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各位朋友好，本人马猴儿，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而且特别钟爱小说作品。目前在一家香港的投行做个小小的业务主管，其实从心底里讲，马猴不觉得对工作有多少的激情，也从来没有为每年的奖金着急焦虑过，可以这么讲吧，做金融不过是份体面的工作，一个承载了父母期望，赋予了我和妻儿体面的生活方式的手段而已。但马猴深知，如果让自己可以放弃一切去做一件事的话，那肯定不是这份工作，写作倒比它排的靠前。　　马猴平时有闲的时候总喜欢泡在各种文学论坛，专业潜水超过10年，一直惊诧于网络上好多朋友的文笔之好，题材之广，自己也时不时拿起笔来希望写点什么，但就现今而言，前三十几年的人生还算是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波澜壮阔或者痛苦深刻的事情值得分享，每每觉得勉强有个故事题材，但往往写到一半自己就意兴阑珊了。　　老妈和老婆都说我做事情是三分钟的热度，这我嘴上争辩其实心里是承认的。而且呢，往往在起笔之前想法太多，总希望在表现形式上与众不同，所以，故事还没写出来，自己已经被要写成二月河那样的庄严史书体还是莫言的魔幻表现体折磨的痛不欲生。　　其实想来，这些真真都是次要的，能把一个故事完完整整脉络清晰的写出来已经是个成功地第一步了。想清楚了这件事情，那就唯一需要等待一个真正值得挖掘的题材了。　　结果就这么巧，从去年开始，马猴我有幸被卷入了一个颇为奇葩，甚至称的上是诡异的资本故事。当然，有幸这个词是有问题的，说自己有幸参与其中？如果给我多一次选择，我宁愿这事与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如果说这个事情确实给了我不少洗练，对人性之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前两天正好看到了几篇关于郭文贵被列为红通通缉犯的报道 。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中国的民营企业家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原罪’，原罪的产生无外乎中国特有的营商环境，想做大，就要借助各种资源以及摆平各种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非常习惯性地迷失了。只要是做生意，不管什么形式的生意，无外乎就是尔虞我诈，是弱肉强食。什么是游戏规则视每个人的道德底线而千差万别，郭的一个旧日合作伙伴后来被他陷害入狱的老友说的一句话用来概况特别好，那就是，你以为两个人在下棋，但有些人不但悔棋，而且下不过就准备直接把棋盘给掀了也不会让你赢。　　现实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社会上的蝇营狗苟不管是身价百亿千亿还是聊以维生的，从他们身上折射出来的人性之黑暗、手段之卑劣极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这个角度讲，马猴从这个故事中得到的最大的训诫就是，社会可以江湖，但人还是要自律慎行。江湖险恶，最险恶的就是人心。马猴自我反思确实没有那么多心眼去算计别人，也为了晚上能睡个踏实觉，通过这件事情，让自己以后对人对事多个心眼，看事情多个维度，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好了，这个算是开篇的一个楔子吧。我要写的这个故事其实直到今天还没有最终结尾，很多事情还在进一步的发酵中。我也在慢慢写，同大家一起分享这段心路历程，见证整个事情的发展，冥冥之中确有主宰，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从叙述上，我也就平平实实，力求让大家看到的都是事实，自己去揣测每个角色的动机比我一开始就贴上标签会更有意思些。废话到此为止，咱们言归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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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看书是个很好的爱好
　　第一章 初识王德光　　先简单介绍一下马猴自己，本人80年代初生人，已过而立尚未不惑。　　马猴是个北方人，父母都是政府公职人员，业已退休。从小生长在政府大院，父母给的教育也是踏踏实实诚诚恳恳做人，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能对不起别人那种。　　北京211大学会计专业毕业后虽然成绩还不错但恰逢911没有去成美国留学，转赴英伦，读完了Master和PHD后进了伦敦金融城的一家英资投行。工作三年后被父母强行拽了回来，主要是因为二老着急抱孙子，看看这都快三十了连个稳定女朋友都没有就坐不住了。　　虽然平心而论马猴自己在外面还是蛮享受在外的单身生活的，但传统的儒家教育总是讲父母在不远游，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的。马猴也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经不住二老的几次唠叨，也没怎么坚持就开始准备打包辞职了。　　马猴当时在英国投行级别不高，但好在工作勤力，人也还算聪明，颇得当时业务线大老板的喜爱，看看挽留不住，就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把马猴transfer到了这家投行的香港办公室。　　可惜从来了香港以后，马猴的运气就急转直下，这家英资投行在香港开埠已久，因此形成了很浓的港人文化，马猴一北方爷们，长这么大的广东话教育也仅限于刘德华陈奕迅的流行歌而已，虽然英文说的不错，但奈何只管老板和同事大部分都是香港人，自然融不进人家的社交圈子。勉勉强强混到了AD (Associate Director)就止步不前了。　　在港这前几年是说多不开心就有多不开心，唯一的收获是讨了个好老婆，老婆是投行的同事，广东人，善良单纯。父母也很喜欢，马猴也就打算在香港长期待下去了，但一直琢磨着换份工作或者自己做点什么，实在是受不了在香港人手下打工的这份鸟气了。　　到了2015年底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之前一直服务的一个欧洲基金客户准备在中国找LP募集发行一只新的基金，规模大概两亿欧元左右，主要的业务方向是做跨境并购，这欧洲基金的几个老外因为一直跟马猴合作了这么多年，彼此也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就offer了马猴一个愿景，如果募集成功，马猴就来做他们亚洲区的合伙人以及香港办公室负责人，当然前提是要参与募集工作了。在募集期间只给与一定的经费费用。　　马猴呢，严肃地考虑了几周，想没有工资也算合理，毕竟基金还没有成立，所有的前期费用都是老外负担，自己只是出出力，而且既然人家给了你未来作‘老板’的预期，自己就不要有太重的‘打工’心态老惦记着挣工资，旱涝保收的事毕竟少。想通了以后也就把工作辞掉了，开始了在家上班的日子（给的费用毕竟有限，因此能省就省了），钱要用在刀刃上，出差和应酬的费用也不小。　　闲话不多讲，转眼到了2016年春节。自己工作毕竟自由度高得多，不再用朝九晚五，也不用惦记着请年假事假的。腊月20左右，马猴就在北京拜访了几个LP（有限合伙人的简称，说白了就是愿意给基金掏钱的金主）后早早回家过年了。　　年前的某天马猴的老爸组织了个饭局，其中有某国有股份制银行的一位刚刚退休的省行刘行长。到吃饭的时候，跟这位行长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他的朋友。在马猴老家的省份，这饭局上张三带来李四，王五拽着李六，扯七扯八的情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特别是老辈的，聚会就是交朋友交流信息，所以，这位既然是刘行长的朋友，自然也都高看一眼。　　坐下来寒暄时，刘行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新朋友姓王，叫王德光。据刘行长介绍此王总的生意做得还是蛮大的，石油贸易起家，现在的业务版图除了大宗商品贸易外、房地产、融资租赁、保理业务都有涉及，最近也做了投资移民把家也搬到了香港，一方面是小孩受教育方便些，一方面是准备在香港做些资本运作，主要是想借助香港资本市场把国内的资产都打包上市等等。　　席间，这位王总也很健谈，说的话题都特别高大上，又是要做金控公司，又是要整合各种资源的。马猴呢，做了这些年的投行，市面还是见过些的，对于各色人等也都不陌生。这民营企业的老板啊，一般有三分实力的都会吹成十分，有点资产的都恨不得别人把他们想成王健林姚振华的。所以，对于这些王总说的大思路也没有特别当回事，毕竟也看不到什么能跟这位王总合作的地方，而且老爸组织的饭局，自己是小辈的，也就挨个敬个酒听长辈们天南海北的胡扯而已。　　这王总反倒对马猴很感兴趣，不停的在问马猴最近在忙些什么，去香港几年了，对香港金融环境熟不熟等等。马猴也就简单说了一下最近自己从英国到香港的从业经历，之前主要做些什么，以及最近刚刚辞职在忙基金募资的事情云云。饭后王总主动加了马猴的微信，并且殷切的邀请马猴有时间的时候去他在香港的办公室喝茶。　　回想起来，这次见面王总其实并没有给马猴留下多深的印象，比较突出的印象，第一是白，那种细皮嫩肉的白；第二是软，虽然不是很胖，但整个人感觉软绵绵的，一握手那感觉简直就是女人的手，细嫩的很。哪像马猴天天撸铁打拳的，两只手上全是厚厚的茧子。再有呢，就是这王总长得细眉细眼的，再加上两耳耳根垂长，一头的短自来卷，说来感觉还真有点像那寺庙里供的佛爷像，给人感觉挺亲近和善的。　　2016年一月末过完年，等到再同王德光（佛爷）联系的时候已经是快三月了，刚过完年国内都没做事的，马猴就抽空去欧洲呆了半个月，一方面同欧洲的基金合伙人去见了几个欧洲的机构投资人，另外也去看了几个欧洲的拟投的企业项目，从马猴的角度主要是看这些企业和项目在中国有没有市场。　　在欧洲其间接到了佛爷的微信，‘小马，我最近在香港，有空来办公室喝茶’，还附上了一个名片‘王德光，中国国金资产管理公司，董事长’。这公司名字起得够牛B的，而且在香港做资产管理公司，起码是要有1、4、9号香港SFC发的牌照的，所以看来这佛爷还是有点实力的，起码摊子是搭起来了。想想见来无害，多个朋友多条路，就愉快的约定了那个周的周五下午去公司拜会一下。　　佛爷的办公室位于港岛湾仔的海湾中心18层，从湾仔地铁站出来，经过出入境管理处大楼和万丽酒店的回廊就到了。虽然比不上中环，但写字楼还是很排场的，位置也方便，沿着中环金钟湾仔到铜锣湾香港的商业圈就这么大，所以湾仔算是不错的地脚，近年来很多中资机构都把办公室设在这里。　　佛爷的办公室位于18楼走廊的尽头，旁边挨着的名牌是‘香港中国企业家协会’。门旁边大大地烫金大字‘国金资产管理’占了一面墙。门口正对着大大地前台，一个漂亮小姑娘端端正正坐在一台大的Apple台式机前面不知在忙着处理什么文件，她身后又是两块大大的招牌‘中国国金金融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和‘中国国金资产管理有限公司’。马猴心里窃笑，这国内的企业家啊，起公司名字的时候都是各种copycat，怎么高大上怎么来。 香港公司名称注册也管的比较松，中国两个字在注册的时候随便用。所以，糊弄的国内人还真是挺容易件事。要是不知道的，搞不好还以为‘国金’跟‘中金’是一个档次的央企平台呢。
　　一按门铃，前台小姑娘先是报以一个笑脸，然后按了一下台面下的按钮，门锁打开，马猴推门进去，自我介绍是谁谁谁，约了王总见面。小姑娘应该是香港人，用稍微带点香港腔的普通话说：　　‘马生好，王总在等您了，我现在带您过去。’　　这小姑娘一边带着马猴往前走，一边回头讲‘ 马生好，我叫Cathy，马生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好了。’　　跟在Cathy后面，马猴一路观察着办公室的布局，前台后面的两个玻璃门后是两个会议室，一大一小，大的估计能做20人，小的估计能做6个人，对着是湾仔的开扬海景，没有任何遮挡。正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尖沙咀一线大大小小的广告牌。　　前台转左，便是办公区了，中间是走廊，两边是卡座，每个卡座上都竖着一台大大的苹果台式机。每边大概10个卡座的样子。茶水间、复印室也是一应俱全，唯一的问题是，偌大的办公室区域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佛爷的办公室在最尽头的双开门的背后，秘书敲敲门，　　‘请进’传来的是佛爷那温柔和蔼的声音。　　佛爷的办公室是全中式格调，正对办公室门的是海景的落地窗。一水花梨木的书架排满了两面墙，书不多，大部分摆的是艺术品，佛像头啊，玉如意啊之类的。另外一面的墙上挂了一副蝇头小楷描的《金刚经》，金刚经下摆了一个硕大的石球，大概直径有半米，底托连着水电装置，石球在底部冲击上来的水压的作用下缓缓转动，水流再顺着一个坡面流回底托，整个房间都被这缓缓的流水声环绕着，让人觉得心生静谧安宁的感觉。整个办公室没有办公桌，佛爷就坐在房屋正中的一个硕大的茶台后面，四周几把官帽椅，也是，大老板哪还需要写文件打电脑的。　　“来来来，小马，坐坐，我们泡茶喝，我给你尝尝我的红印普洱“。　　‘王叔好，好久不见。’ 　　‘可不，我也是过了年一直忙，早就想找你好好聊聊了’　　佛爷就此打开了话匣子，内容跟上次年前喝酒聊得大同小异，但是稍微多了点具体的东西，马猴简单梳理了一下大概包括三个方面，1）希望收购香港上市公司，将国内现有的供应链业务借壳上市；2）希望重点打造金融板块业务，重点瞄准收购有牌照和业务基础的保险公司、证券公司等；3）希望开始招募团队，办公室现在都空着也是因为之前的重心都在国内，但现在随着太太和四个小孩子都来香港了，他也会逐步把时间多多放在香港。　　针对他的这些思路，马猴尝试问了几个相对专业的问题，比如借壳上市的业务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满足RTO的盈利要求？保险公司和证券公司最近在香港还真的卖了几单，但有一定规模的对价都不便宜，起码也是在几亿美元量级，你王总的资金实力如何，能不能吃下这么大的公司，而且管理能力如何？但王德光对这些问题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很太极地给推开了，供应链上市嘛，我那么大的集团产业，我就集中把利润做到一个版块里总是可以的（关联交易，业务独立性有没有考虑？），至于收购保险和证券公司，只要标的资产好，融资不是问题。好吧，马猴看王德光也没有特别严肃地想聊这些细节问题，想来也就别再追问了。　　‘王叔，我看您这公司名字也是资产管理，你应该是有牌照的吧。’马猴想了想，转了个话题。　　‘哪有很么牌照，这公司注册的早，当时对名字的管理还没有那么严。’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个空壳公司，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一个人没有了。‘那您这个大一个办公室，现在几个人啊。’马猴多问一下到底公司情况怎么样，顺便判断一下王德光的实力。　　‘就一个秘书和一个司机，你嫂子有时也过来，她在家闲的没事情做，我在跟北京一个公司合作想做个华人电视台，你嫂子在筹备这个事情。’　　‘哦，怪不得外面办公区有一面墙写了好大的华人电视，您这多元化经营啊。’　　‘是啊，香港的业务刚刚起步，别看这办公室现在空着，回头有了业务配团队很快。再就是，我认为香港房地产价格还是在上升通道，所以，早几年买了这办公室，也就当资产配置和办投资移民用了。’　　如果说前面马猴得到的信息觉得王是个皮包公司的话，那这房产证明其实王德光起码还是比一般人有钱的。300多平方米，按香港说法算3000尺的话，一尺在湾仔最少2万，那这办公室买下来不是要最少6000万。马猴想了想，还是没问，否则该显的自己没见识了，大老板嘛，几千万买房子也说得过去。　　‘一会你嫂子过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不了，改天吧，晚上我约了人，咱们常来常往的，您别客气。’　　其实马猴晚上并没有约人，但是觉得第一次见，毕竟没有很熟，吃饭什么的时间太久，不如简单聊聊天就走了，起码到现在为止聊得并没有什么让他特别感兴趣的，出于礼貌过来认识认识，没必要叨扰人家一顿饭。　　就这样东扯西扯聊了一下午的天，马猴对这佛爷的发迹史大概有个了轮廓。他最早是国家干部，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马猴老家所在省的经贸局工作，90年代下海，凭着对行业趋势了解比较透彻，先做贸易，主要集中在石油和钢铁进口，再慢慢开始有一些资本运作，据他讲国内有两家上市公司是他实际控制的，当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都是代持安排，也在一些一线城市持有一些地块的开发权和一些已经建成的物业做租赁安排。香港这边是从零开始，但凭着对国内运作的经验，他认为香港市场是大有机会的。　　‘我过去两年就经常来香港这边探路了，同很多大的机构都有很深的交流，对香港市场的玩法了如执掌，你看吧，未来两年我会有几个大的动作的。’　　聊到这，话题一转，佛爷开始问马猴现在的安排。　　马猴也简单说了现在基金的筹集情况，基金初步的筹集金额大概是1亿欧元，几个基金合伙人合计出资1000万欧，剩下的需要从外部机构募集。目前在欧洲已经募集了差不多6000万欧元，希望从亚洲募集剩余部分，这样设置也是为了充分利用两地资源，做一个真正的跨境并购基金。　　亚洲部分的募集主要是靠马猴，目前已经有4-5家有了初步意向。希望是每家出资不少于1000万，这样有三家真正落实也就够了。基金的投向主要是一些欧洲的中型企业，以消费健康品牌类为主。　　马猴目前合作的那个欧洲基金的合伙人在过往10年也做的确实不错，一期基金基本结束，收益率年化超过20%，而且在北欧几国有较强的企业资源。所以，马猴对于此基金能够成功发起设立还是有较强信心的，但是找基金有限合伙人（LP）还是个比较漫长的过程，需要不断的磨，谈理念讲人脉，毕竟你今天给LP讲的都是未来的愿景，能做参考的只是过去的业绩，而且老外的玩法也没有中国现在搞得这么灵活，没有什么保底汇报之类的承诺，因此这活儿也确实不容易，特别是跨境基金，让国内投资人相信一堆老外的资金运作能力，难度又增加了一层。　　佛爷一边认真听，一遍频频点头，　　‘恩，这基金理念很好，而且听上去你们未来收购的项目效益都还是不错的，也可以通过装到我的上市公司里实现退出，我想需要些真金白银有贡献的题材注入，咱们可以联合。’　　说着，佛爷站了起来，一副踌躇满志地申请，踱着方步走到了窗边，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尖沙咀对面的霓虹灯广告牌亮了起来，倒映在海面上的五颜六色摇曳，繁华的香港，每天在产生着多少造富的机会，又有多少的幸运儿鱼跃成功收获着财富和成功。　　沉吟了一会儿，佛爷回过身，对着马猴认真的讲，　　‘我有个想法，你现在也属于创业初期，毕竟资金有限，你回头搬过来办公吧，我旁边这个办公室给你用，这边有秘书有司机，你见人接待也方便。我这边也有不少项目，你专业能力强，对香港的环境也很熟悉，闲的时候帮我参谋一下项目，有收益的话我也算你一份，如何。’　　听到这话，马猴多少还是有点感激的。且不说你王总有多大实力，就冲着能够免费用办公室这一点，在香港一个月10万块租金只能租个shoebox(香港人形容地方小的像鞋盒一样大)而且地脚肯定跟这没法比。马猴也一直为此苦恼，虽然说现在还在基金筹备期，跟人家约在星巴克或者去潜在投资人办公室开会也说得过去，但长久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如果有这么个办公室，这给人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但是，马猴也没有立刻就泪花莹动的扑上去拥抱佛爷，毕竟交情还浅，连上跟老爸一起吃饭那次不过才见了两面，保不齐他只是说说而已，还是别太过分激动了，再考察一下再说。　　想到这，马猴还是恭恭敬敬表达了一下谢意，但说毕竟今天基金成与不成还有不确定性，暂时办公室还不是必要条件。如果佛爷有任何项目需要一起商量，那别客气，随时电话或者见面都没问题。话说到这，马猴也就起身告辞了，佛爷又挽留了一下一起吃晚饭，但也没有特别勉强。
　　第二章 林教头　　话说上次见过佛爷之后，其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佛爷又约了马猴两次喝茶，基本上模式都是跟上次一样，坐下就是海阔天空的聊。虽然马猴到了三次以后也没听特别明白佛爷到底想在香港做什么，但总体感觉这个人还算是有些实力的，起码对国内一些行业的分析还算是靠谱，而且动不动提出来的一些名字也算是有头有脸的。　　还有一点，也是这二年民营企业家的通病，就是很多抱怨，这佛爷的字里行间总是透露出做国内做事情难，国企的特权寻租，国家对民营经济的各种苛刻，抱怨在中国做实业难，综合赋税负担重、银行也是嫌贫爱富，同官员打交道太费神身费心，喝酒伤肝伤胃。马猴也感觉这个沧桑的50岁男人可能是对国内的经济环境确实失望了，因此想以香港为据点换个方式做事情。　　除去喝茶听他抱怨外，颇让马猴感到欣慰的是每次佛爷总会问他什么时候搬过来办公，说自己最近在谈几个并购项目了，可能马上就要落地了，希望他过来能给出出主意。虽然马猴每次都礼貌的讲说我不在这边办公也没问题啊，您有什么事情说就得了。但每次到了这个环节，佛爷就不讲细节了，只是说，不着急不着急，等搬过来慢慢商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猴也觉得真搬过去也没什么不好，平时在家工作久了，也确实想找人聊聊天，说不定能碰撞出什么火花呢，而且这基金募集也是个挺考验耐性的活，就算有了初步意向，还要再具体勾兑条件，再完成对基金项目和管理人员的尽职调查，再拟协议，七七八八没有个半年的时间也搞不定。在这期间能帮佛爷做点什么，哪怕没什么效益，也强过闲着。所以，等佛爷再次提的时候，他也就答应了下来，定了从四月初某个周一开始过来工作。　　去之前，马猴叫着自己老婆还邀佛爷和他太太吃了顿饭，吃的湾仔附近的一家星记海鲜小炒，是家老馆子，最出名的除了海鲜外，还有盐焗鸡和莲藕肉饼。　　这顿饭花了马猴2000多港币，也是为了表达一下对佛爷免费给用办公室的谢意，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搞好关系。这也是马猴第一次见到佛爷老婆。佛爷50左右的人，老婆是78年的，比他要小12岁，北方人也叫一旬。　　佛爷的老婆叫云卿。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是挺爱聊天的一个人，而且特别捧着她老公说话，眉宇间充满了对老公的崇拜。据她自己讲当时为了跟他早点结婚，还改大了身份证的出生日期两年。两人一共生了四个小孩了，老大已经快20了，在英国读大学了，最小的才3岁。所以这么想，这个女人一出校园就跟王德光结婚了，然后就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连着生小孩，所以，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她的老公和小孩，对老公崇拜也不奇怪。　　虽然健谈，但马猴也发现云卿有个问题，就是聊着聊着就接二连三地扯东扯西，一会就跟之前的话题十万八千里了，而且特别愿意接他老公的话把，王德光也算是蛮有耐心的，直到实在她说的太离谱或者开始扯得太远了，才吼她一声，说我们聊天你别老插嘴。云卿一般听到这个就讪讪笑笑，说你们聊你们聊，但过不了5分钟，还是该插嘴插嘴，直到再被吼，感觉是个没有什么心计的人但挺泼辣的一个人。　　外貌呢，虽然生了四个小孩，但保养还算不错，可能是一直没有工作过的原因吧，天天有时间做美容做SPA。人长得不难看，也谈不上漂亮，大众脸吧，没有特别印象。　　等到了周一，马猴就按约定开始去佛爷的办公室上班了，前台的小姑娘已经被交代好了，很有礼貌把他带到了佛爷隔壁的一个小办公室，说小在香港标准也算宽敞了，差不多10平方米的样子，但装修风格就是中规中矩的宽大的办公台和皮转椅。也有一面落地窗，可惜风景就只能透过隔壁楼的间隙看到一缝的海景，气势上跟会议室和佛爷办公室差远了。嗐，反正是免费得来用的，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秘书带马猴四处转了转，熟悉了一下设施，临了问了马猴的联络电话说佛爷交代了要给他印名片。也问了马猴印什么title 合适，马猴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过是给人家做顾问，也别太高调了，就说如果实在要印的话就简单写个投资顾问或者投资经理吧。结果几天后拿到名片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投资总监’。当然回想起来当时看到这个title 还是挺受用的，谁又会反感受别人重视呢。　　从周一来，一直呆到周三。马猴却都没见着佛爷的面。前台的Cathy彬彬有礼，每天他一进办公室，一杯普洱茶就沏好端进来了。如果需要她打电话帮忙定餐厅或者打印文件也手脚麻利，但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会跟马猴聊，每天就坐在前台后面不知道忙什么，马猴问起佛爷的事那也是一概说不知道。所以，这三天马猴也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电话发邮件，到中午下去买个星巴克三明治，或者去吃大家乐，感觉比在家还闷，起码在家还可以看看电视，烦了可以翻翻杂书。刚来又不好意思早走，每天都等到Cathy 6点前脚关了前台灯，后脚就收拾包回家了。　　但这一平静仅仅持续到了周四就被打破了。　　这天马猴9点半左右刚到办公室，发现大门敞开着，整个办公区域是一片灯火通明。Cathy在忙着倒茶，通过开着的门，马猴能看到佛爷正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满脸洋溢着兴奋之情。他房间正中的茶台上坐着一人，身背对着门口，一只脚盘在椅子上，一直到悠荡着，正在大口的吃着什么。佛爷一转身正看到马猴走到门口，就热情的挥手让他进来，‘来来来，小马，给你介绍一下北京过来的林总。’　　走进了看，这林总长得武大三粗，黑黝黝的肤色，平头，一米八几的个儿，大概目测40几岁的年纪。四月的香港已经很热了，他穿了件米黄色的短袖POLO衫，没见过的牌子。Polo衫明显偏瘦了，箍在身上，特别是胸部和肚子部分绷得紧紧的。两只手粗粗大大，手腕上带了几串硕大的珠子，又是核桃又是琥珀的，五颜六色。林总抬起头，可能是这牛肉汤面又热又辣，一脑门子的汗都挤在他那窄小的额头上那几条深深的抬头纹里面了。他伸出手同马猴握了一下，顺便去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马猴接过来看上面写的是北京XXXP2P基金管理公司，林冲，总经理。　　‘林总，幸会，您这名字如雷贯耳，八十万禁军教头啊！’　　‘哈哈哈，小同志很幽默嘛’　　佛爷这时插嘴进来，‘林总，这个小马就是我跟你讲的我刚刚请的投资总监，之前在国际投行做了很多年，这次光电项目的具体执行我就准备交给他了’　　‘好好好，我看小马也是年轻才俊，现在做事还是要靠年轻人啊。’　　对于佛爷的推荐，马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对佛爷这个推荐还是觉得有点突兀，本来不是说只是顾问吗，怎么就成了具体负责了，而且他们说的什么光电项目他是一无所知。　　但就第一面的感觉来说，林冲给马猴的感觉还不错，说话也比较客气，好像是个挺实在没有什么心计的人，憨厚的山东人的感觉。只是这林教头这打扮怎么看也不像什么有身份的人士，特别是那双纯白色的棉线袜，这么多年了他真没碰见过白袜子搭配黑皮鞋了。这品位很城乡结合部啊。但这林教头到底什么来头确实不了解，而且看佛爷年纪比他大却说话客客气气的。得，听听再说。　　这边林教头吃完了牛肉面，拿送餐附带的餐巾纸先擦了擦嘴，然后顺带擦了擦脸。楼下一粥面的劣质纸巾一沾水就烂了，留了好几处纸屑在脸上，林冲也完全不介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面拿他那粗粗的指头摘着，一面说，　　‘那王总，我这就赶飞机回北京了。这事就按照我们刚刚谈的往下推吧，我回去跟老孟也商量一下，当下比较大的问题就是时间有点紧，要是真要赶在4月21号前接的话，资金压力不小，但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跟东达证券（国内某知名证券公司，在香港也有全牌照业务平台，具体名字保密起见做了处理）沟通完了看结果我们再具体沟通。’　　‘好的，一言为定！’王德光拉着林冲的手使劲甩了两下。
　　第三章
大项目横空出世　　林教头离开后，佛爷让马猴坐下，仍然是兴奋之情难掩，一直跟马猴说这次我弄了个好项目，真是个好项目。　　王总，什么好项目让您这么激动，赶紧讲来听听呗。‘ 马猴没见过这佛爷这么兴奋过，一幅上蹿下跳搓耳挠腮的神态。　　喝了两口茶以后，佛爷这才慢慢地静下气来， 跟他大概讲了一下刚刚讨论的光电项目。　　听了半天，其实呢，简单几句话也就能够说明白了。事情的由来呢是这样的，佛爷通过香港一个朋友认识了东达证券的一个MD（董事总经理的简称，在投行里一般是某个业务线的具体负责人，在投行也算是比较高的职位了），姓朱，英文名是James，以下就简称James朱。这个东达证券的James朱呢，跟佛爷说他们正在负责一个香港上市公司的发行可转股债券（也叫CB，convertible Bond）。公司名叫国际光电（以下简称光电）。是中国出口量最大的光电电缆连接器生产商。这公司去年也是晦气，被一家专门做空的机构叫Emerson Analytics盯上了，接连发了两篇报告质疑国际光电通过夸大毛利润和虚构出口收入的方式系统造假。虽然公司随即响应，驳斥做空报告的内容站不住脚，但从市场反应看，投资人的信心还是被极大的动摇了，特别是在香港这种机构为主的市场，一有风吹草动那就是草木皆兵，机构抛售起来可是毫不手软。股价在短短的几天内就从两块港币一路掉到了4毛钱，然后就是一直横盘整理。　　上个月光电总算谈妥了一单CB定增，大概大概发行5亿股的CB，定增价只有3毛钱，比股价打折了差不多25%，总计可以融资1.5亿港币，这比钱相比起过往每年光电几十亿的销售收入和几个亿的税后净利润来说不算多，但在这个时间点那可是就救命钱。因为从做空新闻出来后，给光电提供贷款的几家银行即便没有抽贷也开始变得很谨慎，导致授信额度虽然有但是却是不能提款的。但传统的光电连接器的销售模式的账期还是比较长的，毕竟主要都是出货给电信运营商，这跟大国企做生意那收款期，你懂的。　　但是也说是光电走背字，屋漏偏风连夜雨，本来这CB协议都半个月前签了马上要交割了，结果投资人在外管结汇上出了问题，钱在国内死活出不来，这笔交易只能做吹。这个做并购的童鞋们应该这二年都有感受，外管那限制力度现在绝对是前所未有啊。　　这笔CB交易东达证券也忙了半年多，肯定也不希望它黄了，因为也在四处找人接盘。佛爷正好就两天前在上海的一个饭局上碰到了James朱，朱把这个项目夸得天花乱坠，那说法，就是拍胸脯保证这股票分分秒秒的能长回两块一股。并且跟佛爷教头说他本人亲自负责的对光电的尽职调查，从法律到税务到财务翻了个地儿掉，那公司绝对是好公司，做空纯粹是无中生有，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正巧佛爷也在积极希望在香港找他的第一个投资项目，两个人一拍即合了。　　当然佛爷的心更大，他也绝对不满足炒一把赚个快钱，而是想下更大的一盘棋。这增发的5亿股CB如果都转了股，差不多能占到整个上市公司盘子的15%，而光电的第一大股东李帅现在也不过25%左右，一稀释就22%不到了。佛爷是希望一揽子跟他谈除了接这次的盘以外，最好能锁定一个第二次增发，保证他的持股比例能够超过光电第一大股东。那这样他就相当于实质上控制了一家香港主板上市公司。James朱对佛爷的这一思路大为赞赏，并且表示现在光电内忧外患，正是个好机会，他一定尽他最大努力帮助佛爷达成此愿。　　当晚吃完饭，佛爷就去了北京，在北京又在一个熟人会所吃饭的时候碰到了雄达集团的董事长孟总和林冲，佛爷就把这个项目说了，那边也对于在香港能弄个壳非常感兴趣。这三个人又详聊了一晚。雄达集团以及孟总在后面我会具体提到，在整个故事里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第二天正好光电的大股东也是董事长李帅从上海飞北京，佛爷从北京回香港，在James朱的撮合下，佛爷、林冲（代表雄达集团的孟总）还有李帅他们三个人在机场又愉快的交流了一个小时。　　李对佛爷并不了解，但James朱也是拍着胸脯讲佛爷的实力在东北某省那是数的着的，并且在香港也有了相当的资金量，所以接盘肯定没有问题。　　李帅虽然觉得有点不踏实，毕竟只见过一面，而且前面搞了半年的都黄了。 但也急于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因此就想出了一个方案。如果佛爷真要参与，那么必须在签署了CB的认购协议当天存2000万港币到东达的托管账户。CB的交割日式在4月21日，所以如果在4月21日资金不能够全部到位，那么不好意思，2000万无偿划转给光电，作为违约金。佛爷稍一迟疑，说这条件有点苛刻，毕竟时间太紧了，但为了显示诚意，原则上可以同意，但也打蛇随棍上提出了附加条件，除了之前的CB条款外，必须增加未来再发行CB或者股票国金必须有优先认购权。　　佛爷是考虑到一步到位提出要作第一大股东会阻力比较大，但是有这个优先权在手里，起码也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没想到李很痛快的答应了这条，可能确实是企业需要资金周转，或者按照佛爷更为‘江湖’的说法，两个人都是北方人，见面就特别惺惺相惜，而且做人做事都是特别痛快那种，没有特别多弯弯绕。佛爷还给李帅讲了很多他在中央部委乃至海外的关系，包括帮助光电拓展东南亚市场巴拉巴拉的，这个部分佛爷给马猴也说了半天，但细节确实记不清了，在这也就不再详述了。总之从佛爷给小马讲的感觉，光电这次碰到他那是碰上贵人了，你光电做大做强靠我足够了。　　佛爷和教头一起回到香港又密谋到半夜，主要的议题是认购CB的这笔钱谁来出。原则上讲佛爷同意这2000万他先来出，总的出资1.5亿，则由他、林冲、老孟仨人平分，每人5000万。林教头表示同意，说那就尽快开始这个认购协议的谈判，回头他和孟的钱肯定在4月21号前能够足额到位。这林教头还给佛爷出主意，看看有没有机会在香港再借一部分，这样有个杠杆，收益也会高一些，当然佛爷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因为他的目的是要控制光电的。。。 话说到这，基本就快天亮了，林冲在佛爷办公室简单吃了个面就赶着回深圳然后转飞石家庄找孟总汇报去了。　　‘小马，这是个很难得的商业机会，这对于我们在香港的整个商业版图的发展十分重要，只要有了这个上市公司，那么再去融资也好，收购也好就容易的多了。你一定帮我把握好这个可转债的收购，把我刚刚说的重要点一定要反映到法律文件里，如果这单成了，你的功劳我一定给你好好记着。还有，下午东达的那个朱总就过来跟我们具体谈，你也准备一下。’
　　第四章 初见James朱　　这天下午，马猴一直开着办公室门等着恭候朱总的到来。自己基金的事情好在没有特别忙，上周见了几个投资人，按照他们的问题跟欧洲老外又沟通了一轮，截然王总临危受命托付了这么重视的一个项目，那肯定是要打起精神帮他认真准备一下，所以，也就花了不少功夫把光电的过往情况看了一下。不看不知道，看了还真的吓了一跳。不说别的，这做空报告是写的有鼻子有眼，感觉做空机构是做了大量的研究分析和实地调研的，反观光纤的回复，反倒显得官面十足，无非是谴责对方纯属恶意诽谤，意图险恶，不排除采取进一步的法律行为云云。马猴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踏实，这别是特别大的一个坑啊。　　三点多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喧哗声，但随即就消逝在佛爷的门口了，而且佛爷房间的门也随即关上了。人家没有邀请，马猴觉得贸然敲门也不太好，那就等着召唤吧。直到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才听到佛爷开门出来，　　‘小马，来来，给你介绍一下东达证券的朱总。这朱总可是青年才俊，你们多聊聊。’　　‘小马，你好。’　　这边佛爷刚刚把马猴让进去，迎面站起的这位就伸出手来握了。马猴一打眼，感觉这朱总真够年轻的，瘦瘦身材，大概175的样子，脸黑黑的，皮肤紧凑，五官算是端正，但缺点是眼睛有点往上吊，嘴唇很薄，尖嘴猴腮的即视感。留着时下香港流行的发型，头发中间留的很长，用发胶梳成后拢，但鬓角两边却留的很短，几乎短到贴着头皮。　　说实话，对于这种发型，马猴是很看不太惯，给人感觉比较娘，时尚有余，稳重不足。而且打理起来太麻烦。而且马猴是天天跑步的，每每看到这个头型就在想这如果不打发胶头发跑步时岂不要贴在脸上。但对比头型的花哨，这朱总的着装倒是很朴素，穿了一件瘦款的衬衫，一条卡其布裤子，没有穿西装，这点有点奇怪，要知道中环的金融男那一年四季西装领带口袋巾基本是标配啊。　　‘朱总好，就仰大名’，顺便递上了佛爷新给印的名片。　　‘小马，这项目的情况你都大概知道了吧。’　　‘早晨王总和林总简单交流了一下。’　　‘恩，小马，这以后具体工作就靠你了。’艹，从进来就一口一个小马，怎么听怎么感觉不爽，有点不太尊重人了，且不说看年纪谁大谁小，好歹佛爷也是他的客户，我这还是投资总监呢，感觉这人好像不太会来事，佛爷不也就是跟他见了几面？　　‘朱总，早晨说完以后我简单看了一下光电的公开资料，有几个问题跟您要请教一下。’　　‘没事，你说吧，小马。’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小马你妹的。　　‘好的，我看着光电去年做空股价跌得够多的，不知道这次增发东达作为财务顾问做过尽职调查了吧，做空报告说的那些事情您怎么看的呢。’　　‘这个你放心，我跟王总已经很详细说过了，我不仅自己带团队过去工厂呆了一个星期，不仅看了生产流程而且还访谈了核心部门的高管，而且我们还请了普华永道专门做了专项复核审计，出具了无保留意见。’　　‘哦，那太好了，回头这专项审计报告您能发给我看看吧。’　　‘没问题。’（当然，这份报告马猴自始至终未就没有看到过）　　‘那他们声称光电夸大出口数据，说从当地海关仅登记了一亿多的出口，这跟20亿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那帮做空的人的话你也能信？这光电连接器在海关那有几十个产品编码，它们只找了几个，当然数据对不上了。’　　‘那做空报告说光电的毛利率比同行高出了超过10%？’　　‘你了解这个行业嘛！’James朱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这光电是全国最大的专业做连接器的，人家不做电缆，连接器的技术含量是最高的，你懂吗？你拿桃子跟苹果比有意义吗？‘　　‘可是我查的烽火通信，华为都有连接器这块业务，他们的毛利润也没有光电这么高啊。而且我是只是横向比对的连接器业务。’　　‘怎么可能！你现在就给我找出来看！’　　‘您稍等，我这就去拿。’说完，马猴起身就准备去取电脑，今天早晨的分析他都放在Excel里了，一目了然。　　但佛爷可能觉得这火药味有点浓了，他按住了正准备站起身的马猴，赶紧出来调和，‘算了算了，这没必要吵的。朱总那边不是有报告嘛，回头拿来看看就知道了。其实，我倒是不太担心他们作假，如果他们从5年前上市能够一年一年的作假还保持20%的增长，那我也不去揭穿他，我希望他未来能够继续这么作假下去，我乐的跟着闷声发大财。就算是它不增长，维持今天这样，那也没问题，我能花1.5亿买它近20%的股票，那我相当于花3亿就能买到40%，那我就是第一大股东了，如果能控制了这家公司，且不说业务，你知道这现在香港一个主板的壳要多少钱？’　　说到这，佛爷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在烟头一明一暗之间，佛爷声音也变得云雾笼绕，‘最少6-8个亿，你知道吗，到时候业务一剥离，就算业务剥离的钱我一分不赚，我剩下一个净壳，光卖壳我就翻番了，这生意怎么着我都亏不了本吧。’　　‘高明啊，王总，您这谋划能力我们可赶不上！这次跟您做项目真是长见识了。这才是大眼界，我就说嘛，你盯着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干嘛，’说着，这James朱还瞥了马猴一眼，‘这个项目最大的价值，就是像王总讲的，在于趁着光电困哪的时候，低价把他的壳拿下来，你管它业务如何呢。’这James朱捧臭脚捧倒是够利索的，但马猴越听心里越不踏实。　　但佛爷都不去追究了，马猴也不太好再争论什么了，但心想这倒腾壳的生意哪有那么好做，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给你控股权，就算你真拿到了，这资产业务辗转腾挪哪有那么容易啊，香港证监会这二年颁布的新的条例和指引全是打击这种买壳借壳的。但又转念一想，你就是一顾问，这事佛爷看准了你也别太认真了，没办法，还是父母教育的问题，做人太直不懂得圆滑。　　‘小马’，佛爷接着讲，‘这两天我们就要同光电谈认购协议了，之前的那个投资人确定没法履约了，但光电也不希望条款出现太大变化，否则的话，重新谈判时间长不说，也有变数。我看他们增发价格还是挺低的，你就把我早晨提到的那几点能反映到协议里，我们就达到目的了。‘　　‘就是您说的未来增发的优先权问题吧‘　　‘对的’　　‘好的，什么时候谈？’　　‘朱总，约明天吧。’　　‘好，我这就打电话’，说这James朱就走出了房间去打电话了。　　‘啊，明天这么赶，那您这请了律师了吗？’　　‘没呢，你现在就去请。明天就到位。’　　呃，这佛爷也真够任性的。　　‘还有王总，这交易虽说不是特别大，但一个多亿也不是小钱。您确定不需要做做尽职调查？这光电在市场上名声感觉不是特别好喔，另外，这资金筹措是不是也OK了？因为我看光电之前签的从签约到交割可只有一个月。’　　‘朱总那不是有尽职调查报告吗，拿来看看就得了。钱方面你不用担心。’　　正说着，James朱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约好了，明天早晨10点去光电办公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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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初会光电　　当天晚上，马猴差不多忙了个通宵，送走了James朱已经快6点了，他赶紧给自己相熟的律师朋友打电话，幸亏前几年做项目还认识了几个靠谱的律所。外国大牌所就算了，收费高，KYC时间长，这肯定来不及，还是找中资所吧，后来还是金杜的一位大哥还是挺帮忙，答应协议什么的都可以明天会后再谈，先陪着过来开会没问题。这边马猴千恩万谢的挂了电话。给佛爷汇报了一下，那边当然没什么问题，免费服务嘛。　　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可能不回去了，要帮王总做事情，虽然老婆很不理解这前两天不是一点事的没有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忙了，也没时间细说了，赶紧挂了电话开始干活要紧。　　挂了电话，马猴在脑子里面理了一下思路，应该先看光电之前披露的增资协议，再看光电过往几年的经营业绩财务情况股权结构、看光电的做空报告和光电的公开回复，然后开始罗列明天协议需要修改的重要点。 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去冲一杯咖啡给自己提提神。　　等到这一切都忙完，天都快亮了。马猴到楼下24小时营业的一粥面买了碗云吞配冻豆浆。4月的香港已经很热了，24小时店里开着空调，周围的几桌应该是刚下夜班的建筑工人，还穿着泥点星星的工作服和塑胶靴。马猴默默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变亮，朝霞慢慢逼退着夜空，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浮上来，好像被世界遗忘了感觉。　　回到办公室，刚刚在沙发上刚刚合了合眼，这边就听到Cathy开门上班的声音了。　　上午10点差5分，佛爷及马猴和律师一行就来到了光电的办公室。光电的办公室也在湾仔，位于会展中心对面。从面积看是属于typical的那种办事处。因为公司在香港上市了，所以有很多行政事务要派驻人员在香港，但因为主要业务和职能都在国内，所以这种办公室一般都面积很小，因为一般也就是10几个人的样子。办公室不大，一个大办公室格子间，一个会议室，也就是100多平米的地方，还不如佛爷办公室一半大，也比不上佛爷办公室一半气派。佛爷一行被客客气气让到了办公室。然后，光电进来对接的只有两位，一位就是之前佛爷他们见过的李帅，董事长，另外一位是公司的财务总监，Arnold chan，看名字应该是香港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光电律师迟迟未到，所以，一堆人就在屋里扯东扯西。佛爷今天显得特别健谈，应该感觉地出来是特别希望拉近同光电的关系，因此表现的态度十分亲切殷勤。李帅也很健谈，口音里有浓浓的东北腔。两个人有一些相同的背景，佛爷在下海之前在地方经贸委工作了好多年，李在下海创业之前是在地方招商局，说起来两人之前还都是带点小头衔的地方官员。佛爷自吹自擂自己最大的优势是对各行各业的情况特别是大的经济周期判断颇具心得，又将自己在国内的各方面的成就同李不误渲染的一顿吹嘘。最后，总结说这人跟人要合作就要有这个缘分，　　‘你看我这来香港买的迈巴赫，挂牌子挂的就是0666，你们公司的股票代码5666，这多有缘分！’周围坐的一圈人自然是无不频繁点头表示赞同。李帅则是大吐苦水，实业难做，公司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做事情，却不会做营销，也不知道得罪了做空的这帮孙子，现在股价这么惨，银行又要抽贷，之前签的那个投资人合同都签了又临时跳票，今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幸亏碰到了佛爷你，这真是雪中炭及时雨啊。而且您佛爷事业做得那么大，未来真的要多点帮助我们。把佛爷说的这脸笑的跟一朵花一样，本来眼睛就不大，这一笑眯的更看不见了。　　中间佛爷和李帅还站起来一起出去抽了根烟，期间呢，马猴坐着玩手指也是无聊，就想要跟财务总监Arnold问问几个他特别关心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公司每年利润这么高却不分红，这公司产品到底特别好在哪可以利润率比竞争对手高出那么多？结果，这刚刚客客气气的开了个头，就吃了个软钉子，Arnold操着很蹩脚的普通话肩头一耸‘我一个香港人，业务的东西你不要问我了，问我也不知道。’马猴对此回答不无差异，这哪像是一个年收入超过10亿，利润几个亿的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说的话？　　说实话，从昨晚研究资料以来，马猴心里的疑问号就越来越大，马猴不懂光电也不懂通讯行业，但就是只看年报就觉得有n多逻辑对不起来的地方，打个比方讲，公司2012年上市前，每年的收入增长不过10%，年底的应收账款占全年业务收入也就是20%左右，但从2012年上市以后，公司的收入增长就像野马脱缰一样，每年每年的复合增长率超过40%，但同期应收账款的增长比例更夸张了，到2015年公司收入差不多10亿，应收账款达到了惊人的8亿，也就是应收账款同收入比例达到了惊人的80%。但是即便是应收账款比例这么高，公司却没有提过一分钱的坏账减值。所以，每年这70-80%的应收账款过了审计期就神奇地还清了？　　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问题，这光电的销售收入按理说绝大部分应该都是来自国内的三大运营商，但就如做空报告中所质疑的，基本查不到光电参与任何电信公司采购招标的记录。这个问题马猴觉得其实问财务总监应该很容易得到解释，但一看Arnold这态度，得，还是别找事了，佛爷那边还在拼命搞关系，自己别给他搅局，回头问问James朱吧。不是他们还做了详尽的尽职调查吗，看看报告再说吧。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到了快10点半了，光电的律师才就位。 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马猴的想象。本来以为是个简单的初次见面，沟通一下情况，结果发现对方来了3个律师直接就摆开架势准备一条一条的过认购协议了。而佛爷呢，感觉也很急迫的希望直接今天就把这协议签下来。这还了得，这什么都没做调查，签了协议可就有法律效力了，这还得了。马猴赶紧把佛爷拉出了会议室，说这可太冒失了，James朱的报告没看到，公司到底是被人冤枉了还是真的造假被人抓了把柄还不好讲。并且马猴也很明确了自己的质疑，这苍蝇是不叮没缝的蛋的。王总这笔投资你可真的要小心啊。　　佛爷还是永远的那副不急不慢闲庭漫步的姿态，他慢慢悠悠的点着一根烟，看着窗外连绵的时急时缓的雨色，‘小马，没有任何生意是没有风险的，关键看你要的结果是不是可控。你说的问题我都明白，但这都是细节问题，我要的是这个上市公司，如果他们能一直作假到今天，那就让他继续再做下去，我现在就是一个小股东，他李帅还是大股东，他不至于为了我这一个多亿砸了自己的招牌。你说对吧。　　‘这么讲也有道理’　　‘那就是了，他不说，我也不点破，他该继续怎样怎样，我乐得不管闲事。等两年后，等我控股了5666，我就把业务便宜卖掉，到时候假不假的跟我也没有关系了，我落下了一个净壳，这7-8个亿我是赚定了，跟这7-8个亿比，我今天付出的成本也不过才3个亿，这买卖划不划算，你告诉我。’　　。。。。难道真是马猴你自己的境界太浅了，赚大钱看来还是需要大智慧的，很多东西真的没参透？　　‘走吧，我们争取今天就把这协议搞定它，争取把他们锁定，现在股价低，也要防止夜场梦多。’　　说完，佛爷把手里的烟头轻轻一弹，烟蒂在雨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形，路上打伞的行人行色匆匆，佛爷闲庭漫步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电梯间，马猴赶紧追了进去。
　　第六章 认购协议这么就签了　　事情进展的比想象的要快的多。　　马猴按照佛爷的思路提出，同意CB的发行规模不变，价格也不变。但是在此基础上，希望增加的条款是，只要国金还是此次CB的持有人，也就是只要国金还没有转股或者CB到期赎回，那么光电的任何未来发行新股或者债券的计划就要得到国金的方可。这也就限制住了光电稀释国金股权的可能性。另外，对任何未来股票或者可转债的发行，国金有认购的优先权和反稀释的权利。同样的目的，是为了为王德光的进一步增持打好基础。这两条就是王德光的核心诉求了。　　没想到的是，光电基本上没有做任何的反抗或者讨价还价的表示就接受了。看来光电真的是缺钱了。　　看到这基本提出的条件光电基本是全盘接受，马猴也开始有点贪心了，也是为了在佛爷面前表现一下，他在现场临时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希望进一步修改付息条件为每半年付，而非之前版本上的到期一次性支付。因为CB是两年期，所以，按照现在的条件，如果在两年内选择转股，那也就意味着一分利息都拿不到。　　没想到这点遭到了光电的强烈防抗，他们坚持要求这点绝对不能让步。这点来讲，马猴的要求是有点贪心，因为如果在期间付息的话，其实是相当于变相的进一步降低了转股价，但这两年内一点利息都不给是光电的如意算盘，每年利息按照6%算的话也差不多要90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估计光电也是吃准了佛爷希望签约的迫切心情不亚于他们，所以，也就不准备再做无谓的让步了。　　就在马猴还想继续面红耳赤的再争取一下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佛爷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腿，并且轻轻点了点头。看来这点他是准备让步了。　　中午光电找人到楼下买的便当，大家边吃边干，到下午4点，基本上所有的协议都过完了，让马猴多少有点奇怪的是光电的财务顾问，东达证券的James朱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就派了一个小女生在现场，而且一问三不知。。。。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啊？　　协议过完，剩下的就是律师互相再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署了。这金杜的大哥估计也没意识到这阵势，本来卖个人情过来开个会的结果改成立马要改协议并且马上要签署。但表现得还是很敬业，见招拆招谈了半天。 中间瞅了个机会赶紧跟马猴讲这费用还没谈呢。马猴赶紧请示佛爷，佛爷大方地表态，没问题，今天就辛苦辛苦，费用肯定少不了你的。　　六点钟，律师们已经把修改好的协议摆在桌子上了。　　马猴算了一下已经在光电的会议室呆了超过8个小时了，期间下去抽了无数次的烟。 看佛爷跟李帅也基本上聊得没得再聊了，虽然还并排坐着，但个人看着个人的手机。　　直到协议摆在桌子上，会心的笑容又回到了两个人的脸上。签约时两边都显得很轻松。佛爷签完最后一张纸，把他那只万宝龙的金笔合上插回到西装内口袋，随即他和李帅的双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光纤的行政加摄影师咔嚓咔嚓记录下了这一珍贵的合影。虽然不知道李帅是怎么想的，但马猴相信，在签署文件的那一瞬间，在佛爷的内心里，控股光电的目标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所以一脸的自信从容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等到从光电办公室出来，佛爷跟马猴说让司机送你回家吧，今天本来应该请你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的，但我约了的小朱（James朱）聊点重要的事，改天再请你吃饭。明天早晨早点来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一起商量一下，说完就走了。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整整搞了一天，马猴身心疲惫，巴不得赶紧回家歇歇。但当身体摊软在迈巴赫宽敞的后座里的时候，脑子还是一直没法平静下来，这一天居然就把CB认购协议签了，但佛爷这一场豪赌，他心里自己到底有没有底？到底真是如他所想他把所有的angle都已经想透了，最后认定了这是一个measured risk，或者他真的那么有钱，这1.5个亿对他还说不过是一次玩票？　　说到1.5亿，到交割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还有林教头呢。为什么佛爷这么大的决定也不跟他商量一下，签协议之前也没见佛爷给他打个电话啊。1.5亿可不是个小数啊。还有，这么晚了，佛爷着急去见朱是谈什么呢呢，马猴也是做过投行的，朱的角色是光电的财务顾问啊，今天他不出现就够奇怪了，协议都签了，按常理说朱跟佛爷应该没什么需要谈的了，因为剩下的就是佛爷的履约付款责任了，而且看来佛爷应该一天没少跟朱通短信，肯定是约好了签完就立刻见面，到底是什么着急的事要马上见，见了又要谈些什么呢?太多太多的问题，想到马猴的脑袋生疼。算了，回家睡一觉，明天见了佛爷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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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疯狂的杠杆计划　　第二天一早，当马猴怀揣着满怀的问号到达办公室的时候，佛爷已经优哉游哉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着普洱写毛笔字了。看着佛爷站着写字这姿势，应该还是有些功底的，他悬腕提笔，下笔时急时缓，一气呵成。CD里放的是大悲咒，伴着那大石珠磨水的声音，让人觉得身心放松，浑身一股仙气。　　‘来来，小马，赶紧过来坐。’佛爷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轻松和真切。说着，把一幅刚刚写完的行书的横幅从文案上提起来放在地板上，横幅上三个大字‘贾为仁’。　　‘佛爷早，嫂子早。’他太太云卿也在，坐在那捧着茶一天崇拜地看他老公写字。　　‘小马啊，昨天谈的非常不错，这专业的东西还是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搞，我们这年代的人都是凭着感觉赚钱的，很多东西讲的是对大趋势的判断和商业伙伴的信任。但是对专业金融的东西啊，法律协议啊什么的理解差远了。但在香港这种高度讲协议讲秩序的地方，这些知识不具备那是寸步难行啊。云卿，’ 说着，佛爷转过头去对着他太太， ‘回头等咱们大女儿放假回来，让他给小马当上几个月的副手，也跟着好好学点东西。’　　‘那太好了，小马在英国呆了那么多年，两个人肯定聊得上来。’云卿边说边笑的像一朵花一样对着马猴。　　‘您两位别客气，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就随时说话就好了。’马猴见佛爷这么客气，自己也表现的格外谦虚。　　‘好了，云卿你出去吧，我跟小马聊点正事，给我们顺便再倒壶茶送进来。’　　等云卿关上门出去，佛爷点上一支烟，慢慢吸了一半，把手里拿的毛笔慢慢在在笔池里洗净，在鸡翅木笔架上挂好，这才开始打开话匣子。　　‘小马，昨天应该说我们是去了的第一步的胜利，这个协议条款我觉得基本上是达到了我的预期的。但是下面的事情更加艰巨，因为我们要保证劳动果实能够顺利的交接过来，你懂我的意思吧。’　　‘佛爷，您是不是想说现在资金安排方面还有些问题。’　　‘是啊，林总上次你见过了，本来呢，说好了我们三个人，我、林冲还有老孟，平均分的，5000万里面我已经提前付了2000万了，剩下的3000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昨晚谈完以后，我给林冲打电话时，这语气完全不一样了，说最近他和老孟正在国内重组一个上市公司，资金缺口比较大，因此他俩的5000万暂时都拿不出来了，让我先垫上。’　　‘啊，这也太儿戏了吧。’　　‘可不是。你早说也行啊，非要等到这边协议都签了才说。’　　‘嗯，估计他也没想到这么快。’　　‘算了，不提他了，昨天晚上我跟小朱商量到半夜，他说他会尽量帮我去斡旋一下，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延迟一下交割，另一方面呢，东达本身也有自己的资金，他们也可以做债券和股权的抵押贷款的，朱也比较了解项目情况，这么好的项目，可能他们本身也可以给我们做一部分融资。’　　‘现在差多少呢？’　　‘我的想法是尽量少花钱办大事，你也知道我们昨天也一直再谈第二步增发的事，所以，我国内差不多还有两亿现金可以动用，但第一这两个亿不能一步到位，要慢慢腾挪出来，第二你也知道现在外管换汇也挺难，所以呢，尽量我们还是自己就出5000，剩下的能从东达融到那就最好了。’　　‘那这要借多久，还有还款来源呢，你肯定不会到时候卖这部分股票的吧。’　　‘股票当然是不卖的！我的目标是控制光电，所以，我们一定要盯住他们，这次做完了，赶紧把第二次第三次的增发计划拿出来。’　　马猴眼看佛爷又一脸憧憬的开始眺望远方了，估计很快又要开始讲他的雄韬伟略了，所以要赶紧要给他拉回来。　　‘那这钱怎么还呢？’ 　　‘这你不用担心，咱们的CB是6个月后就能转成股权了，我估计我国内的资金6个月出来一个多亿也没有问题，所以呢，我们就先借六个月，等六个月以后看情况，如果到时候第二步增发要做了，我们就再延期一下，如果到时候短期内增发做不下来，那我们就先还上它。　　‘明白了，其实您就是想做个6个月的过桥贷款，等着国内的钱出来。’　　‘是的，国内的资金没问题，国金集团每年收入上百亿呢，这点钱不算事。’　　马猴有点咂舌，这佛爷有这么大摊子生意呢。自己这么问人家感觉好像怕他拿不出来这小小的几千万，真是太不礼貌了，难得佛爷还是不紧不慢，有问必答，显得十分大将风度。　　‘那我就今天去联系一下，我觉得首先问问银行吧，香港银行大部分都开展孖展业务，就是股票抵押融资再买股票，我先看看是不是通过这个就可以解决。’　　‘好的，香港这边的事情你懂的多，就多想想办法，等事情做成了肯定记你个大的功劳。’　　马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给各个银行之前的哥们打电话，股票孖展的事情他也没有实操过，之前在投行认识的也是各大银行投行部门的，所以，也只能曲线再去找商业银行那边负责孖展业务的。正在他忙得翻自己电话号码本，拼命发微信打电话找人的时候，佛爷悄悄站在了他的门口，看着他打完一个电话的间隙，笑着温柔的说，有空看看光电的股票走势。说完就飘走了。　　对啊，今天签约的公告已经回发出来了，马猴居然忙得连这件事都没关注，可能心态上还是觉得这股票价格升降跟自己也没太大关系的缘故吧。但一打开交易软件，还是被惊了一下，光电的股票昨天前协议前才4毛钱，今天一开盘就涨了20%，而且还在涨。香港的股票是没有涨跌停限制的，所以，也经常看到有股票一天涨或者跌百分之几十甚至上百的. 今天这股价真真实实涨了20%，这可都是因为昨天自己谈下来的认购协议啊，想到这，马猴还是有点小成就感的。早知道这样，自己也应该跟着买点的，可惜没给机会，谁知道这事从谈到签约就一天呢。香港的股票平时也没有什么交易量，像光电这种小股票，就几十亿的市值，一天的交易量也就是几十万股，但今天居然开盘一个小时就成交了近千万股，当然你算绝对值的话也没多少，不过几百万港币而已，但这签约利好无疑还是吸引了不少交投热情的。　　等到下午，马猴还是接到了商行的回话。情况不是很理想，孖展业务一般来讲给的折扣率是比较低的，一般大的蓝筹股也不过能给个3-4折，像光电这种被做空过的股票，基本上各家行都是不接受的，有个券商的朋友说他们能做，但也只能给到两折左右，但是还是有前提条件就是必须是能够流通的股票，而不是CB可转股债券。　　看来此路不通。马猴赶紧找佛爷商量。根据自己在香港做结构化融资方案的经验，在没法通过纯粹抵押资产获得现金的话，那只能看一下有没有机会除了抵押再获得担保增信，当然这个就很难从银行借钱了，而是要通过一些专门的债权基金来搞了。　　佛爷好像比较关注利息的问题，说这如果是跟债权基金借的话，大概成本是多少呢。按照马猴的经验，这种债权基金要求的收益肯定是要比银行正常的抵押贷款高得多，高风险高收益嘛，所以，保守来讲估计年华利息怎么也要在10-15%之间吧。本来马猴觉得这真是下策了，毕竟这一年就算是10%，借一个亿，半年期怎么就要500万，好像挺不值当得。　　但没想到佛爷答应的还挺痛快，恩，没问题，如果有合适的基金，我们马上开始接洽起来。　　‘佛爷，这每年10%不少钱呢，如果自己的钱够用的，就用自己的钱不是更好，这样一年就省下大几百万呢。’　　‘小马，不是这么说的，且不说我现在调动国内的钱需要时间，我还要为第二次增发做准备，这10%看上去贵，但只要半年，半年后换成股票我们不就可以做银行质押贷款了嘛，到时候股价可能就是7毛或者8毛了，就算是两成，也够我们的50%，毕竟我们进的价钱低嘛，我就一年拿几百万的利息养着这部分股票，这投资值得。’　　‘行吧，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尽量而为吧。’
　　　　CB签署完后李帅和佛爷的合影，当时还是各种美好憧憬。
　　第八章 真假有钱人？　　当马猴提出建议去找债权基金来解决这个借款问题时，他想到一个人选，如果她能做的话，那么这单就有希望，反之，马猴也不准备去谈第二家了。　　马猴在香港的几年，还是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Kimberly姐。　　Kimberly姐比马猴大不少，应该有50上下的年纪。新加坡人，从年轻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在香港打拼，从在汇丰做外汇交易跳槽到一个大型美元基金，然后一做就是20年，从分析员一直做到了中国业务主管。年薪过千万。她在2014年毅然决然的辞职离开了供职多年的基金平台，据某次酒后闲聊透露，她是实在收购了在鬼佬手下打工才选择自己创业的，可能人的性格里都有些任性的成分，只是达到沸点的临界点因人而异，所以，如果有一天Kimberly姐决定自己做了，那一定是9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基于多年来的她负责的债权投资的高收益记录和对风险的精准把握，之前基金的很多LP对她趋之若鹜，本来是准备彻底早退休享受生活的，结果还是被左右说动在仅仅休息了一年后从新搭台子做起了一只新基金，多个大型的投资机构慷慨解囊，第一期基金的规模就达到了3亿美元。　　忘了怎么认识的，可能是哪个朋友介绍，Kimberly姐和马猴其实从来没有业务交集，也可能因为没有业务来往，交情更纯粹些。马猴一直把Kimberly当知心大姐，工作上的很多事情会问问她的意见。Kimberly也乐于帮助这个敦厚直率的小兄弟，根据自己多年经验给了他不少主意，也介绍了不少人脉给马猴。两人没事的时候也会见面，很多时候Kimberly都很忙，但基本马猴求见再忙也总会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喝杯咖啡聊聊天。但两个人的关系确处的很好。　　马猴拿起电话给Kimberly姐拨了过去。　　‘Hi，小弟，最近如何？’　　‘Kimberly,我需要你给我点建议。‘　　马猴就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包括光电CB情况以及佛爷没有做太多的尽职调查就签了认购协议，之前的合作伙伴说好了出钱结果签了协议以后跳票了，佛爷国内的资金融通到香港需要时间等等。现在看来，CB的抵押融资在银行那边可能很难实现，因此，想跟Kimberly商量一下有没有可能做个什么样的借款安排。　　‘哦，光电哦，好像前两天还有人来找过我，这个公司好像有点dodgy喔, 你们可要小心。’　　‘佛爷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公司再差，壳价也不止这些，但我不得不说，这事情做得还是挺鲁莽的。’　　‘ok， 明白，我这边还有个会，你让我想一下，不如明天我们见面聊，8点，Landmark Café, ok.’　　‘好的，我带王总过去跟您见一下。’　　‘ok, 明天见，see you Mate.’　　说完，Kimberly就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她总是这么忙，马猴倒也不奇怪。能8点约你吃饭，你已经算是她很重视的人了，因为在每天忙忙碌碌的香港，早晨的第一杯咖啡的时间是留给思考的，否则其余的时间，一直到深夜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停地电话Email，现在又多了微信和whatspp…所以，如果想约人正儿八经的谈事情不收打扰，马猴的经验是要么早晨一起吃早饭，9点半之前就结束，要么就晚上约人喝酒，找个静静的酒吧一人一杯whiskey, 不是一堆人喝大酒。。。　　第二天，马猴同佛爷准时出现在了Landmark Café 。 Landmark Café位于中环核心位置的Landmark购物中心的二层中庭，位于一个半圆形的平台之上，楼下是个大名牌店和穿梭不息的人流。因为周围的几座连接着的办公楼都被高大上的投行律师所和会计楼占据着，这Landmark Café 因为位置便利，所以永远人满为患。早晨8点钟，已经坐满了衣冠楚楚西装笔挺的商务人士，一个个神色严肃低声交流。相比起来，佛爷这亚麻立领衬衣和手腕上那几串乌黑油亮的珠子显得跟这个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刚刚坐定，就看到Kimberly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瘦瘦小小的身材，永远的一头干练的短发、黑色西服套装、一个大的notepad夹在腋下。简单介绍后，Kimberly直接进入正题。　　‘王总，光电这个公司我们之前也做过研究，总体来讲他们的财务数据是不太令我们信服的，我不管它有没有作假，但有个事实情况就是这个公司利润这么高但从来没有分过红。并且你认购的CB是要到两年到期才能还本付息的，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你今天要跟我借钱的话，这个CB本身对我来讲是一点价值是没有的。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你准备怎么还本付息呢。’　　佛爷刚刚开始准备长篇大论的讲他认为这个香港主板的壳值多少钱的生意经，就被Kimberly直接挥手打住了。　　‘壳价值这个事情我理解，但除非今天你有51%的股票可以实质控制这个上市公司，否则我是不会把它看成一个押壳的交易的。如果你真有51%，那都不用讲，我马上可以借给你3个亿。没有51%，咱们还是看看有什么别的可以抵押的资产吧，你香港的办公楼是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　　听到这个马猴不仅诧异了一下，他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见面佛爷曾经说了好几次这办公楼是2万一平尺买的。　　‘还有什么别的物业资产在香港吗。’　　‘投资移民买了一千多万的低息政府债券，别的没有了。’　　‘住的房子呢？’　　‘也是租的，国内我在上海买的别墅到是值一个多亿，但也抵押出去了。’　　Kimberly一直在她大的Notepad上记着笔记，听到这头也不抬的一摆手，意味着不用再讲了，Let me move on to the next question.　　‘不介意啊，我时间比较紧，所以问话都直来直去，如果没有什么有效的资产可以抵押的话，那香港有没有可以帮你提供担保的公司？‘　　‘陈小姐（Kimberly姓陈），我从去年才办了投资移民，香港这边虽说是我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这边，但是现在来讲的话基础还是比较薄弱。应该没有什么公司能够给我提供担保。’佛爷这点还是比较厉害，虽然Kimberly的问题直来直去，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没有寒暄的习惯就直接开始问一些敏感的问题，但佛爷的架还是端的稳稳的，而且声音十分的舒缓温柔，一点也没有为这些问题显得生气。　　‘没有香港担保就会麻烦些，国内的担保呢，我们肯定要看的更详细一点，而且一定是要做外管的外债担保登记。‘　　‘这个没问题，我在国内的企业盘子不小，而且跟省外管局的关系很好，这个方向可行些。‘　　‘好，那就这样，我会稍晚点发个问题清单给你们，等资料准备齐全我们看一下再谈。还有，既然只借半年，CB的利息是指望不上了，那利息就只能你付给我们了。‘　　‘这个没问题，陈小姐，这个利息一般你们是怎么算呢。’　　‘我们先看能不能做，如果能做的话，你放心，利息我肯定按能接受的最低标准收。’看到佛爷还是不很信服的神情，Kimberly知道国内的商人的习惯，他们也怕你说一套做一套，所以，当她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坐在她对面马猴的肩头，‘王总，你放心，我做这个生意纯粹是为了我这个小兄弟找我帮忙，如果你的担保条件足够充分地话，我估计年息12%应该是可以做的。’　　12%虽然比预想的10%要高一些，但还算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而且从刚开始马猴也给佛爷打过预防针了，10-15%都算正常。稍晚他们回到了办公室，马猴又私下里跟佛爷讲了一下，利息12%应该还是有谈的空间，但最主要是尽快提供资料供他们判断一下看能不能做再谈其他的。佛爷很爽快的答应，这个你放心，我国内的团队很专业效率也很高，资料明天前肯定能准备好。　　这点佛爷倒是说到做到了，果然到下班的时候，公司的注册资料，验资报告，最近几年审计报告的电子版就通过电子邮件都发到了马猴的信箱。马猴走马观花的看了一样，大部分佛爷的生意应该都是大宗商品的贸易，所以，看收入的话，数字很大，2014年有100多个亿，2015年掉了部分，但也有差不多88个亿。但税后利润就很低了，2014年不过6000多万，2015年就降到只有几十万，勉勉强强没有亏损而已。因为不是上市公司，财务信息就比较简单，也没有现金流量表。但闪光点是资产量还是比较大的，特别是流动资产。即便是最差的情况，这变卖的存货偿还这几千万的借款也问题不大吧。起码马猴是这么想的。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马猴就接到了Kimberly姐的电话，　　‘Mate, 我同事简单把分析做完了，你看一下吧，整体情况不太好，这个情况下我们借款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作为你的sister，我劝你也小心点，知道这个王总是你的uncle,你也只是帮帮他的忙而已，但很多事情可能都没有那么简单，别把自己搅进去。。。。。。’
　　第八章 续　　等马猴看完邮件，才明白Kimberly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邮件标题：国金集团情况介绍　　公司收入来源为大宗商品贸易，毛利率低，且受市场环境影响，收入大幅下滑。　　公司总体收入较上一年下跌16%，主要来源是贸易收入，占公司收入87%以上。该业务的毛利率不高，收入第二位的石油制品毛利率最低，仅1.9%，而毛利率较高的金融租赁及矿产品收入占比较小，仅为3%。　　2015年底，存货为6.85亿元, 占总资产12%，全部为大宗商品，主要是橡胶、加工油、铜矿石、有色金属（锌、镍）等，该会计年度全球及国内大宗商品价格整体下跌，橡胶价格下跌15%以上，基础油跌幅20%，铜矿石跌幅约20%，锌跌幅23%，镍跌幅约40%。但年都没有对存货计提跌价准备，因此，存货的账面价值需要打折。2015年，销售收入下降16%，而应收账款反而增长8%，表明公司回款能力下降。同时，其它应收款增长1121%，占流动资产19%，其它应收款的具体业务未解释，待公司进行澄清。　　公司贷款主要以长期银行贷款为主占有息债务的83%。2015年长期贷款较2014年大幅增长，而短期贷款有所下降，总贷款规模增长28%，由于现金大幅减少，净债务增长103%。　　由于2015年其它应收款剧增（1121.1%），同时应付账款减少54.7%，因此公司流动比率有所上升，由于占流动资产30%的存货主要是大宗商品，在市场价格下跌的情况下，可变现净值可能大打折扣，因此，短期偿债能力指标对该公司参考意义不大。　　长期偿债能力相对稳定，D/E由于借款增加，略有上升，保持在0.5。但由于公司盈利水平较差，利息保障倍数EBIT/Interest expense 长期较低，且较上一年继续下降，单纯靠公司的营业利润偿还债务的保障性比较弱。　　法律诉讼：国金集团及下属子公司曾面临多起法律诉讼事件。　　2014-6，(2014)沈执字第XXX号）沈阳中级人民法院判决金星物流实业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支付申请执行人人民币195万元，　　2015-5，（2014）济商初字第XXX号）山东济南中级人民法院传票，平安银行股份济南分行状告国金集团有限公司、润杰液体化工有限公司合同纠纷案，要求被告承担全部还款责任。　　2015-7，辽宁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传票，交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沈阳分行因金融借款合同纠纷起诉沈阳保税区百瑞来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沈阳润杰液体化工有限公司、沈阳国金融资租赁有限公司、沈阳国金集团有限公司、王德光。　　2015-8，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沈阳保税区吉永汇贸易有限公司因买卖合同纠纷起诉沈阳国金集团有限公司、王德光、沈阳保税区百瑞来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沈阳捷润液体化工有限公司、沈阳国金融资租赁有限公司，在开庭前，原告申请诉讼请求由2400万元变更为5000万元。　　年，济商初字第xxx号及（2014）济南初字第xxx号文件，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告，国金集团股所持有的子公司百瑞来国际贸易有限公司4800万股权被冻结，冻结日期从17年10月。　　2015-9，山东省即墨市人民法院受理，（2015）即商初字第20号，中国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即墨支行因信用证融资纠纷案起诉沈阳捷润液体化工有限公司、沈阳国金集团有限公司、在审理过程中，原告提出撤诉申请。　　2015-8，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人民法院受理，上海宝光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因买卖合同纠纷起诉润杰液体化工有限公司。　　2015-10，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2015）沈民一终字第xxx号，金茂源公司起诉金星公司延期支付合同款及违约金。　　其它负面信息，国金集团下属子公司百瑞来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及利津化学涉嫌从年协助山东银王上市公司虚增销售收入。据报道，国金集团的实际控制人王德光，与山东银王关系颇深， 2007年4月，山东银王曾出资3600万元收购王德光持有的利津化学40%股权，进而与王德光并列利津化学第一大股东。双方当时曾有业绩对赌约定。但三年后当利津化学利润并不达标，王德光应补偿金额高达5752万元。然而，山东银王非但未要求王德光进行补偿，反而将40%股权作价3900万元卖回给王德光，业绩对赌遂成废纸。　　马猴仔仔细细把邮件又读了两遍，这王德光在国内的信用记录看来是劣迹斑斑啊。权衡了很久，马猴还是觉得没必要把这封信给佛爷看，毕竟这邮件里面的很多信息可能佛爷并不想解释，而且马猴也没必要要求他解释什么，既然Kimberly做不了就避重就轻地跟他说一下，让他再想办法吧。　　Kimberly 肯定是有她的方法拿到一些非公开信息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在这个行业吃的开的原因，记得有一次他们几个人一起晚饭，喝了基本红酒，马猴很少见Kimberly姐放下严肃的表情，而且她说的那句话他一直记得‘ 我们就是放高利贷的，但问题是跟我们借钱的都是他妈的的Criminal，如果这人根本不计较利息高低的话，那他可能连本金都没打算还给你。’　　所以啊，再想想自己，佛爷借给自己办公室，自己帮他点忙也是应该的，但现在知道了这些信息，自己也就别太大包大揽帮他找关系借钱了，佛爷看来也不是善茬，这万一未来借款除了什么问题，自己的名声也毁了，不值当的。帮忙看看合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稍晚马猴找到佛爷简单聊了一下，简单说Kimberly看了一下公司的信息，就是觉得公司的利润可能确实很难支付贷款和利息，因此她做借款估计有难度。佛爷好像也没有特别当回事，只是讲他们不在国内做生意不知道在国内做生意的难处，没关系，还是尽量找找内资机构，可能沟通难度会小一点。　　马猴也问之前提过的广发那边怎么样，不是说James朱会协助运作从东达投资那边借款吗？有没有什么进度。佛爷说，有了一些交代，因为那边也有一些前置条件，他也想先看一下Kimberly这边能不能做，如果不行的话，那可能就要很严肃地去跟东达那边谈了。什么前置条件？　　‘小朱希望我先打2000万到东达的托管账户作为保证金，另外，他个人希望有些好处。。。’　　‘啊？？？’
　　　　当时在CB协议里添加的条款的原稿
　　第九章 初遇李婉君　　‘佛爷，这两个事情我其实都有点理解不了。’　　‘怎么讲。’　　‘第一个事情是，你说如果打2000万给东达那边就能保证他们借款吗，这个逻辑上感觉有点问题，毕竟在这个项目上东达证券是光电的财务顾问，其实他们是没有义务替我们融资的，我还是不太理解这是怎么个逻辑。第二，朱做成了这一单，他是会向光电收财务顾问费用的，我们帮他达成了交易，他应该对你感激不尽才对，怎么还跟你要好处费呢，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要说人跟人之间可能真的是有chemistry的，否则怎么解释有些人会一见钟情，有些人一见就讨厌的不要不要的。马猴跟James朱就属于第二种情况，从第一次见面James朱就给他留下了尖嘴猴腮的印象，这次跟佛爷谈好处，更加深了他对朱的厌恶。按说朱在东达做的位置也不低，连工资加奖金应该每年也有的大几百万，不应该贪这点小钱的啊。　　‘恩，你这两个问题呢，问的也不奇怪。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肯定是这样的。但这个项目我们要拿下，就需要朱配合。我之所以按照他的建议给东达他打这2000万，就是要他给光电吃个定心丸，更是让他展示给领导看国金是有实力的。 对吧，他肯定会跟领导这么将，你看，这国金就是比上一个投资人靠谱，这刚刚签约预付金就打过来了，能没有实力吗。’　　‘可万一你到了交割时点钱融不足呢，这2000万已经打给光电了，到时候履约不了人家不退你钱怎么办，2000万可不是小数啊。’　　‘用兵之计，必置之死地而后生。今天想做成这单，就一定要朱跟我唱个双簧。我就赌一把这事肯定黄不了，第一这2000万的主意是朱给我出的，回头真履约不了他也要想办法帮我把钱退回来，否则，他自己也要掂量掂量后果；第二，我看这个朱是个贪财的家伙，这种人，我就给他个萝卜在他眼前吊着他，让他一时半会也吃不到，等办成了事看情况再说。’　　‘。。。。。。’　　‘对了，朱已经帮我约好了他们投资部门的主管，叫李婉君，你下午先去见见她，我先不出面，你就跟她专业对专业的谈，回头谈成怎么样咱俩再商量。’　　‘我去谈是没问题，但你也听到Kimberly的说法了，我相信在香港市场上大家能不能借款的条件都差不多，我真没把握李婉君就能够那么容易的答应下来。’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别一次谈崩了就有办法，你大胆去谈吧。’　　‘好吧。’从佛爷办公室里出来，马猴的脑子里面跟一团浆糊一样，这佛爷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完全不清楚，怎么能保证投上这两千万不打了水漂呢，而且钱一但进了光电的账户，人家有法律协议在那摆着呢，凭你James朱能有多大的面子人家有义务把这个钱还给你啊？ 还有，给了两千万就能保证东达借钱了？这完全不是正常的商业逻辑啊。　　按理讲，有多大的本钱做多大的生意，既然现在这钱筹不起来，就应该及时止损才对啊。虽然签了约，但好在没有什么惩罚条款，大不了丢面子，但总比真金白银的拿2000万去打水漂啊，这要打多大一个水漂啊，干嘛跟钱过不去呢。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反正就当帮佛爷这一次，如果谈不下来他也知道不是我马猴的问题。　　东达证券的办公室位于高大上的中环中心大厦，地理位置优越，前面就是繁华的皇后大道中路，楼下就是中环地铁站。从气派的门口进去，正对着是长长的扶手电梯，扶手电梯上去再左转，整个黑色大理石铺就的中庭才展现在眼前，高达十米的挑高在香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显得有点过分奢侈。这两年中资券商和银行大举投资拓展香港市场。凭借着国内的庞大后台支持，大型的中资机构无不出手阔绰，不管租楼还是买楼那肯定是最核心最繁华的地脚，反倒显得是外资风光不再，纷纷不是裁员就是收缩阵线，连地脚也慢慢从中环的核心位置慢慢往外围撤退了。　　马猴在楼下拿身份证件登记完，换了一次性的访客卡，乘电梯一直来到东达证券所在的58层。前台对他爱搭不理的指了一下方向，前面右手边5号会议室。果然不出意料，又是无敌海景无比开扬。要说，东达还真是濠，连放在会议室里的矿泉水都是玻璃瓶的圣佩里诺（Pellegrino）,这让马猴非常开眼，赶紧开了一瓶来喝。　　正在喝着冰镇的气泡水看着窗外的阳光海浪出神的时候，后面响起了脚步声。一转身，门开处，马猴看到了一位佳人。　　一点不夸张的说，第一感觉真的是惊艳。看这气势走在前面的肯定是李婉君了，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连衣裙，长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下面长度在膝盖往上一两寸，露出修长的小腿。显得身材曼妙，脚踩一双大概目测有八分跟的Roger Vivier， 手上的钻戒和耳朵上的钻石耳环映射着外面直射进来的阳光光彩夺目。再近一点看，五官也是非常精致，应该属于南方女孩那种凤眼柳眉薄唇。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足的，就是那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见了马猴那礼貌性的笑容也不过是转瞬即逝。跟着李婉君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但后来也没有再见过，可能当时马猴的注意力包括后面的谈话时都是一直盯着她再看，因此，另外一个女生的容貌现在好像都回忆不起来了。　　‘马总好。我是李婉君，你叫我Jolin就好了。’嗯，还挺有礼貌，没有叫小马。　　‘Jolin你好，我是马猴，你也可以叫我Mike。’　　‘好的，叶总和James把这个项目的简单情况跟我讲了。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叶总是东达证券的总经理，也是朱的直接领导，这么看来，他应该也是李的领导。　　好吧，马猴其实也没有报多大期望，就把他知道的简单情况又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Kimberly的调查情况，而是说自己也联系了几家银行和基金，但各种原因吧，到现在也没有确认的借款意向。今天也是代表佛爷来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从朱总的解释，因为之前光电的CB融资是他们做的财务顾问，所以，他们对光电的情况是最了解的，而且也做了详细的尽职调查。如果说谁最有信心借款的话，应该是东达。马猴还在替佛爷尽量争取。　　‘我这边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尽职调查报告。’Jolin依然是一脸的冷若冰霜，她停下喝了口水，水沿着她的喉咙慢慢下行那优美的滑动曲线仿佛慢动作镜头一样。　　马猴心里真想跟她讲，你真说到点子上了，我也没有看到你们James朱所谓的详尽的尽职调查报告，但现在是你的问题了，你想的话你去找他要喽。　　‘如果我们这边要提供借款的话，我肯定需要看一下光电的情况，但是，估计CB的价值对我来讲不大，因为没有什么流动性，回头你们要是还不起钱，我也卖不掉，那风险太大了，这生意我肯定不做。’　　‘这话不假，我其实是同意你的，但如果能够提供有效担保呢，情况会不会不同？’　　‘有担保当然最好，但谁能做你们国金的担保方呢，如果你们王总有担保能力的话，他也不用借这点小钱了吧。’这姑娘说话快言快语，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也不招人反感。　　‘香港的国金资产管理是个新成立的公司，自然没有什么担保能力，但国内的国金集团，据王总介绍，体量还是比较大的，你们可以考察一下可能性。’马猴想自己其实对国金的情况也不了解，而且有Kimberly邮件的前车之鉴，自己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　　‘好，这个情况我可以重点研究一下，还有别的什么资产可以抵押或者别的担保方可以补充吗？’　　‘王总在国内资源好像还是挺多的，我觉得如果国金集团不行的，也可以再跟他讨论一下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比如别的有实力的公司帮他做担保。’　　‘好的，我们做一下研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再跟你具体沟通条款。’　　‘好的，那麻烦你了，我们多联系。’　　走出会议室时，Jolin还是很客气的把马猴送到了电梯间，两人很商务的握了一下手，但感觉Jolin应该对他没有反感，微微一笑还挺真诚的。Jolin的手，细若无骨。　　回去的路上，马猴自己在想，正如自己所料，这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如果Kimberly做不了，相信很多她的顾虑别的机构也会有。Jolin感觉跟James朱完全是两类人，James朱一看就是忽悠型的，而这个Jolin看上去是业务型的，她今天的姿态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简单沟通一下情况，并没有任何的表态或者建议。算了，谈也谈了，回去可以交差就得了。　　马猴回去跟佛爷简单聊了一下，特别强调了一下还是应该让朱从内部看看能不能跟Jolin多沟通一下，如果他能说服Jolin光电资产质量不错，再加上佛爷的境内公司担保的话，也许有可能性。佛爷也没有多讲只是说谈的不错，就是这样，多沟通嘛，谁知道那块云彩下雨呢。　　好几天没做运动了，看佛爷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也就下午5点离开了办公室去了健身房，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地跑了10公里，跑完又蒸了桑拿，一身轻松，但跑步的时候脑子却时不时就浮现出Jolin的面容，挥之不去。
　　第十章 道高一丈 魔高一丈　　第二天早晨，佛爷一直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马猴也乐的清闲，赶紧处理一下基金那边的事情，最近欧洲方面进展不错，不少新的机构投资人表示了兴趣，那边加快了进度，马猴也需要跟据欧洲的情况update一下境内投资人，打了一上午电话。下午3点，马猴揉了揉发木的脑袋，打着哈欠下去买了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这边刚刚慢慢踱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是Jolin（昨天见完面后就把名片信息存手机了）。很高兴的接了，‘喂，Jolin好，这么快就有反馈了。’　　结果那边传来无比刺耳的声音，手机应该放在桌子上用的免提通话，声音显得混沌遥远，但却非常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