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变的更加的活泼开朗,更加的能说会到,我想要让生意做的到处都是,我还想要找到更多更多的底气

(?不需要眼泪)
(?wo爱吃鱼)
(精神病院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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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惊雨听闻尉东霆买下了酒肆,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此行来京城,担负着保护云翡云琮姐弟两人安危的重任,云琮白日里在皇宫里,他只需要在来回路上护送即可,等他入了宫,自是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但是云翡却不同,这位小姐,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古灵精怪一肚子奇奇怪怪的主意,他丝毫也不敢大意。    茯苓听闻酒肆被卖掉,也很高兴,因为足足卖了五百两银子,大赚了一把,若是自己经营,恐怕两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    云翡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私房钱,笑眯眯道:“茯苓,你说我再去开个茶舍如何?尉将军会不会再掏五百两银子来收购我的茶舍?”    茯苓半晌无语,扶着额角哀叹:“小姐你是想要活活气死尉将军么?”    云翡莞尔,气一气他,也不错啊。    茯苓趴到她耳朵边,小声道:“小姐,我看尉将军是喜欢你才买下酒肆,他不舍得你当小伙计太辛苦,又怕你去酒肆碰到什么危险。”    云翡嗔道:“胡说八道。”她虽然板着脸,耳根后已经红了一大片,茯苓忍不住偷笑起来。    阿琮的假期过完,刚好胳臂上的伤疤也好了,早上秦方来接他入宫,宋惊雨一路将他送到宫门,这才折返。    酒肆被卖,茯苓云翡都失了业,宋惊雨护送云琮去了宫里,回转回来也无所事事,坐在天井里擦剑,擦了好久好久    云翡走过去,弯下腰笑吟吟问:“宋大哥,将来你有儿子了,也会这样给他洗澡么?”    宋惊雨手里的剑噗的一声砸到脚上,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来,脸红的像是一块盖头布。    廊下做针黹活的齐氏笑得弯了腰。正在浇花的茯苓巴巴跑过来,“什么事这么好笑。”    云翡笑眯眯摆摆手:“没事,你去忙。”    本来忙惯的人骤然闲下来,简直是种折磨。茯苓提着水壶在院子走来走去,把花花草草浇水浇了三遍。这样下去,花草迟早要被淹死。云翡觉得大家还是出去走一走比较好。于是站起身道:“茯苓,我们出去转转吧。”    茯苓立刻扔了水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    宋惊雨一听两人要出去,忙道:“尉将军说,你们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闷在这里像是坐牢。我去买一些回来看。”挣钱是一辈子的事,既然这段时间不能出去开店,那就先储备些知识和想法,等将来有机会再重整旗鼓,厚积薄发。    茯苓听说她去买,甚是不解:“大将军送的很好看啊。”    “我才不喜欢。”云翡嘟着嘴哼了一声,转头冲着宋惊雨嫣然一笑:“宋大哥,叫那几名禁军一起去就好了,反正他们闲在大门口打瞌睡。”    七月的天气已经热的一团糊涂,日光白花花地照着熙熙攘攘的大街。    云翡沿着树荫一边走,一边留意观看那些生意兴隆的店铺,还不时进去和伙计聊上几句。    茯苓好奇的问:“小姐你打算做什么?你不是要去买么?”    云翡笑眯眯道:“我现在手上有笔闲钱,想要找个铺子入股,这样就可以坐收红利,总比存在钱庄里强。”    茯苓叹气:“我的小姐,你怎么老是一门心思地想挣钱。”    云翡眨了眨眼:“想挣钱难道有错么?那我应该想什么?”    “当然是,想,嫁人了。”茯苓伏在她耳朵边,噗噗的笑。    云翡捶了她一拳:“这件事,用不着我想。”关于她的婚事,云定权一定会反复权衡利弊,给她定一门最有利于他的亲事。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云翡去肆里挑了一沓。茯苓一看便叹气,什么陶朱公、石崇传、商经。可是这一头扎进钱眼里的少女,却如此的娇丽明艳,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引得那肆的掌柜不停看她。    出了肆,云翡一眼看见街上走过来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正是陆源的马车。    侍从护着马车经过,陆源果然端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柄乌骨折扇,身着白色冰丝长衫,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毫无一丝铜臭气,完完全全不像个商人,像是世家公子,文雅出尘,清高孤傲。    唉,生意做到了陆家这份上,那才是商贾中的帝王啊,云翡向往而艳羡地看着马车里的陆源,直愣愣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的马车远去。    茯苓从未见过小姐看那个男子用过这种辣直勾勾的目光,难道小姐竟然对这位傲气冲天,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的陆公子一见钟了情?她心里不禁暗暗替尉将军着急,不忿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家尉将军是皇上的舅舅,可也没见像他这样傲气,有什么了不起吗,不就是首富之子。”    云翡偏头一笑,不置可否。    傍晚时云琮从宫里回来。    秦方带着两名小内监,引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太监到了后院,对云翡道:“云小姐,这位是懿德宫的魏总管。”    原来是太后身后的红人,云翡连忙含笑见礼,心里却奇怪,他怎么会来?太后自从进京第一天赐宴接风洗尘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她,仿佛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这位懿德宫的大总管魏敏,长的富态安详,肤色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腻,就像是一颗刚才蒸笼里出锅的白面包子。    他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小箱子,笑眯眯道:“云小姐,这是太后娘娘的赏赐,特派老奴送来。”    箱子很小,但他双手捧着,仿佛箱子里的东西很沉。    云翡连忙谢恩接过箱子,果然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    魏敏又道:“太后娘娘明日请云小姐入宫赴宴,届时老奴驾车亲自来接云小姐入宫。”    云翡再次谢恩,心里又是吃惊又是疑惑,这不年不月的,太后为何突然宴请她?    等秦方魏敏一走,云琮便好奇的催着她打开箱子:“姐姐,快看看太后赏赐的什么东西。”    云翡将小箱子放在桌上,单单是这木箱,已经是十分的精美绝伦,黑漆描金,四角刻如意吉祥纹,中浮雕并蒂莲花,盖子上是一柄双鱼戏珠金锁,那鱼儿的眼珠缀的是两颗红宝石。不愧是宫里的东西,雕饰的巧夺天工。    云翡将双鱼戏珠金锁打开,一时华光四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灿若云霞的云锦。这种皇家贡品,寻常百姓家难得一见,茯苓和齐氏都看花了眼,啧啧称赞,叹为观止。    单单是一块布料,箱子不会这么沉,云翡拿出云锦,赫然发现下面竟然是方方正正的四行四列金元宝,整整十六个。    云琮并不认得云锦,但金元宝却认得清清楚楚,当即瞪大了眼睛惊叹:“哇,金元宝。”    云翡也没想到太后竟然会赏赐这些,一时心里像是揣了小兔子般开始怦怦乱跳,这赏赐有点莫名其妙。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又赏赐金子又请她入宫赴宴?难道是父亲打了胜仗?    她猜想父亲可能是已经攻下了秦楚的要塞关垭。一旦关垭失守,秦王就大势已去。    翌日酉时三刻,魏敏亲自带着一辆马车来接云翡姐弟入宫,或许是因为云琮前几日遇险,这一次进宫,扈从很多,除却四名内监,十六名禁军皆骑着高头大马,分列马车两旁护行。    夜宴设在蓬莱宫。越过一道道的宫门走进去,琉璃灯一盏接一盏,悬挂在檐下,直伸向宫宇的深处,远远看去,仿佛一条粼粼闪闪的长龙。    云翡跟着魏敏走了许久,暮色一层层的厚重起来,在完全沉下夜幕的那一刻,琼花池出现在面前。    一座玲珑精美的宫殿建在碧波淼淼的池中,夜幕初垂,灯火如明珠般闪烁在池水中,飞檐斗拱的宫殿,泛着淡金色的光,飘渺华美,不似人间。    沿着虹桥般的游廊走进蓬莱宫,殿内清香袅袅,满室华光流彩,烛光映照出一派天家独有的金碧辉煌。    云翡和云琮上前叩见太后和皇上。    太后尉琳琅居高临下打量着丹陛下的少女,她青春妙龄,不知为何却喜欢深色衣服,两个月前第一件见她,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春衫,今日是一件暗蓝色光面冰丝绸衫,细细的明蓝色腰带上挂着一串珍珠璎珞。简单清雅的装束反而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灵动而不失沉着,端庄而不失娇俏,的的确确是个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怦然心动的美人,怪不得她抿唇一笑,道:“平身,赐座。”    云翡和云琮落座,殿外,雅乐声起,如袅袅飘舞的轻烟,丝丝入耳,却又仿佛远在云端。    彩衣宫女上前布菜,一道道皆是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    这次的宫宴与上回不同,尉卓和尉东霆都不在席上,不知是否是因为丞相不在的缘故,尉琳琅比上一次开朗许多,目光和笑容都比以前亲切。    云翡心里猜想一定是自己父亲最近打了胜仗。所以自己和阿琮在尉琳琅的眼中,变得重要许多。    “云小姐在京城可还住得惯?”    云翡忙起身施礼,恭恭敬敬答道:“谢太后关怀,臣女住得惯,京城一切都好。”    太后含笑点头:“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让云琮告诉皇上。”    “谢太后。”    尉琳琅的这几句话,再联想到那一箱子赏赐,云翡终于明白过来尉琳琅的用意,大约是以为她生活困难,所以赏了金元宝“接济”她。看来,她开酒肆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尉琳琅的耳中。是尉东霆透露,还是另有眼线报给她?    云翡食不甘味的吃了几口菜,也未觉得这宫里的御宴有何美味之处,大约是心情好,吃饭才香。    席间十分安静,小皇帝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好似很困顿,吃着吃着居然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尉琳琅看向赵旻,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目光冷冷带着不悦。    云翡觉得她看小皇帝的眼神,和自己母亲看阿琮的那种恨不得爱到骨子里的眼神完全不同。或许因为赵旻是皇帝,所以她对自己的儿子格外的严厉苛责。    宫宴终于结束,云翡携云琮谢恩告退。    步出蓬莱宫,湖面上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夜色中的琼华池,像是一方墨玉,晚风从水面上拂过来,微微带着湿气。    几名宫女提着宫灯,一前一后走在云翡的身边。光影摇曳,照着脚下的地砖,也不知雕刻的什么图案,迷迷糊糊,镜花水月。    云翡牵着阿琮踏上石桥,拾阶而上,走上桥头时忽的一怔,前面站着一个人。    稀薄的月光,照着他高挑的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觉得他周身都仿佛带着一股清绝的气势。    云琮立刻停住脚步,施了一礼:“尉将军。”因为他每日进宫的时候,都恰好碰到尉东霆退朝散食出宫,长长在宫门处碰上,所以云琮对他的身影再是熟悉不过。    云翡一怔,身后的灯光照过来,果然是他。    “云琮,我和你姐姐说几句话,你先到桥下等着。”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不带一丝感情。云翡发觉,他只要身在宫中,身上便带了威严漠然的味道,冷冰冰的不可接近。宫里宫外,他仿佛是两个人。    云琮素来惊怕他,立刻听话地松开云翡的手,跟着那几个宫女步下台阶。    灯光一下子都消失了,桥上只剩下稀薄的月光,近乎一片黑暗。    尉东霆的身影高大挺拔,挡在她的面前,像是一团乌云。    云翡莫名有点紧张,不知他突然拦住她,要说什么?远处宫殿的影子倒映在水里,亮晶晶的一团,随着水波一漾一漾地晃动着,像是她此刻的心跳。    敌不动我不动,她默不作声,沉住气等他开口。他似乎也不急着开口,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影。    晚风吹过来她身上的馨香,时间慢的好似停驻在这月下的桥头。    终于,他开了口:“收到金元宝,是不是很高兴?”    这句话真是煞风景极了,拦住她就为了说这个?云翡几乎不想回答,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钱最好。”他声音很轻,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这句轻飘飘的话,却让云翡心里一沉,那金元宝难道不是太后赏赐的么?怎么听上去仿佛是他?    “尉将军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云翡抬头看着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个高大的影子。    黑影子半天不回答,她等的有点急了,他才道:“今天难道不是你生日?”    云翡心里怦然一声狂跳,好似有一股血一下子冲进了脑子里,浑浑噩噩地将脑汁搅成了一团浆糊。她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僵立在桥上。    七月的夜风难道不该很凉爽么,为什么吹到脸上,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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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确是她的生日。以往在家里,每年苏青梅便会为她准备,如今离家在外,她根本没心思过生日,可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而且是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太惊讶,太混乱,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说话竟然有些不利索起来,慌慌张张地险些咬到舌尖。    “想知道就会知道。”    他的回答很简单,但内涵却让人浮想联翩。他为什么想知道她的生日?为什么要借着太后的名义送她礼物?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却不相信,宁愿想他是因为她爹正在给朝廷卖命,所以特别的讨好她。    可这个理由又难以说服自己。她一向胆子大,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胆怯起来,竟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天太黑,就算看他也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心里有个极其细小的声音却不服气,嗡嗡的说:不是因为天黑,是因为你害怕。    我害怕什么!她心里马上冒出来一个大嗓门,盖住了那个小声音,可是那个小蚊子一般的声音,嗡嗡地王她耳膜里钻,一直钻到她脑子里,将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汁,搅得更加的混乱。    她手忙脚乱,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用不着讨好我,我爹一定会对朝廷尽忠。”    尉东霆好似有点生气,逼近一步,声音沉沉:“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父亲?”    她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他步步紧逼:“你说呢?”    她凶巴巴道:“我又看不见你心里想什么,我那里知道。”她慌张的时候最喜欢用凶巴巴的样子来掩饰,对他更是如此。    他沉声道:“那你到我心里来好了。”    这句话简直像是惊雷,把心炸的快要蹦出来。还好桥上一团黑,脸红耳赤他也看不见。她满面滚烫,再也不逞强继续嚣张,提着裙子便往下跑,再说下去一定会大事不好。    没有灯光,慌慌张张下了两节台阶,她脚下一闪,就直直地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再然后像滚汤圆一样滚下去,她吓得差点尖叫,闪电一刹的功夫,腰身被人搂住,身子被牢牢地固定在一个强健有力的怀抱里。    他忍不住闷笑:“我又不会吃你,你跑什么。”    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面红耳赤,语无伦次:“你,你快放手。”认识他以来,这并非第一次倒在他怀里,但这一次她却无比的慌乱紧张,因为这次和以前的通通不一样。    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抱起她,放到了身后石桥的木护栏上,云翡脚下腾空,刚一挣扎便失去平衡,身下便是琼花池水,她不会凫水,更不想扑通一声掉下去当汤圆,只能没骨气地紧紧抓住他。    他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恰好将她围在臂弯里。这样才好说话,不然她又要跑掉。    云翡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他困住,又羞窘又懊恼。以往都是她欺负别人,可是风水轮流转,自从遇见他便总是被他欺负。    她抓住他的胳臂,抬脚便踢,用足了气力,脚上的鞋子竟然甩出去,掉到了地上,只听一声轻响。    尉东霆忍不住闷笑,“你看鞋子都不帮你。”    她又急又气,咬牙切齿地掐他的胳臂:“快放我下来。”    尉东霆故意往前靠近些,云翡下意识往后躲,结果身子一仰马上就要掉下桥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吓得一动不敢动。    耳边是可恶的闷笑声,她生平从未落到这样窘迫的境地,气得快要昏倒,可是又不能喊叫,更不敢挣扎,万一掉进池水中,传出去更会被人嘲笑。    尉东霆的双手从她身侧环过去,抱住她的腰,姿势亲密无比。    远处的灯光映照在水面上,星星点点的闪烁着醉人的迷离的乱光,像是心上纷乱的跳动,借着稀薄的月光,隐隐约约可见他的眉眼,笑容温柔惬意,仿佛得到了一样宝物。    他低头笑问:“十五岁没想过嫁人,那十六岁呢?”    她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那时的的确确答应过要嫁给他,不过那都是虚与委蛇的权衡之计,根本做不得真。    她虽然从未有过感情经历,潜意识里却很抵触,那些骗人的谎话,甜蜜的誓言,蒙着让人目眩神迷,神魂颠倒的面纱,其实后面的真面目,可憎可恶,远不如银子真诚。    山盟海誓都是鬼话,骗到手的人,就像买回来的衣服,要经常以旧换新。她娘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    眼前的尉东霆,依稀仿佛,就是父亲那样的人,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只会让她避之不及,比起他,她宁愿嫁给章松年。    她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凶巴巴道:“快放我下来。”    尉东霆蜻蜓点水般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顺便对着她耳边说:“等你父亲班师回朝,我就向他提亲。”    轰的一声,头顶又响起一个大大的炸雷,她惊诧的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完了,她爹一定会答应。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团乱麻,只想赶紧离开,面前的他像是一堵墙,她卯足了力气使劲推着他的胸膛,却是蝼蚁撼树,    她又打又推,把自己累得够呛,也没能解除禁锢,最后挫败地停了手,累得像一条鱼,呼呼吐泡。    尉东霆也不还手,也不生气,很有耐性很宽容地等她停下暴行,这才笑了笑:“我送你礼物,你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云翡气喘吁吁问:“什么礼尚往来?”    “章松年送你一个香包,你送他送紫毫笔,我送你十六个金元宝,你回送我什么?”    “你,你要什么?”云翡被男子阳刚而清新的气息包裹着,脑子一团乱,从来没有这样笨嘴拙舌过。    他含笑不语,突然低头亲到她唇上,十六个金元宝换一个吻,才算合理。    云翡没想到他突然会动武,脑子轰的一下,血液逆流,四肢百骸的血仿佛都集中到了脑中,又热又涨,快要炸开。    她半晌才从慌乱惊诧中醒过来,拼却全力地在他怀里挣扎,可惜他力气太大,胳臂紧紧圈住她。    趁着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他撬开了她的唇,一股清冽的味道侵入她的口中,唇齿绞缠,泥足深陷。她从未被人这样狂热的吻过,丢盔卸甲,不知所措,娇嫩的舌尖被他含住,吸到麻木发烫,火烧火燎地几乎不属于自己。    生涩的樱唇中,每一寸芳香都被他侵占到,仿佛在宣布他的领地。    她呼吸不畅,视线模糊,眼前飞起金星,让她想起第一次初见他的时候,他从竹林走出来,清俊磊落,让不屑于男色的她,也有了惊艳的一瞥。    那时她弯腰从溪水中站起来,也是这样,眼前飞着金星,闪闪的好似金元宝的光。    可此刻她不想要金元宝了,她只想要空气。    她被吻到快要虚脱,不能呼吸,娇弱的身子完全靠在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托着她的腰,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他嗅着甜美的气息,咬着她的耳朵低喃:“阿翡,你这小狐狸。”    碰到这种不解风情眼里只有钱的小狐狸大约只能这样用强,妄想她醍醐灌顶柔情蜜意,看来完全没可能。    她缓过气,羞怒交加,像是发了飙的小豹子,伸出爪子便要去挠他的脸。    他抓住她的手,轻声低笑:“等你嫁了我,每年你生日,我都送你金元宝好不好?”    听到金元宝三个字,好似一股温暖的春风吹过来,她满腔的怒火,火苗噗噗小了不少。    她不确定地问:“真的么?”    “当真。”虽然夜色深深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话语中听到言之凿凿的诚恳。    那她八十岁的时候,过生日岂不是有八十个金元宝,她咽了口口水,当即便问:“能不能提前给我。”    尉东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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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吸了口气,道:“不成,你这个人没有一点信誉可言。你三番两次地答应嫁给我,没有一次说话算话。”    云翡扬起脸蛋,不服气道:“你信誉很好么?你也出尔反尔过,我嫁了你,你到时候又反悔不给怎么办?”    明明是浪漫夏夜,明明是甜蜜初吻,结果好端端一场柔情蜜意演变成讨价还价像是做生意谈判,真是煞风景。    这样的财迷,真是叫人又爱又气。尉东霆叹了口气,认认真真道:“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他将她抱下来,顺手便想要摸摸她的秀发,她偏头一躲,疾步要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脚上只有一只鞋。    她弯着腰去找鞋,桥面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尉东霆提着鞋子过来,弯腰抓住了她的脚腕,然后将鞋子套到了她的脚上。站起身的时候,顺便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我牵着你,免得摔到。”    她急忙挣扎:“快放开,阿琮会看见。”    “看见又如何,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径直握着她的手,下了石桥。    云琮正和几个宫女等在下面,一见姐姐被大将军牵着下来,两只大眼睛,瞪得像两只小笼包子,那几位宫女忙不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云翡使劲甩了一下他的手,他才放开。她快步走到阿琮面前,牵起他的小手,疾步朝宫门外走。    尉东霆停步目送着那一道清丽娇俏的身影,唇角不知不觉浮起一抹惬意的微笑。    云琮好奇的问:“姐姐,你的手心里怎么都是汗。”    “啊,太热了。”云翡拿起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扇着风。    宫门外,宋惊雨和茯苓等候多时,云翡上了马车,踏着夜色回到了居处。    云琮本想着今夜去赴宴,回来晚了就不必练功。可是云翡却板着脸道:“不可松懈,练完了再睡。”    云琮撅着嘴,闷闷不乐地随着宋惊雨去了后院。    茯苓打了热水来,云翡躺在浴桶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水面上飘着的几片薄荷叶。    尉东霆不知不觉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他要娶她,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为了牵制她爹?    但不论是那个原因,她都不能嫁给他,不然早晚将会步入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一旦时机成熟,她爹便会和朝廷翻脸。朝廷是尉氏天下,那时,她夹在父亲和尉家之间,如何取舍?    云定权苦心孤诣多年,不可能为了女儿而放弃自己的野心,而尉家只会将她视为仇敌之女。可以想见,那时她的境遇有多凄惨。尉卓心狠手辣,她届时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很难说。    所以,她绝不能嫁给尉东霆。但云定权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在尉卓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依旧扮演着朝廷忠心耿耿的臣子角色,为了显示忠诚,为了取信尉卓,和尉氏联姻的事,他一定会答应,而且会表现的感恩戴德,无比荣耀,绝不会考虑到以后她的处境而拒绝这门亲事。    老爹显然靠不住,尉东霆也必定不会轻易放手。她翻来覆去,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直到一桶水都凉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才从水里钻出来。    感情真是让人头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纷纷扰扰看不分明。她穿上衣服,打开那黑漆描金的小箱子,里面静悄悄的躺着十六个金元宝,金灿灿地挺着小肚子,可爱的不像话。    她拿起来贴到心口上,还是金子好,永远不变样,忠心耿耿,实用又贴心。可惜,他许诺的八十个金元宝虽然很诱人,但她还是更爱惜性命,只能忍痛割爱了。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她走到后院。云琮正在练拳,几个月的苦练,招式终于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了。    宋惊雨站在一旁指点他,灯光照着他严肃刚毅的面孔,可惜,太年轻太英俊,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    宋惊雨抬头看见云翡,怔了一下。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一边看着云琮练拳,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发梢往下滴着水,如墨长发衬托一张皎洁小巧的面孔,眉目如画,仿佛是一朵夜色中盛开的莲花,娇娆出清水,芬芳不自知。    云琮打完拳,如释重负地跳上回廊,一身臭汗就要往她身上扑,“姐姐,累死了累死了。”    云翡忙扯开他,“快去洗澡,臭死了。茯苓已经放好了热水,快去。”    云琮一边跑,一边脱衣服,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光膀子也不知道害羞。    云翡忍不住好笑,正要跟上去,突然宋惊雨叫住她。    “什么事?”她扭过头,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继续擦着头发,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有一排暗暗的黑影,忽闪的时候,仿佛是一只要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突然神色有点慌乱,匆匆转过头,道:“没什么。”    好奇怪,叫住她又没事要说,云翡笑了笑:“你也早些休息吧。”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虫鸣声。宋惊雨慢慢走上回廊,站在她方才站过的地方,灯下有一洼小小的水渍,是她方才头发上滴落的水,空气中仿佛还有她留下的清香。    今天是她生日,她好像忘了一样。    他摊开掌心,一只精巧的玉钗静悄悄躺在月光里,他缓缓握住了拳,玉钗的棱角扎到了他的掌心的肌肤,温润而坚硬。    云翡一连几日都为尉东霆的那一番告白而苦恼,她必须得在父亲回来之前,想出个办法打消他的念头才好,绝不能把自己的将来置于水深火热之地。    秦方早上来接云琮入宫,云翡送阿琮出门的时候,秦方笑吟吟道:“云小姐,今晚上皇上宴请文武新科三甲,让云公子也出席琼林宴,今晚上恐怕要晚些回来。”    “阿琮年少,在宫里还请秦公公多关照。”说着,云翡将一张银票放进了秦方的手中,这些日子每个一段时间她都送张银票给秦公公,秦公公熟门熟路地收下,笑眯眯地带着阿琮走了。    钱能通神,打点好这位秦公公,云琮在宫里还能有人稍加关照。    阿琮走后,云翡在廊下做了一会儿针黹,发现金丝线用完了,便带着茯苓出门去买。  一上街云翡发现路上的人几乎都在谈论朝廷这次选拔人才的考试,路过茶楼她进去歇脚,里面的茶客也几乎都在说文武三甲的事情。    她靠窗坐下,只见对面那一桌,坐了两个老汉,一个留着山羊胡,一个留着八字胡。两个老汉正聊得起劲,云翡手捧茶杯,在一旁听八卦。    “这次文科的状元是蜀中才子甘霖沛。听说皇上特别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才点了他为状元。”    “这一次朝廷开科的确是不拘一格选人才,不论出身,听说西门外屠狗的张屠夫都去参加了武考。”    “中了么?”    “那有那么容易,武考不知道来了多少武林高手。”山羊胡摸着自己的胡子,啧啧道:“听说那位武状元功夫了得,一杆长枪艳惊四座。枪头装有机关,可以喷火,如梨花绽放,名叫梨花枪。”    梨花枪,这名字真美。    云翡喝完茶,起身带着茯苓回到了居处。    本来好好的天气,到了下午却突然阴沉下来,空气闷的仿佛像个大蒸笼,眼看要有一场大雨。夏天突降暴雨也是常事,只是偏偏挑了这样的天气举办琼林宴,可真是不巧。    因为晚上云琮不在家吃饭,齐氏早早准备了饭菜。吃过饭,云翡和茯苓齐氏坐在廊下纳凉,宋惊雨去了宫门外,等候云琮。    院子里闷热无比,没有一丝风,连一向清凉无汗的云翡都热得后背黏腻腻。但转眼间,突然狂风大作,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被风吹得呜呜咽咽,树叶噼里啪啦作响,不多时,电闪雷鸣,憋了一下午暴雨终于瓢泼而下。    院子里瞬时一片汪洋,风夹着雨水四处溅落,茯苓和齐氏忙不迭地将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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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氏看着窗外瀑布般的大雨,忍不住道:“这会儿宫里,不知道乱了没有。”    茯苓道:“天公不作美。”    云翡咯咯笑道:“哎呀,状元郎头上簪的花怕是都要被打湿了。”    一想到那些男人头上顶着湿漉漉的大红花的场景,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奇花异草提着灯笼,沿着檐下疾步走过来,后面紧跟着宋惊雨。他怀里托着一个孩子。    大雨滂沱,院子里的灯昏暗不明,云翡只看见云琮软软地躺在他的胳臂上,脸蛋埋在宋惊雨的怀里,瞬间觉得手脚冰凉,心慌意乱。    她又惊又怕,跑过去急问:“阿琮怎么了?”    宋惊雨一身雨水,顾不得回答她,扭头对茯苓道:“快去铺床。”    云琮脸色苍白,右臂包着白布,一片血迹触目惊心映入眼帘。    云翡吓得手脚发软,急声问:“阿琮到底怎么了?”    宋惊雨道:“今夜琼林宴上有人行刺皇上。云琮被误伤。”    刺客行刺?云翡简直难以置信,那琼林宴怎么会混进去刺客?每个人进宫之时,必定会被搜身,就连她上次进宫赴宴,也有一位年长的女官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摸了一遍。    茯苓急忙摊开被子,宋惊雨轻轻将阿琮放在床上。    阿琮蹙着眉头j□j了一声,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云翡心疼不已,轻声握着他的手:“阿琮别怕。快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到的?”    阿琮闷声咳了一下,慢慢说道:“文武一甲前三被召进殿内受封,皇上钦赐玉如意一枚,没想到,武科探花江如尘手里的那柄玉如意是空心的,里面藏了一把匕首。”    “那怎么伤到了你?”    阿琮缓了口气,接着说:“当时,我坐在皇帝右下侧,江如尘接过玉如意的时候,突然从里面抽出了匕首,往前一扑刺向皇帝。所有人都没料到,皇上呆在哪儿一动不动,我站起来就跑,突然有人在后背猛击了我一掌,力道很大,一掌将我拍飞出去挡住了江如尘,结果匕首扎到了我身上。”    云翡急问:“是谁推你?”    “我没看见。当时心肺都快要被震出来,还吐了几口血。”    阿琮生下来便活在蜜罐里,被姐姐和娘宠到天上,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一边诉说,一边眼泪吧嗒吧嗒掉的飞快。    云翡心疼的快要碎掉,她咬着唇,轻轻摸了摸他的心口,“心口疼吗?”    “疼,但是胳臂更疼。”云琮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姐姐,我好想娘,我想回家。”    云翡听到这句话,心里真是难过的想要掉眼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难道要告诉他,爹不会顾忌他的死活,就算他遇刺受伤,也一定会将他继续留在这儿。    宋惊雨沉声道:“那个人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将阿琮击飞,必定是身负武功的高手,当时殿内除却禁军,只有武科一甲的状元和榜眼才会有此功夫吧。”    云翡点头:“不错,不是禁军便是武科一甲的这两人。方才秦方可说了是谁?”    “我已经问过,秦方在殿外,没有看见是谁。”宋惊雨看着阿琮,担忧地说:“外伤不要紧,我只担心那一掌会伤到阿琮的脏肺。”    云翡一听越发揪心,心里恼极了那个在背后推阿琮当肉盾的人,他若真的想要救驾,自己扑上去以身挡剑便是,为何要用小孩子做垫脚石?若阿琮不是被扎中胳臂,而是心口,岂不是命丧当场。    她越想越觉得愤怒。恨不得立刻便去查出这个人是谁。    宋惊雨道:“当时宫中一片混乱,阿琮的胳膊包扎之后便匆匆出宫,我觉得还是请章大夫再过来看看为好。”    云翡点头:“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你付双倍的诊金请他过来。”    半个时辰后,宋惊雨带着章松年过来,两人皆是一身的雨水,云翡甚是过意不去,忙叫茯苓给章松年拿了热毛巾来,连声道谢。    章松年笑道:“无妨。”走上前,先替云琮诊脉。    云翡小心翼翼问道:“章大夫,我弟弟当时吐了几口血,不知是否有内伤?”    章松年斟酌着措辞,轻声道:“小公子身体强健,慢慢调养,没有大碍。”    云翡听出章松年话里隐含的意思,忍不住怒火中烧。    一想到阿琮被那人狠狠击飞出去,再被刺客扎上一剑,她就气得浑身哆嗦。既然那人想要保护皇上,就该自己扑上去挡在刺客面前,用阿琮当肉盾几乎害他送命,自己却去担了忠君护主的美名,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送走章松年,云翡看着弟弟憨态可掬的小胖脸蛋,庆幸之余,心里的忧虑更甚。以前她认为,宫中有那么多护卫,阿琮不会有事,她只在路上让宋惊雨跟着以防万一。眼下看来,宫里并不安全。一旦有事,所有人都只会去保护皇帝,谁也不会去看阿琮一眼。所以,阿琮必须要回到荆州才安全。    眼下云定权的大军正和秦王争夺关垭。这处历史上朝秦暮楚之地,地势险要,一线中通,两山夹峙。拿下关垭,便可直取秦中,这一战至关重要,是云定权成就霸业的关键。所以,即便云琮在京城遇险,他也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朝廷提出送云琮回荆州。    私自离开京城更不可能,爹也不会同意。只有让朝廷发话,放云琮回去,才会让爹无话可说。小皇帝不过是个摆设,朝政把持在尉卓手中。怎样才能让尉卓同意放阿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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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琮伤口疼痛,直到三更时分才勉勉强强睡着。    云翡生怕他翻身压住受伤的胳臂,一直守在他的床前。茯苓和齐氏劝她去睡,她摇摇头:“你们先去睡,等天明时分再来换我。”    阿琮发生这样的事情,云翡毫无睡意。孤立无援的她,没有谁可以依靠,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脱身之法让阿琮离开京城这个凶险之地。阿琮已经连着发生了两次意外,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第三次的发生。    夜色沉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直到黎明时分才停住。夏日天亮得早,晨曦透过窗棂,照亮了屋内的摆设,阿琮梦中紧蹙着眉头,睡得很是不安稳。    齐氏轻步进来,走到床前看了看阿琮,小声道:“小姐你去睡吧,我和茯苓守着。”    云翡站起身道:“有事速让茯苓过来叫我。等他醒后,赶紧喂他吃药。”    “好。早饭我给小姐留着,小姐好好睡一觉去。”    云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梦里她回到荆州,母亲苏青梅拉着她的手问:“阿翡,阿琮怎么没回来?”    她吃了一惊,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人回来的,阿琮不见踪影,她一急从梦里醒来,这才发现是茯苓在轻轻摇她。    “小姐,大将军来了。”    云翡立刻起身,整了整衣装步出房门。尉东霆已经到了后院,一夜暴雨,庭院里遍布水坑,尉东霆的靴上溅满了泥泞,虽然身形依旧英挺,但面容却带着难掩的倦色,眼中带着血丝。宫中出了行刺皇上的大事,他一定是一夜未睡。而且身上的朝服也未曾换下来,应该是直接从宫里过来的。    和他同来的还有懿德宫的总管魏敏,身后还跟着几名内监,手中捧着几个精致的盒子。云翡心道,看来是太后派人来慰问阿琮的伤情来了。    果然,尉东霆走近前,柔声道:“太后挂念阿琮伤势,叫魏敏送些补品过来。”    “谢太后恩典。”云翡不知怎么见到他便有些生气。若不是他,阿琮也不会来京城当人质,自然也不会连着两次遇险。    尉东霆素知她疼爱弟弟,眼见她撅着嘴一副不悦的样子,心里软软的一动。    她大约是刚刚睡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又粉又嫩,仿佛能闻见花瓣一般娇软的香气,鸦青长发简简单单编成发辫子,垂在胸前,在被窝里滚得有些松散,上面没有任何发钗珠花,只在发梢用一个胭脂红的绒毛球绑着,显得可爱娇俏,惹人怜爱。    生日那夜桥上的亲吻和表白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看着她红润娇艳的嘴唇,他不禁想起来那个吻,一时间心神荡漾,不能自己。    可惜,云翡此刻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旖旎心思,见到他也没有表现出曾经有过亲密接触后的羞赧扭捏,开门见山地问:“昨夜是谁在背后推了云琮一把害他受伤?”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清新凉爽,可是她心里像是藏了一把火,烧得双目雪亮,像一只想要复仇的小狼。    尉东霆略一迟疑,道:“是状元英承罡。”他本不想说,但再一想,她这般护着阿琮,即便他不说,她也会打听出来,还不如由他来告诉她。    “我要找他算账。”云翡立刻便沉下脸,别人伤害她可以,但绝不能容忍伤害她娘和弟弟。    尉东霆轻声道:“阿翡,他救驾有功,不可莽撞。”    云翡一怔,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如果说心里曾迷迷蒙蒙对他有过一丝丝的感觉,此刻仿佛一阵寒风吹来,将那微少的一丝情愫席卷而去。    她早就想到自己会早晚有一天和他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险些害云琮丧命的那个人,正是皇帝的救命恩人,而尉东霆是皇帝的舅舅。即便阿琮因此送命,他也不会为阿琮主持公道,更不会为阿琮报仇。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嫁呢?她深吸了口气,心肺里凉丝丝充满了冷空气,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尉东霆见她低头默然不语,心里谦然又无奈。刺客的身份尚未查明,宫里出了内应,他百忙之中过来看望云琮,正是怕她对自己生了嫌隙。可终究还是难以避免。    他进了房间,问候阿琮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去。临行前,忍不住看了一眼云翡,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冷淡,而且是史无前例的冷淡,比第一次初见还要冷漠傲然,一夜间,仿佛关系倒退到了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地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下子又不知道要哄到猴年马月才能哄回来,估计金元宝也未必管用了。    正如尉东霆所想,事关母亲和弟弟的性命,金元宝的的确确失了效。云翡看着魏敏送来的太后的赏赐,只是不屑地笑: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当了皇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人替你去死,别人一千条一万条命都不及他们一条命金贵。为皇帝死了,还是无上的荣光。    不过她可不这么想,大家的命都是命,都只有一条,凭什么云琮的命就不金贵,就可以被人当成球踢过去做肉盾?    阿琮孤零零地身在京城,如今被人欺负了却也无人给个公道。众人只庆幸小皇帝安然无恙,谁又关心阿琮的生死?而最让她觉得心里郁闷的是,尉东霆和她立场对立,关键时刻他也不会来维护自己。    她叹了口气: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她才不是任人欺负忍气吞声的小绵羊,她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女汉子。    几日之后,上午辰时,百官散朝退食出宫,武科状元英承罡意气风发地从宫门内走出来,身边围着一群金吾卫的同僚。    “英老弟年纪轻轻,便官任五品,前途不可限量。”    “正是,武科三甲里唯有英大人进了金吾卫,可见皇上对英大人的信任。”京城禁军分虎臣卫和金吾卫,金吾卫肩负保护皇宫的重任,一般都是朝廷官宦子弟才能担任。英承罡救驾有功,皇上破格将他安排到金吾卫,封五品武将,深得丞相的欣赏。    众人群星捧月般拥着他走下台阶,前往宫卫部署事。    云翡站在玉带桥对面,远远地打量着这个人,倒是意想不到的年轻,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剑眉星目,生的极是英美俊朗,可惜一副黑心肠。    宫门近前,闲杂人等不得过往,云翡让茯苓宋惊雨等在桥下,自己一个人迎了上去。    众人迎面走过来,正吹捧的热闹,突然听见有人道:“英将军好风光啊。”    声音脆如山泉叮咚,柔如风吹花树,让人无比舒畅。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桥头分花拂柳处,一位白衣红裳的少女走了出来,眉如翠羽,目若曙星,明媚清丽的容颜,堪如海棠初绽。    英承罡剑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惊诧。    “英将军高中状元又救驾有功,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云翡眼中旁若无人,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英承罡,那一双晶亮澄澈的眸子,含满笑意,潋滟生辉。    众人并不认识云翡,但看她如此美貌,又满面含笑说着道喜之词,还以为是年轻俊美的英承罡引来的倾慕者,不禁暗暗惊叹这少女的胆量,这是要当街表白么?    奇怪的是,英承罡却一声不吭,既不见激动也不见窘迫,一瞬不瞬地看着云翡,星眸暗沉。    众人暗笑,英将军太年轻没经过这场面,看起来很紧张。    云翡走上前,盈盈笑道:“英将军身为武科状元,功夫盖世。皇上遇险,为何不挺身相救,反而躲在后面,推一个小孩子上去当肉盾,险些害他送命。如今我弟弟在家养伤,苦不堪言,英将军不闻不问,却成了忠君护主,救驾有功的大功臣,被皇上嘉奖,同僚吹捧,这等厚颜无耻,还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云翡话语里满是讥讽,却偏偏笑得天真无邪,甜美可爱,一番措辞行云流水地说完,叫人连插话的空隙都没有。    英承罡瞬间面红过耳,众人也都怔住了,心道:原来这少女就是云琮的姐姐,荆州州牧的女儿。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云翡樱唇一撇,脆生生道:“英大人拿着小孩子的性命来挣自己的荣华富贵,不知晚上睡觉可睡得安稳。”    英承罡一脸羞窘,紧紧握住双拳,可惜纵有盖世无双的武功,也无法对一个娇弱的女子动手。    众人陷入一片窘迫之中,虽然忠君护主是天经地义的使命,但这少女的话,字字句句,竟然也找不出什么辩驳的地方。而且这少女身份显贵,是云定权之女,谁也不敢得罪,纷纷沉默着,任由英承罡被她一顿讥讽,没一个人开口。    正在这时,尉东霆和肖雄飞走了过来。    尉东霆早就领教过云翡的伶牙俐齿,却没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竟然跑到宫门外来羞辱英承罡。    他阔步上前,含笑问道:“云小姐,阿琮的伤势可好些了?”    云翡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见到他来为英承罡解围,真是火上浇油。    她眼波一转,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淡淡道:“阿琮又不是将军的弟弟,不劳将军挂念。”    说完,转身便走了。    众人看着她俏丽的背影,都不禁暗暗咂舌,这位云小姐,可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人敢在大将军面前说个不字,她竟然一句话呛过去,撂下大将军转身就走了。    众人偷眼看大将军,却惊异地发现他竟然不见动怒,目送云小姐的眸光竟是异常的温柔,似乎还含着一抹无奈的笑。    宋惊雨和茯苓等候在不远处,方才那一幕,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见云翡走过来,茯苓笑道:“小姐骂得好,真解气。”    云翡替阿琮出了气,心情大好,笑眯眯拍了拍手道:“咱们去一趟杏林药堂。我找章松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茯苓问道:“是关于小公子?”    云翡点点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来京之后认识了章松年,无心插柳,如今正要有求于他。    章松年见到云翡来访,还以为是来请他去给阿琮换药,忙起身笑迎:“云小姐叫人来即可,怎么亲自来了。”    云翡望着他:“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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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松年忙道:“云小姐请这边来。”    他领着云翡往药堂后走,转过高达屋顶的药柜,后面有一扇门,推开之后,内里是个四合院,分别作为房和诊室。院里弥漫着药草的清香,章松年走到东厢第一间房,不好意思地笑笑:“里面简陋,云小姐见谅。”    这是一间诊室,里面放着桌椅板凳,还有一张窄床,窗明几净,同样也充盈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云小姐请坐。”    “有件事不知章大夫能否帮忙?”云翡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章松年。    章松年脸色一红,急忙推辞:“云小姐有事请讲。只要我能帮上,定不推辞。这银子我不能收。”    云翡见他不肯收,只好收起来。    “我父亲乃是荆州州牧,如今被朝廷派去征讨秦王。朝廷怕我父亲生出异心,所以让我弟弟阿琮进京做天子伴读,其实,就是人质。”    云翡对章松年毫不隐瞒,据实以告阿琮的处境。听到这些,章松年的表情不知不觉也严肃起来,预感到接下来,云翡要说的定是一件大事。    “阿琮自从进京之后,最近已经连着两次遇险,两次都险些送命。他年方七岁,是我唯一弟弟,我不能再让他留在京城。可是没有充足的理由,朝廷不会放他离开。所以,我想请章大夫开个诊断,说阿琮得了一场病。”    “得病?”章松年一愣,心道,既然是做人质,得病恐怕也不能离开京城。    云翡点头:“对,是要传染他人的病。”    章松年恍然明白,如果此病有传染性,云琮便不能再入宫,这样从名义上云琮便不能再做天子伴读。云翡可以提出让弟弟离开京城回家休病,除非朝廷挑明云琮就是人质,否则实在没有理由再继续强留。    云翡果然聪敏,他想了想道:“云小姐,说来也巧,小公子有些咳嗽发烧,倒是和肺痨的症状有些像。”    云翡眼睛一亮,喜道:“不错,肺痨正是会传染的疾病,章大夫看如何能让阿琮的病情更像是肺痨。”    “这个我来想办法。”章松年顿了顿道:“不过,云公子的身份特殊,即便我诊断为肺痨,宫里还有御医,只怕到时,皇上会让御医前来复诊。”    “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一旦将云琮的病情报给朝廷,皇上太后必定会派太医来复诊。如果前来复诊的是刘御医,章大夫能否让他不要吐露实情?”    章松年怔了怔道:“刘御医虽是我祖父的至交好友,但欺瞒太后皇上的事情,他未必肯做。”    “我知道这件事很为难。这是五千两银票,请章大夫转交刘御医,请他帮忙成全。”云翡拿出备好的一个信封,递给章松年。“此事拜托章大夫,不论成不成,我都感激不尽。”    说着,云翡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章松年忙道:“云小姐不必客气,我自当尽力一试。”    云翡没想到章松年答应的如此爽快,感激不尽地说道:“章大夫的大恩,他日我一定会报答。”    章松年脸上一红,呐呐不知说什么,只是低声道:“没什么。云小姐客气了。”    云翡再三道谢,告辞离开了杏林药堂。    依照她的估计,一旦她将阿琮得了肺痨的消息报给皇上,太后一定会让刘御医前来给云琮复诊。    刘御医和章松年祖父是至交好友,章松年诊断云琮是肺痨,如果他推翻了这个诊断,此事传出去,不仅让章松年颜面无光,而且还有损杏林药堂的声誉。刘御医定然会斟酌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人情。    再者,朝廷式微,云定权如日中天,宫里的人都知道云琮是云定权的独子,来京城做天子伴读是假,当人质是真。刘御医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极有可能收下这笔银子,然后做个顺水人情,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算来算去,云翡觉得这个计划已经有七分的把握,剩下的三分,便在尉东霆的身上。    云翡回到居处,吩咐茯苓让齐氏去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    茯苓不解的问:“今夜有客人来?”    云翡轻轻一笑,说了三个字:“尉将军。”    茯苓暗暗称奇,从上午起她便一直跟随云翡身边,可也没见她派人前去请客,怎么算得到尉东霆晚上会来?    果然,暮色四合之际,尉东霆竟然真的来了。茯苓暗道:莫非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她连忙去通报:“小姐,大将军来了。”    云翡正坐在云琮的床前,听见茯苓的声音,回眸一看,只见门外身影一闪,尉东霆迈入房中。    她尚未开口,他已经先对她笑了笑:“我来看看云琮的伤势。”    云琮对威严的尉东霆一直有点惧怕,挣扎着打算从床上爬起来,云翡回身按住他,轻声道:“你受了伤别乱动,尉将军才不会怪你,是不是?”    说着,她转过头,冲尉东霆嫣然一笑,眼波流转之际仿佛一团灵动的艳光绵绵而来,形成千万缕丝线,裹住人心扉。    尉东霆心里怦然一动,在宫门外她跟炸了毛的小猫似的拂袖而去,他还以为她恼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来看她的冷脸,没想到她却仿佛没事了一般,叫他意外而惊喜。    他来看云琮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他几次想要找她说话,可是她走到一旁,专心致志地挑着烛花,跳跃的光点映在她眼中,那一双精灵般的眼眸越发的璀璨,仿佛藏着无数微小的星辰,可恨那每一颗小星辰都闪着鬼灵精怪,神秘兮兮的光,叫人怎么都抓不住。    尉东霆只好和云琮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云琮在他面前就是个小闷葫芦,他问上一句,他哼哼唧唧回答一句。大将军平素在宫里板着个脸,他已经习惯了,骤然看到他这样亲和,他简直有点不适应,觉得像是看到了妖怪。    被妖魔化的尉将军磨磨蹭蹭了半天,实在和云琮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起身。    云翡终于扭头看看他:“尉将军要走了么?”    他嗯了一声,脚步却不动,希望她能挽留一下。不过也知道,这大约是痴心妄想不可能。    谁知道,太阳竟然打西边出来,她眨了眨眼睛,笑盈盈道:“尉将军还没有吃晚饭吧?”    尉东霆点头,心里颇有点激动,难道她竟然要留他吃饭?    还真是如此。    “大将军若不嫌弃,就在这儿用饭吧。”她低了头,好似有点羞赧。    尉东霆心里砰砰跳了几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好啊。”    晚饭摆上,茯苓识趣地出去了,若不是因为夏天天热,恨不得将门窗都紧闭上。    窗外落下来一帘墨色,旖旎的晚风吹过来清爽的气息,窗户下还有小虫子的低鸣,萤火虫从窗前飞过,一闪一闪的仿佛要窥探屋内的暧昧。    餐桌上摆放着别致的青铜灯,展翅欲飞的白鹭口中衔着一朵莲花,层层花瓣中插了三根拇指粗的红烛。桌上除了六道菜肴,还有一小壶酒,是当日折尽春风里没有卖完的胭脂侠。    温馨和美的气氛,透着琴瑟和谐,岁月静美的味道。    云翡斟了一杯酒,双手捧到尉东霆的面前,“上午我言语不当,冒犯了将军,将军不会生气吧?”    她充满歉意的笑容,一万分的真诚,温柔和气的样子,和玉带桥上那个凶巴巴的火药桶妹子,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他接过酒杯,忽然间想起荆州客栈的往事。这世上胆敢算计他的人不多,她却从来不怕他,敢和他针锋相对,敢和他斗智斗勇。那些妙趣横生的往事,每每想起来都让他哑然失笑。    他端着酒杯望着她,笑意揶揄。    云翡想起往事,禁不住有些脸红,伸手将他手中酒杯抢下来,凶巴巴道:“你不喝便算了。”说着,便要往地上泼去。    尉东霆急忙握住她的手,将酒杯拿回来,笑吟吟看着她,“我也没说不喝啊,脾气真大。”    云翡哼道:“我就是脾气大。今日骂英承罡,你也瞧见了。”    尉东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起头望着她,沉声道:“无妨,我喜欢。”他说的很认真,不带一丝玩笑之意,眸中仿佛有让人沉迷的漩涡。    这算是她心里怦一声跳,凶巴巴瞪着他,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晕染了两朵红云。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也没挣开,任由他握在掌中。    他柔声道:“这次行刺皇上的刺客江如尘,已经查明是秦王的死士。他和宫里的暗线里应外合,险些得手。当时情况危急,英承罡也是为了救驾才一时失策推了阿琮。幸好阿琮没事,你就别气了。”    云翡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好啊,反正我已经出了气。”    尉东霆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爽快地放过英承罡,心里暗暗松口气,他一直担忧此事会造成两人关系倒退至起点,如今看来仿佛是多虑了。    “秦王如今已经丧心病狂到行刺皇帝的地步,我担心你和阿琮的安危,想让你们搬到将军府居住。”    云翡想了想,偏头一笑:“好啊。”    尉东霆对她今夜的乖巧听话,越发的惊讶。“你当真愿意?”    云翡眨眨眼睛:“当然了。皇宫都不安全,何况我这里。将军府戒备森严,我干嘛不同意。”    尉东霆笑:“我还怕你为了避嫌,不肯去呢。”    云翡低下头,轻飘飘道:“你不是打算要娶我么,那,就用不着避嫌吧。”    尉东霆心里一震,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慢慢抬起眼帘,灯光映着她一双晶莹美目,光华好似悉数都映在她的眼中,璀璨的让人沉迷。    “你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她睫毛轻颤,声音也轻飘飘的像是一片飘着风里的羽毛,轻轻地拂动人每一个毛孔,比春风还要令人沉醉。    “什么意思?”    她仿佛对他的不解风情很是懊恼,凶巴巴道:“就是,一见钟情的意思。”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灯光照着她如画的眉眼,真真是有颠倒众生之色。    尉东霆做梦都想不到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很窘,又似乎是很好笑。停了片刻,他似笑非笑的问:“你是想让我说有,还是没有?”    她红着脸道:“我当然是问你的实话。”    他正色道:“自然是有。”    “我知道你当日去荆州,是要娶我的,那为何又变了主意。”她的眼睛亮的迫人,闪着灼灼逼人的光,仿佛是要秋后算账。    尉东霆坦然道:“家父和太后的意思的确如此。不过你既然不肯,我总不能勉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似是而非的无奈和若有若无的清傲。    “谁说我不肯,我最喜欢金元宝。”她咬了咬唇,精致玲珑的五官,玲珑清丽像是美玉雕成。    尉东霆蹙起剑眉,哼了一声:“就是因为金元宝?”    “当然了,不过,也不全是。”她顿了顿,低头咬着唇小声说:“我也喜欢你。”虽然是假话,可到底也是女孩子,她羞涩地满面通红,愈发明丽不可方物。    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花开,亦没有这一声表白美丽绚烂,惊艳辰光。    尉东霆沉默镇定,仿若雕像,唯有眼睛里惊涛骇浪,激流汹涌。    云翡望着他的眼眸,心里怦然乱跳,他这样精明的一个人,是否会相信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    他沉默不语,看来还需行动表明,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她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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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投怀送抱?一向淡定从容的尉东霆难以置信她会如此主动热情。    事实证明他纯属自作多情,云翡扑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凶巴巴道:“你若是以后胆敢变心,我就让你死的很难看。”    原来不是软妹子而是母夜叉,这才是她的风格,他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停了片刻,他收敛笑意,轻轻握住她手腕,一字一顿道:“我不会。”    云翡觉得河东狮吼比甜言蜜语反而更让他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凶巴巴又吼了一句:“那就好。”效果的确很好,他眼中的惊涛骇浪变成了脉脉春水,温柔地淹没过来。“你放心。”    演完戏,她松开手想要撤退,可是来时容易去时难,尉东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云翡后背僵硬,想要推开他却又硬生生忍住,不然辛辛苦苦演了半天的戏都前功尽弃。    说温柔情话,扮脉脉含情,已经让她肉麻地快要昏倒,如此辛苦她不想再来第二次,只好忍住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僵硬在他跟前,像个木呆呆的小木棍。    尉东霆抱着她,慢慢问:“你说你喜欢我?”    她点头。    “你肯嫁我?”    她继续点头。    “你别后悔。”    她摇头。    他沉声道:“说话。”    她只好放弃摇头点头的行为,清清楚楚说给他三个字:“不后悔。”    他将她扯入怀中,有点凶恶,有点急切,低头吻了上去。云翡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闭上嘴唇,生怕像上一次那样被他长驱直入,但转念一想,戏已经演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情愿,那么方才的辛苦都将付之东流。于是,她放弃抵抗,任由他探入她的口中,含着舌尖,辗转缠绵。    这个吻由浅入深,霸道而温存,她闭着眼睛无奈地想,算了,就当是被大狗咬了一口。为了阿琮,吃点亏算什么,反正又没人知道。    好不容易,缠绵悱恻的吻结束,她被亲的气喘吁吁,脸红如霞,眼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她急忙扭开脸,羞涩地说:“饭菜要凉了,我好饿。”    尉东霆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旁边,给她夹了菜放在缠枝莲花的青瓷碟上。    她食不甘味,心里盘算着,他是否已经相信了她。    尉东霆一边吃,一般看着她,突然问:“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低着头回答,乖巧又温顺,巧笑倩兮,仿佛很羞赧。娇嫩如玉的肌肤,潋滟流光的明眸,恍恍惚惚如梦如幻,像是月色中幽幽发光的夜明珠,纤纤素手,白皙玲珑,纤细修长,最好的羊脂美玉,亦不过是这样的颜色和光泽。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你这样,我怎么吃饭。”云翡嗔他一眼,满心地不耐烦却又不敢表露。    尉东霆含笑道:“我来喂你。”温柔体贴的举动,生动深情的眉目,深情款款,含情脉脉,仿佛这一生一世,都会只爱她一人。    不过她才不会被他的美色所动,更不会被这温柔的假象迷惑。她只想一巴掌呼过去,将他打成豆腐干。    可是偏偏还要哄骗他,让他相信自己对他动了心,一场戏演下来真是苦不堪言,地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后脊梁骨都酥软,食不甘味地被喂了几口,她挤出一丝干笑:“我吃饱了。”    “你收拾收拾,明日我来接你和阿琮去我那里住。”    她爽快地说:“这里离杏林药堂比较近,阿琮换药比较方便,等他伤口好了,我们再过去吧。”    尉东霆点点头,捏捏她的脸蛋:“也好,这段时日我多派些禁军过来保护,你好好在家,不要乱跑。”    云翡点头:“阿琮受伤我自然那里也不去,在家守着他。”    如此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活色生香,聪明调皮。尉东霆的手,恋恋不舍从她脸蛋上拿开,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丢盔卸甲一败涂地,他后悔当日在荆州应该把傲气抛到九霄云外,就算她当时不肯也把她娶回来,不至于这些日子还要苦苦煎熬,等云定权回京城才能把她娶回家。    想到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一幕场景,他禁不住浑身发热,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几乎要呼之欲出。他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下那股燥热和冲动。吃完饭匆匆离去,再单独和她一起待下去,嗅着她身上甜蜜的处子香气,他恐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将尉东霆送走,云翡长长松了口气,演这种柔情蜜意的爱情戏码简直比光脚板跑一百里路还要累。    翌日下午,章松年过来给云琮换药。云翡送他出去的时候,满怀期待地问道:“章大夫,那件事可有消息?”    因茯苓在云翡身后,章松年不便多说,轻声道:“他收下了银子。”    云翡一听大喜过望,既然收了银子,便是要答应替她办事的意思。    章松年将一个纸包交给她,“这里面有一颗丸药,你让小公子在刘御医来之前含化,届时可出现咳血之状,以保万无一失。”    云翡心花怒放,连声道:“多谢章大夫。”    章松年看着她如花笑容,心里又酸又甜,云琮离开,她也会离开吧,或许这一生都不再有相见的机会,这惊鸿一瞥的相识,最后只能芬芳记忆。    可即便她留在京城,他也无缘能和她在一起,悬殊的地位,像是一道不可横跨的鸿沟,还不如帮她离开,让她永远都记得他这个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等阿琮的胳膊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云翡便将章松年诊出阿琮得了肺痨之事,告诉了秦方,请他禀告太后。    果然如云翡猜想的那样,当日下午,刘御医便来了,同来的还有魏敏以及秦方。    云琮含化了章松年给的那颗丸药,果然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魏敏和秦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翡一脸担忧,等刘庆和诊断完毕,万分“急切”地问:“阿琮他怎样?章大夫是不是诊错了?”    刘庆和神色凝重:“小公子声音嘶哑,胸部隐痛,手足心热,两颧发红,痰中有血,的确是肺痨之症。”    魏敏和秦方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自主地离云琮远了些。    云翡一听这个“噩耗”,身子一晃,立刻“昏倒”。    茯苓大呼小叫地抱住她:“小姐小姐。”齐氏大惊失色,急忙和茯苓一起将她扶到隔壁厢房。    过了半晌,云翡“醒”过来,有气无力地问:“刘御医走了么?”    茯苓轻声道:“魏公公,秦公公和刘御医都走了,刘御医给公子开了一张方子,宋校尉已经去杏林药堂抓药去了。”    云翡神清气爽地从床上坐起来,对茯苓说:“等宋校尉回来,你叫他立刻来见我,我有事找他。”    茯苓关切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不到半个时辰,宋惊雨抓药回来,被茯苓领进房间。    他手中提着几包草药,关切地看着云翡,奇异的是,她气色很好,完全不像是刚刚昏倒过的样子。    云翡让茯苓关上门,这才指着他手中草药嫣然一笑:“宋大哥,阿琮并没有得肺痨,这药煎出来,你偷偷倒掉便是。”    宋惊雨一怔,转瞬明白过来,试探地问:“小姐是想让阿琮装病回荆州?”    云翡点点头:“是,不过我担心即便阿琮生病,丞相也不肯放人,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当人质,换阿琮回去。”    宋惊雨一惊,急道:“此事不妥,”    云翡抬起手:“你听我说完。”她嫣然一笑,缓缓道:“你护送阿琮回到荆州之后,带一些可靠的人来京城,假装是秦王手下,找个机会将我劫走。这样一来,就连尉卓也无可奈何。”    这的确是一条妙计。云琮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云翡也可以脱离这危机四伏之地。秦王曾经派人谋害过阿琮,如今劫走云翡,绝对不会让人生疑。    云翡道:“你来了之后,别在京城露面,因为尉东霆的手下认识你,你在京郊住下,派人来和我联系,这是信物。”    云翡随手将自己绑头发的那个胭脂色红绒球递给他。    宋惊雨接过来,软软的红绒球握在掌心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茯苓道:“小姐,大将军来了。”    云翡忙道:“你快出去。“    宋惊雨此刻再从房中出去,怕来不及,三两步走到后窗前,双手一撑,跃了出去。    云翡急忙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将手帕浸湿,在眼睛四周抹了一圈,慌慌张张往菱花镜中一看,两颗眼睛红红的,带着水气,好似刚刚哭过。    尉东霆走进来的时候,云翡正在“拭泪”。    “将军。”见到他,云翡仿佛是见到了依靠,澄澈明媚的眼眸含着眼泪,急切地望着他,仿佛就等着他来拿主意。长长的睫毛湿在一起,越发显得浓密纤长,楚楚动人。    尉东霆心头一软,安慰道:“阿琮的病你不要着急,刘御医是国医圣手,定有解决之法。”    云翡睫毛一眨,两行眼泪便潸然而下,呜呜咽咽道:“我只当他是着凉了,根本没在意,直到发现咳出血丝,我这才觉得不对。”她彷徨无依,担心焦急的样子,叫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尉东霆叹口气,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小孩子生病是常事,皇上也经常生病。”    云翡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两条小溪流,眼泪汪汪,绵绵不绝,哭得梨花带雨,叫他手足无措,心口都是湿的。    她泪汪汪看着他:“阿琮病成这样,我想让他回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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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东霆点点头:“阿琮的病,无法再做天子伴读,送回荆州养病最好,不过,”    云翡急问:“不过什么?”她还以为自己要和他哭闹纠缠一番,才能逼得他答应,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的顺利。    尉东霆一脸温柔笑意:“父亲知道我对你有情,已向太后请旨赐婚。”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尉卓。太后一赐婚,世人都知道云定权和尉卓是亲家,就等于在天下人面前绑定了云定权的立场,让他无法再在各派势力之家摇摆不定。而且也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留在了京城,替代阿琮做了人质。    云翡心里气恼,脸上却露出羞涩表情:“所以我不能回家,只让阿琮回去,对么?”    她眼神天真无邪,仿佛一点都不知晓得这其中的算计和弯弯绕,尉东霆轻轻托起她的脸蛋,柔声道:“荆州以后不再是你的家了,京城才是。”    云翡脸上飞红,佯作羞怯道:“你会一辈子都对我好么?“    尉东霆轻 上她的唇角,无比肯定:“会。”    好好说话不成么,说不了三句话就来亲,云翡羞恼得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奈何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错。只能抱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态,任由他亲了个够。要演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这样才应景不是?    良久,他放开她,低头含笑看着她嫣红的面颊和水灵灵的眼睛, 着她 的脸蛋,有一种一口将她吞入腹中的欲望。    云翡不悦摸着自己的嘴唇,简直麻的像是吃过了好多麻椒。可是偏偏还不能露出不满情绪,只能低头装羞涩,心里早已经火冒三丈,想要发飙。    “阿翡,太后赐婚之后,我便接你住到将军府里。”    云翡一听便觉得大事不好,当时随口答应去将军府不过是迷惑他,现在她还要随时准备着被人劫走,若是住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岂不是很难成事。    她硬着头皮干笑:“不是嫁人之后才去夫家住么?”    “将军府是御赐官邸,我只是偶尔过去,并不住在那里。成亲时,我总不能从丞相府来这个小院子迎娶你,恐怕连迎亲的队伍都站不下。”    尉东霆捏捏她的脸蛋,笑道:“到时候,我从丞相府去将军府迎亲,你什么都不必管,安心等我抱你上花桥便是。”    云翡只好低头干笑。尉卓必定是等父亲一回京城,便立刻举办自己和尉东霆的婚事,自己若不能在此之前被劫走,那可真的要掉入深渊了。    很快,太后下了赐婚的懿旨,云琮也终于如愿以偿地离开了京城。云翡本想让茯苓也和齐氏一起走,但又怕尉东霆疑心,便只好留下她和自己作伴。    云琮走后第二日,尉东霆便派人接了云翡前往将军府。    这座府邸是三年前太后赏赐的官邸,因尉东霆仍旧住在丞相府,基本上都空置着,不过府中丫鬟下人倒是不少。    云翡住进来之后,便成了府中的女主人,不仅佣人丫鬟都毕恭毕敬,就连管家尉少华夫妇,原本是尉卓的远方亲戚,也对丞相府未来的少夫人恭恭敬敬。    云翡原先的居处,因为人多眼杂,又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前往,尉东霆大部分时间只能从云琮口中探听云翡的消息,以慰相思,如今她搬到将军府居住,两人又是未婚夫妻,尉东霆每日从兵部署事完毕,便先拐到将军府待到晚饭时分才回家。    云翡刚住进来几天便叫苦不迭,和他在一起, 被 已是家常便饭, 而且由原先的一天一次,演变到一会儿一次。    她屈指一算,宋惊雨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来回,也要二十天左右,一想到每天都要和他亲密接触,她快要抓狂。    最最可恶的是,云定权已经攻下关垭,直逼长安,捷报频来,尉东霆也不像前些日子每日在兵部处理公务到傍晚,常常吃过午饭一个时辰,他便退衙回来。和云翡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占据整个下午时光。    这样下去,云翡觉得自己还没熬到宋惊雨来劫走她,恐怕已经小命呜呼香消玉殒了。    每日午休起来,她便开始坐卧不宁地在房中打转,恨不得遁地而去,或者插上翅膀飞掉。眼看就要到了尉东霆来的时辰,她一咬牙对茯苓道:“等会儿大将军来了,你便说我还在午休中。他不走,我便不起床。等一会儿无趣了,他自然就走。”    茯苓笑着噗了一声:“是,小姐。”    云翡关上房门,躺到床上拿了一本书看。果然,不多时就听见外面茯苓小声道:“大将军,小姐在午休。”    “她平素不是只睡半个时辰么?今日怎么还没醒?我进去看看。”    就听茯苓慌慌张张道:“大将军,小姐,小姐衣衫不整,恐怕不妥。”    眼看茯苓没有挡住他,云翡慌忙把书本往床头一扔,赶紧翻身朝里装睡。    屋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停在床边。她闭着眼,一动不动,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忽然间,外侧的床往下一陷,也不知他是坐了上来还是躺了上来。云翡心里狂跳一声,顿时有种挖坑自己跳的感觉。    正值酷暑时节,屋中虽然放了冰,却依旧炎热,她只穿着单薄的夏衫,藕荷色衣裙铺开在碧青色的竹席上,仿佛碧波上盛开的芙蕖,静雅美丽,暗香浮动。轻盈薄透的半臂衣袖,露出一截白如美玉的小臂,像是 的莲藕。    她有种直觉,他的目光堪堪就落在那半截小臂上,屋内静默的几乎唯有她自己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凝睇简直比任何冰块都要降温,她很快便觉得那半截小臂凉丝丝的僵硬无比,眼看要有中风的迹象。    她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个人百无禁忌,人家姑娘睡觉他也能硬闯进来,她就不采用这种措施来躲他了,弄得现在自己骑虎难下,更加被动。    忽然间,小臂上轻轻搭上来几根温柔的手指,她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这下装睡也装不成了,就听见耳边一声闷笑:“小懒猫。”    她又羞又窘,正欲翻身起来,突然他翻身上来压住了她,紧接着唇上便盖上来一个重重的 。和平素的 不同,因为两个人都躺着,这姿势暧昧不堪,而且他的身体反应,也透过薄薄的衣料,被她感应的清清楚楚。    她虽然未经人事,却也迷迷糊糊知道抵在自己腿上的是什么。    惊慌失措中她恶狠狠咬了他一口,才逼得他放开她的唇。他撑着胳膊,俯身在她上方,俊美无俦的面容近在迟尺,亮若曙星的眸中,闪动着陌生而危险的光芒。    她觉得自己今天笨蛋到了极点,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懊恼加上缺氧,她的脸蛋红的像是火烧云,比璀璨霞光更明艳。    尉东霆心动神摇,忍不住哑声道:“你以后若是再故意装睡,躲着我,我便现在就要了你。”    她大惊失色,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上去。他笑盈盈握住她的手,将她纤细的手腕压在头顶上,本来不够 的 ,被这个姿势凸显得饱满起来,像是小小的山丘。呼吸间,小山丘微微起伏,风光旖旎无限。    尉东霆眼眸中那种危险的光芒更加强盛。云翡直觉自己已经处在危险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被他吃干抹净,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下她真的怕了。他若是强要,她根本不是对手。还好,她有一项眼泪召之即来的本领,情急之下,使劲眨了眨眼睛,便挤出来两颗又大又圆的眼泪,呜呜哭:“你欺负我。”    这一招果然管用。尉东霆放开她的手腕,柔声道:“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    “我那里欺负你了?”    尉东霆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气又笑:“你这小狐狸,非要我戳穿你么?”    “那你说啊。”    “自从认识你,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真心?一天不骗我,便阿弥陀佛,太阳从西边出来。”    云翡心里一惊,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心虚地反问:“我那里骗你了?”    尉东霆笑笑:“阿琮被江如尘刺伤,是场意外,我可以杀了江如尘,但却不能惩治英承罡。因为江如尘是弑君,而英承罡是救驾。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所以你想让阿琮回去,我便成全你。”    原来还是没有瞒过他。云翡被他戳穿,羞愧之余,又觉得丧气,她自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纰漏,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为何自己每次都败在他的手下?她真是不甘心。    他伸手将她眼角残留的一颗眼泪抹去,柔声道:“爱屋及乌,阿琮是你弟弟,我也会将他视为亲弟弟来疼爱。你用不着骗我,以后想要什么,只管对我明说。我只要能办到,一定如你所愿,此生都是如此。”    云翡觉得脸上烫的可以烤红薯了。破天荒地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丝羞愧的感觉,可是,接下来还要继续骗他怎么办?    吃一堑长一智,云翡再也不敢在尉东霆来的时候装睡避开他,乖乖和他一起,看书作画喝茶聊天。    府中下人们看来,两人仿佛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琴瑟和谐,恩恩爱爱。大将军对未婚妻的疼爱娇宠,让府中那些年轻的丫鬟艳羡嫉妒不已,殊不知深陷其中的云翡度日如年,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尉东霆的确对她好到无话可说,把她当孩子一样娇宠,每次来都会带东西,点心、衣衫、首饰,小玩偶,次次不重样。可是每当她快要被感动的时候,就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当年,他也是如此这般对待母亲,哄的她将万贯家财拱手相让,结果呢,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鬼话,一见钟情,英雄救美,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她可不要再上当。尉东霆对她好,就如同当年云定权对苏青梅好,不是因为苏青梅,而是因为她爹苏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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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道理,尉东霆对她呵护娇宠,也是因为她爹。如果她不是云定权的女儿,而是城门口张屠夫的女儿,他还会这样对她么?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刚刚冒头的一点春意盎然的小苗便被无情地斩首了,可惜的是,这些小苗生命力极其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尉东霆对她的好,就像是不停地在她心里点火苗,引诱那些小苗生机勃勃的破土。    于是,云翡每天和他在一起,心里都要不停拔草,随时都要提醒自己不要他被感动,不要对他动心,纠结的好辛苦。    宋惊雨走之前,两人已经约好,第二十天的时候,让茯苓前去杏林药堂和他派去的人接头。    将军府戒备森严,不可能在府里劫人,必须要在外头进行。所以云翡开始有意无意地外出,以免等宋惊雨来了京城之后,她突然外出引得尉东霆生疑。    所以,每隔五六天她便带着茯苓上街一次,每一次出门,管家尉少华都如临大敌,派很多随从保护,即便是去闹市,马车前后也簇拥着二十余人。    云翡每日都扳着手指头算日子,终于熬到和宋惊雨约好接头的这一天,吃过早饭,她便对茯苓道:“你去一趟杏林药堂,请章大夫开些清热去火的药回来,我舌尖有些疼。”    终于半个时辰后,茯苓提着药回来,见左右无人,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去抓药的时候,有个人给了我这个,让我转交小姐。”    茯苓将一个香囊递给了云翡。云翡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当日自己给宋惊雨留作信物的那个胭脂色绒球,还有一封信。    她又惊又喜,打开信一看,正是宋惊雨的笔迹。看完之后,她将那信笺撕成碎片,想想还不放心,点火烧掉。    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了,她心情好的无以复加,立刻开始收拾东西。衣服首饰通通不能带,她只能带着自己的银票跑路。    当她看着那十六个金元宝的时候,心如刀绞,难道就这样扔掉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不管么?    如果她带着这十六个金元宝跑路,尉东霆一定知道被劫是假,她是蓄意逃跑。要想让被劫显得逼真,必须要将她最爱的东西留下来。    她最爱的,当然就是金元宝。看着金灿灿的可爱的小东西,她咬着手指头,万般不舍,肝肠寸断。最后,痛定思痛,只能忍痛割爱。    午休起来,她心神不定地拿起一本书走到后花园,葡萄藤浓密的枝叶下,幽静清凉,挂了许多窜紫莹莹的葡萄。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书,心里演练着被人劫走的细节,以免再次被尉东霆看出破绽,这一次,无论如此一定要万无一失。    正想得出神,突然,她手中的书被人抽走。    她吃了一惊,不及回头,已经被抱在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尉东霆。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每日都耳鬓 ,对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她侧身斜睨他一眼,微微 嘴唇,本是一个不悦的表情,却说不出的娇俏妩媚,勾人心魄。    他忍不住低头 那可爱娇俏的嘴唇,重重亲了下去。    阳光从葡萄架的缝隙里透下来一缕一缕的光线,照着他英气勃勃的剑眉,和明澈深邃的眼眸,仿佛是温柔的碧海。她恍然间觉得心里一动,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了。不知怎么,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歉意和不舍,破天荒的第一次,她开始体会这个吻。    这些日子他日日勤练, 的技术突飞猛进,唇齿 之际,温柔缱绻的让人心动。但立刻她就警醒过来,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是骗人的把戏,他就是想要迷住她,然后让她爹全心全意为尉氏卖命。她必须要尽快脱离这温柔陷阱,甜蜜泥潭。    他好似觉察出她的心不在焉,停下来问:“想什么呢?”    “我不告诉你。”她忽然不敢看他,转过视线去看头顶上的紫葡萄。一颗颗圆润如珠,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好似这些日子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由青涩微小变成熟圆满,一切都和开始时有点不一样。    他双臂环住她的腰,目光落在她脸上,眸中有犀利的光芒,仿佛一直要照进她的心里去。她开始心跳加快。    “不告诉我,要不要让我猜猜?”    有过太多的前车之鉴,有过太多次被戳穿的失败经历,她突然就心虚起来,仿佛他一猜就能猜出来,连忙道:“好吧,我告诉你。”    她低头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我曾经在净土寺许过愿,如今愿望实现,我想去还愿。可是荆州我又回不去了,所以我想,去一趟白马寺。”    她抬起眼帘,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已经紧张的快要跳出来。自从次次被他看透骗局之后,弄得她现在都有了心理阴影,骗他的时候,总是担心被他看穿。这种感觉真是很讨厌。    “你许了什么愿?”尉东霆唇角含笑,捏了捏她的小耳垂,她这里最是敏感,每次被他 ,都觉得浑身上下都仿佛被浸泡在了一缸醋中,又酥又软的感觉真是叫人抓狂。    她气息不定地说:“我,当然是,许愿嫁个好丈夫。”说完,她的脸蛋悄然红了起来,不是害羞,是心虚。    尉东霆眸光闪了闪,忍不住笑:“许愿这么灵,是要去还愿。”    云翡心里狂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反而板着脸嗔道:“不许笑。”    他抿住笑意,点头:“等我有空陪你同去。”    “你不要去。”    尉东霆一怔:“为何?”    “你我还未成亲,一起去寺里还愿像什么话,别人看见一定会笑话我。你让管家多带些侍卫便是了。”    尉东霆莞尔失笑,转而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云翡大功告成,如释重负,忍不住心花怒放地冲他嫣然一笑,葡萄架下,艳光如霞,空气中似有昙花初绽的芬芳。    尉东霆眸光一暗,嘴唇盖到了她 一样的唇上。    云翡眉尖一蹙又来了。他是有多饥渴。她一边腹诽,一边心里想着那十六个金元宝,以及后面的十七个十八个,一直到八十个,唉,心痛地快要死掉    翌日早上,吃过早饭云翡带着茯苓出门。因白马寺离将军府较远,尉少华格外小心仔细,马车左右随行了二十几名护卫,还有四名丫鬟。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尉少华带着二十几名侍卫寸步不离云翡的马车,路上十分警惕谨慎。    云翡暗暗想,这肯定是尉东霆特意交代过,叫他保护好自己。尉东霆绝不会想到她会设计绑架自己,但他会提防秦王或者吴王的人对自己不利。所以,她早就交代宋惊雨派人来劫持自己的时候,刻意让他们说几句长安官话,好留给尉少华做线索,将这件事记到秦王的身上。    上香拜佛之后,云翡从寺院里出来,径直登上马车,原路返回。    尉少华眼看一路上都顺顺利利,很快就要回到将军府,一直绷着的心也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已经时近中午,虽然已经到了夏末,天气依旧闷热。云翡将马车的帘帷挑起来,看着外面的景致。    马车不紧不慢地沿着青石大道往前走,云翡透过厢壁小窗对尉少华道:“管家,我有些渴了,你看前面可有茶舍茶寮,停下歇歇再走。”    尉少华答了声好,来时路上,他记得路旁有好几家茶舍。    不多时,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陆羽茶舍,看上去十分清雅干净,他便让车夫停了车。放下脚踏,茯苓扶着云翡下了马车。    立刻有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清瘦少年迎了上来。    “诸位客官里面请。”    云翡问道:“都有些什么茶?”    少年笑吟吟道:“有龙井,白毫、六安瓜片、君山银针、铁观音。”    “那就六安瓜片吧。”    “好,客官稍等。”小伙计转身便去泡茶。    云翡指着门外的侍卫,对茯苓道:“外面太热,问问可有凉茶,给他们上一碗解暑。”    茯苓立刻去问那茶舍的小伙计,小伙计笑吟吟道:“凉茶有的,还有酸梅汤。”    说着,将云翡要的六安瓜片端了上来。    云翡正要喝,尉少华道:“云小姐且慢。”他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打开之后 银针试了试,这才道:“云小姐请用。”    云翡暗暗道:不愧是丞相府出来的。    她端起茶杯,目光看向外面树荫下的侍卫。小伙计端了凉茶和酸梅汤过去,尉少华一杯一杯的验过,这才叫他们喝。  
花生华生楼主50楼
吃一堑长一智,云翡再也不敢在尉东霆来的时候装睡避开他,乖乖和他一起,看作画喝茶聊天。    府中下人们看来,两人仿佛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琴瑟和谐,恩恩爱爱。大将军对未婚妻的疼爱娇宠,让府中那些年轻的丫鬟艳羡嫉妒不已,殊不知深陷其中的云翡度日如年,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尉东霆的确对她好到无话可说,把她当孩子一样娇宠,每次来都会带东西,点心、衣衫、首饰,小玩偶,次次不重样。可是每当她快要被感动的时候,就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当年,他也是如此这般对待母亲,哄的她将万贯家财拱手相让,结果呢,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鬼话,一见钟情,英雄救美,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她可不要再上当。尉东霆对她好,就如同当年云定权对苏青梅好,不是因为苏青梅,而是因为她爹苏永安。    同样的道理,尉东霆对她呵护娇宠,也是因为她爹。如果她不是云定权的女儿,而是城门口张屠夫的女儿,他还会这样对她么?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刚刚冒头的一点春意盎然的小苗便被无情地斩首了,可惜的是,这些小苗生命力极其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尉东霆对她的好,就像是不停地在她心里点火苗,引诱那些小苗生机勃勃的破土。    于是,云翡每天和他在一起,心里都要不停拔草,随时都要提醒自己不要他被感动,不要对他动心,纠结的好辛苦。    宋惊雨走之前,两人已经约好,第二十天的时候,让茯苓前去杏林药堂和他派去的人接头。    将军府戒备森严,不可能在府里劫人,必须要在外头进行。所以云翡开始有意无意地外出,以免等宋惊雨来了京城之后,她突然外出引得尉东霆生疑。    所以,每隔五六天她便带着茯苓上街一次,每一次出门,管家尉少华都如临大敌,派很多随从保护,即便是去闹市,马车前后也簇拥着二十余人。    云翡每日都扳着手指头算日子,终于熬到和宋惊雨约好接头的这一天,吃过早饭,她便对茯苓道:“你去一趟杏林药堂,请章大夫开些清热去火的药回来,我舌尖有些疼。”    终于半个时辰后,茯苓提着药回来,见左右无人,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去抓药的时候,有个人给了我这个,让我转交小姐。”    茯苓将一个香囊递给了云翡。云翡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当日自己给宋惊雨留作信物的那个胭脂色绒球,还有一封信。    她又惊又喜,打开信一看,正是宋惊雨的笔迹。看完之后,她将那信笺撕成碎片,想想还不放心,点火烧掉。    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了,她心情好的无以复加,立刻开始收拾东西。衣服首饰通通不能带,她只能带着自己的银票跑路。    当她看着那十六个金元宝的时候,心如刀绞,难道就这样扔掉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不管么?    如果她带着这十六个金元宝跑路,尉东霆一定知道被劫是假,她是蓄意逃跑。要想让被劫显得逼真,必须要将她最爱的东西留下来。    她最爱的,当然就是金元宝。看着金灿灿的可爱的小东西,她咬着手指头,万般不舍,肝肠寸断。最后,痛定思痛,只能忍痛割爱。    午休起来,她心神不定地拿起一本走到后花园,葡萄藤浓密的枝叶下,幽静清凉,挂了许多窜紫莹莹的葡萄。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心里演练着被人劫走的细节,以免再次被尉东霆看出破绽,这一次,无论如此一定要万无一失。    正想得出神,突然,她手中的被人抽走。    她吃了一惊,不及回头,已经被抱在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尉东霆。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每日都耳鬓厮磨,对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她侧身斜睨他一眼,微微撅起嘴唇,本是一个不悦的表情,却说不出的娇俏妩媚,勾人心魄。    他忍不住低头含住那可爱娇俏的嘴唇,重重亲了下去。    阳光从葡萄架的缝隙里透下来一缕一缕的光线,照着他英气勃勃的剑眉,和明澈深邃的眼眸,仿佛是温柔的碧海。她恍然间觉得心里一动,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了。不知怎么,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歉意和不舍,破天荒的第一次,她开始体会这个吻。    这些日子他日日勤练,亲吻的技术突飞猛进,唇齿厮磨之际,温柔缱绻的让人心动。但立刻她就警醒过来,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是骗人的把戏,他就是想要迷住她,然后让她爹全心全意为尉氏卖命。她必须要尽快脱离这温柔陷阱,甜蜜泥潭。    他好似觉察出她的心不在焉,停下来问:“想什么呢?”    “我不告诉你。”她忽然不敢看他,转过视线去看头顶上的紫葡萄。一颗颗圆润如珠,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好似这些日子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由青涩微小变成熟圆满,一切都和开始时有点不一样。    他双臂环住她的腰,目光落在她脸上,眸中有犀利的光芒,仿佛一直要照进她的心里去。她开始心跳加快。    “不告诉我,要不要让我猜猜?”    有过太多的前车之鉴,有过太多次被戳穿的失败经历,她突然就心虚起来,仿佛他一猜就能猜出来,连忙道:“好吧,我告诉你。”    她低头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我曾经在净土寺许过愿,如今愿望实现,我想去还愿。可是荆州我又回不去了,所以我想,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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