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叔是贫困户在合作社分红,政府已他的名誉去贷款,说到年代给一些分红,这是靠谱吗

有谁愿意讲一讲自己的创业故事?现在正在创业,还是曾在创业?-石投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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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愿意讲一讲自己的创业故事?现在正在创业,还是曾在创业?
想收集一些好的创业故事,想听听现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声,想要看到干货,想要真实一点的故事。不是编辑,是现实。我会跟大家分享一些认识的记者的采访手记,生活,本就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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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记者的故事,他的每一次采访 【一】 说来惭愧,作为过气摇滚青年,第一次听说GALA乐队,还是从豆果美食合伙人石捷那里。而石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和他的男性小伙伴们,曾在无数个不眠的深夜,一遍遍单曲循环GALA的《追梦赤子心》。 这往往发生在很深… 显示全部 一个记者的故事,他的每一次采访 【一】 说来惭愧,作为过气摇滚青年,第一次听说GALA乐队,还是从豆果美食合伙人石捷那里。而石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和他的男性小伙伴们,曾在无数个不眠的深夜,一遍遍单曲循环GALA的《追梦赤子心》。 这往往发生在很深的深夜。团队中唯一的女性成员离开后,几个人留守在会议室大小的二层出租屋里,一餐盒饭后,紧闭门窗,在震耳欲聋的《追梦》中,疯狂敲代码,思考人生,或者俯视深邃夜空下,北京难得的宁静。 偶尔,楼下路过大爷大妈腰鼓队,敲代码走火入魔的他们会立刻开车,跟着《追梦》竭立嘶吼,与大爷大妈互飙双方对中国音乐的深刻理解……第二天,唯一的女伙伴上班,把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脚一脚踹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此,过了很多年,直到豆果成为今天的样子。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为了心中的美好。”所有“为了美好”的努力都让人心动,譬如创业、文学、手工艺、话剧、摇滚、公益或者坐禅隐居。 不过,仅仅为了美好,何必创业? 【二】 像每个“俺们都是活雷锋”的东北银,关锡友自带幽默特效。他把自己的故事抖成一个个包袱,讲给表情早已失控的听众们。见面的第7个小时,他开始讲那天的最后一个故事—— 那时,关锡友刚刚在一场变革中,成为老牌国企沈阳机床的新任少帅,负责13000平方米新厂建设。他一心沉浸在“创造”的快乐,用了3天3夜就完成了整个厂房的规划设计,细致到每一个绿化带应种植何种花草、厂房房顶乃至厕所瓷砖的配色。 一天,女儿悄悄发来短信,提醒他再过几天就是妈妈是生日。关锡友很是惭愧,忙得没边没际,早上开车一个多小时去工地,晚上回家又晚,哪有时间关心家人? 生日那天,他也是早早出门,不过在路上买了一只17吋的大蛋糕和一捧鲜花,想晚上给太太一个惊喜。不过,忙了一天,他把这件事完全忘掉了。待夜色笼罩,关锡友忽然惊醒,急忙开车往家赶,抵达时已近9点。他左手蛋糕,右手鲜花,开门,却见太太穿着盛装,一脸泪痕倒在地上,旁边滚着一只白酒瓶和两只红酒瓶,空的……天亮时,太太被抢救过来,命悬一线。 关锡友是同济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却进工厂做了5年工人,一步步升职为车间主任、厂长、总经理、董事长。他进厂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太太,两人一见钟情,很快结婚。但十几年来,太太都觉得关锡友是在“瞎折腾”,直到最近,关锡友终于鼓捣出来那台全球工业都在梦寐以求的智能机床。 在德国,关锡友主持一场并购,7天和十几家银行谈判,而国内的智能机床研发投入上亿元资金,成功无望。他一个人在酒店楼顶站了一夜,打算跳楼自杀…… 创新也好,创业也罢,没那么多浪漫主义、理想化美好,它就是血和着血,肉搅拌肉,就是生与死,是随时不能承受的代价。 你真准备好了吗? 【三】 创办催眠工作室的时候,心海已经36岁了。 7年前,还差一个月29岁生日,他离婚了。此前一年,心海与朋友创办了一家家装公司,后来因内部矛盾净身出局。这一年他太专注事业,当心海带着失败回家时,被冷落了整整一年的妻子只剩下一句话:离婚吧。他没怎么挽留,两人离婚,留下刚满3周岁的女儿。 离婚、失败,心海浑浑噩噩滚在沙发里,颓废度日,每天看电视,新闻、电视剧、电影,其实什么也没看见。有一天,电视上播心理治疗,他想,这能不能救自己? 自学7年,他一个人居于陋室,如老僧参悟。 2008年,重庆尚未有心理咨询这个行业。他的“心海拾贝”,出租屋月租1000元,开业一整年的收入不过3000。他也不急,一个人待在空空的工作室,看书、喝茶、听雨、等人。 重庆潮湿,春季和冬季尤甚。 在一个湿冷的晚上,窗外滴雨,我裹着被子写心海,慢慢体悟他的那些年,一个人度日,心疤尚在,又日日听别人的痛楚。写到后半夜,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冷冻全身,以至内心哽咽,再不能写下去。绝望至深。 【四】 ……
兔子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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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关注:《折腾》· 卷一 · 青涩 - 知乎专栏 很快就会讲到创业了 显示全部 建议关注:《折腾》· 卷一 · 青涩 - 知乎专栏很快就会讲到创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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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记者的故事,他的每一次采访【一】说来惭愧,作为过气摇滚青年,第一次听说GALA乐队,还是从豆果美食合伙人石捷那里。而石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和他的男性小伙伴们,曾在无数个不眠的深夜,一遍遍单曲循环GALA的《追梦赤子心》。这往往发生在很深的深… 显示全部 一个记者的故事,他的每一次采访 【一】 说来惭愧,作为过气摇滚青年,第一次听说GALA乐队,还是从豆果美食合伙人石捷那里。而石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和他的男性小伙伴们,曾在无数个不眠的深夜,一遍遍单曲循环GALA的《追梦赤子心》。 这往往发生在很深的深夜。团队中唯一的女性成员离开后,几个人留守在会议室大小的二层出租屋里,一餐盒饭后,紧闭门窗,在震耳欲聋的《追梦》中,疯狂敲代码,思考人生,或者俯视深邃夜空下,北京难得的宁静。 偶尔,楼下路过大爷大妈腰鼓队,敲代码走火入魔的他们会立刻开车,跟着《追梦》竭立嘶吼,与大爷大妈互飙双方对中国音乐的深刻理解……第二天,唯一的女伙伴上班,把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脚一脚踹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此,过了很多年,直到豆果成为今天的样子。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为了心中的美好。”所有“为了美好”的努力都让人心动,譬如创业、文学、手工艺、话剧、摇滚、公益或者坐禅隐居。 不过,仅仅为了美好,何必创业? 【二】 像每个“俺们都是活雷锋”的东北银,关锡友自带幽默特效。他把自己的故事抖成一个个包袱,讲给表情早已失控的听众们。见面的第7个小时,他开始讲那天的最后一个故事—— 那时,关锡友刚刚在一场变革中,成为老牌国企沈阳机床的新任少帅,负责13000平方米新厂建设。他一心沉浸在“创造”的快乐,用了3天3夜就完成了整个厂房的规划设计,细致到每一个绿化带应种植何种花草、厂房房顶乃至厕所瓷砖的配色。 一天,女儿悄悄发来短信,提醒他再过几天就是妈妈是生日。关锡友很是惭愧,忙得没边没际,早上开车一个多小时去工地,晚上回家又晚,哪有时间关心家人? 生日那天,他也是早早出门,不过在路上买了一只17吋的大蛋糕和一捧鲜花,想晚上给太太一个惊喜。不过,忙了一天,他把这件事完全忘掉了。待夜色笼罩,关锡友忽然惊醒,急忙开车往家赶,抵达时已近9点。他左手蛋糕,右手鲜花,开门,却见太太穿着盛装,一脸泪痕倒在地上,旁边滚着一只白酒瓶和两只红酒瓶,空的……天亮时,太太被抢救过来,命悬一线。 关锡友是同济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却进工厂做了5年工人,一步步升职为车间主任、厂长、总经理、董事长。他进厂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太太,两人一见钟情,很快结婚。但十几年来,太太都觉得关锡友是在“瞎折腾”,直到最近,关锡友终于鼓捣出来那台全球工业都在梦寐以求的智能机床。 在德国,关锡友主持一场并购,7天和十几家银行谈判,而国内的智能机床研发投入上亿元资金,成功无望。他一个人在酒店楼顶站了一夜,打算跳楼自杀…… 创新也好,创业也罢,没那么多浪漫主义、理想化美好,它就是血和着血,肉搅拌肉,就是生与死,是随时不能承受的代价。 你真准备好了吗? 【三】 创办催眠工作室的时候,心海已经36岁了。 7年前,还差一个月29岁生日,他离婚了。此前一年,心海与朋友创办了一家家装公司,后来因内部矛盾净身出局。这一年他太专注事业,当心海带着失败回家时,被冷落了整整一年的妻子只剩下一句话:离婚吧。他没怎么挽留,两人离婚,留下刚满3周岁的女儿。 离婚、失败,心海浑浑噩噩滚在沙发里,颓废度日,每天看电视,新闻、电视剧、电影,其实什么也没看见。有一天,电视上播心理治疗,他想,这能不能救自己? 自学7年,他一个人居于陋室,如老僧参悟。 2008年,重庆尚未有心理咨询这个行业。他的“心海拾贝”,出租屋月租1000元,开业一整年的收入不过3000。他也不急,一个人待在空空的工作室,看书、喝茶、听雨、等人。 重庆潮湿,春季和冬季尤甚。 在一个湿冷的晚上,窗外滴雨,我裹着被子写心海,慢慢体悟他的那些年,一个人度日,心疤尚在,又日日听别人的痛楚。写到后半夜,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冷冻全身,以至内心哽咽,再不能写下去。绝望至深。 【四】 ……
兔子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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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来到上海,做一个叫美丽诗经的关于护肤品的项目。三年中零零散散记了一些笔记,也许是因为静下来的原因,竟写了一些貌似诗的句子。今年5月认真梳理了一下,做成了一本诗集的样子,名曰《美丽诗经的忧伤》,序言是我真实的创业故事。最大的初衷是要… 显示全部 三年前我来到上海,做一个叫美丽诗经的关于护肤品的项目。三年中零零散散记了一些笔记,也许是因为静下来的原因,竟写了一些貌似诗的句子。今年5月认真梳理了一下,做成了一本诗集的样子,名曰《美丽诗经的忧伤》,序言是我真实的创业故事。最大的初衷是要给自己留个纪念,或给女儿将来长大了看。真正的创业是艰难而忧伤的,所以序言叫做《忧伤:一个文艺青年的创业手记》。都是三年中我的一些所思、所感、所想。发给大家分享。 几年前的一个春夜 我在一条古老而清澈的河边行走 捡到一块美丽的石头 我坚信它是难得的璞玉 可以做成一件楚楚动人的作品 宛如水中央的那位佳人 遗世而独立 于是我日以继夜用心雕琢打磨 期盼有一天它会像花儿一样 绽放出完美的光泽 而那散落的碎屑 无意中浸染了一地浪漫的鲜血 却融化成了这样一本 小小的诗集 话说三年飞逝如电,转眼又是春天。流经门前的洞泾河中,传来2015年第一阵错落有致的蛙声。其时夜已过半,月正西沉,清辉下白色的玉兰花飘落满地,残香犹在,竹影横斜,如诗一般。我坐在小楼窗前昏黄的灯下整理完诗稿,然后写下了上面的文字,并名曰《诗的来处》。 我绝算不得一个诗人,因为三年之前我从未写过诗,甚至有十五年都没写过正经的文字,年少轻狂时得瑟过的几个句子,也早遗失在岁月的风里;这也算不得一本诗集,因为这更像是我的一个创业手记,或者我的一段人生故事。诗的来处,其实就是故事的来处,也是忧伤的来处。 但我又觉得,诗且不是诗人的专利。其实,每个人都是诗人,人生是一本忧伤的诗集。我只是想把这些忧伤拿到阳光下晾晒,将它们晒干,然后收藏。待到老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之时,我便明媚而晴朗。 这忧伤很长,待我从头说起。 一 曾经夕阳几度 我小的时候,大概个头刚比桌子高一点的样子吧,却也懵懵懂懂地知道人老了会死去。一个安静的下午,爷爷照例坐在书桌前戴着老花镜看书,夕阳斜斜地从旧的木窗棂穿进来,落在他有些苍老的脸上,这苍老突然使我很忧伤。我鼓了很长时间的勇气,怯怯地问:“爷爷你也会死吗?”或许他还沉浸在书中没有回味过来,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答道:“也许吧。”我瞬间茫然失措,拽着他的胳膊,急得快要哭出声来:“爷爷你不要死。”他于是放下书摘掉眼镜,脸上露出平日里温和的笑,抚摸着我的头说:“不会的,爷爷会一直陪着你。”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初春的一个清晨,他依然还是逝去了。 又隔多年,也是一个安静的下午,只有我和女儿在家,我正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女儿在旁边独自玩耍。忽然外面传来哭声,女儿好奇地跑去阳台看,我也跟过去。原来是一个去世的人的丧礼。我正发呆,忽然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爸爸,你也会死吗?”我的心猛地一颤,连忙蹲下身去,两手扶住她瘦小的肩膀,说:“爸爸不会死,爸爸会永远陪着你。”但她依然还是哭了,泪水从她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睛里涌出来:“你要答应我你不会死。”我于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她。当时她还不满六岁。那一刻,我分明从她眼神里看到了和我童年时一样的忧伤。 也是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这个叫做“忧伤”的东西,确是真实存在的。它与生俱来,隐于我们生命历程中几乎所有的角落,如同暗夜里一只挥之不去的精灵。 最近三年独自在上海创业,偶有朋友问我为什么要做美丽诗经,我总是想起这两个近乎相同的画面。彼时虽面带微笑轻松作答,心里却极忧伤。人的老去无可阻挡,确是一件让人忧伤的事,但我却并非忧伤于此,而是——在活着的时候我该做些什么,才可以安然奉献于已经逝去的我亲爱的爷爷灵前;或者我能留下些什么,才可以永远陪伴于正在绽放的我心爱的女儿身边。 二 江湖忧伤如萍 这样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感觉和想法,当然不能无缘由地从心里长出,也许缘于我某些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十几年前临近春节的一个清晨,当我从济南解放路中心医院的高压氧舱中醒来,隐隐听到一个白大褂说,如果再晚哪怕一刻钟,这小子就再也吃不到除夕夜的饺子时,我瞬间顿悟了,人生原来简单到只有三件事:生;死;活着。那一年是千禧年,没有大年三十,我回到家时,鞭炮已经响起,夜色中母亲在贴着崭新春联的大门前翘首而立,那夜的饺子鲜美无比。其实吃不吃饺子并无所谓,只是如果那天我真的去了,我无论如何不敢想象,盼我回家已半年之久的母亲在那夜的鞭炮声中将会怎样度过。后来我走遍江湖,吃过大娘湾仔三全龙凤等各色饺子,却再也没能找回那晚的味道。 那时我刚毕业两年,热血满腔斗志昂扬,在济南北园大街做旧车经纪人,上班之余经营着一家网络酒吧,晚上热衷于抱着吉他上台做深沉状,唱老狼的《恋恋风尘》或是黄家驹的《光辉岁月》,偶尔也开着二手豪车在新建成的顺河高架路上看夜景,很是拉风。然而不幸赶上那年冬天拆迁,所有的投资也就顺理成章地打了水漂,我只好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临时搬到经济学院附近一僻静村庄,半夜里踩着盈尺厚的大雪晒月亮,活脱脱一匹野地里孤独忧伤的狼。雪上加霜,几块潮湿的蜂窝煤又险些要了我的命。那算是我的第一次创业,创业不成也就罢了,还特么差点儿创成业障。从此,我开始认真思考人为什么活着,该怎样活着,我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些貌似简单,其实又很复杂的哲学命题,现代人不屑地称之为心灵鸡汤。但这样的思考,伴随着我十几年起起落落的所谓创业,一直持续到现在。 创业诚然是让人忧伤的。看过武侠小说么?但凡初入江湖者,见识肤浅却特爱张牙舞爪指点江山,待到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等各派高手华山论剑,一阳指太极拳铁砂掌千叶手无影脚纷纷登台亮相,眼见咫尺之间,有人目光傲然飘摇而去,有人头破血流命丧当场,方觉江湖之险尤甚于悬崖边跳舞。而后午夜梦回冷汗涔涔,总想对着江湖头也不回地说上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那种无助感像极了在北京创投圈里混迹多年的我一同窗的微信签名:“登高身孤,四顾茫然,无师以度,唯有自度。”创业江湖才最接近于真实的江湖。俗话说,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不从真正的刀丛箭雨中趟过,如何修炼得出泰山崩于后白刃交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坚强神经,和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气概。但此间痛苦犹如把心放在火上炙烤,这种感觉没有闯荡过江湖的人永远不会明了。既不想相忘于江湖,对于那些哲学命题的深度思考就显得无比重要了,这也是为什么雷军马云周鸿祎等一干曾经沧海的江湖高手,一开口便是“风吹猪上天明天很残酷创新与颠覆”,颇有些哲学家的风范,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创业的忧伤且不止于此。江湖行走为的是赢,最好是一战而成,从此在江湖中自成一派立万扬名。故起初不肯弃子,亦不肯失势,只顾攻城略地,貌似势如破竹占了先手,其后却顾此失彼处处掣肘破绽百出,终是推盘认负。这感觉实在让人沮丧。多次复盘以后才明白,原来赢通常只是个结果而已,别人都已经练到“破剑式,破刀式”了,而你依然“看剑仍是剑,看刀还是刀”,一切都已了然。得失之心太重,永远破解不了创业这盘变幻莫测的珍珑棋局。而你想赢,只有坚强和决绝则远远不够,还须潜心修炼风老先生的“独孤九剑”,埋头研读孙老先生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武功也要勇猛精进才好。 三 山东更深露重 这些其实都是我此前真实的创业感受。我的创业,虽不至于每战必败,但林林总总无非引车卖浆之类并不值一提,故此处尽皆隐去。所幸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反思,曾老夫子的“吾日三省吾身”还是具有很好的普世价值。最后的总结也很简单:第一,人生短暂,务必勇敢;第二,把功夫练到极致,为江湖创造价值;第三,立意高远,贵在有恒。为国为民不一定都成侠之大者,疗伤日久终成下肢大者,也未可知。这些通过切身经历感悟出来的江湖秘笈和听到的江湖传说有大不同,你能原样复制得了别人的招式,但很难全盘拷贝别人的思想。当然总结的代价是很大的,除了生活一度陷于窘迫,还害得我每每在深夜里听到辛晓琪那句“多么痛的领悟”时,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于是2011年国庆节那天,我决定结束之前一段历时近八年的创业,停下来做些调整。该坚持的都坚持了,我绝不能再用一个八年去验证。踏入江湖以来我从未这样奢侈地休息过,那段日子平静而美好,简直如梦幻一般——我为刚上小学的女儿做饭,教她写作业,陪她去学钢琴和舞蹈,和她一起看《熊出没》,带她去青岛看海。晚上给她讲《一千零一夜》,直到她在我臂弯里沉沉睡去,甜蜜的微笑像在做着一个公主般浪漫的梦。看着女儿在光阴的流逝中一天天长大,我却开始惶恐。人过而立已有经年,仍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只在年龄上熬成了哥(事实上也有美眉叫大叔了),这使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心里忧伤地快要长出蘑菇。 可犹豫从来不是我的风格。2012年春万物生长天明气清的那天,我决定重出江湖。青山不老人会老,风景远方独好。沧海有多广,江湖有多深,总要挺身入局才能了解。而且,再没有比直面死神更大的困难了吧,在死神面前,困难算个毛线。武功段位虽低,好歹咱还有些骨气。于是沿着长、珠两个三角狠狠地暴走了一番,又蘸着整整一个月的浓浓夜色写出一个长达五十页的《美丽诗经江湖决胜至要》之后,日凌晨,我独自驱车前往上海。后来我总是想起离开时的那个画面——一个人奔驰在夜凉如水的寂静的街,家乡的灯火渐行渐远,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但那一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要做的美丽诗经,会跟这本诗集扯上什么关系。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四 海上明月初升 上海西部离虹桥机场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中西合璧幽静雅致的园子,洞泾河水蜿蜒而过,在中间汇成一个大的湖泊,四周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假山怪石悄然林立,亭台轩榭布局精巧,小桥流水浑然一体。湖的北面不远,一栋带有前后小院,铺着红色墙砖的三层毛胚小楼,成为我在上海的落脚之地。三楼有个不大的露台,视野却极其开阔,向南望可见地铁于高架桥上游动,向西望可见白鸟在洞泾河上飞翔,俯首则可见院外的荷塘。当时莲子已成荷叶半老,塘边有一片青翠竹林,各种花草灌木与香樟香橼玉兰桂花等树次第而栽,香气袭人,端的美不胜收,使人心旷神怡。我高度怀疑后来我写的那些诗,跟这个充满诗意的园子和露台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搬进来的过程却不似这般浪漫。那个夜晚秋风飒飒,屋内灰尘满地,空荡而昏暗,等我收拾停当已过午夜,我疲惫不堪,坐在花一百八十块钱买来的豪华大床上抽起一根儿烟,但见窗外新月如钩挂于西天,竹影消瘦婆娑其下,想到自己昨日尚在女儿灯前父母膝下,转眼竟已离家千里置身海上,顿生世事沧桑人生无常之感。回首往事恍然若梦,禁不住忧从中来,湿了眼眶。 湿了眼眶也绝不能让眼泪流淌,因为江湖不相信眼泪。美丽诗经初创,事多繁杂,并没有时间忧伤,我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这样的节奏我早已习惯,创业多年虽无所成,但于我却成为一种极自然的生活方式。至于为什么会叫美丽诗经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在那年春天一个夜里,我躺在床上无聊地翻一本叫《诗经》的古老的书,当我看到《野有蔓草》里“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柏舟》里“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蒹葭》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些句子时,我忽然觉得白日里纠结的问题有了答案,“美丽诗经”三部曲的梦想终于逐渐清晰起来,而“野有蔓草”、“柏舟”、“蒹葭”则分别成了美丽诗经第一个三部曲——护肤三部曲的名字。 这也是开头那首小诗和这本诗集的缘起。 五 相逢何必相识 梦想也是一件让人忧伤的事情。你不觉得年龄越来越大,做梦的空间反而越来越小?当你还是个小孩子,曾经有过许多梦想,或是变成小鸟去天上飞翔,或是帮助小山羊战胜大灰狼,抑或是去看看嫦娥姐姐是否住在月亮上……你甚至会在梦里笑醒。那个一直在做着童话般美丽的梦的你,才是幸福的。而且这种纯粹的幸福通常与物质没有半毛钱的干系——在孩子的眼里,物质的忧伤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技术含量。但踏入江湖却不一样,魑魅魍魉声色犬马诱惑极多,令人很难抵抗。耳濡目染之下,各种欲望在心里疯狂滋生,既得陇复望蜀,永不满足。于是童话般的梦想一去不返,童话般的忧伤却日渐饱满。 我当然也是一个不能免俗的人。但十几年前困顿于创业的某个日子,一个很有思想的孟姓大哥来访,起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怎的渐渐地说到了梦想——我有些茫然,但却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的梦想是赚钱,因为我要吃饭。”他道:“你仔细想一下,难道赚钱只是为了吃饭?生存的手段和人生的梦想岂可混为一谈?”这段话当时让我醍醐灌顶,至今我仍然觉得很牛逼。我明白了这一层道理,犹如得到了一个“芝麻开门”般宝贵的梦想密码,人生从此豁然开朗。后来我举一反三,包装成自己的至理名言,将其熟练演绎于刚踏入江湖不久的年轻朋友们中间,很是赚了些崇拜的眼神。 但这段话确是深深镌刻在了我的人生字典里,它时时抚慰着我的心灵,使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勇于追随内心且不惮于人生的各种艰难,我很感谢他。可不幸的是,接下来的那个春天他遭遇一场车祸,我与朋友们在医院里悉心守护半月,始终没能将他唤醒。而今春风又至,蔓草青于野,零露漙于夜,我已将梦想之帆扬于海上,言犹在耳而斯人已去,让人无比忧伤。 六 凌云谁堪与共 我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庸俗,但从那天起,我开始怀疑物质决定精神是某种形式的形而上,否则干嘛是党指挥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让梦想之光成功普照天安门城墙。我确信梦想的力量是真实而强大的,它绝不该只存在于小朋友的眼睛里。 于是我不再甘心只是吃饭,然后数着余生为数不多的日子,等待与我曾有半面之交的死神降临。我开始有意识地寻找梦想,不断的碰壁,不断地寻找,这个过程很艰难。令人忧伤的是,当我终于找到了它,我怀着十分欣喜万般忐忑的拧巴心情跟别人分享:“我要去上海,因为一个梦想……”果然,无数板儿砖萧萧而下——“你以为真的靠谱”?“你没事吧”?“好好地干嘛去上海”?“你有没有搞错”?“想倒是可以想一想的”,“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只好讪讪地低头去看手机,那里收藏着一句正在江湖人士中盛传的关于梦想的名言:“人生原来如此辽阔,眼前的苟且轻如鸿毛。”哼!以为我不知道,貌似关心实则嘲讽,我真是拧巴得有理。 这样的一些质疑和嘲讽,其实大都来自于一个叫做“朋友”的物种,陌生人才懒得理你。但我生性心高气傲,一言既出万山无阻,我唯有在质疑和嘲讽中勇敢前行,努力给他们一个证明。 江湖上讲究一个好汉三个帮,单打独斗实不利于门派的发展壮大,我想如果有很多人愿意和我一起去追梦就好了。于是我广发英雄帖,看能否召集一批武林同道于美丽诗经这杆梦想大旗之下。帖子发出,我去地铁站接他们,回到露着水泥墙面充满现代工业感的小楼里与他们谈有关于梦想,我口干舌燥喉咙嘶哑但两眼放光通体澄明,他们则面露微笑抱拳拱手却目光迷离顾左盼右,然后很客气地离开,留给我一个或阳刚或婀娜的影儿。终于有两个人同意留下来,但时间不长也走掉了。 好在我身经十余战,亲历生与死,很是有些经验,怎可能跌倒在同一条河流里——我决定不再谈什么梦想和未来了,因为他们大多关心的是办公环境是否优雅舒适,工资发放是否准确及时,分红几何有无期权,水果咖啡是否定量,有无带薪休假并友情赞助巴厘岛的一米阳光……果然谈起这些,他们就无一例外,脸上闪出熠熠的神采,好似颇有些相见恨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侠客气概。至于你的梦想是什么,你的公司姓什么,你的产品叫什么,一律都是:呵呵呵…… 七 浪花淘尽人物 在曾经趟过些许江湖风浪的我看来,他们似乎应该去喝一杯叫车库的咖啡,或者去看一部叫乌云背后的幸福线的电影,抑或去听一首叫真心英雄的歌,然后再上一堂叫梦想的课。趋利避害乃人性弱点,我虽然很理解他们,但我很忧伤。因为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自己的梦想,且梦想的逻辑也不是这样——如果只是提供豪华舒适的办公室付他们令人艳羡的薪水就能让梦想照进现实,那问题就相当简单了。但梦想却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即便穿越回1999年并拥有足够的创业资金,恐怕也没几人做得出今天的BAT——这有些黑色幽默但并不猥琐。毕衫褴褛并不可怕,梦想的可贵之处在于思想,思想即便在车库里也一样能发出耀眼的光芒,远的譬如苹果,近的譬如谷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其实就是梦想之间的差距。 浪花淘尽现英雄。当然真诚的梦想,终是有人愿意相信,而且他们很年轻很阳光很有激情,我对他们的要求简单而明了:要么讲真话,要么不讲,触碰这个底线的唯一结果就是出局。多年的创业经历告诉我,诚信不是金,诚信是钻石。即便身无分文,手里至少还有一把逆袭的快刀;一旦将它扔掉,江湖终成无间道。我们现在有免费的水果和咖啡,也搬进了写字楼里办公,墙上只是挂着我们当初的梦想。我用标准的文青方式为这个叫美丽诗经的梦想做了如下描绘,很显然,我们的梦想可不只是做面膜: 这个世界不缺产品,缺的是有灵魂的产品; 美丽诗经要做的,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会洋溢在你的脸上,妆扮在你的身上,摆放在你的案头,回味在你的舌尖,陪伴在你的路上,萦绕在你的梦里……它不可或缺,如同新鲜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清冽的甘泉。这些,是原本应该生长在我们灵魂深处的,一种叫做诗的东西。它们的另一个名字,叫优雅; 美丽诗经的每一个产品,都必须是诗一样的作品。 但这云山雾罩啰哩啰嗦着实不符合我所推崇的极简主义风格,于是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很是掉了几根头发,终于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里我把它浓缩成了这样的一句: 卖诗,而非产品。 我坚信,诗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荒凉,润泽我们日渐麻木浮躁的内心;我坚信,在身后的天空中高高飘扬的不是印刷精美的纸片,而是诗一般芬芳馥郁的灵魂;我坚信,梦想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逆否命题,梦想是一个原子核,可以变成一朵硕大而美丽的蘑菇云。 你不相信长出翅膀,你就永远不会飞翔。 八 屈指十万行程 梦想是注定孤独的旅程,我猜陈欧在说这话并一拳打碎那块玻璃的时候,表情虽然坚毅但心里一定很忧伤。可是他未必能像我一样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凡是梦想必很有意义,但有意义往往意味着没意思,在一个没意思的过程中去寻求最后的意义,犹如解一道只有你自己一往情深地相信有解,而别人却看不懂的方程;又或者犹如看一部悬之又悬的悬疑片,结局是掉了下巴般的惊悚,还是老泪纵横般的激动,不到最后一秒绝无从知晓,乐趣恰在一个惊心动魄的过程。 喵了个咪的,我终于知道在这三年里我为什么那么反常地热爱希区柯克和诺兰的电影了。 但这孤独真是让人忧伤,虽然我知道想要名动江湖,孤独总是难免的。越是著名的人物,对个中真味体会就越深。鲁迅是孤独的,朝花夕拾呐喊彷徨,最后干脆孤独出了一座:坟,够狠吧;徐志摩是孤独的,为了追寻康河柔波里沉淀的彩虹似的梦,挥了挥衣袖,跳下去做水草了,竟也真的没带走一片云彩;戴望舒也是孤独的,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希望逢着一个叫丁香的姑娘——可怜的雨巷诗人22岁了还孑然一身连个姑娘都没有,这让现代的男同学们情何以堪。所以后来伟大的摇滚歌手张楚忧伤地总结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没有选择我们必须恋爱。 像我这样一个从年少时就渴望成为一名流浪歌手,如令狐冲一般仗剑背琴盈盈相伴浪迹天涯的骨子里有些混不吝的文艺青年,我发誓我没有成为名人的打算,晓庆大姐说那样太累;当然我也并没有恋爱的打算,文章小弟说那样……好像也很累。 但我也绝不能让自己枯萎,我选择用各种方式对抗孤独。幸亏我浸淫江湖日久,口碑也还明媚,同门师兄弟师姐妹并江湖男女朋友者甚众。玉兰飘香的时候,曲姓妹子或者仲姓妹子来小楼看我,她们给我送樱桃为我弹古筝,我给她们熬心灵鸡汤煮正山小种;小荷才露的时候我走出小楼,飞去广东聆听曾出版过《突破ISO9000》的白姓发小为美丽诗经单独开授的免费管理课程,间或扫荡石歧乳鸽几盘回忆青春往事若干;秋风乍起的时候,会有混迹欧莱雅和联合利华多年的郤姓工程师朋友来小楼友情探讨精油与面膜的双剑合璧问题,我表示深为感动并待他以地道的山东煎饼卷大葱;雪花飞舞的时候我跑到西安,与曾在高中时代就写出“圣父圣母圣子圣灵,生命的虫子在我头壳上爬行”十四行诗的闵姓同学在回民街吃biángbiáng面并交换对世界历史和中华文明的看法,最后一致对上海美丽诗经和西安有朋旅行此类贼心不死的不朽情结表示悲观并抱以一声长叹…… 九 小楼一梦三载 我之所以天南海北地跑,其实不单是因为孤独。我向来以为要做好一件事情不单要有内脑,还要有外脑,绝不可把自己和团队封闭起来,只顾埋头苦干勇往直前。要博采众长,不断和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朋友切磋才能进步得快。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其实是江湖的圣地北京,每次都是先被安顿于月坛附近一个干净的驿站,然后河、水、鹏、静等好友翩然而至,带着水果点心茶叶烟草等足够的粮食,通宵达旦热火朝天地开坐谈会(困了累了也躺会儿),有时连续几天,碰撞之中会有很多火花儿闪现。我将这些火花儿一一收集,逐渐形成了美丽诗经独特的武学思想。当然免不了到簋街打打牙祭,到月坛北街吃习大大钟爱的庆丰包子和炒肝,到后海的酒吧喝杯啤酒,听流浪歌手忧伤地吟唱:“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谁谋杀了我的浪漫……”煞是带感。 不但如此,我还要与外国人聊。因为功夫虽然始于中国,夏商起就陆续出现了胭脂黛粉花钿额黄等门派,从“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样的记载,足可见古人对功夫的重视和普及程度,但近几十年江湖中派系林立,争名争利不争气,且迷信一些飞花柳叶即可伤人于无形的暗器,番邦则苦心修炼后来居上,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 对此我一直很忧伤。但后来我想,国际经济一体化既然早成定局,想要东山再起,闭门造车绝非上策,唯有师夷长技以制夷。于是我带着Thinkpad,找到他们的掌门曰小池者(不是小泉),谈美丽诗经谈人生理想谈江湖趣事,从早上十点一直谈到下午四点,其间去吃他热情推荐的鲑鱼寿司。小池先生平和斯文,说话一板一眼,我们很聊得来,渐渐成为朋友,双方共同决定在“为江湖创造价值”这一根本思想指导下,联手把美丽诗经提升到最高段位。后来他工作调动,我还特意送了他一套代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红木嵌银筷子,专门用来吃寿司。 反正除了吃,就是聊,或者边吃边聊,避免孤独的首要诀窍是嘴不能闲着。没人可聊的时候,我就吃自己做的花样百出但千篇一律的打卤面,喝从淘宝买的海南炭烧咖啡;没啥可吃的时候,我就抽张姓朋友特供的白壳将军牌烟草,唱从上海优秀文艺女青年阿肆那儿刚学来的歌——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而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虽然与新旧朋友你来我往,颇有些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味道,但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园子里面,做着调脂弄粉这样一份貌似极有诗意实则百无聊赖的工作,每当告一段落就发送到散落于全国各地我的美眉朋友们手中,等待反馈,然后再与团队据此修订方案并告小池先生加以改进。如是循环往复几近三年,期间艰辛实难以尽数。 也许所谓的梦想,就如同McDull的大表伯在美丽的星空下为他做的那一碗面,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必须要耐心地闷。不是我不知道,但梦想需要煎熬。 十 怜子未必无情 三年里,江南虽然也有零星秋冬之萧瑟,但还算得四季水软风清。如果只是每日凭栏看雨,临河垂钓,抚琴读书,游鱼飞鸟相伴,清风明月缱绻,日子孤独清苦些也就罢了。但人在江湖,回首处一片刀光血影,由不得你不勤奋练功,早晨从中午开始,晚上到黎明结束,每当疲惫不已奄奄一息之时,却盼丝竹之乱耳,亦恨案牍之劳形。就连看场电影爬个佘山这么简单的事,都要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像欠了谁似的,有时觉得还特么不如门前荷塘里一条平凡的鱼。 这些我都可以忍,不过才三年而已,想想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还有千年孤独的白狐,其实也算不得苦。毕竟生命中拥有的所有灿烂,都需要用孤独来偿还。 但还有爱的忧伤。刚来上海时小女儿尚在腹中,大女儿在电话里哭,让我觉得园子里一夜之间长满了一种叫思念的草。后来小女儿出生,每周与她们视频一二,结果有次大女儿笑说“妹妹会走路了,总是跑到电脑面前叫爸爸”……这且不算,某日深夜十一时零八分妻发微信“桐刚睡着,忽然问‘爸爸呢’,眼里还含着泪”……呜呼!梦想尚未水落石出,她竟已经长成一个做梦都会忧伤地思念爸爸的两岁小女孩了。纵我时时以“凡儿女情长必英雄气短”来砥砺自己,怎教人不泪飞顿作倾盆雨!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创业之多艰!漫漫长夜里有时觉得自己像一株野地里忧伤的蔓草,却做着一个百合花般芬芳的梦,它忽而在身边风情万种地摇曳,忽而隐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每当此时,我便对着北美大陆的方向,默念三遍玛格丽特·米切尔写在《飘》中的最后一句: 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等到太阳升起,露水散去,又似打了鸡血一般复活。 我承认我有些分裂,但我却并不后悔。我何尝不想陪伴于貌美如花的她们身边,三年里我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雁,何尝不是因为爱——我偏执地认为,没有爱的梦想不可以称作梦想。洞泾河水向东流,一碟咸菜,两碗淡粥。青丝无计变白头。为爱出走,何悔之有? 我并不想絮絮叨叨地煽情,因为我十分讨厌祥林嫂;我更不想欲说还休地装逼,因为忧伤并不值得炫耀。我确信不管怎样形式的装,到最后都会感到累而无趣。不会铁掌水上漂,逼格再高装得再像,裘千丈也终究不是裘千仞,万一不小心装过头,跃不上大雕却失足坠落于铁掌峰下就很悲惨,还不如退出江湖老老实实种二亩田。作为令狐冲的超级脑残粉,窃以为最痛快的江湖行走方式就是不装,这也十分吻合我最推崇的独孤求败大师的武学思想,是谓:无装胜有装。 我只想做一块简单干净而透明的玻璃,即便有些忧伤。 碎就碎了,别把自己弄得,像笑话。 十一 风起云落华年 忧伤不是雾霾,忧伤是漂泊的云彩。单身逃亡的日子里,我觉得我的思维逻辑变得有些奇葩——看到云彩我就开始莫名地忧伤,忧伤就想抽一根寂寞的烟,抽烟就想到星星之火,想到火就想到烧不尽的离离原上草,想到草就想到园子里长满了思念,想到思念就想到圆月,想到圆月就想到弯刀,想到弯刀就想到江湖,想到江湖……没有比江湖更特么让人忧伤的了。我无时不想躲避这忧伤,但忧伤如此防不胜防。 最奇葩的是,我突然发现有一天会写诗了。虽然从小大人们就夸我很有才情,但少不更事的我并不知才情为何物,只是飘飘然。也许在他们眼里,因为家族中从文从医者众,而爷爷也算是一个书画文医样样精通的才子,所以我也很有可能是吧。我在初中时孤独深沉默默无闻,傲世忌俗玩世不恭(摘自毕业留言),觉得上课听讲实在无聊得紧,就拿汪国真席慕容李清照毛主席的诗词无聊地抄,抄得多了便更无聊地集结成册并自题曰《天涯萃草》,这无聊的后果很严重——我终于不再默默无闻了,而且有女生开始赠我以颇为热辣的眼神了(此处略去很多字)……抄是一定抄过的,但我确信那时从没写过诗。 而我在高中时代却活跃异常,放肆地侃,动情地唱,一副天马行空笑傲江湖的风采(摘自毕业留言)。正因为如此,我的最好成绩也只是在那个至今有着112年历史的省级重点高中里考过二个全校第二,我的学号也是二号,所以我,至今依然很二。 我是为了彻底查清我是否真的写过诗,才艰难地翻出了那时的毕业纪念册。我发现同学们的评论还是很中肯的,无非“歌甜,字美,人俊逸”(竟来自S姓男同学)云云,而且好评率直逼淘宝皇冠店。这是我青春年少时的三板斧,我靠这砍晕过好几个女生,但现在的市场已经被“高富帅”这样的新三板斧彻底颠覆了。高与富我早已死心,关于帅,似乎也只剩了些天蓬元帅——最锋利的那把斧头已被岁月渐渐腐蚀成了九齿钉耙。不知道她们如果见了身材蹉跎容颜沧桑表情峥嵘的现在的我,会不会有想死的心情。而关于诗的线索,只查到上文里那个现居北京的同窗号阳河者写了一首《卖花声》的词给我,其中一句“诗追国真只等闲”暗示我的确写过诗,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高中以后……着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只记得我在那个不好意思提起的学校里,忧伤地阅读了部分比较有意思的中外名著,系统地复习了全部都很有意思的金古梁武侠,迫切地认识了一把最有意思的红棉牌木吉他,轻松地获得了一个没有丁点儿意思的校园歌手大赛的奖,并最终匆忙地撂下了一句说不清什么意思的难以承受的诺言。 那些诗,也许是那些诗一样的岁月善意落下的残缺的悬念,它们早已了无影踪,消逝于遥遥的天际,如果能把它们找回来,我必是含着泪一读再读,看看青春到底是怎样一本仓促的书。匆匆那年已不堪回首,但于我却是人生的一段传奇。如今只剩下那把吉他已多年不弹那只左手已僵硬得按不动和弦的忧伤的我,还孤零零地站在上海奇怪而高的夜空下那个寂静无声的露台上。 岁月没有痕迹,但青春已经走过。 这青春真他妈的让人忧伤。 十二 谁将诗意深种 你问我为何要写诗,我指着天空的方向。 我竟突然会写诗了,要说写个打油诗或者歌词也就算了,但却貌似五言七言律诗绝句宋词元曲诗经体也都能写了,虽然到现在我也仍然搞不太清楚平上去入平起仄起等高深莫测博大精深的诗词创作技巧。我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惊诧不已有些五味杂陈有些洋洋得意但万思不得其解。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我的确是个文青,这一点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怀疑了。要知道三年以前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文青,就像中国队一度低迷(好像从来也没有雄起过)的时候最讨厌别人说我是球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并气急败坏地回上一句:“你才是球迷,你们全家都是球迷。”事实上除了痒痒地瞄几眼世界杯,我已经多年不关注足球了,诗也是一样。 对于文青——文艺青年,我也只喜欢青年两个字,因为再过几年连世界卫生组织也不再承认我是青年了,奔向中年实在让人有些抓狂的说;再者,从做美丽诗经以来我一直不停地码字——虽然我的一指禅已经练得飞快,但仅是一遍遍地修改产品开发纲要就让我每每看到键盘便陷入巨大的忧伤。相比于文艺其实我更喜欢武艺,因为我的偶像是令狐冲,而且“沧海一声笑”那个笑傲江湖的曲子,国语粤语多年前我就能轻松驾驭。我也常幻想自己一襟晚照白衣飘飘提箫背琴仗剑策马浪迹于遥远的天涯,那画面该是一种多么沧桑而忧伤的美。 既然说到诗了,就不妨谈一谈作为一个普通文艺青年对于诗的肤浅的认识。六百年前那些诗歌辉煌的年代,诗歌也分流派(不是体裁),如大家熟知的边塞山水田园豪放婉约。而现代诗歌粗粗数来,有诸如新现实、后现代、下半身、朦胧、荒诞、撒娇、垃圾、乡土……四十多个流派,讽刺的是,平均两年就诞生一派,速度之快惊煞李白,我们终于由衷地感慨:这真是一个诗歌已死的年代。 的确很垃圾,的确很想吐,的确很悲哀。也不能说没有好诗或好诗人,比如流派们嫉妒评论家们厌恶人民却喜欢的汪国真席慕容,但他们却不承认归属任何流派,如果非说要有,最多属于以手写心的自由流派。人民喜欢才是硬道理,否则我们今天拿来教育孩子的诗歌,就绝不只是千篇一律的“床前明月光”、“春眠不觉晓”、“锄禾日当午”、“白毛浮绿水”……它们如此真实,简单,朗朗上口,有韵味儿,滋养了我们一代又一代。 诗本来就应该很真实,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绝非好诗;诗本来就应该很简单,所谓大道至简,艰深晦涩里不可能有动人情感;诗本来就应该很上口,最起码读起来像一首诗吧;诗本来就应该很有味儿,它是一杯经得起反复品味的清澈透明芳香四溢的茶,而不是——明明一瓢浑浊不堪的污水,却故做高深莫测煞有介事状:“看不懂吧?看不懂就对了,因为里面加了冬虫夏草等无数名贵的药材。” 我想各种现代流派的所谓诗人们虽然已经把诗写得如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也绝不会同意我所认为的“四个本来”的基本原则(如果同意怎会写成那样),我很忧伤。但是像我这样一个智商情商都曾很高,做事一向讲究方法论,拎得清主次矛盾,分得明轻重缓急的人,怎可能去做写诗这样一份丝毫没有前途的工作。何况我也深知,各路光鲜亮丽道貌岸然的资深砖家叫兽们虽然写不出一句能让我们读懂的人话,却也专门练就了拍和喷两样绝技,势大力沉口吐镰刀快如闪电让人躲无可躲,届时一丁点儿散碎银子赚不着且不说,头晕眼花遍体乌青砸了场子那也算轻的,弄不好还有深受内伤的危险。很虚荣很庸俗很久不练硬气功和游泳的我心悦诚服地表示——本CEO很忙,做梦是可以的,作死(诗)的不要。 所以,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露台,怪那个该死的园子,怪创业路上的疲惫和孤独,怪当下这个了无诗意让人悲哀的江湖,但真的不能怪我。我发誓我三年里始终很专注,我吃不下饭,我睡不着觉,甚至连半梦半醒之间都在调脂弄粉。我只是在感到疲惫和孤独的时候略略到园子里走走,看看滚动在草叶上的露珠和摇曳于在月光下的花朵,看看跳跃在枝桠间的白鸟和徜徉在水里的青鱼;或坐在湖边的藤椅上对着黄昏美丽的火烧云发会儿呆,抽一根寂寞的烟;或站在夜半三更的露台上透透气,伸展伸展无比僵硬的身体,望望深邃辽远的天空,忧伤地猜想一下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正在做什么…… 十三 仰首叩问苍穹 疲惫就是疲倦,但孤独并不就是孤单——孤独是心灵最深处的无助感,一个人独处未必没有停靠的港湾,投入喧嚣的人群也可能愈发觉得孤独。孤独是一种跟他人毫无瓜葛的一厢情愿,除了自己基本无药可医。但这并不算坏,因为孤独大概能够最大程度地激发人的潜能,使其立于不败之地吧,要不然金庸这样的智者怎么可能随便为武功段位最高的人取名为独孤求败。 毫无疑问,美丽诗经算是我生命中一段最为疲惫而孤独的旅程,在这疲惫和孤独中,我不由自主地回忆童年和青春,回忆那些无声岁月中曾经的人和事,回忆创业路上的艰与欣;我更加深入地思索过去和未来,思索正在努力追寻的梦想的价值所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我的心平静下来,虽然这平静中依然夹杂着一些忧伤,但至少我在无边的疲惫和孤独之中找到了一丝温暖。 高晓松说写歌(约等于写诗)是一种瘾,回忆是一种病,我觉得很是有理。园子,露台,回忆,思索……反正当它们相携而来的时候,那个叫做诗的东西也来了。它从寂寂的夜空中坠落到我站立的露台,从垂垂的夕阳里洒落到我枯坐的藤椅,从楚楚的玉兰花的枝头间飘落到我经过的路旁,更不用说那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露,冬天的雪……它们从天而降,落到我的眼睛和心里。所以,我的那些诗真的都来自于天空——抬头仰望时晴朗或幽暗的天空,抑或俯首沉思时轻盈或厚重的心灵的天空。即便那些我站在露台上就能看到的,生长于大地上的竹林香樟玉兰荷塘门楼小院砖墙,也都是因太阳和星月的恩赐才产生了诗意,黑黢黢的我便无感。 而且它总是不请自来,腾空而起一飞冲天;但着意寻觅时,它反倏忽而逝悄无声息。像极了每天清晨从我窗前掠过的那只白鸟,仪态万方让人惊喜不已,了无痕迹让人忧伤至极。我已经够忧伤的了,所以我既不想费时也不想费力——写诗并不需要时间,至少不需要刻意准备时间。 但我绝不是一个好的诗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的诗,只是春天里无意经过时随手采下的一束花,虽然不怎么美,或者终将枯萎并掩于岁月的尘土,但至少它是真实的,它曾经带着瀼瀼的露水,在我生命里鲜艳地绽放过。 十四 惯看霜剑刀风 谋生无奈日奔驰的我,竟然还是个诗人,至少看起来像,这使我忧伤的灵魂得到了极大的抚慰。我不否认这与我童年时就在血液里涌动的某些物质相关,它们是除了血小板红白血球之外的两种特殊的细胞,一种叫完美,另一种叫浪漫,它们都与骨感的现实是死敌,也一度让我感到人生极为拧巴。它们像癌细胞,童年里种下,青春时就已深入骨髓,我曾多次尝试通过化疗和放疗两种手段把它们从身体里清除,但它们去而复来,过程又及其痛苦,难度远超戒烟。 岂但忧伤,简直让人绝望,因为它们都形成了主义。所谓主义,就是对人生种种现实所持的,有着极强排它性和系统性的主张,譬如唯物主义唯心主义自由主义保守主义极权主义民主主义,等等。简而言之,主义是一种顽疾——完美主义和浪漫主义更是两种终生难以治愈的顽疾。 我现在坚信这两种主义自然天成发自肺腑,无法刻意模仿也绝对得瑟不来,因为这是专属于文艺青年的DNA,我不过是一个完美主义兼具浪漫主义的较为纯粹的文艺青年,仅此而已。因为苍茫的人世间并无多少真正的完美和浪漫可言,所以终生向往,所以终生抵抗,所以浪漫主义者和完美主义者也必终生忧伤。 忧伤总要有一个出口。浪漫主义的结果,就是写了一些叫诗的句子;完美主义的结果,就是慢——慢到一把刀要磨三年。 来上海之前我十万万个没想到,这件事情需要孤独三年(很多人跟我说三个月都不用)。三年里,眼见微信陌陌风靡,京东阿里上市,苹果要出爱疯七,小米长成战斗机……这些也不打紧,毕竟分属不同的门派。在一个浪漫主义者眼里,只需把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跟他们掌门人的摆在一起,也还觉得生命比较美好。 但我并不想慢,因为我何尝不知道独孤大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乃武学的至高绝诣。原本我2013年5月就颇费了一些银两在亚洲规模最大的武林大会(上海美博会)上造了一些声势,但总觉得美丽诗经这把刀还是不够锋利,不够完美,不够惊艳,刀法也不够纯熟,会影响自己在江湖上的声誉。所以又继续潜心闭关卧薪尝胆埋头磨刀,转眼又是两年。没想到仅仅两年后,惊回首,江湖已然大乱,号称神农帮一品堂药王门五毒教等各路“英雄豪杰”横空出世,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那厮为挤上一艘名曰美丽号的大船也是蛮拼的,纷纷祭出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全天然无添加零防腐零负担防辐射防雾霾,本草花草芳草各类仙草,荧光增白剂糖皮质激素,甚至调整十八般内分泌等诸多无厘头手段,把刚要扬帆起锚的大船凿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遭武林盟主发言人央视严厉批评,八百里加急昭告天下,终于在江湖朋友圈内也名誉扫地。 先前大家江湖比武,虽然刀剑无情不免偶尔伤及对手,但是点到即止,也算恭敬谦和。而时下为了几块劳什子破铁全然不顾江湖道义,端的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一个神马样的人间!奈何我一向斯文儒雅之水泊梁山后裔,虽不至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能写得来楷体行体草体隶体篆体,作得出汪体席体致远体易安体律诗绝句诗经体,唱得了婉约流行豪放摇滚的堂堂文艺青年,也直想甩一句江湖中最不优雅的切口:我去年买了个表。 这个时代有些荒凉,物欲横流,伪时尚泛滥。看上去是美妙不可方物的馅饼,实际上却是精心伪装的陷阱。我们在生活里沉没浪迹,在天涯里茫然消散,在岁月里麻醉灵魂。我们的内心,比任何时代都缺乏信仰,而梦想恰恰源自于信仰的力量。种下什么种子,长出什么花朵;不正确的种子,看似长出了美丽花朵的,那一定是罂粟花。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他们不知有没有听中环的琛哥说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三年一曲诗经梦,惯看霜剑与刀风。我决定不再等了,我要出刀。 十五 拼将离离蔓草 说到出刀,其实是有原因的。 以我所了解的江湖,若干种武器中,当以倚天剑和屠龙刀最令人神往。江湖中以剑客居多,风清扬燕南天独孤求败西门吹雪都是其中的Great master,“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剑术理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刀客虽然也很多,但相比于剑客还是少,而且总感觉狄云胡斐傅红雪李寻欢离独孤求败们还有一定的距离,用刀心法上也有些逊色。剑,显而易见已是江湖中的红海,再练已甚无趣。所以我日夜苦修刀法,废寝忘食地参悟门前荷塘边的蔓草与刀法之间的关系,努力做一名与众不同的有思想的刀客。 再说混乱的江湖已令我严重不爽,我也觉得美丽诗经是时候该出刀了,虽然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以战练刀亦未尝不可。于是四月的一天我在江湖朋友圈发了这样一份檄文,亟盼与江湖中有良知者一起,挽狂澜于既倒,扶大船之将倾,为面膜行业正名: 历三年孤独,行十万里路,出六款产品,经困难无数。美丽诗经护肤三步曲之野有蔓草精油面膜第一个系列,将于七月底水落石出; 产品为自主设计,研发从国外完成,原料系100%进口,生产由百年历史的世界翘楚。配方采用平衡理念,融合西方精油文化与中国本草文化,护肤同时,舒缓情绪愉悦心灵绝非虚言; 包装采用土豆纸,践行绿色环保价值观,独一无二的视觉与触感可带来极致体验; 斗胆创立「卖诗而非产品」理念,诗与诗集是产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美丽诗经愿以如此方式,为生活撑起一片诗意蓝天; 美丽的大船虽有时陷于泥沼,但终究不断向前。 创业即人生,人生即江湖。我磨刀三年,虽多有跳票,但使命如初,心绝无旁骛。三年下来,美丽诗经的刀虽仍不能与屠龙刀相比,但三三递进式的三部曲刀法却已明朗。“三部曲总刀法”中,因为第一部曲是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与“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等臻于极致的文学和武学思想中悟得,故名“蔓草八刀”,以作纪念。江湖之趣,在于寒气逼人的招式中也时有琴箫合奏的盎然诗意: 蔓草八刀,曰①霜,②冻,③花,④泥,⑤木,⑥棉,⑦丝,⑧竹。前四式为水洗式,后四式为面贴式; 每式六种变化,曰①嫩,②润,③紧,④养,⑤细,⑥净。总计四十八种招式; 总决:优雅、有恒、个性、简单、心情、平衡、朴素、从容、诗意。九九归一,道法自然……(详见蔓草心经,共一千五百余字) 虽然只是祭出“蔓草八刀”中的一刀(第五式:木刀式),但作为一名文艺青年,我既以独创美丽诗经而重出江湖,就应该有些江湖范儿: 美丽诗经,江湖人称“清扬派”;掌门花名“蔓草如刀”,简称“刀叔”; “清扬派”取意于《野有蔓草》中“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蔓草如刀”取意于“秋日蔓草,锋利如刀”(我自己杜撰的);至于“刀叔”嘛,呵呵。 熊,就应该有个熊样儿。这个道理,我听熊大小时候在树洞里跟熊二不止一次地说起过。 十六 倾尽一生至诚 蔓草真如刀,忧伤亦如刀。童年的忧伤,青春的忧伤,梦想的忧伤,创业的忧伤,孤独的忧伤,爱的忧伤,信仰的忧伤,老去的忧伤……人生简直就是一个充满了忧伤的江湖。 曾经有一些鲜活饱满的文字,青涩浪漫的诗句,多愁善感的歌声陪伴自己于寂寞的青春,而当初的那个陌上少年也已成长为饱经沧桑的麦田守望者。很多年里我曾坚定地以为,它们都已永远地离我而去,此生绝不会再回来了。如今蓦然回首,它们竟又一一浮现,感觉完美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血仍在骨子里奔流,令我在忧伤中感到了巨大的欢喜,幸甚。 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梦想,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虔诚地雕琢它,如同雕琢一个珍贵无比的艺术品,即便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橙黄橘绿的美丽的秋季,也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姹紫嫣红的明媚的春天。我把人生中最好的时光赋予这个梦想,只是为了兑现离鲁赴沪时对自己许下的承诺——美丽诗经,必须是诗一般的作品,它同时也将是我人生中最真诚的作品。 我相信,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喧嚣,总会有人拒绝跟随,不随波逐浪,如同张国荣唱的,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因为梦想,人生所有的苦楚变得不值一提。曾与死神擦肩的我,随时都做好了输的准备,我将这一腔真诚付与世界,并坦然接受一切结果。在我眼里,所谓成功,不过浪迹天涯;所谓失败,亦是浪迹天涯。当我老去那一天,必欣慰于当初那个单枪匹马的自己,足矣。 而无所谓忧伤,就无所谓欢喜。生活从来都是两面,一面是暗夜中的抠脚汉子,一面是餐厅里的优雅绅士,就像一个人既有吃喝拉撒的俗,也有春风一样的笑。忧伤与欢喜是两根平行的铁轨,承载着我们生命的列车一路前行,看人生各种风景。 但欢喜总是很短,忧伤总是很长,你无处可逃,唯有自己给自己制造诗意。 人生不能没有诗意,就如我们不能没有蓝天。 尾声:梧桐花影清风 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天。太阳又一次洒在身旁的那盆吊兰,它寂静无声,修长而消瘦,白鸟从窗前掠过,桌上茶有余香,人尚未老却很忧伤。 故事回到从前。我小的时候,家里有棵古老的梧桐树,每到春天便开满紫色的花,风过后便掉落一地,捡拾起来放到嘴里,甜甜的。爷爷栓了一根绳子在它和另一棵同样古老的石榴树之间,做成一个秋千,我在秋千上来回地荡,时间久了,竟把梧桐树磨出一些伤痕。那些伤痕仿如刻在了我心里,许多年后我每见到梧桐,仍会想起那些曾经的伤痕并忧伤不已。那时候,爷爷常在梧桐树下放一张小木桌,桌上放好笔墨纸砚,教我端坐在小板凳上,就着透过梧桐树叶的斑驳的光影,临摹他预先写好的方方正正的楷体毛笔字,他称之为“写大仿”。我一边写,一边听他给我讲凤凰与梧桐之类的传说,或是他过往的一些故事,那些传说和故事都很美,像极了飘落在纸上或砚台上的紫色的梧桐花。 现在想来,我的对于诗的感觉,也许正是启蒙于童年里爷爷教我临摹的那些当时未必认得清,却能熟练记诵的“白日依山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人之初,性本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或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它们简单无比,但都来自于那棵古老而美丽的梧桐树下。 大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家里的老房子要拆,我在那棵即将被砍掉的,给了我童年无限遐想和诗意的梧桐树下发了好长时间的呆。那时爷爷还在,有一天他竟画了一个凤凰栖于梧桐的书签给我,书签不大,却是极为细致的工笔,没有人比爷爷更懂一个懵懂少年的心事。再后来我长大了,有了貌美如花的女儿,我给她们取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紫”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纪念我已经逝去多年的爷爷,纪念我如诗一般浪漫而忧伤的童年,纪念曾飘落在纸砚上的梧桐花,或是冥冥之中希望这种紫色的血脉一直默默地向下延续,直到地老天荒,紫色不再。 曾老幼对坐,几多诗书笔墨,都付花影清风。人生有幸可相逢,只是太匆匆。春光荡漾有时尽,梧桐终将落于秋千巷陌中。 三年里,我的忧伤大多散落成了这样的一些句子。我鼓起勇气,把这些句子收集起来,很任性地做成了一本诗集的模样,借此挽住我曾经和正在流逝的岁月,抑或打发你偶尔感到无聊的时光。 我不是一个诗人,我只是一个忧伤的文艺青年。 这些忧伤,都是些美丽如诗经般的忧伤。 蔓草如刀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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