姨娘的手臂,撒娇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想要书房嘛。”
香姨娘斜了她一眼,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女儿上进了总是好事,她也不会去泼冷水,指了指身后的几口大箱子,笑着打趣:“这是给你找的书,你看合不合心意,说不定咱家什么时候还能出个小才女。”
杨初雪伸长了脖子,这才看到香姨娘身后庞大的队伍,整整六口大箱子,每箱都由两个人抬着,几乎要把香雪院的门口给堵住了。
“谢谢娘。”杨初雪喜上眉梢,急忙叫人把书抬进屋里,迫不及待就想打开箱子来看看,被香姨娘瞪了一眼才作罢。
“你这孩子,急什么,毛毛躁躁像什么话。”香姨娘笑着斥道,眼中不泛宠溺,四下打量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既然你要整理院子,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娘要,你是杨府的三小/姐,可不能太寒酸了。”
杨初雪皱了皱眉,感觉有些无奈,若不是因为太富贵,她又何苦瞎折腾,想了想,说道:“娘,我想把院子布置的简单点,看起来清新雅致就行了,我是杨府三小/姐,谁又敢笑话我。”
香姨娘有些不屑,但也没有反对,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撇了撇嘴说:“你啥时候也学会附庸风雅了。”
杨初雪笑笑,没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香姨娘固执己见,弄得满屋子富丽堂皇,那她可就白忙活了。
“雪儿啊,你学附庸风雅没什么,但可千万不要沉迷,你要记住,咱家是你爹做主。”香姨娘语重心长地说道,轻轻摆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下:“你爹喜欢炫富,喜欢附庸风雅,喜欢诗书字画,也喜欢和文人墨客聊天,哪怕说的全都是鸡鸣狗盗之事,但只要他心里高兴,再坏,再俗的事情,他说好,那也就是好的。”
杨初雪心中了然,她爹就一个土财主,披着华丽的外皮也掩饰不了内里的鄙俗,只是这跟她又有何关系?
见女儿还是不明白,香姨娘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你爹喜欢高雅,但绝对不喜欢真正高雅的人,不过,若是样样都比他差一点就另当别论,你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杨初雪恍然大悟,说来说去娘还是嫌她的院子太素雅,不过也不无道理,她若是变得有品位了,那她爹岂不是就显得更粗俗,面对这样的女儿,杨财主会喜欢才怪,白白丢了一个大靠山,很不划算。
香姨娘又接着说道:“无论是你爹也好,还是你将来的夫家,你一定要记住,什么对你最重要。”
杨初雪虚心受教,心中忍不住怀疑,香姨娘现在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会不会都是故意为之。
香姨娘淡淡一笑,目光有些自傲,也不管杨初雪现在的年纪,得意地说道:“这男人呀,你要记住,你要想抓住他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喜好,但也不能太过软弱,否则失了趣味,得宠的日子也就不长了......”
杨初雪脸颊一红,唇角微微抽搐,虽然她也是二八老女,但在古代谈男人,感觉还真是囧囧有神:“娘,你说什么呢。”
香姨娘呵呵一笑:“傻孩子,这些你早晚要知道,娘只是提前告诉你,男人呀,都喜欢对他一心一意的女人,所以每到站队的时候,就一定要分清楚方向,不管正妻也好,小妾也罢,没有男人的宠爱,她就连屁都不是一个,你以后可要放聪明点。”
杨初雪张大了嘴巴,能塞得进去一个鸡蛋,忽然有些醒悟,娘为啥能在杨府横着走了。
杨财主娶了五房夫人,大夫人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听说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才让杨财主捡了便宜。
按说他们会过得很好,杨财主也该满足了,否则就凭他一个土财主,又岂能娶到书香世家的千金,但结果却不尽然。
大夫人美丽善良,懂的东西很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不善生计,每次面对一些家中的问题,不是想大事化小,就是想做和事佬,要么就一味地责怪杨财主,说是满身只有铜臭味。
面对巨大的差距,可想而知,杨财主一看见妻子就会想起自己的鄙俗,久而久之,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至于莲姨娘,她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跟杨财主自然不会是一条心,她比谁都清楚她的靠山是谁,现在杨府也算有几分势力。
还有白姨娘和玉姨娘,白姨娘是杨财主抢来的,从前有个青梅竹马,整日里哭哭啼啼,唉声叹气,杨财主新鲜了几天,也就忘到一边儿去了。
玉姨娘则是青楼里的红牌,跟着杨老爷只为财,数来数去,竟然没一个人对杨老爷有真心。
香姨娘最难能可贵的,不是她生了两个儿子,而是她对杨老爷完完全全的支持与信任,不分对错,不问缘由,只要杨老爷说好,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她也会站在杨老爷这边,真真正正做到了和他一条心。
这也是为何杨老爷对她特别容忍,宠爱十几年不变的原因了,如无意外的话,这份宠爱还会继续下去,香姨娘这一辈子,哪怕只是小妾,但也算活得值了。
杨初雪有些感叹,又有一些钦佩,第一次发现,她对自家娘竟是一点都不了解。
香姨娘自嘲地一笑,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娘以前自视甚高,虽是丫鬟出身,但却样样拔尖,吃了亏才知道,出身就是我们的硬伤,争不赢,比不过,人呐,就要懂得认清自己的本份。”
香姨娘眸光复杂,发现女儿懂事了,心中反倒更加担忧:“咱们这样的人家高不成,低不就,娘不在乎你好高骛远,但一定要切合实际,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杨初雪非常赞成,人呐就是要懂得有自知之明,狠狠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香姨娘看她的目光很奇怪,杨初雪当时就囧了,她想:娘这该不会是在告诫自己吧,她好像没做什么惊世核俗的事啊。
008、请安否
杨初雪感觉很郁闷,张了张嘴,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也吞了回去,目前她只是一个舶来品,奉行多说多错的道理,决定还是先沉默是金。
香姨娘有些无奈,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虽然女儿现在有些转变,但她觉得还是不能期望太高。
把香姨娘送出门口,杨初雪才送了口气,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整个人就像双打的茄子般焉了下来,现实和梦想果然很有距离。
“小/姐,这些东西还要不要收起来。”一个小丫鬟怯怯的问道,手中抱着两个漆了金边的青花瓷瓶。
杨初雪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紧盯住她手中的瓷瓶,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随便放哪儿,你看着办吧。”反正她现在也不指望院子能有多漂亮,好好的青花瓷都能镶上金边,其他的摆设就可想而知了,想不庸俗都不行。
没理会那傻愣愣的丫头,杨初雪扔下这句话便进了屋子,只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来古代的第一仗就完败,真是令人伤心啊......
接下来几天,她心中就发了狠,闭门不出,泡在书房里恶补古代知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虽说古代阶级观念严重,但她却无比庆幸自己出生在这最为低贱的商人之家。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越是官宦人家就越讲究尊卑之别、贵贱之分,别说什么宠妾灭妻,哪怕就是多宠着小妾一点,也要注意分寸,万不能越过正妻去,若是正妻有个不高兴,就是把小妾发卖了,当家男主也只能看着,毕竟男人不能插手内院的事是规矩。
嫡庶之分,天差地别,像她这样的庶女,则只能称呼嫡母为母亲,姨娘每天还要给正妻立规矩,说穿了,小妾也就是高等一点的丫头,香姨娘这样的宠妾注定要遭人诟病,若是在高门大户,怕是连渣都不会剩了,并不是说内院争斗的输赢,而是当今社会的观念,妾就是妾,妻就是妻,杨老爷给她的那份宠爱,只会让她更加的不容于世。
不需要任何人对付,高门大户的人际关系复杂,家风、名誉、仕途,面对各种压力,男人的选择可想而知,姨娘再宠也不能跟前途相比,除非是无事生产的纨绔子弟,但若真是纨绔子弟,区区一个小妾又算个屁,美色自然是越多越好,没有儿子的宠妾,当她容色凋零、花颜枯萎,剩下的就只是一个悲剧。
回想起自己的原主曾跟大姐抢夫婿,杨初雪心中就一阵吁吁,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不过,她还是要感谢老天,至少没把她扔到烽火乱世,也没让她变成为叫花子,相比起家中那些下人,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
“小/姐,二老爷一家来了,您今天再不去请安,老夫人可要生气了。”小翠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杨初雪回过神来,轻轻挑了挑眉,也不接她的话茬,只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之前早就吩咐过,书房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小翠脸色一僵,心中莫名一紧,仔细看了小/姐一眼,发现没什么异常,七上八下的心里才安定下来,笑着回答说:“刚进来,敲门的时候没人应,我就猜肯定是您看书入了迷。”
杨初雪淡淡一笑,唇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这丫头当她傻子呢,纵然刚才在想事情,但有没有人敲门,她还是记得清楚,想来是她这几天太过懒散,才会让这丫头忘了规矩,斜看了小翠一眼,说:“有什么事吗?”
小翠撇了撇嘴,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又谄媚地笑了起来:“可不就是有事嘛,您这都好几天没去请安了,香姨娘倒没什么,老夫人可要发火了。”
杨初雪一听,俏脸冷了起来,用她惯有的语气反驳道:“以前不都这样吗,老夫人看见我,什么时候不发火,为了不让她生气,我还是不要凑热闹了,眼不见,心不烦,她不看见我和娘,心情自然就好了。”
“我的好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被人听见又要编排你的不是了。”
杨初雪冷冷一笑:“这儿除了你没外人,我被编排的还少了吗,大姐、二姐叫她祖母,我却要叫她老夫人,摆明了跟我过不去,难道我还会怕她。”
杨初雪浅浅笑着,心中一默,便知道这丫头为何唆使着自己去请安了,只是想拿她当枪使,却是门儿都没有,今日这话若传入第三人耳,出了这个门儿,她可就不认这一桩了,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搬弄是非的丫头不要也罢,正愁没办法处置她们呢。
小翠身上汗直冒,听着小/姐的说话,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原因为何,只能讪讪地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嘛,老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您这成日里不去请安,我怕会有人说闲话。”
“噢?”杨初雪眉眼轻挑:“谁说闲话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不去请安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真有人说闲话,为何现在才跟她汇报,不过这事儿也给她提了醒,人言可畏,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了,百善孝为先,不孝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小翠一愣,吱吱唔唔起来:“没......没人说,都是奴婢瞎猜的。”
杨初雪浅浅一笑,懒得多问了,若她猜得没错,闲言闲语肯定有,还是从自的己院子传出,否则小翠也不会撒谎,只是不知是谁和她做了约定,要来败坏自己的名声。
“行了,那我就去和安堂看看,既然二叔一家来了,我这做侄女的也不能失礼。”杨初雪似笑非笑地说道,随手把书放在桌上,然后缓缓起身往屋外走去。
小翠心中一喜,赶忙跟了上来,杨初雪淡淡瞥了她一眼,叫上小红,主仆三人便向和安堂行去。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从前几日谈话,断了这两个丫头的姨娘路,她们就显得有些不对劲,只是,香姨娘都没发话,她也不好随意处置,今日小翠在她耳旁煽风点火,处心积虑要去和安堂,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成全她们又何妨,她倒想看看,她们究竟有什么幺蛾子。
刚到和安堂门口,一个穿着锦衣的丫鬟便迎了上:“哟,这不是三小/姐嘛,您可真是稀客,老夫人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儿需要通传吗?”
杨初雪被气笑了,这丫鬟可真够嚣张,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听说二叔来了,侄女前来请安,怎么?还要跟你汇报吗,难不成老夫人的院子,变成奴才当家了。”
那丫鬟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杨初雪看都不看她一眼,说完便径直走进院子,穿过两个小天井,来到正房门口。
还没进门,便看见隔壁厢房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嫩黄色衣衫的美女,手上拿着一个小匣子,看见杨初雪明显愣了一下,唇边挂起了柔柔的笑容,仿佛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美丽而又高雅。
“二姐。”杨初雪微微福了福身,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位姐姐,发现跟记忆中一点都不像,素雅的着装,身上没有任何多余首饰,发丝随意挽起,只插了一支陈旧的珠花,眉宇间透着淡淡的书卷味,看起来跟整个杨府的人格格不入,就好像山鸡里面的金凤凰,只一眼,便能吸引住人的所有心神。
“三妹妹。”杨静瑶侧身还礼,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杨初雪低低一笑,退身让出半步:“二姐姐先请。”
杨静瑶迟疑了一下,正待说些什么,小翠已经眼疾手快把门帘掀开,脆声道:“二小/姐请。”
压住心底的疑惑,杨静瑶莲步轻移,这才缓缓走进屋内,杨初雪紧跟在她身后,四下随意打量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外间花厅里没有人,四处装饰的极为简单,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些空旷,可以清楚听见屋内传来的笑闹声。
若不是身在杨家,只看这屋内的摆设,她还真会以为,来到了一个庄严、朴素的家庭。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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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9、小冲突
杨静瑶手捧着匣子往屋里走去,杨初雪慢悠悠地跟在身后,刚一进门,便听见一个斥责的声音:“二小/姐,你可总算来了,老夫人都叨念好几次了,拿个东西都那么久,真真不让人省心。”
杨初雪微微一愣,她没听错吧,这丫鬟是在跟主子说话?四下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还挺多,除了老夫人,二叔、二婶、还有莲姨娘、大姐、以及二叔家的掌上明珠,刚才说话的,却是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
杨静瑶眼帘微微下垂,对这种以下犯上丝毫不以为意,仿佛都已经习惯了,上前走了几步,把手中的匣子放在老夫人旁边的小几上,淡淡地说道:“是静瑶的不是,让祖母担心了,请祖母过目。”
杨老夫人呵呵一笑,狭长的脸颊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端坐在炕上,扫了匣子一眼,笑着说:“你这孩子,总是那么客气,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春花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你可别介意。”
杨静瑶轻轻一笑,一点儿也不在意老夫人偏心,只柔和地说道:“怎么会,祖母多亏春花姐姐照顾,孙女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春花才不领她的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照顾老夫人,是奴婢应该做的,哪能当得起二小/姐谢。”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听见她们的对话,心中颇觉得囧囧有神,忽然想起八点档里的悲情女主,可不就跟这位二姐一样嘛,大小/姐的身份,丫鬟的命,连个下人都能随意欺辱。
“哼,虚伪,都说了让丫头去拿,你还要亲自跑一趟,难道是怕丫鬟们手脚不干净?”
杨宛如咄咄逼人,她是二叔家的嫡出女儿,在老夫人面前向来说的上话。
杨静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承不承认都是她的错,这话就等于把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都给得罪了。
杨初雪皱了皱眉,早知道大宅门里是非多,却没想到她们竟然连面子也不顾,直接撕开那层虚伪的表皮,虽然对二姐逆来顺受不感冒,但她一个大活人,站在屋里这么久都被忽略,感觉还真让人是郁闷。
“给老夫人、二叔、二婶请安。”杨初雪笑意盈盈,请完安,自顾自就起了身,接着转头看向堂姐,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说:“见过宛如姐姐。”
“哼。”杨宛如冷哼一声,把头迈向一边。杨初雪懒得多看她一眼,她们两个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礼数到位就行,还不待她跟大姐问安,杨碧涵就开始发难:“你怎么来了,香姨娘怎么教你的,举止如此轻浮,行礼都不会了吗。”
杨初雪纳闷了,大姐今天的态度,和前几日简直判若两人,她不就是没等老夫人叫起吗,举止怎么轻浮了,还把香姨娘也扯上,难怪原主不来请安了,感觉就是像羊入狼群,怒瞪了莲姨娘一眼,不甘示弱道:“你是怎么教导大姐的,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了吗?下月初八就要嫁人,不在闺阁你绣嫁妆,还跑出来瞎晃悠,是想让人家看笑话,说我们杨府没教养吗?我和二姐可都还要嫁人呢。”
“你......”杨碧涵气得满脸通红,老夫人当即拍了一下桌子:“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这样跟长辈说话,自己去外面跪着去,反省好了再进来。”
杨初雪微微怔愣了一下,看着老夫人一张一合的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倏然升起了一股挫败之感,没想到她竟连表面功夫也不做,如此直接的给自己难堪。
“呵呵。”杨初雪低低一笑,有些释然,又有一些嘲讽,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妄想改变周围的环境,她还是太想当然了,世界不是围绕着她转,她也不是小说里的女主,原还想跟老夫人打好关系,至少面子要上过得去,现在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她不会傻的去做那无用之功。
“你笑什么,祖母要你去外面跪着,没听到吗?”杨宛如幸灾乐祸地说道,不屑的目光似是看着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杨初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错了,太自信可以游走于大宅院之间,却忘了,有时候过份的自信就是自负,莲姨娘只是杨府的半个主子,而她却是正经主子,教训几句,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更何况她说的字字在理,只要稍明事理的人,就不会拿这个说事儿,本想来个下马威,奠定自己在老夫人那的地位,没想到却会反被立威了。
最让她感到郁闷的,还是高估了这群人的智商,就像秀才遇到兵,文化人能跟乡村野妇比吗,有理也说不清楚,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面对直来直往的刀子,任你智计百出,除了硬碰硬,她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是,她想不明白,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想安生过日子,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放过她呢,看着四周嘲讽的目光,不屑的眼神,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原主的嚣张任性,因为,无论她做了多么出格的事,在别人眼中,都是理所当然,也不会觉得奇怪。
想通这一节,杨初雪的心中也就淡定了,什么名声、礼仪、规矩、全都去他妈的,以前还不是这样过来的,管她老夫人怎么样,姑奶奶不伺候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她就不信,谁还敢把她怎么样,想罚她下跪,没门儿,窗户也没有。
“听说二叔、二婶来了,侄女特意前来拜见,既然老夫人不喜欢,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杨初雪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杨宛如的挑衅,淡淡看了老夫人一眼,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站住......”老夫人脸色变得铁青,是没想到杨初雪竟敢公然反抗她的命令。
杨初雪脚步顿了顿,暮然回首,冲着老夫人轻轻一笑,扫了她身前的小匣子一眼,无不恶意地说道:“老夫人是又想拿我家的东西送人吗,待会儿我就告诉爹爹去,省得有些人蹬鼻子上脸,三天两头往杨府跑,还真当这儿是自己家呢,没脸没皮。”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一冷,温度骤然下降,杨二爷的脸色顿时变得犹如锅底一般,这话虽没指名道姓,却是把他们一家都骂进去了。
“你......”杨老夫人勃然大怒,杨初雪见状,还不待她发言,立马走出屋子闪人,笑话,还不脚底抹油,难道等着找抽吗?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也就不在意雪上加霜了,相信今天这事儿,谁也不会传出去,否则丢人的就不是她了。
杨老爷是杨老夫人的长子,由于生他的时候难产,杨老太爷又在那时纳一个极为宠爱的小妾,杨老夫人吃了一段苦日子,所以对杨老爷一直不怎么待见,直到生了杨二爷,生活才有所好转,杨老太爷也跟着发了迹,杨老夫人只觉得是二儿子带来的运气,从此就当成心肝肉似的疼着。
人心都是长偏的,杨老夫人也不例外,杨老太爷去世后,两个儿子分了家,杨老爷继承家业,杨二爷则只得了部分财产,杨老夫人一心为小儿子谋划,原想让大儿子娶自家侄女为妻,但杨老爷又岂是省油的灯,硬是娶了杨静瑶的母亲,杨老夫人心有不甘,母子关系一度恶化,直到杨老爷纳了莲姨娘为妾才有所好转。
只是没过多久,杨府又多了一个香姨娘,手腕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仗着杨老爷宠爱,不几日就跟她们分庭抗争,杨老夫人这时才醒悟,她能有今日,全是大儿子给脸,若真把关系闹僵,对她没有半分好处,从那以后杨老夫人也就收敛了,别看她住的简单,穿的朴素,其实好东西都藏着呢,她要为小儿子谋好处,自是要省吃俭用做做样子。
杨老爷对此睁一眼闭一只眼,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太过份就行,杨初雪今日把它拿到明面上说,也是算准了老夫人不敢声张,既然这事儿都不追究,那前面的顶撞,自然也不能责问,否则闹到杨老爷那,他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完全遗传自老夫人,哪怕心中有数,但真正摆到眼前,估计这杨府又要翻天了。
010、姨娘道
出了和安堂大门,杨初雪深深吸了口气,四下看了一眼,她的两个贴身丫头,一个也不见人影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跑去和人套近乎了。自嘲地笑了一下,忽然发觉她今天这儿纯粹是没事找抽,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那两个丫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这么简单的计谋,竟然还是上了当,怪谁呢,怪也只怪她自己。
作为一个现代人,受过高等文化教育,她知道,哪怕是穿越到古代,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深深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让她自觉得高人一等,
面对所有的事物,都抱着一种毫不在意的游戏心态,今天这事,就是一个教训,教训她的高傲、自负,其实她才是最认不清本份的那个人。
慢悠悠走到飘香院,这里是香姨娘的住所,地方比和安堂还要大一点,四处种满了各种花草,空气中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香气,也不泛飘香院的美名。
当然,这指的只是院子外面,踏入房内,意料之中,入眼便是俗不可耐的金雕玉器,从香姨娘的衣着打扮就可以对她的品味体会到一二。
“哟,三小/姐来啦,香姨娘正叨念着您呢,奴婢这就去通传。”
刚刚踏入房内,一个貌美的婢子就笑着迎了上来,杨初雪记得,她好像就是香姨娘身边的菊花,做事干净利落,很有几分爽利,也是香姨娘在杨府的左膀右臂。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杨初雪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恹恹的,穿过一个抄手游廊,径直来到小花厅,香姨娘正悠哉的斜靠在软塌上,半瞌着眼帘,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任由丫鬟帮她修着指甲。
杨初雪愣了愣,第一次见识到古代姨太太的奢侈生活,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什么委屈啊,挫折啊,全都去他.妈的,她曾经奋斗的目标,所向往的生活,可不就是这种华华丽的富贵日子吗?本就已经唾手可得,她还瞎折腾些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她的大家闺秀计划泡汤了,但是相比起来,娇蛮千金也不错,至少爱干嘛干嘛,随心随性,谁也休想给她脸色,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反正她嫁人还早着呢。
看见女儿来了,香姨娘展颜一笑,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下,紧接着又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怎么自己来了,身边下人呢。”
杨初雪撇了撇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她就来气:“谁知道她们跑去巴结谁了,反正我这主子是不在人家眼里。”
香姨娘被噎了一下,秀眉轻轻一挑,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凉凉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非常淡定地问道:“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杨初雪脸颊一红,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有娘的孩子就是好,虽然不是亲生,但那份关爱却让人暖意融融:“没什么,只是今儿又把老夫人给得罪了。”说完,偷偷瞥了香姨娘一眼,见她没有生气,这才款款道来,把今天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香姨娘被气乐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哟,三小/姐几日不出门,我还道今日孝心大发,前来给娘请安了,原来是为了这一桩呐。”
杨初雪神色一僵,干笑了两声,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愧疚,她这个女儿当的太不称职,占了杨初雪的身子,享受了她的宠爱,却自私的连对亲人最基本的关心也不付出,只觉得理所应当,其实,她又算个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孤魂野鬼而已。
“哟,哟,哟,说你两句还不得了了,都说了没事儿不要去惹她们,受了委屈怪谁呢,放心好了,娘给你撑着,做个死样子给谁看呢。”
“娘,女儿错了还不行吗。”杨初雪涩涩地一笑,被香姨娘这半调侃,半责骂的话说的,好不容易酝酿的伤感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你这死孩子。”香姨娘瞪她一眼,见女儿并无异状,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吓坏她了,想不明白自家女儿风华正茂,玉雪可人,既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罪,怎会露出那样一副凄然、孤寂的神态,绝对是她看眼花了。
杨初雪浅浅笑着,听着香姨娘的责骂,心中只觉得暖暖的,就仿佛无根的浮萍找了归属,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滋生,渐渐的,生根、发芽......
“娘,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杨初雪说的很认真,坚定的双眸灿若星辰,闪烁着灼灼光华,没有人会怀疑她这一刻的决心。
香姨娘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失笑,又有一些感动,只是还是忍不住打击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添乱就行了,这句没说,难得女儿如此感情外露,打击太狠,伤了她的自尊心就不好了。
杨初雪被噎住了,哀怨的眼神如泣如诉:“娘,不待你这样打击人的。”
香姨娘乐了,凤眸轻轻一挑,斜眼一个秋波过来:“那你说说今儿你都办了些啥事儿,毛还没长齐呢,就去跟老夫人叫板,你娘我可是跟她斗了这些年还才旗鼓相当,也算你今天够机灵,跑的快,若真把她气极了动用家法,那你可就白挨了,你爹反正是不会帮你出头的。”
“呵呵,我这不是还有娘嘛。”杨初雪听的冷汗直冒,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有我也没用,那是你爹的亲娘,自古以来孝大过天,他又死爱面子,除非戳到软肋,否则他绝对是得过且过,连眼皮儿都不眨一下。”
“唉,你说老夫人咋就不欺负弟弟呢,弟弟绝对是爹的软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香姨娘怒了,杨初雪幽怨了,忘了她的弟弟,其实更是娘的软肋。
“哎......说说而已,发那么大火干嘛,弟弟我也宝贝着呢,等我以后嫁人了,娘家还要靠他们撑腰,不疼他们疼谁呀。”杨初雪说着违心的话。
“这还差不多。”香姨娘点了点头。算是放她一码。
杨初雪惆怅了,亏她刚才还自我感觉良好,结果这心偏的也太明显了吧,不过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出于实际考虑,她刚才的说话虽然违心,但也确实是真话,现代女儿嫁人都要娘家做靠山,又何况是古代了,尽管她的人生目标是坐吃等死混日子,但也是要在有环境的前提下,若是吃苦受罪,那还混个屁呀。
只是......
想起那两个小屁孩,杨初雪纠结了,一个纨绔,一个酸腐,将来真的能当她的靠山吗,她怎么越想越愁啊......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为时过早,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最为重要,杨初雪想了想,顺手端了碗茶,讨好地凑到香姨娘身边:“娘,您看小红、小翠年纪也大了,是不是应该放出去了,免得成日里东想西想,拿我这主子都不当回事儿。”
香姨娘喝了口茶,满脸都是嫌弃:“自己管不住下人,你还好意思说。”
杨初雪无语,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儿好不好,那两个丫头明摆着有异心,就算管得住也要随时防范,何必呢,还不如换两个贴心的......
香姨娘叹了口气:“雪儿啊,你可知娘为何明知她们有异心,也要把她们给你?”
杨初雪微微一愣,这她倒是没想过。
香姨娘爱怜地看着女儿,眉头轻皱,有些无奈,又有一些担忧:“就你这脑袋瓜子,将来嫁了人可该怎么办啊......”
杨初雪满头黑线,还来不及说话,香姨娘又紧接着说道:“小红、小翠长的不错,虽说有点小心思,但却并不聪明,将来你若嫁了人,总是要有陪嫁丫鬟,太笨的不能固宠,太聪明的又怕你降不住,她们就两个正好,只要卖身契在你手上,她们的心就得向着你,将来是圆是扁也得由你捏拿,男人都不喜欢心机太重的女人,你呀,就由得她们跟大妇斗去,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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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1、受打击
杨初雪张口结舌,只觉得天雷滚滚,听她这么一说,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顿时有了答案,她就说香姨娘那么聪明的人儿,怎会把女儿教养的愚蠢无知,原来如此......
感情那两个丫头,就是两个冲锋陷阵的炮灰,让她们去跟大妇斗,自个儿只在旁边纳凉就行了,既可以固宠,又可以退出内院争斗,一箭数雕,果然好计谋。
只是,理智上她明白香姨娘是对的,感情上却不能接受,听见大妇这个词,她心里就瓦凉瓦凉的,整个人就焉儿了下来,更别说还要把自己的丫鬟送上未来老公的床,存心膈应人呢。
“娘,我不要。”杨初雪想都没想断然婉拒,过日子不就图个舒坦吗,既然她都不舒服了,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这可关乎着她的下半辈子。
“原因。”香姨娘挑了挑眉,大有她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女儿愚钝,信不过她们,今儿她们可以唆使我去和安堂,明儿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既然是我的贴身丫鬟,将来自是要以我为主,若是她们顶着我的名头做坏事儿,那我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杨初雪信口捻来,脸不红心不跳,坚决不承认她是被恶心到了,并不是说她有精神洁癖,而是,举个例子吧。
想当初,为了嫁个有钱人,她可是暖足了劲儿,拼命学习,拼命工作,拼命提高自身的涵养素质,就为了能够配得上对方,好不容易擦出点火花,感情还来不及结果,她身边儿一个曾经只能仰望她的下属,蹭蹭蹭,坐直升飞机似的空降到了和她同等的职位,原来人家傍上老板了,还是她相中的那一个。
杨初雪当时就忧郁了,纯粹是被恶心的,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那小三就踩着高跟鞋找上门来了,脸上春风得意,满眼都是嘲讽,杨初雪她就是一个大傻B,真相是,人家老板早就有原配了,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若说那女人是小三,那她自己就是小四,曾经的努力,工作的付出,瞬间全被否定了,心中的差落可想而知,那感觉,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现如今,可不就是这种状况吗,通房和小妾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概念,小红、小翠若真当了通房,就跟她平起平坐,运气好的话,生了儿子还能升为良妾,天天在她眼前晃悠,不被膈应死也会被气死,这种委屈自个儿的事儿,她是坚决不会做的。
香姨娘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娘是怎么教你的,和安堂那边儿能不去就不去,那两个丫头当摆设就是了,根本不足为惧,你倒好,跟娘说话这么横,心思明朗条理也分明,怎么跟着别人说话耳根子就软了,你这样叫娘怎么放心。”
“跟娘说话,我这不是有恃无恐吗。”杨初雪弱弱地反驳。
“你还有理了你......”香姨娘被气乐了。
“娘,是女儿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杨初雪急忙讨好地一笑,曾在社会摸爬打滚多年,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对于认错毫不吝啬,反正又不会少块肉,并且她也的确应该反省:“我只是不想被人说闲话,眼看着弟弟们要长大了,二弟将来更是要走仕途,若是女儿传出不孝的名声,不仅咱们杨府,连着弟弟都要受到带累,女儿......当不起啊......”
杨初雪说的深情并茂,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暗想着只要把弟弟扯出来,香姨娘纵然有再大的火气也消了,只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听她这么一说,香姨娘的火气不仅没有下去,反倒越烧越旺,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横眉怒目道:“你脑子长哪去了,当你娘是死的吗,谁敢在杨府说闲话,若是连内院都管不住,我这家也别当了,干脆搁挑子服侍老夫人得了,你们姐姐弟弟也跟着去喝西北风吧......你说你以前不开窍也就罢了,现在看着聪明了,知道想事情了,怎么却尽做些蠢事呢......”
听着前面的话,杨初雪恍然大悟,精致的小脸露出懊恼的神色,还来不及说话,就被香姨娘后面几句轰炸的石化当场,顿时在风中凌乱了,小心肝悲愤异常,她竟然被鄙视了,还连原主也不如......
杨初雪感觉自己打击受大了,耷拉着脑袋恨不得缩到脖子里去。
香姨娘见状,心中有些懊悔,暗想着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急忙摸了摸杨初雪的脑袋,顺了顺毛,温柔浅笑着说:“乖雪儿,娘也不是责备你,只是让你以后遇到事情多想想,现如今在家中还好,有娘给你撑着,等你将来嫁了人,可就要靠自己了,小红、小翠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娘不干预,只一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将来若是后悔了,又或者遇到什么难题,都要先来跟娘商量,你要知道娘并不是外人,在娘面前你也不需要顾忌面子,懂吗......”
杨初雪心中惭愧,泛起小小的感动,香姨娘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别想太多,今儿就留在娘这儿用饭吧,盛儿、朝儿晚些时候也会过来,你们姐弟几个好好聚聚。”
杨初雪愣了愣,抬起头来:“他们天天都来吗?”
香姨娘淡淡瞥她一眼,见女儿没什么事了,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态度,撇了撇嘴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娘......”杨初雪怔愣地看着她,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哟,你这是干嘛呢,小孩子家家的,学起多愁善感了。”
杨初雪心中一堵,气闷的转过头去,忽然发现香姨娘总有办法把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变成一种哭笑不得的郁闷,不过沉闷的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香姨娘扑哧笑了起来,戏谑地看着女儿。
杨初雪呆了呆,感觉最近好像总是容易情绪化,难道人变小了,心也会变小吗,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强悍了,遇到穿越这种事儿都毫不犹豫就接受了,换成其他人,哪个不要死要活啊,古代再好毕竟也比不上现代化。
至于传说中的主角定律,还有混的风生水起,她个人以为那纯粹是属于扯淡呢,区区一个杨府都让她感到心力憔悴,更别提高门大院了,杨初雪很忧郁,忽然升起了一种未来堪虞的感觉。
“娘,我来了。”杨荀盛风风火火跑进屋子,满头都是大汗,看见杨初雪明显诧异了一下:“咦?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杨初雪白他一眼,心里一阵气闷,也不知是在气杨荀盛,还是在气她自己,身为子女,到娘这儿来竟然会让人感觉到奇怪,她做人还真是失败。
杨荀盛撇撇嘴懒得理她,猴子似的一蹦一跳来到香姨娘身边,端起她面前那盘葡萄,摘了一颗就往口里塞。
“你这孩子,慢点吃,毛毛躁躁像什么话。”香姨娘嘴上责备着,目光却柔和下来,拿出帕子轻轻为他拭擦脸颊:“快去洗把脸,怎么热成这样了。”
“哦。”杨荀盛点了点头,没一会丫鬟便把热水端了进来。
杨初雪愣愣地看着母慈子孝,她一点都不嫉妒,也不怪香姨娘偏心,真的,相比起弟弟,她这个女儿做的太不称职,不过她坚信这是原主的遗留问题,与她无关,对于一个外来者而言,香姨娘的关心体贴,她有的只是感动和羡慕。
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杨荀朝也来了,小小年纪板着张脸,跟个小老头似的,一进屋子便正儿八经地向香姨娘跪下叩头:“儿子给娘请安。”
“起吧,起吧,一会就开饭了,你先去洗洗。”香姨娘不耐烦地挥挥手,很明显对儿子这套不感冒,但又无可奈何。
杨初雪唇角抽了抽,她的两个弟弟,还真是两个极端。
“见过三姐,大哥。”杨荀朝规规矩矩作揖行礼。
“二弟。”杨初雪赶忙福了福身。
“哼。”杨荀盛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
杨荀朝也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挽起衣袖,任由丫鬟伺候着洗脸、洗手。
香姨娘唤来丫鬟叫摆饭,对三个子女的各自为政直接无视了。
杨初雪左看看右看看,莫名的,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怎么说呢,这一大家子还真是......别扭。
012、换丫头
一餐饭吃的毫无悬念,人都说饭桌上容易联络感情,但在杨府这种情况却不存在,且不说食不言寝不语,只看他们风格各异的吃饭动作,就有一种异常不协调的违和感,就好比城里人和乡下人齐聚一堂,香姨娘慢条斯理,杨初雪淡定自若,以及杨荀盛的大快朵颐,和杨荀朝的一派大家贵公子风范,怎么看,怎么别扭。
吃完饭,香姨娘要留着他们说话,杨荀盛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赶紧脚底抹油先跑了,杨初雪莫名所以,直到杨荀朝开始说话,满嘴之乎者也绕得脑袋都晕了才幡然醒悟,这哪里是闲话家常,明摆着就是让耳根子受罪,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头一次对大弟产生好感,觉得他的真情真性还满可爱,人呐果然就是要在逆境中才能产生友谊。
回到香雪院,杨初雪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她就想不明白,香姨娘怎么能跟二弟说到一块儿去,一个琐碎叨念,一个篇章大论,鸡同鸭讲还没有分歧,感觉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她也不能不佩服二弟的好性情,读书人以孝为天,他在香姨娘面前的那份乖巧听话,她自认为拍马也赶不上,只是心中有些担忧,弟弟将来可都是她的依靠,瞧二弟这副小老头似的模样,要是读书读傻了可该怎么办啊......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用过饭没?怎么都不说一声,害得我们......担心死了。”小翠见杨初雪回来,急忙迎上前去,话到嘴边的抱怨,变成了担心。
杨初雪淡淡一笑,再次看见她们忽然没那么气闷,不过两个丫头而已,不满意打发了就是,又何必计较,之前是她魔障了才小题大做,把自己的位置放到和她们对等,却忘了这是封建社会,主仆有别,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和她对抗的资格和立场。
“在娘那用过了,你们下去吧,让春花和秋月过来伺候。”杨初雪唇角微勾,清冷的声音悦耳动听,却又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小红、小翠心中一震,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小/姐她们从未见过。
“那两个丫头笨手笨脚,怎能伺候小/姐,还是我们来吧。”小翠心中一动,急忙说道,小红也跟着点了点头,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个丫头,难得的齐心了一次。
“不用了,过些时候你们也要嫁人了,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我好请娘为你们做主,春花、秋月就让她们先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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