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就不念书了 打了两年功 攒了5 6万块钱 想自己做点小生意 现在2017做什么小生意赚钱比较好

||自己做个小生意
自己做个小生意
小生意项目 小本经营者如果被动地随波逐流,可能永无出头之日。其实,经济愈发达,社会愈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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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吧 面对近些年来日益蓬勃的餐饮行业,势头最为强劲的当属烧烤行业。以健康、营养、美味、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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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适合做什么生意?开办一间独具特色的茶坊,不一定要在都市的繁华地段,也不一定需要多大的房
租个六到八平的门面,开个酸辣粉店,同时卖炸串,不说多了,几百一天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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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女生一般做服装、鞋子的生意,不需要特别的劳累,同时这些生意也是竞争的很大,过于普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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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新方向,同时这些生意也是竞争的很大,最好是选国内独家首创的新项目,不需要特别的劳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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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万做塑料包装行了,不要建工厂,要做塑料贸易商,可以赚钱。资金周转快,风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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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前半是贱受勾搭渣攻 后半是成熟形态攻坚定的等待自卑退缩受 啊 小攻塑造的不错哟 渣的蜕变]
云在烧————似曾相识颖归来
  “有句话我是不是从来都没说过?”  “什么?”  “我爱你!”  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他居然晚说了十多年,差点失去了一生挚爱!  我爱你······  区区三个字,他盼望了十四年,终于等到了亲耳聆听的那一刻!  《天堂太远 地狱正好》的长篇HE版。  这里有个渣攻。  渣得让人恨不得提着他的衣领摁到墙上噼哩啪啦甩上十七八耳光。  这里还有个小白逆来顺受。  受得让人同样恨不得提着他的衣领摁到墙上大吼道“不就是个男人嘛?你不要这么贱,不要这么事事都顺从好不好?”  所以,虐是一定会有的,所以,筒子们要求不要太高。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健,白天 ┃ 配角:顾飞 ┃ 其它:都市,耽美  楔子  日薄西山,天边的晚霞如燃烧的火焰般绚烂,阳光从背后照射过来,将白天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几年过去了,小街并没有大的改变。报纸摊和烟摊仍是一左一右,占据着街口的最佳地势。街面仍然坑坑洼洼的,白天拉着行李箱走过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白天略带尴尬地垂了头,在离上飞机只有几个小时的时候,还拖着行李到这个地方怀旧一番,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幸好由于街道改造和旧楼拆迁,原本住在这一片的老居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而且这几年来白天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改变甚大,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认出他来。  其实就算被人认出来也没关系,反正那个人不在这里,不会见到那个人就行。  那个人……  白天仿佛想起了什么,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目光无焦距地投向空中,脸上显出迷茫的神色。一只在路边垃圾堆刨食的流浪狗发现了这个侵入自己地盘的陌生人,竖起尾巴跑到路中间一阵狂吠。狗叫声唤回了白天的神智,他自失地一笑,继续拖着行李朝前走去。  街道两旁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远远地,有一簇火红从满目的绿色中露了出来。白天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想以此来摁平所有的伤痛、记忆和激动。  走得近了,白天看到了那幢坐落在火红色的三角梅中,饱受岁月摧残,已是破落不堪的楼房。楼房外墙原本糊着的水泥掉了许多,斑驳地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楼身上每隔几米就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拆”字,字还用红色的圆圈圈着。红颜料如鲜血一般鲜艳夺目,顺着字的笔划向下流去,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从外面望过去,楼道口黑漆漆的,如噬人的野兽般大张着嘴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白天没有走进楼房,而是绕个弯走到背后,静静注视着紧倚着那株盛开得最茂盛的三角梅的一楼阳台。阳台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把陈旧的藤椅无声地躺着。  白天看着藤椅,心跳再次开始加速。那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场景,或痛苦或美好,翻滚而出,甚嚣尘上。良久,白天无声地长出口气,目光从紧闭的阳台门和窗户上睃巡一周后收了回来,低垂了眼眸。  说不上失望,他来之前就想到了,这里已是如此破旧,又面临着拆迁,早已有了娇妻贵子而且事业有成的他怎么还会住在这个地方?如今,这里只剩了回忆,而这回忆,也即将随着楼房的拆迁而烟飞云散了。  白天返回楼房的正面,踌躇了一下,终是抬脚迈入了漆黑狭窄的楼道。一二三四五,即使闭着眼睛,白天也知道五级台阶后就是一楼,白天向右转身,面朝着右手边的公寓门静静伫立。  恍惚中,仿佛一切都没改变,仿佛他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仿佛只要他敲门,就会有张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从门后探出,高兴地说道“你回来了”。  白天不知不觉中抬手,曲起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落到门上,如同有心电感应似的,随着吱咯一声响,门开了。  “你……”手仍保持着欲敲门的姿势停留在半空中,大张着惊讶、茫然的双眼,白天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第一章  “老大,放学后去打台球?”老五转身,伸长了脖子凑到李健面前,胖乎乎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李健懒洋洋地把头从趴着的桌面上抬起,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道:“何必等放学,下了这节课就去吧。”  老五有些畏缩地说道:“下节可是……可是老头子的课。”老头子是他们的班主任,其实年纪并不大,但是头顶秃了好大一块,带着幅黑框眼镜,再加上整天板着张臭脸,动不动开口训人,班上的男生私底下都叫他老头子。  老五一边说着一边害怕似地缩缩脖子,样子滑稽可爱,李健不由笑了起来,眉一挑,略有些挑衅地说道:“那又怎么样?”  “成!”老五一激动,如同他们要去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似的,大声宣布道,“老大说去,咱就去!”  “黄俊杰!”年青语文老师气得涨红了一张俏脸,瞪了李健一眼后,终究不甘心地将愤怒的目光转回到老五身上,拿着板刷在讲桌上狠狠敲了几下,气急败坏地喊着。  老五立时转身坐好挺胸抬头,整个动作准确快速一气呵成,分外无辜的目光与语文老师对视片刻后,老师终于忿忿然地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在黑板上书写讲义。  黄俊杰?还真是一个够搞笑的名字,李健别过头忍笑忍得实在是辛苦。老五那五短臃肿的身材,大饼脸,小眼,板牙,这个名字,除了一个黄字,还真是连边都沾不上呢。  李健埋了头吃吃笑着,全然忘了自己的名字也曾在刚刚入学时被别人嘲笑过。当然,那早已经是过去了。  李健就读的五中在全区甚至全市都是赫赫有名的,可惜不是美名,而是臭名远扬。李健、黄俊杰所在的班级,更是集中了全市最烂、最差、最顽劣的学生。在这里,他们从小就懂得了什么叫弱肉强食,什么是生存法则。  虽然只是名初二的学生,但凭着比同龄人高一个头的身材、过硬的拳头、冷酷的性格和不怕死的劲头,李健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班上、年级上的头头,甚至学校里比他高几个年级的学长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李健的身边,自然也聚起了三三两两调皮捣蛋喜欢惹事生非的男生,如黄俊杰之流,学了当时正流行的港台黑帮片,一口一个老大地叫他,唯他马首是瞻,在学校里俨然形成了一个略有影响的小帮派。  下课铃声响了,几个男孩凑到李健桌前,眼巴巴地望着他。李健连书包也懒得拿——反正也没人敢动他的书包——下巴一扬,做了个“走”的动作,几个男孩一窝蜂地从教室后门涌了出去。  打闹着穿过走廊,李健刚一拐弯,就和匆忙奔上楼的一个瘦弱身影撞到了一起。  “操!”李健骂了一声,身形只是略略一晃就站稳了,倒是对方,手中抱着的作业本散落了一地,趔趄了一步,向后坐倒在地上。  “小子,走路不长眼啊”、“找打是吧”,看清楚撞人的是班里最不起眼,人人都敢欺负的白天,四周的男生顿时骂开了。老五甚至狐假虎威地走上前,一脚踢开面前的本子,高高扬起手,准备挥下一巴掌。  白天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站在李健面前,仍要矮上大半个头。他的眼里满是惊恐和害怕,身子缩成一团紧贴在身后的墙上,无奈地准备承受即将落下的巴掌。躲,是决计不敢的。如果让对方打上了,对方只要出了这口气多半也就啐一口走了,若是躲开了,接下来难免是更重更狠的一顿拳脚。孩子,有时候比成年人更凶狠更可怕。  可是,意料中的一巴掌并没有落到白天的脸上,害怕的白天已经闭上了眼,却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算了,走吧。”这个声音很好认,虽然和他同龄,可能是发育得早的原因,李健不是如同班里其它男生那样正处于变嗓期,有着难听的公鸭嗓,他的嗓音虽然依然稚嫩却并不尖细。  白天睁了眼抬头,只见李健伸手架住了黄俊杰的手臂,可他并没有看白天一眼,说完话便松了手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去。黄俊杰啐了白天一口,骂道:“滚远点,没人要的野种!”说罢一边连声喊着,“老大,等等我。”一边急匆匆朝楼下奔去。  白天默默地让在一边,几乎把身子贴在了墙上。路过他身边的众人除了李健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其它人无一例外地或是鄙视地瞪他一眼,或是不屑地啐他一口。白天只低了头装看不见,眼角的余光却悄悄追随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可惜,那个身影几步下了楼,很快消失不见。白天把充满倾羡的目光收了回来,蹲在地上,捡拾散了一地的作业本。  本子白色的封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大脚印,白天朝上面吹了口气,又用手连连拍打,企图掸去灰尘。一定要弄干净,不然又会被课代表骂作没用的吧。白天埋着头,用一双瘦弱的手一遍遍擦拭着本子,一滴水珠悄悄地落下,滴在作业本上,化开,晕染成一滩大大的水渍。  李健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掏出钥匙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和满室的清冷。李健几乎不为人知地微皱了眉,抬手打开了灯。  这是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屋子不算新,但也不旧,装修得还挺不错。屋内家俱不多但很齐全,甚至连当时普通人家并不常见的彩电、冰箱、洗衣机、电话等都一应俱全。李健关了门,把钥匙往客厅茶几上随意一扔,径直进了厨房。  下午打了三个多小时的台球,按老规矩,晚饭由输家请客。都是学生,一下午的输赢也不过二三十块,六七个如狼似虎的半大小子哪里吃得饱,不过好玩罢了,反正他们回家后自然还有爹妈拿好饭好菜伺候着,只苦了独居的李健。  李健没开冰箱,他清楚那里面两天前就是一清二白的了。直接拉开厨柜拿了把面,再掏摸出两个鸡蛋,一碗漂浮着绿色葱花的煎蛋面下肚后,李健觉得全身都舒畅了,惬意地将碗往水槽里一扔,李健打开了电视机。  第二天,李健不出意料地迟到了。不过,要是早知道早自习要和老五他们几个昨天下午一起逃课的同伙在走廊上罚站的话,他宁肯旷课一天。  老五耷拉着脑袋,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李健知道他们几个除了被罚站以外,还被勒令请家长了,正发着愁,便懒得开口说话,只是斜斜地倚靠在墙上,自顾自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也就是这个时候,父母不在身边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了,李健冷笑着想道。  随着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一个瘦弱的身影一边喘着气一边跑上了楼梯。像是没想到上课后的走廊还会有这么多人似的,那身影顿了一下,随即有些畏缩地贴着对面的墙根慢慢溜了过来。  又是那个一幅死人脸,总是低着头走路,躲在教室最阴暗的角落,从不主动和同学开口说话的白天。李健眯着眼瞟了他一眼,无甚兴趣地别过了头。倒是老五那几个人陡然兴奋了起来,互相挤眉弄眼的,朝着渐渐走近的白天指指点点。  白天低了头保持着和李健他们最远的距离快步走过,敲了敲教室的门快速走了进去。李健模糊听到老头子咆哮着,然后是白天怯生生的声音辩解着,夹杂着“外婆”、“生病”之类的字眼,很快地,白天垂着头退出了教室,同样和他们一样站在了走廊上。  “滚远点,小杂种”、“你凭什么和我们站在一起”,男孩子们蠢蠢欲动,毫不客气地将充满污辱的话语骂向白天。白天不吭声,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挪地尽量远离他们。  李健虽没加入战团,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便别过了脸。若不是自己拳头过硬的话,从小父母就离了婚各自另外组建了家庭,而且长年在南方做生意,几年也难得回来一次的自己也会和那个人一样,成为全班男生欺凌打骂女生躲避厌恶的对象吧!当然认真说起来,白天的身世比他更不如,虽然班里有很多孩子都来自残缺的单亲家庭,可母亲没结婚就生下了他,后来又扔下他和别的男人跑了的丑闻,使得白天毫无例外地处处低人一等。  可不管怎么说,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他自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吧,哪有男孩子像他那个样子,懦弱得不成话,被人骂两句打两下也不知道还口还手,只是一幅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健想到这,再次斜睨了那人一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身边那群男孩子见白天躲着他们,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不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啐上一口。  瞧不起归瞧不起,李健是从不参与那些无聊的活动的,因为他不屑于那么做。李健自认为无论怎样自己还算是一个相当有原则的人,比如,不打女生,不欺负弱小,不以多凌少。于是,他懒懒地起身,一边掉头朝另一边的楼梯走去,一边招呼道:“走了,楼顶抽烟去。”  几个男孩面面相觑了一阵,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因为不想被别人嘲笑自己胆小而慢慢地跟了上来。走之前,老五还不忘挥舞着拳头威胁白天:“笨蛋,要是老头子问起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吧?要是泄露了一个字,小心我们要你好看!”  走在最前面的李健听到老五故作凶狠的声音只是无语地耸耸肩。  李健和白天的生活就像是两个沿着各自的轨道有序运转的星球,原本永远也不会有产生交集的时候,直到那一天……  第二章  李健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下午他又逃了两节课溜到录相厅看了场最新的香港动作片,兴奋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他为了抄近路而走在这条平时从来不会路过的偏僻小巷。  当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被两个穿着某职高校服的人堵在路上时,李健并没打算多管闲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扶危济困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大侠。而且,他也差不多忘了白天这个人的存在了。  他瞟了一眼,只见白天的脸上是明显的惊慌失措和害怕,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他那个破烂不堪的书包,挡在胸前。那两人一脸坏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着,见他走过也没有住手的念头,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继续不断地推搡着白天,或是踢白天一两脚,打上几耳光。  白天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脸上仍是那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手却把书包搂得更紧。  李健差不多已经和他们擦肩而过了,两人一句无意的话语触犯了他。  “你们五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没种的孬货!”  二欺一也就罢了,这两个嘴上不积德的家伙就这么把我们五中的人都看扁了?没有多余的话,李健转身把书包一甩,直接撸起衣袖冲了过去。不过三拳两脚几下功夫,早已身经百战的李健就把那两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解决了。那两人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巷口跑去,一边还不忘摞下两句狠话:“小子有种你等着!”  李健鄙夷地啐了一口,大声应道:“我是五中初二三班的李健,我等着你们来。”说完,将刚刚已落入那两个渣滓手中的书包捡过来重新塞回白天的手中。白天抬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李健。  虽然很见不得男孩子这种丢人的模样,但最多瞟上一两眼,从未仔细打量过白天的李健,惊讶于对方白皙的皮肤和含泪的大眼睛,居然难得地以温柔的语调问道:“你还好吧?”  白天点点头,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低了头不说话。李健内心最深处被触动了,也不知道入了什么魔障,神使鬼差地说道:“走吧,我送你。”  白天猛然抬头看着李健,大眼睛闪闪发光,里面有掩饰不住的讶然和惊喜,脸上是一派的欢欣鼓舞。  李健有些后悔,但又不好食言,只得默默地走在离白天两步远的地方。  原来白天住的地方离李健家并不远,大概只隔两条街,不过房子可就差多了。像是从别人家的后院隔出来的一小间,木板搭起的房身已有些倾斜,看着当作屋顶使用的塑料雨棚,李健真的很怀疑它能经受住多雨的夏季吗?  “要不要进去坐坐,喝……喝杯水……再……吃晚饭?”站在自己家门口,不想李健就此离开的白天有些结巴地开口邀请道。  李健下意识地快速摇头,见不得对方脸上明显的失望和沮丧表情的他无话找话地问道:“你……一个人住?”问完这话李健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并不是刻薄的人,怎么这么直接地往别人的伤口上戳?  “我……和我外婆住。”白天低了头答道。  李健点点头,忙不迭地说道:“我回去了。”  白天用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的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外硬内软的李健一时心软,做了这天第二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反正回去也没人,要不,我在这吃晚饭吧。”话一出口,李健就后悔得想死。而这后悔,在他踏进白天那十多平米的蜗居,受到其和其外婆的热情招待后,达到了最高峰。  那房间,除了在靠窗的位置摆了张单人床,靠门的地方放了张桌子,另外有些柜子和几把椅子之外就别无长物了,即使如此,不大的空间也塞得满满当当的。在房间靠门的一角放着堆煤球和一个炉子就代表厨房了,至于卫生间和浴室,对不起,李健没见到那个玩艺。李健已经打消了想问白天晚上他睡哪的念头,估计多半是打地铺吧。  白天的外婆看到李健的到来显然是相当惊讶的,同时,也热情得让李健难以招架。她不断地招呼着李健坐,殷勤地为他端来一杯水,盛水的搪瓷杯虽然已缺了好几块搪瓷,但看得出是这屋里唯一完整的杯子了。  老人带着笑和蔼地和李健说着话,不断追问白天在学校里的事以及两人的关系。李健略带尴尬地看了白天一眼,白天正要为他解围,老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颤巍巍地走到柜子前。掏摸了许久,摸出几颗不知道放了多少时候,显然已快要化了的水果糖出来,一个劲地往李健手里塞。李健难辞其好意,只得掂过一颗糖,那糖却因为放得太久,连糖纸都被牢牢粘住难以剥落。李健下意识地瞟了白天一眼,只见他涨红了一张脸,连忙将外婆劝去做饭。  李健见老人走了,松了一口气,忙将糖放回原处,白天又是一幅窘迫得快要哭了的样子,低声道着歉:“对不起,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  李健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两人相对无言,李健再次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嘴贱给自己找不自在。白天可能也看出来了李健的别扭,干脆不言不语地从破旧的书包里拿出作业本书写当天的功课。  李健连书包都很少从学校里拿回家,更别提写作业了。反正老师要请家长的话,他家里没人,九年义务制教育,只要他不严重违反校规,学校都得让他把书念完。学校遇上这样的学生也自觉头疼,平时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他胡闹罢了。见白天写作业李健也觉新奇,在边上看着,只见白天的字写得不错,蛮清秀的。答案对错李健弄不懂,可至少白天做作业的速度挺快的,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这小子应该不笨啊,怎么成绩不怎么好呢?李健有些狐疑地想道。  白天做完了作业,见李健看他,自觉怠慢了同学的他红着脸解释道:“作业……得赶快写,天黑了没灯。”  “怎么会?”下意识地抬头,李健果然没在天花板上看到电灯。  “没电,我们用不起。”白天低了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解释道。  不会吧,现在可是八十年代,在城市里还有用不起电的人家?怪不得在屋里没看到一样电器,晚上无法复习功课,再聪明的人也考不出好成绩吧。李健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外婆及时地招呼他们端碗吃饭,解除了他的困境。  等饭菜端上桌子,李健再一次后悔了。桌上只有三个菜,一个飘浮着几片菜叶的素菜汤,一大盘炒青菜和一碗摊鸡蛋,三碗饭,每碗都是盛得平平的。  老人坐下,先把自己碗里的饭拔了一半在白天的碗里,一边拔一边嘀咕道:“人老了,吃不了这么多。”  白天却把老人分到自己的碗里的饭又分到李健的碗里,说:“对不起,外婆不知道你要来,只煮了这些饭,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吃。”  李健为自己草率的决定后悔得难以复加。他倒不是嫌饭菜不好,只是,早知道白天家里这么困难,他何苦来凑这个热闹,给别人家带来这么大的困扰。虽然父母几年也难得回来看他一眼,可是心怀愧疚商途又一路顺畅的他们对他一向出手大方,仿佛用物质和金钱就可以补偿他所欠缺的父母之爱似的。说起来,李健的年龄虽不大,一个月的零用怕是比白天这一家的都多,他可不缺那一两顿饭钱。  老人不知道李健的想法,怕他拘束还一个劲地把鸡蛋往他碗里拈,不断地念叨着:“小健啊,你吃啊,不要不好意思啊。”  唉,那个外婆真是自来熟,这么快的功夫就成小健(贱)了,李健强忍着苦笑。  “我家小天是很乖的孩子,就是不爱说话,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也从来不带同学回来玩。”  那是当然的,那个小子要是在学校里有朋友,有同学会跟他回家玩才是怪事了。  “你在学校里一定和小天很要好吧?”  李健听到这话差点被嘴里的一口饭梗死。  “以后一定要常来玩啊,下次让小天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不用了,李健默默地刨着饭想道,以后,一定,没有,下次了!  吃过饭,李健用还要回家写作业的借口向老人道了别。老人虽然面上有些失望,但许是想到学业重要并没有继续挽留,只是一个劲地邀请李健下次再来。李健无奈地应着,快速地告辞出门。  直到走到白天家所在的小巷巷口,无意中回头的李健还看到那一老一小的瘦弱身影,互相搀扶着站在自家门口,朝他离去的方向翘首眺望着。  赶快转回头,李健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势速消失在巷口。  我下一次,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再也不要和那小子发生交集了,再也不要来那小子的家了!  李健在心底暗暗发着誓。  第三章  “健……健哥……”  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健听得心头火起,将即将迈入教学楼的脚步停下,转过身恶狠狠地吼道:“干什么?”  白天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但出乎李健的意料,并没能将他吓得立即扭头就跑。白天畏缩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抱着胳膊后退了一小步,随即马上前进一步,露出与昨晚如出一辙的可怜神情,眼巴巴地望着他,继续叫道:“健哥……”  李健只觉得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强烈地抑制住打人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事说事,还有……直接叫我的名字。”虽然知道现在班上并没有哪个胆大的家伙敢用这个称呼(贱哥)来嘲笑自己,李健仍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小子,是存心故意还是怎地?  “哥……”白天忙挤出讨好的笑容,伸出手在李健面前摊开,道,“这个给你,是外婆专门给你煮的。”  李健低头,看到白天的手上是一个煮鸡蛋,可能是一直被捏在手中的缘故,蛋壳已裂开了数条小缝,有些地方被捏变了形。李健几乎不为人知地皱了下眉,这东西……真的能吃吗?他很快拒绝道:“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说罢,也不给白天说话的机会,飞快地转身上楼。  进了教室在座位上坐下,过了好一会儿,白天才低着头,慢吞吞地走了进来。李健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只见他仍是双手紧抓住自己那个破旧不堪的书包,显然没有握其它东西。那个煮鸡蛋,他应该是自己吃了吧,李健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这天李健难得地没有旷课,老老实实地等到下午四节课统统都上完,才收拾东西离开学校。  “老大,我们去哪里?”老五像个猴子似的,围在李健身边上窜下跳。  去哪里,李健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打台球?没劲。打游戏机?随便哪个游戏只要是他感兴趣的都差不多可以通关了。看录相?昨天才看过,今天不想去了。还没等李健想出个所以然来,老五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引起了他的注意。  “野杂种,你一直跟着我们干嘛?讨打!”  李健心下一动,转身一看,果然是那小子!  白天的脸比昨天还要白,被那几个男生不住推搡着。他不说话,也不肯离开,只是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分外无辜地朝他看过来。  李健最见不得男孩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但仍是发话道:“老五,走了。”  黄俊杰悻悻地收回了即将落到白天身上的拳头,不甘地嘀咕道:“老大,他老跟着咱们。”  “健……”李健及时地一瞪眼,让白天将未出口的“哥”字咽了回去。眼看着白天在自己的瞪视下慢慢低了头,嗫喻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李健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对身边的男生说道:“由着他去,别管他。”说罢,大踏步朝前走去,黄俊杰忙屁颠屁颠地跟上,身后几米远处,白天伸出手擦擦眼睛,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从那天以后,李健和白天的关系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不管李健做什么,在学校里还是放学后,不论李健的脸色如何不善,白天却总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如同他最忠心的小弟,整日跟在他身后。一开始,李健和兄弟们都很不习惯,虽然李健不允许,男生们不再主动欺负他、打骂他,但嘲笑和戏弄仍是免不了的。这个,李健从不过问阻止,毕竟他也很烦这个一脸娘娘腔,动不动就哭的柔弱男孩子,总是如同尾巴似的如影随形。  真正让大家接受白天的存在是在一个多月后。  这天放学后李健和兄弟们去打了场台球,当然照例带着身后的小尾巴。不过在这种场合,白天是从来不会参与的,也没有人会主动问他是不会玩还是不喜欢玩,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默默地关注着李健的一举一动。  打完台球,大家各自回家。李健因为和老五顺路,就和他一起走了,当然,身后五米处还跟着小跟班白天。  当李健看到小巷尽头处站着两个正在抽烟的穿着某职高校服的人时并没在意,倒是白天,可能是被人欺负的次数多了,被欺负出经验了,立刻警觉地回头一看,随即上前几步拉住李健的袖子,有些惊慌地小声说道:“健……哥,后面有人跟着,是那天的那帮人。”  这时的李健也凭直觉发现了不对,听了白天的话,略一回想,他就忆起了这帮人穿着的衣服,与他一个多月前难得的一次大发善心英雄救“弱”时所打的两人相同。  明白了自身处境,经验老道的李健立即停步,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招呼着老五和白天两人过来贴着墙背靠背围成一个圈。  老五的脸都吓白了,平时在班上欺负人时的霸气一概不见,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带着哭腔不住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好多人……怎么办……好多人……”  李健被他念得烦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闭嘴!MD,再那么多话我先给你一板砖把你收拾了先!”  老五见李健发飙倒不敢再多说话,只是不住颤抖着的双手和直打哆嗦的腿肚子泄露了他的恐惧。  李健厌烦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瞟了眼白天,见他虽然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反倒镇静得多,见他望过来,居然还对着他笑了一下,轻声但十分坚定地说道:“我不怕,你在这,我就不怕!”  那一刹那,李健的心底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有骄傲、有自豪、有勇气,以及隐藏于内心最深处的,连他自己一时也未能察觉的悸动!  或许正是白天信任的话语刺激了李健的小宇宙,在老五日后唾沫乱飞的讲述中,这一战简直惊天动地鬼哭狼嚎,其精彩程度直逼以一人之力于千军万马中力擒契丹王的萧大侠,或是在光明顶独自对抗六大门派联手进犯的张无忌。当然,里面也少不了黄俊杰关于自己的英勇表现和无畏精神的描述。  其实,如果你问李健本人那天的情况,他只会冷冷地瞪你一眼不予理睬,或是朝着你粲然一笑,道:“别看哥,那只是个传说。”  事实的真相是,当天的李健如同打了鸡血似地将手中的板砖——这一自古以来便占据了七种武器之首的传统型兵器——直接摞倒了先冲上来的两人,老五和白天虽然一个吓得半死,一个心有余却力不足,但也堪堪地和对方扭打起来。就在双方暂时分不出胜负的时候,几个下班回家的中年人发现了在这打群架的学生。  “打什么打,小心明天告到你们学校去!”这样的一声大吼居然立即让没占到丝毫便宜的对方对视几眼后迅速采取了撤退战术,当然,临行前仍是忘不了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姓李的,你等着,下次再找你算帐!”  对此,李健只是不虞地啐了一口,目送他们远去。而差点被对方从背后暗算,却在关键时刻得白天相助的老五,至此正式把他纳为小团体的一员。并从第二天起,将李健和自己双挑对方数十人(老五自动地在对方的人数后面加了个零)的英勇事迹广为宣传,顺带提了一下白天,虽然字数不多,但足以让以李健为首的众兄弟,从此认了这个娘娘腔小弟。  从那天后,白天不再满足于默默地跟在李健五米后的距离。不论李健干什么,到哪去,总是围在他的身边,为他斟茶倒水,递书拿笔,夏天打扇,冬天挡风,上下学路上背书包,甚至李健上厕所他也不忘为他递卫生纸。时间久了,习以为常的兄弟们甚至戏称白天是李健的小媳妇儿。  李健不喜欢这样的人。他身边的那群兄弟,个顶个都是能打善战、性格梗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像白天那样,柔弱得像个女孩子似的?  李健更不喜欢兄弟们的玩笑,也讨厌白天为他所做的种种。可赶也赶不走,打又打不下手,白天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上了他,他也只能由着他去了。至少,白天跟在李健身边后,再没有被班级上、学校里或是外校的人任意欺凌了,并不是全无好处。  虽然白天邀请了李健很多次,李健再也没去过白天那窄小的蜗居。每当想起那个年迈的老人的热情的脸,心里总会隐隐作疼,是同情,是难过,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四章  “健……”在李健恶狠狠的注视下,白天咽了口唾沫,终于在对方彻底暴走之前把后面那个字咽了进去,他怯生生地递过一小包东西,说:“李哥,这个给你。”  看见白天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放着的是一包当时的有钱人才抽得起的红塔山,李健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天养成了送李健零食的习惯。一开始,还只是自家的白煮蛋,一个水果或是香喷喷的烤白暑之类的食物,对于白天这些明显讨好的行为,李健并不受用,也看不起。可是发现李健往往都不肯接受自己的一片好意,白天以为是家境较好的他瞧不上那些东西,于是便开始用不知从哪弄来的钱买一些对当时的学生来说算是很奢侈的东西给他。  一瓶可乐,一袋牛肉干,或者是一个肉松面包,这次居然是一包烟?  虽然李健的父母离婚离得早,对李健平时的所作所为、学习成绩也一概不予过问,但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的他们总算还记得常常塞钱给李健。所以,相对同龄人来说,李健的手头算是富裕的,反倒是白天……  白天似乎又瘦了,伶仃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发育不全,锁骨突出得将衣服顶了起来,有着两个黑眼圈的大眼睛在瘦了一圈的脸上更加突出。那包烟,可能在白天的手里捏得久了,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外包装,显得有些皱巴巴的。李健皱了眉,一把拉住白天的衣领,径直把他从顶楼天台拖到四楼的男厕所里。  有两个男生正在小解,见李健板着脸气势汹汹地拖着白天进来,吓得浑身一抖,顾不得未完的尿液滴落在裤角和鞋上,匆忙拉上拉链跑了出去。白天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待看到李健面无表情地几下将那包烟揉碎了,这才“啊”地惊呼了一声,手一伸像是想阻止李健的动作。李健却不理他,连看也不看白天一眼将手里的碎片往解手池里一扔转身就走。  李健进了教室,没来由地气仍是不顺,将桌椅踢得砰嘭作响,好一阵才消停。四周的男生都噤若寒蝉,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一眼,生怕惹火了他。只有老五,见他坐稳了,涎着脸凑上前,讨好地问道:“老大,怎么了?谁惹了你,我们……”  李健懒得听他废话,眼一瞪,喝道:“滚!”老五被他骂惯了,只是耸耸肩吐吐舌头坐回了原位。倒是刚好走进教室门的白天,被李健的一声怒吼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一步一挪地进了教室,在自己位于角落的座位静静地坐下。  看着白天畏缩的背影,李健莫名的怒气又莫名地全部消了,另有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缠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都是这讨厌的小子!李健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再去看那个让人愀心的身影。  这之后,虽然仍是时时围在李健身边,但白天变得沉默了许多,也不再为李健买东买西。李健松了口气,只得将那讨厌的人视而不见,就这样过了一年。  “健……哥……”  李健光是听到这声音就皱起了眉,这小子,自己提醒了他那么多次,用拳头威胁了他无数次,他就不能有一次记住不要叫他“健(贱)哥”吗?不悦地回头,恶狠狠地瞪视,李健没好气地问道:“又什么事?”  “哥。”白天抬头仰视着他,神奇地往上窜了一年后,李健与乍一眼看上去几乎没有长高长大的白天相差了整整一个头,“你高中读哪所学校?”  “我们这种人还能读哪,直升本校高中呗。”这小子问的不是废话吗,李健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你呢?”  “我?”听到李健主动问起自己,白天的眼眸一闪,露出欢欣的光芒,但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他低了头,声音里听不出难过,只有一丝无奈:“我成绩不怎么好,家里……也困难。我不念书了,准备出去找事做。”  “你……”李健蓦然转身望着白天,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心里还有一丝庆幸,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跟屁虫和讨厌鬼了!  本来,应该也是如此,如果那年暑假,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初三暑假,是真正快乐放纵的日子,没有作业但面临着小小的分别。李健的那一群兄弟,除了李健和老五等三四个人直升本校高中,另外有两人会去读技校,还有两人包括白天确定会辍学。  虽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却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这个理由整日里玩得昏天黑地。众人中只有李健是独居,这套宽敞的房子,自然成了大家的聚会场所。  “喂,都起了起了。”李健摇摇晃晃地从卧室里出来,见众人七歪八倒地挤在沙发上睡着,地上满是废弃的酒瓶子,就知道他们昨晚又喝高了。  李健皱着眉,一边用脚踢着睡得跟死猪似的众人,一边骂骂咧咧道:“操,看你们几个的熊样,还不快点把这里给我收拾好,不收拾完不准走。”  一个绰号叫瘦子的男生揉着眼睛坐起来,听到李健后半句话,连忙接口道:“没事没事,你媳妇儿一会就来了,让他收拾去,包管又干净又快。”  “操!”李健又好气又好笑地踢了他一脚,正要再骂上几句,忽听得门响,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白天和老五前后脚走了进来,众人不由哄堂大笑:“还说不是呢,连钥匙都有。”  白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脾气地朝笑成一团的大伙儿笑笑,便开始麻利地收拾起一地的酒瓶子。  倒是老五,神神秘秘地露出手里用报纸包着的一摞东西,说道:“老大,快把你家的VCD接上。”  那时候VCD还是稀罕物,可巧李健家就有一台。这几天天儿分外地热,大家没了四处晃荡的劲头,整天窝在这里看碟子。港台片,欧美片,枪战片、武侠片、恐怖片、战争片、爱情片,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今个儿又是什么?”李健瞟了一眼直接进了卧室,把他的一堆脏衣服和床单抱出来准备洗的白天,正是为了方便这个免费佣人做事,他才多配了一把钥匙给他。李健漫不经心地掂了一张碟片,只看了一下,两眼顿时直了,只见那花里胡哨的包装盒上,赫然印着两个裸体女人。  “这可是好东西,我哥买的,我费了老大的劲才从他那里弄来的。”老五拿出碟片放进机器,还不忘朝卫生间里大喊一声,“白天,先把手里的东西放放,快来看碟。”话音未落,音箱里已经传来女人妩媚的呻吟声,一群半大小子,顿时如同一群饿狼似的瞪大了双眼。  白天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挨着李健坐下。看到屏幕上出现的紧紧搂抱着的裸体男女,他像是吓了一跳似的,飞快地瞟了眼李健,再把目光转回到屏幕上,只看了一眼,便似是害羞似的把头低下了。  随着屏幕上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少年们也发出了含糊的抽气声和呻吟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躬着背用手捂着下身朝卫生间跑去,过了一会才涨红了脸出来。李健虽然也支起了小帐蓬,但总算还撑得住,他突然想看看白天的反应,偷偷地朝身边瞟了一眼,没想到白天也正在看他,与他的目光一对视,像是吓了一跳似的很快把头转了回去。李健再悄悄地往下一瞟,只见白天的裤档也是鼓鼓的,这小子,原来也有反应啊。  一张碟很快就播完了,有人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有人还在卫生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瘦子最夸张,可能是年青气盛的缘故,居然看得流了鼻血。大家少不得拿他取笑了一番,瘦子也不以为意,往鼻子里塞了两团白色的卫生纸,感叹道:“TMD,今天算是开了洋荦了,老五,还有好看的不,明天再弄点来。”  “有的是。”老五一边把碟子取出来放回盒子里,一边头也不回地应道,“我告诉你,还有更新奇的呢。有几个男的弄一个女的,有几个女的侍候一个男的,听我哥说,还有男人和男人做的呢。”  “什么,男人和男人做?”、“男人和男人怎么做啊?”、“那种碟子有人看吗?”房间里顿时跟炸了锅似的,只有白天不说话,闪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老五。  “怎么不能做,你没听说过‘断袖’‘分桃’啊。我哥就有那种碟子,他就爱看。”老五摆出一幅传道授业解惑的嘴脸,傲然地解释道。  “你哥爱看那种碟子,那不是变态嘛。”瘦子嘀咕道。  “操!看那种碟子怎么了,你哥才是变态!”老五一听急了,把手里的碟子一扔就想撸着袖子冲过去,幸好被李健一把拉住了:“好了好了,自家兄弟,瘦子只不过顺口说说而已。”老五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骂骂咧咧地罢了,一片嘈杂中,都忽略了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白天。  第五章  过了几天,天还很早,李健才刚刚起床,白天就来了。李健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多说多问,自顾自洗漱、吃饭。白天也不在意,为李健打扫房间、洗碗、收拾衣服去洗,这些事儿白天这个月来都是做惯了的,李健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吃完饭,无所事事的李健踱到客厅里,见白天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家具,随意地开口问道:“对了,你不是说准备找事做挣钱养家嘛,怎么还有这闲功夫天天过来玩儿?”  白天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似的,人一下子蔫了,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年龄小又没文凭,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外婆找了街道办,让我从下周开始去送牛奶和报纸。”  李健听了也不在意,随意地应了一声,身后传来白天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健……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慢慢地将我忘了?”  李健没听清楚,转身一挑眉问道:“什么?”  “没什么。”白天抬了头,一反常态地露出灿烂的笑脸,讨好似地把一摞碟子抱到李健面前,问道,“李哥,看片不?有新的。”  李健也不追问,懒洋洋地翻了一下,大多是他看过的,只有一张,外包装上有裸体的外国女人好像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谁拿来的?新出的毛片?”李健用手指把它拈起来,问道。这段时间老五给大家换了不少花样,看多了后大伙儿再也不像第一次看时那么激动了。  “不知道,昨个儿老五来过,可能是他拿来的吧。”白天低了头回答,不知怎地,双肩微微颤动着,似是紧张,又像是激动。  “操,又不是第一次看,你慌个球。”李健啐了一口,把那张碟子放进了机器。  屏幕还是一片黑色的时候,音响先出来了,两个人的喘息声,很粗重。只是……  诡异的感觉终于在电视上出现人影的时候达到最高峰。两个男人,不,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赤裸裸的拥抱在一起,肢体交缠。男人的硕大在男孩身后那个羞耻的地方不断进出着,而男孩,发出舒爽的呻吟,一声一声,如猫叫般挠在李健的心尖尖上。  李健睁大了眼,张开了嘴,直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李健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把精华射在了男孩的嘴里,男孩一脸享受地吞了下去。李健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把电视关了。  李健转身看白天,白天侧着身低着头站在一边,只见他的脸红通通的,嘴唇水润润的,眼睫毛不住颤动着。突然间,李健起了个念头,白天比电视里的那个男孩还要好看。白天对上了李健的目光,立刻有些尴尬地移到一边,李健反应过来,在心底给了自己一耳光,若无其事地说道:“这谁拿错碟子了吧,咱们别看了,出去找老五他们游泳去。”  这天李健在外面疯玩了一整天,游了泳又去打桌球,玩游戏机,李健直觉今天若是不玩个筋疲力尽的话,肯定睡不着觉。所以当天黑后,老五意犹未尽地提议去喝酒时,李健立刻应了。却忘了一句老话:酒后乱性。  当天晚上发生的事只剩了一鳞半爪的片断,零碎的场景事后李健怎么也拼不拢。只记得那晚的夕阳特别美,火烧云如火如荼般绚烂。只记得大家都喝高了,没几人是清醒的。只记得有人把他一路扶回了家,为他宽衣擦身。只记得一晚上的梦里都有个哭泣的声音在他耳边声声倾诉道:“别忘了我,我喜欢你。”  当他躺在床上快要沉入梦乡时有湿润的唇吻上他的,那人一边青涩地亲着他一边试探似地把手伸向了他的下身。轰地一声李健觉得全身都像是被火点着了。李健一把抓过那人按到身下没头没脑地亲着,撕扯掉那人的衣服,虽然知道那人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他仍然回忆着今天早上才学习到的新知识,很快成功地把那人给奸了,还不止一次。  第二天酒醒后,看到身边躺着的赤身裸体的白天时,李健有片刻的忡怔和呆滞,再看到白天全身青紫的印记和床单上夹杂着鲜血的浊液时,忡怔和呆滞已经变成了紧张和害怕。  我没弄死他吧,李健近乎惊慌地想道。  “嘿,嘿嘿,醒醒。”李健使劲地推着白天。白天慢慢地张开眼,眼里一片迷茫。渐渐地,他看清了李健,眼里迷茫退却,换上了羞涩和害怕,脸也瞬时变得通红。  “你没事吧?”李健小心地问道。  白天摇摇头,努力想站起来,最终还是失败了。李健生平第一次对白天起了愧疚,主动扶着白天在床上躺下。  “今天你别回去了,就住在我这儿。”李健说,“我去给你外婆说一声,就说……就说我有事要你帮忙。”  白天对着李健点点头,眼里的光芒让人看不懂,嘴角堆起的笑是那么地幸福和满足。  李健从白天的家回来时,顺路买了些菜和肉,李健生平第一次为别人下了厨,虽然只是两个简单的菜和一大锅面条。  李健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白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下了床,扶着墙走了进来。似是犹豫了一下,他将手轻轻地放在李健的腰上,把头靠在李健宽厚的背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健虽然没看到白天的笑,但歉意和愧疚让他没有挣脱开白天的拥抱,虽然觉得有些别扭。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阳台上歇凉。李健家在一楼,阳台比较大,正对着阳台的,刚好是院子里长得特别茂盛的一株三角梅。白天坐在一把上了年纪的藤椅上,仰望着星空点点和火红的花朵,脸上露出幸福的笑。那笑容,即使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即使是李健从来不觉得白天对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时,即使是李健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恨着白天厌恶着白天时,仍然是留在了他的记忆最深处,从未忘记过。  那是他所见过的,白天这一生中最美丽的笑容!  毕竟是年青人,身体底子厚,恢复得快。第二天,白天就勉强能下地了。吃过早饭,不放心外婆独自在家的他执意要回去,李健并未挽留,却坚持要送他。在白天家所在那条小巷的巷口,李健尽量摆出轻松的表情,生平第一次喊了白天的名字,说:“这件事咱们就当是个意外,以后,我把你当兄弟看,有事儿只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李健拍着胸脯许下承诺。  白天挂了一日一夜的笑容刹时褪得干干净净,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没了一分血色,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李健。  李健心里不耐烦起来,至于嘛,一个男孩子,这么点破事,整得跟小女生似的。讨厌的感觉再度袭来,李健满不在乎地继续嘱咐道:“记着啊,别给别人说。”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李健留下白天一个人呆立在小巷中,夕阳的余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第六章  “喂,老大,你媳妇儿又来接你了?”老五用胳膊肘儿捅捅身边的李健,朝校门的方向呶呶嘴,不怀好意地笑道。  “别胡说!”李健皱了眉,不悦地喝斥了一声,瞟了眼门口那个瘦削的身影,一手搂过身边的莉莉,自豪地宣布道,“看清楚了,这才是我媳妇儿。”  莉莉似嗔似喜地打了李健一下,娇媚地笑道:“去你的,谁是你的媳妇。”  李健哈哈一笑,将莉莉搂得更紧了。  原本朝他们奔来的瘦削的身影顿了一下,笑容消失在脸上,但很快的,他重新挤出一丝笑,上前招呼道:“健……李哥、五哥,放学啦?我送奶去……顺路……”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白天低了头看自己的脚尖。脚上的塑料凉鞋还是三年前买的,左脚的扣绊坏了,用红色的塑料绳拴着。白天瞟了眼对面那女孩,女孩脚上穿着一双黄色半高跟凉鞋,脚趾甲上还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白天悄悄把脚往回一缩,脚尖在地上碾磨着,局促不安。  “走吧。”李健似是没发现白天的窘态,也不看他一眼,扶着女朋友坐上了了自己新买的山地车,朝前骑去。  “发什么愣啊,打台球去。”老五坐在自行车上双脚点地,伸过手一扯白天,白天抬头,凝视了一眼已迎着夕阳的余辉愈来愈远的两人,转头对着老五勉强笑道:“不了,我还要送牛奶。”  李健根本没注意白天是何时离去的,车后载着莉莉,一路打情骂俏,很快到了家里。将车子抬进屋,李健搂着莉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笑嘻嘻地问道:“喝什么?可乐还是橙汁?”  “可乐吧。”  李健起身进了厨房,莉莉站起来在房子里四处看了一下,感叹着:“你一个住啊,比我们一家三代住的都宽敞。”  李健递过一个冰冻可乐拉罐给莉莉,自己打开一个,仰头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笑道:“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住?”  莉莉的脸有些红,嗔道:“又胡说。”  李健嘿嘿笑着,把可乐往茶几上一放,一把将莉莉拽入怀中,吻了上去。莉莉欲拒还迎地挣扎了一下,炙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很快失去了拒绝的力气,不知不觉中瘫软在李健有力的臂膀中。  除去和白天的那次意外,这是李健的初吻。李健极力忽略女孩嘴唇上粘稠的唇膏,将舌尖慢慢探入了对方口中。青春热血很快就沸腾了,李健觉得头嗡嗡作响,脑海中浮现的尽是看过的毛片镜头。李健再也按捺不住,一边慢慢将女孩压倒在沙发上,一边将手轻轻地放在对方丰满的胸部。  莉莉轻嗯了一句,像拒绝却更像是调情。李健的吻突然狂野起来,一手将女孩的T恤撩了起来,在女孩的乳房上不住搓揉着,另一只手从女孩的短裙里探了进去。  刚触到对方的底裤,莉莉像是触了电似地一抖,惊呼了一声后开始认真地抗拒,嘴里惊慌地说着:“不,不行。”  李健试图用吻让她平静下来,可收效甚微,莉莉挣扎得更加厉害,甚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李健只得放弃,松开了女孩,站了起来。莉莉满脸红晕,抬头刚要说什么,正好看到眼前李健鼓涨的下身,顿时低了头,更加局促。  李健掩饰似地咳了一声,脱了T恤,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说道:“等我换件衣服,我送你回去。”  李健一手推着车一手搂着莉莉走出楼道的时候,脸上已恢复了平静。门口的空地边停着一辆似曾相识的旧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有几个空奶瓶。难道那小子来了?李健疑惑地扫了眼四周,只见左边那株树后有个白色的衣角飘出,李健还想细看,莉莉已坐上了车子后架,轻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快骑。李健一踩脚踏板,晃晃悠悠地走了,虽然很想回头再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那小子,犹豫了几次终究是忍住了。  等把莉莉送回家,再在外面吃了晚饭,天已经黑了。隔着老远,李健便看到那部旧自行车还停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心快速地跳了一下,李健一个漂亮的拐弯刹车,直接绕到了那颗大树后面,树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李健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如果再和他单独相处,虽然他不觉得怎样,那小子怕还是会觉得尴尬吧?  推着车子走进楼道,他一下子愣住了,家门口多了一个崭新的送奶箱,门,是虚掩着的。  大门钥匙,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那小子有。暑假过后,白天曾主动把钥匙还给他,他为了体现他们是好兄弟好哥们,也为了不失去这个优秀的免费保姆,大方地说不用还,欢迎他随时来玩。  带着一丝忐忑,李健推开了家门。厨房亮着灯,卫生间里的洗衣机轰隆隆地响着,那小子不会又在洗床单吧,上上周不是才洗过嘛。可能听到了动静,白天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时候眼眸一亮,问道:“吃饭了没有,我买了点菜。”  “吃了,你呢?”下意识地回答了,李健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皱着眉责怪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别再买东西过来。”有那个闲钱还不如买给你那个老外婆,我又不缺那点东西,知道白天是一片好意,后面的话李健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买什么,碰巧而已。”白天绞着手,低了头,牙齿紧紧地咬在下嘴唇上,颇有些局促不安地答道。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停了,白天如蒙大赦,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李健也懒得再多说,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不知道白天又忙活了多久,直到连续剧演完了一集,才听到他说:“我走了。”  李健嗯了一声,见茶几上放着两瓶奶和一把小钥匙,忙扭头对已经换好鞋的白天说道:“哎,你的奶和钥匙。”  白天的眼里有一丝慌乱闪过,随即以轻松的口吻答道:“哦,那是给你的。我们有员工福利,可以以成本价买牛奶,我帮你安了个奶箱,以后一天两瓶,你早晚记得喝啊。”  李健拿过奶瓶朝白天递去,有些不耐烦道:“我不用,你拿回去给你外婆吧。”  “外婆有,我给她订了的。”白天急急地解释了一句,声音又低了下去,“这个……是给你的。”  李健的手举在空中,白天却固执地不接,李健无奈地将奶瓶放回茶几上,起身道:“等等,我拿钱给你。”  “不用了。”白天忙抬了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不是说,我们是……兄弟的嘛,哪有收……兄弟的钱的。”说完,白天对着李健笑了一下,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李健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回忆着白天离开前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摸不着头脑。  以后果然每天李健起床后打开奶箱都能发现两瓶鲜奶,有时李健忍不住会想,白天到底是几点起的床上的班,这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至少他是干不下来的。  学校的日子还是那样,就算升了高中李健也没半点压力和紧迫感,反正一个字,混呗。原本要好的兄弟们,因为读本校的不多了,有些人分开久久也就渐渐没了来往。和白天一样辍了学的瘦子,听说已经真成了街头混混,另外两个读技校的,经常要下车间实习,出来玩的时间也少了。就算是一起读五中的人,除了老五外都分到了外班,也不像以往那样亲密,反倒是白天,送奶和报纸的时间比较灵活,一周六天,倒有三天放学的时候李健能在校门外遇见他。  第七章  “他怎么了?”发现李健面色不善,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骑着车跑到最前面,白天用胳膊肘儿捅捅身边慢悠悠骑着的老五,问道。  “还能怎么样,被女朋友给甩了呗。”老五兴灾乐祸地笑道,猛地踏了几下,追上李健,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正经笑道,“老大,别气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李健不屑地“切”了一声,道:“我生她的气?得了吧。明明是个骚货还一天到晚装得个假正经样儿,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就是不让人做,干!我还准备和她吹呢。”  “哦嗬。”老五怪笑一声,道,“原来老大不是生气被甩了,是春心动了,欲 火焚身啊。”  “滚一边去。”李健骂了一句,又飙到了前面。  这天刚好是周末,老五以庆祝老大初恋失败为由,强烈要求去喝点小酒。李健本不想去,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一向不吭声的白天主动提议,他刚拿了工资由他请客,也只得由着两人摆布了。  三人去了家路边的烧烤摊,还没坐稳老五就一迭声地让老板先上一件啤酒。李健打趣道:“你这到底是为我庆祝恢复单身啊,还是趁机敲小白的竹杠啊?”  老五被李健说破,不由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老大,你要是怕了就明说,兄弟我今个儿就放过你。”  李健本也是个爆竹,一点就着的性子,闻言一挽袖子一拍桌子道:“来来来,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老五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天先开口了:“你们两个尽管喝,甭为我省钱。”有了白天的这句话,好比火堆上浇了桶汽油,气氛更热烈了。  最后老五和李健虽然都毫无悬念地醉了,但还是没能分出个胜负。幸好白天早有准备,来的时候先把他那架送奶的旧自行车骑回家了。喝酒的地方离老五的家不远,他把李健托付给烧烤摊老板照看一下,骑着老五的车把他送回去,再折回来接李健。  白天本就瘦弱,来回跑了两趟已是一身的汗,一进屋,就和李健直接倒在了地上。白天喘了几口气,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半拖半抱着将李健弄回了卧室,放到床上,转身进了卫生间。  不多会儿,白天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轻轻解开李健衣扣,为他擦拭身体。李健无甚反应,似是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将李健的上身擦完,白天犹豫了一下,手慢慢伸向了李健的裤腰。  将李健的长裤褪下,展现在面前的是完整地勾勒出性 器形状的蓝色底裤,白天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一红,别过脸,将手中的毛巾擦上了李健的小腿。由下至上,刚游走到大腿根部的时候,李健突然嗯了一声,分身竟然一下子挺立了,直欲冲破底裤的束缚。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高大的男生,他总是偷偷躲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总是静静地跟在那个人的身后,用炙热的目光追随着他。关于性别的问题白天从来没考虑过,他只知道,他喜欢他,有一天看不到他都难以忍受!  白天一脸的痛苦之色,猛然扑倒在李健的床前,一只手仍下意识地在李健的腹股沟处来回游走着,另一只手,颤抖着抚上了李健棱角分明的脸,手腕猛然被人抓住了。  白天惊慌地对上李健黑黝黝的双眼,李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白天。  白天仿佛被人窥破了内心深处的秘密,身子猛地一抖,试图解释道:“我……你……”  李健却不容他说完,青春年少的身体一旦品尝过情 欲的滋味,怎么还可能过回以前那种清冷的禁 欲生活。这两个月来,李健一直在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欲 火,虽然寂寞难耐时也曾经自 慰过,但终究还是更加怀念那温暖紧 窒的甬道。不管白天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再次成功地挑起了自己的欲 望,那么,就只有……  与上次不同,将白天的身体压在身下狠狠贯穿的时候,李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他只是高高地昂起头,不去看白天的脸和表情,仿佛这样就可以回避事实似的。  高潮来临,一如记忆中的那么美好销 魂。李健将白天翻过身,趴在他的背上喘了两口粗气,顺手关了灯,开始了第二轮冲刺。  这一晚,射了三次还是四次,李健不记得了。白天呢?好像一次都没有,谁知道,他根本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第二天醒的时候已是正午,李健惬意地翻个身,发现宽大的床上此时只剩了自己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起床,在屋里走了一圈,锅里有熬好的粥,奶箱里却没有牛奶,而白天已经走了。  床单上还有混合着浊液的大摊血迹,开始的时候李健有一点担心,记得上次白天可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一天,那这次……  可担心很快被焦虑所代替,清醒过后的李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自己也变成瘦子口中的那种变态了?不对,自己对莉莉对女孩子明明也是有欲 望的。  都怪那小子!谁让他送我回家的?谁让他为我擦身的?谁让他在我的敏感地带到处乱摸的?谁让他不哭不闹不闪不躲也不反抗?对,都是他的错!  李健在烦乱的心绪中渡过了这个周末,心情不宁的他甚至没发现一连三天牛奶都没送来。  由于李健的刻意回避,再见到白天已是半个月后了。白天仍是骑着他那辆二手车,车后架着的却不是送奶框而是装面包的箱子。李健在看到白天的时候呼吸一窒,瞟了眼手中挽着的艳丽女孩才重新拾起勇气挺胸抬头走了过去。  白天的双眼却没有看李健,直直地落在李健牵着的陌生女孩身上。李健有些不悦,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怎么,改送面包了?”  “是啊。”白天似是不愿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拿起一个面包递给那女孩,勉强笑道,“要吃吗?”  女孩轻佻地笑道:“算了吧,这都下午了,别是放了一天了吧。”  白天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正要说什么,李健开口道:“我们要去看电影,你要一起吗?”  李健的邀请里没有一点诚意,女孩也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白天看出来了,低了头道:“我不去了,还有几家的货没送呢。”  李健随意地挥了挥手,载着女孩朝远处骑去,甚至忘了问白天,他为什么丢了送奶的工作,又为什么在失了这工作之后,自己每天仍然有新鲜的牛奶喝。  虽然后来见着白天时,李健还是有着不自在的感觉,如芒刺在背。可是幸好,白天没说过一个多余的字,甚至是逐渐地沉默了下去。他仍是常常会在校门口等李健放学,只为陪着他和他的新女友走上短短的一段路。他仍是常常会用李健留给他的钥匙打开门,为李健收拾房间,清洗衣服和沾染着形迹可疑的白色污物的床单。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李健上了高二,女友已经换了数个,有些人,还没等白天把她的脸认熟就已经成了过去式。在他人如老五的眼里,李健和白天仍是最铁的哥们,只有两人自己的心里,知道彼此的尴尬和不足为外人道的感情。  第八章  白天一用钥匙打开门,立刻听到屋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吵闹声。女孩子呜呜地哭着,用尖细的嗓音控诉着:“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下流无耻的流氓。”  李健站在屋子中间,额上青筋根根暴起,怒道:“你少在这无理取闹!你说这孩子是我的就真是我的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破事!”  “孩子”两个字传入白天的耳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他只觉得自己如同跌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冷,靠在门框上说不出一个字来。李健瞥了他一眼,有些僵硬地对着他略点点头以示招呼,很快把头转过去,重新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冷冷地盯着坐在沙发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  女孩见有外人在场,更加歇斯底里,声音近乎尖叫:“李健,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李健将牙咬得咯崩作响,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健的话说得坚决而肯定,女孩反而没了底气,不再说话只是低了头用手捂着嘴嘤嘤哭泣。  白天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李健抬头看他,他慌乱地举起手中买的菜,道:“我……我去做晚饭。”说罢,垂了眼眸遮住所有的情绪进了厨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白天沿着厨柜缓缓滑坐在地下。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一年,忍了一年,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如果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回应他,甚至不会正眼看他一眼,他是不是应该微笑着祝福他,再安静地离开?  客厅传来李健低沉的声音:“说吧,你到底要多少,一千块够不够?”  这个时代大多数普通的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几百块,一千块对高二学生来说已经算是笔巨款了。女孩沉默了一会,果然低声应了声好,可是白天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并没有大松口气的感觉。如果是真正的感情,应该是再多的钱也买断不了的吧?那个人,难道就没有一次是付出真心的吗?  白天听到开门的声音,忙擦擦手出了厨房,对正在换鞋的李健问道:“要吃饭了,你去哪里?”  李健瞟了眼不再哭泣只是低了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子,没好气地说道:“去银行取钱。”  白天走过去,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你要取多少?我这里有……才发的工资……”  李健说了个数目,白天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钱,数了两遍,把李健需要的数目递给了他。  李健接过钱,感激地轻声说道:“谢谢。”  白天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李健进了卧室,很快又出来,将十张红色大钞扔在女孩面前,略带不屑地说道:“拿着,慢走不送。”  女孩拿着钱走了,白天将菜端上了桌子,为李健盛好饭,解下的围裙走到门口换鞋。  李健讶然地望着他,说:“你怎么不吃,这是要去哪?”  白天低了头,道:“我要回去,外婆这两天不太好。”  李健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直到门即将被关上,才如梦初醒般几步上前一把拉住门,喊道:“小白……”  白天第一次听到李健这么叫自己,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李健叫住了白天,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摸摸耳朵,他嗫喻道:“那个……钱……我明天还你。”  白天没有回头,轻点了点头便走了。李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背影,那么瘦削,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第二天李健果然把钱还给了白天,还难得主动地要请白天吃饭,白天受宠若惊,自然是应了。李健不想让昨天那么丢脸的事让别人知道,特意避开了老五。  仍然是在路边的烧烤摊,仍然是一坐定就大声呼喊老板先上一件啤酒,李健两瓶酒下肚,话渐渐多了起来。  “那孩子,真不是我的。”  “我早就发现她和其它人有来往,两个月前就分了。”  “TMD,那臭不要脸的小婊子!”  ……  白天只是没什么表情地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上一句。李健看着对面那人,想起老五一直戏称他是自己的“小媳妇儿”来,心里突然一动。  你别说,这小子长得还真不错,即使天天在马路上奔波送货,肤色也仍然那么白皙,一点也没变黑变粗糙。他的脸盘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嘴唇红红的,衬着肤色分外诱人。  李健觉得心里直痒痒,如同被蚂蚁咬了一口,说不出的感觉,烦燥地把酒瓶一推,道:“不喝了,咱回去。”  白天仍是不说话,只是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初秋的天气,夜风吹到身上,不热也不凉,李健的心头却不知道从哪里燃起了一堆野火,怎么也扑不灭。  操!跟这小子做的感觉和跟那些妖媚的女孩子做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还没有那些女孩子那么缠人、那么娇气,又会料理家务照顾人,还不用担心怀孕!  李健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试探地伸过手,碰了碰白天的手,白天没有躲开。李健的胆子大了些,一把将白天的手握在了手中。  白天的手与他的相比要小得多,骨节也不甚分明,简直不像个男孩子的手似的,只有手指肚上的厚茧,说明了他的身份。  李健牵着白天的手,朝自己的家走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也许两人都对即将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将那瘦弱的身体再次压在身下的时候,李健已无法顾及自己曾经许过的要做好兄弟的誓言,借着三分酒意,现在的他只想重温曾经的那份激情。  白天心里又惊又喜,隐隐还有着几许期待。这将是个新的开始吧,他想,一个崭新的良好的开始。  可是谁又知道,虽然这确实是个新的开始,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开始!  睁开眼,只见满室阳光灿烂。李健不悦地嗯了一声,翻过身,啪地一声,腿搭上了另一具身体,李健彻底清醒了。  白天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他的脸朝着李健的方向,苍白的脸颊上睫毛微微颤动着,小嘴无意识地嘟起。在往下看,白天背部的线条如流水般向下收去,腰比女孩子的还细,不盈一握,滚圆的臀部倒是丰满,昨晚像是做得狠了,两脚都合不拢,像只青蛙似地微微张着。大腿上有大团凝固着的混合着血液的斑驳印记。  李健正看着,一股浊液突然从白天两股之间缓缓流出。受不了这淫靡的一幕,李健觉得昨晚的欲火再次被点燃了,看着已硬挺的下身,李健猛地一个翻身,跪伏在白天的两腿之间。  突如其来的重量立即让白天惊醒,他试图把双脚合拢,却被李健野蛮地抓住脚踝拉开。他有些惊慌地转过头,讷讷道:“健……哥,该上学了。”  李健抬头看看窗外高升的太阳,突然一个挺身,借着昨夜的润滑进入了白天的身体:“反正都迟到了,再晚点也无所谓。”将小兽尽数拔出,啪地一巴掌狠狠甩上白天的屁股,李健恨道:“给你说多少次,你是真记不住还是假记不住,不准再这么叫我!”说罢,如同报复似的再次一个挺身,狠狠进入。  白天闷嗯了一声,全身止不住地轻颤,他用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颤抖着声音答道:“知……知道了,李哥。”  李健满意地哼了一声,开始加大了抽插的动作。囊袋撞击着臀部,发出淫靡的声音,还有李健满足的哼哼声、狂野的低吼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的充满了痛苦的抽气声和呻吟声。  李健心满意足地从白天的身上下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发现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不会还要我做饭侍候这小子吧,李健皱着眉通过大敝着的卧室门打量着仍然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瘦小躯体,他打算在这里赖一天吗?李健做了决定,拿起书包,朝屋内喊道:“喂,我走了啊,记得把床单洗了。”  说话的时候,李健一直盯着那具躯体,确定白天微微动了一下,并应了一声才开门离去。跨出家门的时候,他还在懊悔,还有自己刚刚换下的衣服也应该叫那小子一并洗了的,不过,他应该看得到吧,他不是一直都那么听话勤快的吗,如同最好的佣人。而如今,这佣人又多了一项新功能,而且这新功能,还真TMD的好用,不错,不错!  第九章  李健再没和白天说忘记过去、做好兄弟这类屁话。开始时,李健还要为自己找借口,如酒醉后、看黄碟时、烦燥的夏天等等。到了后来,李健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了,食髓知味的他一次次把白天压在身下,用白天瘦弱的身体来发泄欲望。  但李健并不觉得自己对白天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要硬说有,那就是厌恶。我讨厌白天,是的,我讨厌他。我讨厌他的软弱,我讨厌他时刻纠缠着我,我讨厌他像个娘儿们似的脸和表情。所以,我应该不是别人所说的那种变态吧,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和男人做,我喜欢的,只是高潮来临时的感觉,而已。  生理的舒爽与心理的悖德感互相作用,让李健整日生活在矛盾中。每当李健想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回复到以前的生活时,白天总是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面前,用略含羞涩的目光看着他,慢慢倒在他的怀里,用一双小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点火。正处于青春期萌动的李健当然是毫无悬念地抵挡不住欲望的力量,一次次地将白天压在了身下。  于是,李健对白天的厌恶里更加上了一层恨。李健总觉得是白天勾引了他,引诱了他。谁让他总是用含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谁让他总是在自己欲火焚身的时候轻轻地靠过来,谁让他总是满足自己的一切生理需要,哪怕是撕裂出血也不喊一声疼,总是笑得跟个傻瓜似的。  谁让他这么做的?!  李健对白天愈加没了好脸色。自从有一次白天再次误喊了他一声“健哥”,被他按捺不住甩了一巴掌后,李健豁然开朗。  从此,稍不如意,李健就对白天非打即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讨厌着这个人的,只有这样他的心理才能平衡,才不会被罪恶感压垮的似地。  白天总是沉默着,沉默着接受李健的性爱,不,那不是爱,那只是性交。沉默着接受李健的辱骂和拳头,沉默着一如既往地为李健打扫房间、洗衣做饭。也曾经有不止一次,白天想过放弃,放弃这无望的感情,放弃这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男孩吧。可是,一看到李健棱角分明的脸和高大健美的身材,他又犹豫了。不管怎么样,现在他的身边都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陪着他,这还不够吗?白天抹去面上温热的液体,绽放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不明不白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直到李健高中毕业。  混到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的李健整日在街上四处晃荡。白天虽觉不妥,却连一个多的字都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继续着自己那份送报纸、为小杂货铺送货的工作,用自己的工资和李健不多的存款艰难地支撑起三个人的生活。  眼看坐吃山空,倒是他那长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突然回来了一趟,见不是事,和李健长谈了一晚,留下三万块走了。李父的意思是让他做点小生意,可像李健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正经生意,盘下了街面上一间几十平米的铺面,李健开了个游戏室,除了摆在外面的台球和游戏机,后面还悄悄隔了个内间,暗地里摆了十多台赌博机。可不管好歹,大小总算是个事,不怕李健以后再四处晃荡惹事生非,多少也有点收入补贴家用,白天暗地里松了口气。  两人又朋友不像朋友、兄弟不像兄弟、情人不像情人地混了一年半。这年的冬天,白天七十多岁高龄的外婆终于没熬过这个寒冷的季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白天哭得死去活来,可能是念着那老人的好——和白天混的时候,过年过节时,拗不过白天的极力邀请,李健又去过白天的家几次,每次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了老人的热情招待——李健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前后张罗着为老人办了后事。  李健等铺子关门后再回家往往已是深夜了,既然没有老人需要照顾,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了李健这里,只是偶尔回老房子看看。对于这事儿,李健虽然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说一个不字,白天便忐忑不安地开始了两人的同居生活。  这天难得白天收工收得早,思量着给李健做顿好的。先去菜市场买了菜,看身上的钱还有多的——李老大每天生活得跟真正的老大似的,是永远也记不起生活费这种小事的。心情好或挣得多的时候,他便几百几百地甩给白天,心情不好或游戏厅不挣钱的话,他一连几个月都不会拿钱给白天,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白天每天准备的好酒好菜——便盘算着去隔壁两条街的那家卤味店买点卤排骨和猪尾巴,李健最喜欢就着它下酒。  刚走过一条街,白天发现街角开了家新店,花花绿绿的招牌,门口立着一个大灯箱,上面四个大红色的字闪闪发光——成人用品。对上玻璃门上半裸体女郎和壮男的海报,白天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了头正要加快脚步走过,白天猛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GV里所用的道具,再联系起自己每次和李健做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白天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小店。  店里的陈列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性用品,一个男子见有顾客光临,忙迎了上来,笑道:“欢迎光临,要买点什么?”  白天没来得及四处打量,见店主问起便答道:“……润滑剂有吗?”  店主看了他一眼,连声应道:“有有,要异性间用的还是同性间用的?”  白天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个区别,嗫喻着正要开口,一个人从他的身后走进了小店,大声地说道:“拿两盒保险套、一管KV。”  那店主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在新进来的顾客身上,白天长出了口气,悄悄打量着来人。  只见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长得还不错,就是一脸的颓废样,穿得稀奇古怪。白天怕他是街上的混混,不敢多看,只见店主一边为那人拿东西一边笑道:“顾老板,最近生意好啊,才买两盒,够你用几天?我看你得一箱一箱地进货才行。”  那人笑笑,说:“你都不来玩了,我那里的生意哪好得起来。”  店主打着哈哈,无非是说最近忙什么,把KV递给来人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安静地站在一旁的白天说道:“哦对了,小伙子,你要哪种润滑剂?若是同性之间用的,他买的这种就挺不错。”  白天没想到店主当着另一顾客的面,又把这个烫手的问题抛了出来,不由顿时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字来。那人听店主如此说,也转过头来看他。白天的脸更红了,对上两双炯炯有神充满期盼的双眼,终于以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答道:“那……就拿这种吧。”  飞快地掏出钱付帐,如做贼般看也不敢看店主递过来的长盒子就将它匆忙塞进口袋里,白天低着头匆匆走出了小店,刚走了两步,一个男子追了上来,一边将手放上了他的肩膀,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喂,等等。”  白天转身抬头,见正是刚刚那个穿得像个混混,买了两盒保险套和一管KV的男人,不由惊恐地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他。  那人见白天戒备的模样,轻笑出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来,笑道:“别紧张,小弟弟,我没其它意思。我是个开酒吧的,那里有很多和你我一样的人,有空过来玩,我请你喝酒。”  “一样的人?”白天疑惑地歪着头,接过了名片。  “是啊。”那男人又笑了一声,挥挥手转身走了。  “暗夜?”白天低了头看名片,“顾飞?”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又叫一样的人?白天百思不得其解,将名片随意地塞入口袋,继续朝前走去。  第十章  李健果然对卤排骨和猪尾巴赞不绝口,就着卤味独自干了四瓶啤酒后,看时间也不早了,他也就没去铺子,反正另外请得有看店的小工。洗了澡,被热水一淋,酒气上涌,李健连打了两个酒嗝,只觉得屋里闷得慌,便躺在阳台的长藤椅上歇凉。  白天洗了碗和李健换下来的脏衣服,自己也洗了澡,来到阳台上。见李健半坐半躺,眼睛半眯,似睡似醒,犹豫着走了过去,搬了张凳子轻轻地挨着李健身边坐下。  天已全黑了,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星光点点闪烁,屋外的那株三角梅正是盛开的时候,虽然天色暗淡,仍然看得到一丛丛深色花朵绽放在枝头。白天将头轻轻地靠在李健的肩膀上,一只手搂住了李健的腰。李健洗完澡图凉快,并没有穿上衣,只下身着了条宽松的沙滩裤。白天鼻息里充斥着李健的男性气息,手中触及的是那人的肌肤,不由心神荡漾。将脸颊轻轻贴在对方的胸膛上,一手轻抚着对方的小腹、腰部,口中低声呢喃着:“健……健……”  李健半梦半醒中被白天撩拨得火起,勉强睁了眼,一手搂住白天的腰将他拖到自己身上坐着。白天轻啊了一声,也就老实地顺从了,两手试探着放上李健的肩膀,见他没吭声,便大胆地紧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凑上去欲吻。  刚贴上李健的嘴唇,李健嫌恶地将头一偏,白天的唇落了个空。白天低了头,看不见他有什么表情,只是将一只手放在李健的胸前,来回抚摸着。李健被他摸得兴起,伸手欲扒白天的裤子。白天吓了一跳,一手紧提着裤腰,说道:“健哥,进房去。”  李健听他又这么喊自己着实不爽,只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顾不上和他计较,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就着白天坐在他身上的姿势,紧搂着他的腰起身进房。  白天被李健瞪了一眼,生怕他动手打人,下意识地将脖子一缩,冷不防李健站了起来,吓得“啊”了一声,连忙将抓着裤腰的手松了,两手紧紧地搂着他脖子。  两人进了卧室,李健已有些忍耐不住,将白天往床上一扔,几下将自己的裤子扯了,不耐地催促道:“快点,还不自己脱了,等着我侍候你?”  白天羞红了脸,低头回避开李健正对着自己高高挺立的下 体,强忍着羞耻感将身上的衣服的脱了个干净,从床头柜里拿出自己今天才买的新鲜玩艺,递给李健,道:“你抹点这个,再给我后面抹点,这样好进去些……”说到后面,白天已是连耳朵尖都红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李健不耐地接过,挤了一点抹在自己胯下的骄傲上,将润 滑剂朝白天身上一扔,不悦地嘀咕道:“你自己弄,那么脏的地方,还让我帮你抹……”  白天看了李健一眼,慢吞吞地捡起润 滑剂,在手指上挤了一点,试探着朝自己的后穴抹去。李健见白天不慌不忙,心里着急,口中催促道:“快点,磨磨磨蹭蹭干嘛。”  白天闭了眼,将头偏到一边,忍着强烈的羞耻感为自己润滑。李健见白天双脚打开,手指在那个幽闭的肉洞里反复进出,嫩红色的菊花逐渐在面前绽放,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白天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从后 穴里抽出来,顺势将白天翻了个身,扑到了他的身上。  将挺立已久的小兽放入紧 窒的幽道时,是难以言喻的爽,李健舒服地长出了口气,几乎没有停顿地开始了抽动。  身下,白天双肩微微颤动着,一行清泪,滑过脸颊,落在枕头上。  润 滑剂果然还是有作用的,这一晚白天没有出血,和李健上过这么多次床,这还是头一回。第二天起床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火烧火燎般地疼,连坐都不敢坐。  李健的欲 望强,以前上学的时候比较闲的话差不多每天都要做,现在要整天守着铺子,时间和精力有限,但一周至少也要做上个两三次。每次刚和李健做过,身后都疼得厉害,白天就特别怕和他单独相处,这时候如果再接着做,疼痛和痛苦将是双倍的。所以,一般这种情况白天都会躲着点李健,回老房子住两天什么的。  这次虽然没以前那么疼,白天也没打算以身伺虎,第二天临上班前,他便对李健说,今天送完货后要盘点,要是晚了他就回那边住,不过来打扰李健休息了。  没想到李健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你回来睡。”  除了想和他做那事,李健从来不会主动邀请他留下过夜,白天呆了一呆,明白了李健的意思,低头嗯了一声。  下班后,白天犯了愁,盘点什么的当然是他顺口说的,本打算下了班早早回老房子休息,可现在反倒让他进退两难。要是这么早回去,李健那里不好交待,要是让他知道他在撒谎的话,忆起李健的巴掌和拳头,他不由打了个冷战。突然想起昨天在路上遇见的那个男子,白天眼睛一亮,从衣兜摸出那人的名片,那个地方,好像离这不远呢。  白天呆呆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堂里,好像自己来早了呢,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吧?白天好奇地打量着中央的小舞台,周围的卡座以及放满了酒瓶的吧台。  “先生请坐,要喝点什么?”稀里糊涂地,白天就被带到了大堂中央一个显眼的位子坐下,手里被塞了一张酒水单。  可白天还没来得及把屁股坐稳,就被吓得跳了起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酒水单,这,这不是抢人吗?杂货铺里卖2块钱一罐的可乐这里要卖20!  白天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把酒水单胡乱往服务生手里一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走错了,我……我不是来……”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哟,是你啊,小弟弟,真给面子,这么早就过来了。来,想喝什么就点,我请了。”  服务生见是老板过来主动打招呼,会心地一笑退到一边。白天见是昨天那个叫顾飞的男人,顿时红了脸,这时想走就不太好了,他只得坐下,战战兢兢地点了杯最便宜的苏打水。  顾飞为自己点上一支烟,笑道:“喝什么水啊,来瓶红酒吧。”  白天没怎么喝过酒,也不怎么会喝,连连摆手推辞着。顾飞却板了脸,道:“又不要你给钱,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  白天自小是被人欺负惯了的,一见顾飞态度强硬了起来,便不敢吱声,由着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白天平时没见过李健喝这种酒,见这酒色红亮先就有些喜欢,试着喝了一口,兑了雪碧的红酒酒味并不浓,入口绵软,还有股淡淡的甜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三两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顾飞见状轻轻一笑,又为白天斟了第二杯。白天笑着道谢,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正是顾飞喜欢的类型。顾飞知道这小男生处世不深,分外打叠起精神,东拉西扯妙语如珠。白天本就是和善的性子,平时虽然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奈何过的日子实在算不上快乐,难得在这里放松一次,顾飞又能说会道,不一会儿,两人就好得跟多年知交似的。  夜渐渐得深了,酒吧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不时有人过来和顾飞打招呼,再用暧昧的目光扫视一下白天,笑着打趣。白天懵懵懂懂的,再加上红酒的后劲上来了,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对着顾飞傻笑,看得顾飞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似醉非醉中,白天突然想起了那个疑惑不解的问题,眯了眼问道:“顾哥,昨天你说‘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  顾飞闻言大笑道:“走吧,没想到你比我还心急。”说完,便用手搂着白天的肩膀向外走去。  第十一章  白天除了李健之外,对其它男人一点想法也没有,何况平时见老五、瘦子和李健等人在一起时也常勾肩搭背的,倒也不以为杵。稀里糊涂地和顾飞出了暗夜,连门口的服务生对着他两人挤眉弄眼,也只当别人在和他打招呼,傻傻地朝着对方微笑作别。  顾飞搂着白天出了门,径直往右一转,白天停了脚步,指着相反的方向,疑惑地说道:“错了,顾哥,我住那边。”  顾飞手一用劲,将白天带入怀中,双手暧昧地扶上他的腰,嘴唇在他的耳边轻轻擦过,道:“去你家太麻烦了,我知道附近有家酒店不错。”  顾飞的气息从白天的耳边掠过,饶是白天没有想法也不由红了脸。他这才惊觉情况有些不对劲,挣脱开顾飞的怀抱,不解地说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去酒店做什么?”  顾飞以为白天在欲拒还迎,心下有些不耐烦,道:“还能做什么,你昨天不是看到我买的东西了吗,我们去试试好不好用,如何?”说着,脸贴了过来,竟欲吻白天。  白天一时没从顾飞的话语中回过神,直到温热的物体贴上了自己的双唇才反应过来。他轻叫了一声,一把推开顾飞,一只手狠狠地在唇上来回搓揉着,一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顾飞道:“你……你……你是……”  顾飞见白天如受惊的小猫似的模样,倒也不气恼,只觉得好笑。他懒洋洋地往街边的电线杆上一靠,为自己点了一支烟,斜睨着白天笑道:“我是什么?你难道不是?别告诉我你昨天买的那管KV是用来擦手的!”  白天想起昨晚那润滑剂的用途,脸顿时红了,害羞地低了头,猛然一下又抬了起来,说:“我……我真的不是,我只是……只是喜欢他。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来了。”  虽然白天话说得含糊,可顾飞是什么人,一下就听懂了。  “自欺欺人。”他冷笑一声,慢慢说道,“不要说什么你不喜欢同性,你只喜欢他之类的话。我问你,他是男是女?喜欢男人就是同性恋!还有,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喜不喜欢?”  白天一时被顾飞问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随即摇着头辩解道:“不是的,我只喜欢他,真的是只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不管他怎么对我,我心里也只有他一个。和别的人,我想都没想过……”说到后来,白天的声音里已带上了哽咽,他慢慢蹲下,低了头,一滴泪珠,滚落尘埃,接着,又是一滴……  顾飞本来就讲究你情我愿,从来不勉强人,见白天这幅模样,心里又加上了几分怜惜。他扔了烟,上前拉起白天,温柔地说道:“乖,别哭了。走吧,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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