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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环境报 艰难转型中的富阳造纸
来源:杭州市环境保护局
艰难转型中的富阳造纸
2月20日9—12版
本报记者徐卫星
说纸，必说富阳纸。
浙江省富阳市素有“造纸之乡”的美誉。在古代，富阳竹纸是三大名纸之一，其造纸历史可往前追溯1900年。如今，富阳造纸产业规模庞大，一度为当地GDP贡献近1/2，“一张富阳纸，十万打工者”名副其实。
然而，一直以来，富阳造纸企业始终无法摆脱“低、小、散”的宿命，高污染企业更是面临环保的重重压力。随着玖龙纸业等外省造纸巨鳄对全国市场的一再抢占，富阳造纸企业的生存空间一步步缩小。
事关传统和民生，更事关声誉和生死。然而，构建现代造纸产业需要壮士断腕的决心。富阳纸业能否打破困局、凤凰涅槃？再造一个富阳纸业的底气又从何而来？
本报记者在富阳进行实地调查采访，倾听管理部门、造纸企业的声音，了解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的辛酸和经验。本期《企业周刊》聚焦富阳造纸，梳理其10年间的6轮洗牌，探讨未来发展趋势。
于内：产品单一，企业低小散
总产能不及玖龙纸业一半，多为家族式经营，缺乏创新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富阳的现代造纸业开始崛起，从最初仅有一两家造纸厂发展到最鼎盛时期的四五百家，浓厚的民营经济氛围起到了重要作用。
正因为富阳造纸始于草根，大部分企业生产规模小、资本积累少。此外，受到历史条件、资源条件及技术条件的制约，富阳造纸业的主要产品为白板纸，其产品结构以中低档产品为主。较国际市场数百种纸制品来说，白板纸的产品差别不显著，靠低廉的价格取胜。这样的产品定位反过来也限制了企业的规模，同时限制了企业的利润空间及技术设备创新。
富阳市环保局副局长陆兴龙告诉记者，富阳作为全国的白板纸生产基地，年产能约600万吨，产量占全国近1/2，但目前平均到每家企业的产能只有10.5万吨左右。“在实施淘汰关停落后产能行动之前，这个数字可能还要打个对折。”
与国内大型造纸企业相比，富阳造纸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以广东玖龙纸业为例，截至2013年6月，玖龙纸业年造纸产能1255万吨。也就是说，除了单位产能相差悬殊外，富阳所有板纸企业加起来的产能尚不及玖龙纸业的一半。
规模小带来的是一系列连锁反应。首先是升级扩能难。据调查，一条年产能30万吨的生产线，购置机器设备需要4亿～5亿元。此外，由于富阳实行产能控制，新上项目产能必须按淘汰产能的0.8或同比例有偿置换获得，年产能30万吨的生产线需要置换产能37.5万吨，按目前置换产能市场价格450万元/万吨计算，共需资金1.7亿元，再加上土地、厂房总投资需7亿～8亿元，大部分企业无力承受。
其次是成本高。大型纸机与小型纸机生产成本也有巨大差异。以目前富阳地区规模较大的正大集团光明纸业为例，年30万吨生产线的一线职工加销售管理人员最多不会超过500人。而富阳年产1万吨的生产线平均用工人数70～80人，30条1万吨生产线的用工人数至少2100人，按每人年收入3万元计算，相差劳动工资4800万元，吨纸增加成本160元。仅劳动成本一项，竞争力就逊色不少。
再次是管理落后、缺乏创新。富阳造纸企业90%是家族式经营，往往没有到位的监督，缺乏理念、管理、生产等各个环节的自我修正和创新。一家产能在3万吨以下的小型造纸企业，往往原料是老丈人收、财务是老婆管、销售是自己做，时间长了，亲戚朋友都在厂里工作，一有重大决策总有百般掣肘。
于外：环保倒逼，限小劣汰
地处杭州饮用水源地上游，淘汰“低小散”生产线，为大的造纸项目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
都说，好水造好纸。富春江穿城而过，成为富阳发展造纸产业的先天优势。然而对于富阳造纸业来说，受总体企业规模小、产品档次低、技术装备差、资源消耗高、污染排放高、效益产出低、竞争能力弱的局限，优势也可以顷刻间转变为掌管企业生死之门的钥匙。
富春江作为杭州饮用水源地的上游，关系到杭州千百万人的饮水安全。而造纸行业不仅耗水量大，更是排污大户，浙江省、杭州市都不能容忍周边埋着一颗如此危险的“雷”。
时间退回到2004年，浙江省政府召开环境污染整治工作会议，决定以省内8大水系和11个省级环保重点监管区环境整治为突破口，开始为期3年的“811”环境污染整治行动。
一场涉及全行业的整治提升大幕就此拉开。
2005年，浙江省把富阳造纸行业列入钱塘江流域省级环境保护准重点监管行业。
2005年～2012年，通过五轮限期淘汰落后产能行动，富阳共计关停造纸企业231家、生产线423条，削减实际产能371.2万吨、废水排放1.6亿吨、COD排放1.7万吨，减少煤耗约85万吨，减少二氧化硫排放2183吨。
2013年，富阳出台《关于加快推进富阳市造纸行业整治提升实施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本次纳入整治提升范围的造纸企业按照《浙江省造纸企业整治验收标准》52条要求进行整治，对未经审批的造纸项目或生产线，一经发现立即停止建设并取缔。
值得注意的是，《意见》中将2010年起执行的“将年造纸产能控制在500万吨以内”的要求调整为排污总量控制，目标是到“十二五”末，废水排放量和COD排放量分别在2010年的基础上减少40%，即分别控制在9353万吨/年和7134吨/年以内；全市造纸企业的吨纸废水排放量控制在10吨以内，吨纸COD排放量控制在0.5公斤以内，排放总量不得超过环保部门核定的范围。
眼下，富阳正着手实施第六轮“洗牌”。陆兴龙表示，造纸企业数量还将进一步减少，总数大概控制在100家以内。截至目前，经过五轮“洗牌”幸存的237家企业中已落实需淘汰关停企业126家，其中已关停拆除企业60家，66家企业实施过渡性生产至新项目投产，最迟到日前拆除。
“未来，富阳将对5万吨/年及以下产能的板纸生产线实施淘汰关停，而国家标准是1万吨/年，浙江省为3万吨/年”，陆兴龙介绍说：“从政策导向看，就是要兼并重组、腾笼换鸟。淘汰‘低小散’生产线，为大的造纸项目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
为此，《意见》还针对新上、技改造纸项目提出六大准入制度。其中，在生产规模准入中，将箱纸板、白纸板、瓦楞原纸等传统优势纸品的新建单机年产量限制在30万吨及以上。
除了准入门槛的提高，今后项目建设还需符合《富阳市江南新城总体发展规划》和土地利用总体规划。
据江南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刘斌介绍，富阳造纸企业90%集中在春江、大源、灵桥“两镇一街”，受制于行政区划，存在基础设施重复建设、资源利用效率不高等问题，故于2013年成立了江南新区。
“富阳‘八山半水分半田’的地理结构导致土地资源十分紧缺，成立管委会的目的是统一规划、统一建设，将所有技改或新建项目安排在春江、大源、灵桥这3个造纸工业功能区内实施，实现产业整合最大化。”
富阳造纸六轮大洗牌
一、2013年
对象：以废纸为主要原料，审批产能3万吨/年及以下的板纸生产线；以废纸为主要原料，单机审批产能7000万/年（不含）以下的薄型包装纸生产线；企业审批技改时明确应拆除且未拆除的生产线。
阶段性成效：已落实需淘汰关停企业126家，其中，60家企业已淘汰关停；另外66家企业生产线延期拆除，保留生产线的期限截至新项目建成投产，最迟到日前拆除。
对象：以废纸为主要原料，单机审批年产1万吨及以下的板纸生产线；以废纸为主要原料，机型1880及以下、单机审批产能造纸工业功能区内4000吨/年及以下、区外5000吨/年及以下的薄型纸生产线。
成效：淘汰关停涉及10个乡镇（街道）61家造纸厂的64条生产线，削减产能79.72万吨/年。
三、2010年
对象：一是追加淘汰一批，为2008年、2009年经省环保厅同意补办审批手续的40家造纸企业内审批产能两万吨以内的生产线；二是继续采取行政手段，强制淘汰一批；三是采取“先关后批、同等审批产能置换”的办法，有审批项目的企业兼并淘汰一批。
成效：本轮淘汰关停共涉及企业126家，减少企业70家，淘汰生产线152条，削减实际产能174.01万吨/年，削减废水排放4140万吨/年、COD排放3852吨。
四、2010年8月
对象：以板纸1575机型7缸（含）以下的生产线，薄形纸1760机型3缸（含）以下、单机产量造纸工业功能区内4000吨/年（含）以下、造纸工业功能区外5000吨/年（含）以下的生产线为淘汰关停重点。
成效：共减少企业44家，淘汰关停造纸生产线55条，削减造纸产能54.3万吨/年，减少废水排放2538万吨，削减COD排放1610吨。
对象：以白板纸年生产能力1万吨及以下、薄型纸年生产能力3000吨及以下（造纸工业功能区外4000吨及以下）的造纸生产线为淘汰关停重点。
成效：共计淘汰“低小散”造纸生产线54条，削减造纸产能30万吨/年、废水排放1804万吨/年、COD排放1804.8吨/年。
对象：以废纸为主要原料、板纸单机产量在1万吨/年以下和薄形纸单机产量在2000吨/年以下的生产线为淘汰关停重点。
成效：共计淘汰“低小散”造纸生产线98条，涉及企业88家，削减造纸产能33万吨/年、废水排放3960万吨/年、COD排放5940吨/年，节约标煤11.5万吨，削减二氧化硫排放14784吨，减少烟尘排放462吨。
富阳造纸厂项目“准入”
生产规模准入
新闻纸：单机年产量30万吨及以上；
箱纸板、白纸板、瓦楞原纸：技改单机年产量15万吨及以上，新建单机年产量30万吨及以上；
牛皮纸、文化用纸、生活用纸（以废纸为主要原料）：单机年产量10万吨及以上；
高档生活用纸（以木浆为主要原料）、特种纸：企业年产规模1万吨及以上。
建设地址准入
技改或新建项目都必须在江南造纸产业集聚区。
能源利用准入
项目投产后的能耗指标要达到浙江省质监局颁发的《机制纸板盒卷烟纸单位产品能耗标准》DB/686-2012要求。
产能置换准入
新建或技改造纸项目需通过产能置换准入，置换比例原则上为1∶0.8，其中单机5万吨/年及以上造纸生产线参与产能置换的，其产能按1∶1进行计算。
用地规模准入
所有技改或新建造纸项目，按其产能、工艺、布局要求，确定相应的最低用地规模标准，对不符合用地规模标准的项目不予审批或报批。
环境保护准入
项目单位产品在COD排放量、废水排放量等方面要达到国家和省有关规定的标准，削减替代比例原则上COD不得低于1∶1.5，总量做到内部平衡。
能否从地下走向亮处？
造纸废渣应有效处理，杜绝二次污染并提高效益
◆本报记者徐卫星
富阳的造纸产业是典型的以废纸为原料的废弃资源再利用行业。然而，在废纸再生过程中，有一个环节却饱受诟病。因废纸本身含有杂质，在打浆过程中会产生大量废渣，主要成分包括废塑料、铁铝等废金属、木头、布条及玻璃渣等。目前，富阳年利用再生废纸600万吨以上，而每天产生的废渣超过3000吨。
由于废渣存在一定的回收价值，催生了规模巨大的地下人工分选产业，吸引了周边省市大量分拣劳工。这些从业者环境意识差、分选手段落后，全部依赖手工操作，每人平均每天可以分选处理1吨左右的造纸废渣。为了多赚取利润，清洗废水基本都是偷排，造成了富春江水源、土壤的严重污染；同时分选后的剩余物质缺少末端处置手段，山边地头随意倾倒，使得青山苍夷满目，绿水盈盈全无。
“老大难”问题有转机了
从人工分选到机械化设备投运，规划建设处置中心
“造纸垃圾天天有，村村都有垃圾场”，一家造纸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过去几乎村村都是一片白色世界，还散发出阵阵臭味”。据不完全统计，到2009年底，富阳的非法加工、清洗作坊多达200多个，遍布全市18个乡镇（街道）。一时间，造纸废渣处理成为困扰富阳造纸业和各级政府的“老大难”。
2013年，事情出现了转机。由山海环境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海环境”）自行研发建设的富阳当地首套机械化全自动造纸废渣综合处理生产线在永泰纸业集团投产运行，可日处理造纸废渣600吨。
在处置现场，造纸厂产生的造纸废渣被叉车投入进料仓后，经过分选、清洗、浆处理等工序，自动分离出废铁、废铝、硬质、各类轻质塑料、纸浆和少量破布破木条、碎玻璃渣等废弃物。在生产线末端，几名工人麻利地将机器无法识别的各类塑料做进一步细分。
随着生产线平稳运行，除永泰纸业以外，富阳目前还规划了12家废塑料集中处置（清洗）中心建设，以对全市造纸废渣进行统一管理、集中处置。
“地下”产业能否合法化？
美国废纸在纤维比例等方面优于国内废纸，但含有多种杂质
为什么废纸中含有如此多的杂质？据山海环境相关负责人俞天明介绍：“美国的分选方式与国内不同，他们把废饮料瓶、易拉罐、塑料包装盒等都与纸张分为一类捆绑打包。”
由于国内废纸量有限，而进口废纸在纤维比例、成浆量等方面优于国产废纸，因此富阳废纸来源主要依赖进口，其中，又以美国废纸（以下简称“美废”）为主。
美废按纸张品类、杂质的不同又可分成多种规格，进口到中国的美废中，以美废8号、美废9号、美废10号最为常见。
俞天明告诉记者，“过去有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些从事分拣工作的工人不愿干3000元/月的固定工作，反倒对20元/天的人工分拣情有独钟。最主要原因是可以淘到宝，幸运的话，在废渣里面捡到一些值钱的玩意也是有可能的，比如金戒指、美元等。”
“在这条自动化处置生产线投运之前，整个废渣分拣都是地下产业。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再生资源利用行业需要缴纳17%的足额增值税，这样一来更没人愿意走合法途径了。这是整个中国再生资源回收行业的缩影。”俞天明说，山海环境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让造纸废渣处置从地下走到亮处，将其作为一种产业，走向合法化、工业化、产业化，“真正从源头杜绝污染，确保所有产品一步对接到终端产业，没有中间污染环节。”
杜绝二次污染还能创造高价值
分选、清洗、浆回收和水循环实现模块化、自动化
目前，山海环境两条300吨/日的生产线均已正式投产运行，除处理永泰纸业每天产生的废渣以外，还与其他几家造纸企业签订了处置合同。
据山海环境副总经理王仁湘介绍，相比过去人工分拣、土法水洗的粗放型处理方式，机械化生产线大幅提高了分选率和产品质量，人员也可以减少90%以上。
废水实现了循环利用，相比土法清洗用水量可减少95%以上，而且这一系统使用永泰污水厂的中水，不会增加COD排放指标。
“分选、清洗、浆回收和水循环都实现了模块化、自动化，经济上也完全颠覆了目前的利用方式。”王仁湘对机械分选生产线和人工分选进行了极为细致的经济效益对比，相比后者，前者对塑料的分类更加细化，金属回收率也略高，“机械分选的单位分选效益为134.25元，比人工分选的31.89元高出100多元，此外，95%的再生资源分选率也高出人工分选至少3个百分点。”
洗心革面 重新做纸
光明纸业产能置换新上项目，实现产能排污双控制
◆本报见习记者刘潇艺
多年来，富阳造纸业一直在陆续升级中，尤其是2009年、2010年行业低迷，促使许多企业寻求产业升级的途径。2013年出台的《浙江省造纸行业整治提升方案》将富阳列为重点整治区域之一，要求富阳在3年内将造纸企业从237家控制在100家左右。
作为富阳造纸业整合重组、产能置换的示范企业，浙江光明纸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光明纸业”）从迟迟未能投产的年产4.8万吨白卡纸生产线，到年产20万吨的高强涂布牛卡纸生产线达产， 10年时间，其中波折一言难尽。记者实地探访，了解企业10年调整历程。
一波三折项目艰难投产
从原料到销路，光明纸业打开新市场
光明纸业成立于2004年，属于浙江正大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下属企业，企业位于富阳市春江造纸工业功能区，最初的经营范围主要为白卡纸制造。
据了解，日公司取得年产4.8万吨白卡纸生产线项目环评批复，纸机型号为3640型。2007年这一项目开始开工建设，实施了部分厂房的建设，但没有引进设备正常生产。
后来，受市场形势影响，光明纸业曾在未报批建设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文件前，擅自于2008年5月开工技改，将原审批的3640型造纸生产线改建为4300型四叠网涂布卡纸生产线，不再引进3640生产线；后因逾期未补办审批手续，曾受到富阳市环境保护局的行政处罚。随后受经济形势影响，4300型造纸生产线直到2011年完成建设却没能投产。
最终，光明纸业委托浙江省环保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承担对“年产20万吨高强涂布牛卡纸技改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审批通过后，2011年9月才开始调试生产，目前已基本达产。
记者在浙江光明纸业有限公司参观时，恰好遇到满载生产原材料的车辆在卸货，原料堆存场地整齐得码放着各色废纸。几辆叉车正在给成卷、成叠的成品纸装车，准备外运。
浙江正大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光明分公司总经理叶成介绍说：“这一项目的生产原料全靠进口，以美废3号为主，这种废杂纸比较高级，杂物含量较少。”美废3号由经过拣选的不同质量的废杂纸混合组成，打包供货。这类废纸（涂布或未经涂布）的磨木浆含量不超过10%，杂物不超过0.5%，不合格废纸总量不超过3%。
“产品方面，现在板纸已经属于中低端市场，因此这次技改以更高端的牛卡纸为切入点，生产的主要产品为介于两者之间的涂布牛卡纸。”叶成介绍说，在牛卡纸的基础上通过使用涂布技术所产出的产品就是涂布牛卡纸，产品具有高抗爆、高抗撕裂及抗损特质，可取代瓦楞纸板包装，效果出众。高强涂布牛卡纸的价格高于板纸，低于牛卡纸。
光明纸业生产的高强涂布牛卡纸主要作为包装纸供应六个核桃、伊利、蒙牛、娃哈哈等企业。“我们每个月要向伊利供应吨涂布牛卡纸，价格为3000多元/吨。”叶成说。
此外，叶成还向记者展示了公司生产的“挂面白牛”，即白挂面牛卡纸。这是单面白板纸的一个品种，主要用来做比较高档的纸箱包装。“其生产技术相对于牛皮纸等其他包装纸板来说比较高，主要是制浆流程比较复杂，产品的质量技术要求也比较高。”
靠产能置换上马新项目
控制总产能和排污总量，顺应造纸行业发展趋势
富阳造纸产业整治提升工作并不是阶段性工作，而是今后三五年的重点工作，这次整治提升工作按照“关停淘汰一批、整合入园一批、规范提升一批”和“上大压小、扶优劣汰”的思路，取缔非法企业和生产线，坚决淘汰落后工艺和设备，进一步完善造纸行业配套的基础设施，并明确了时间表、阶段表。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记者从成品仓库进入，见证了废纸变成成品纸的过程。叶成向记者介绍了公司利用产能置换新上的“年产20万吨高强涂布牛卡纸技改项目”。
这一项目总投资4亿元，生产规模20万t/a，产能全部通过同等审批产能置换的形式，淘汰自备和收购的富阳市包括公司本身在内的10家企业的11条造纸生产线，新增一条4300型造纸生产线，达到年产20万吨高强涂布牛卡纸的生产规模。
据介绍，这一项目为一期工程，主要布设生产区和污水处理系统，生产区设置在厂区北侧，由北至南分别为造纸车间、制浆车间、碎解车间、完成车间、废纸仓库、成品仓库；污水处理系统设置在厂区西南侧。
根据富阳市人民政府的要求，光明纸业这一技改项目的造纸建设规模及污染物总量均通过同等产能置换的形式替换得到。
被置换的企业普遍存在建设时间早、装备落后、生产规模小、产品档次低、生产成本高、能源消耗大、污水排放多、处理成本高等问题，不能适应造纸行业的发展趋势和节能减排的政策要求。
叶成介绍说：“技改项目同等产能置换的企业均属于富阳市第四轮限期淘汰关停落后产能造纸生产线（企业）。除光明本身外的其他同等产能置换企业包括浙江正大纸业集团有限公司1.2万t/a白板纸生产线和1.45万t/a白板纸生产线、富阳方正纸业有限公司0.9万t/a白板纸生产线、富阳市富源纸业有限公司0.6万t/a白板纸生产线、富阳市双荣纸业有限公司1.0万t/a白板纸生产线、富阳联伊纸业有限公司0.5万t/a卫生纸生产线、富阳市润通纸业有限公司1.0万t/a涂布白板纸生产线等，置换均价为500万元/万吨。”
据了解，2010年产能置换的市场价格在700万元~800万元/万吨，目前的市场价格基本稳定在450万元/万吨。
废水废气噪声全控制
集中供汽、中水回用、水膜除尘等多管齐下
企业已审批项目产生的污染物主要为制浆过程产生的废水、员工生活污水、燃煤锅炉废气、废渣、污水处理站污泥、锅炉煤渣、生活垃圾、各类设备噪声等。据光明纸业相关负责人介绍说，这个20万吨项目配套环保设施投资总额为3500万元，占总投资的8.75%，主要包括白水短循环回用系统、生产和生活废水处理系统、通风减噪装置等。所有配套设施均与造纸主体工程同步建设。
据了解，技改项目用水水源来自于园区水管站，其中生活用水来自自来水，生产用水利用系统内白水回用系统循环反复使用和园区清水相结合。
项目废水主要为生产废水和生活污水，生产废水主要包括废纸造纸过程的工艺废水、地面冲洗废水等。废水排水实行雨污分流，清污分流。
记者在厂区发现，厂区废水收集工作做得较好。厂区内设集中雨水排放口，雨水在厂区内汇总后排入春江造纸工业功能区市政雨水管网，管道沟渠和厂区内地面硬化的防渗处理也较好，废水排放实行分质分流，不同性质的废水经收集至相应处理装置，进行分质处理。废水均不直接排入附近园区内河，对周围地下水环境影响较小。
厂区内按规范设置了标准化排污口，此外还配套安装了在线监测系统，并与杭州市、浙江省环保部门联网，目前已正常运行。据工厂负责人介绍，厂区还设置了事故应急池，并制定了应急预案和定期应急演练制度，用于应对污水处理设备出现故障等突发情况，确保环境安全。
项目不设锅炉，采用集中供暖，所需蒸汽由浙江三星热电有限公司供应，因此无锅炉废气产生。项目产生废气的环节主要来自废纸拆包、分解产生的粉尘，涂布配料过程中产生的粉尘，涂布烘干过程产生的废气，污水处理站废水处理产生的恶臭及员工食堂油烟废气等。
记者在废纸拆包分拣线看到，这一流水线被隔离布置在废纸仓库，每条散包线都配套设置了一台水膜除尘装置进行除尘，再通过15m高排气筒集中排放，粉尘收集和除尘效果良好。而在涂料配料流程中，设置有单独的配料间以及固定的加料装置，装置上方配备了集气罩。此外，生产车间内通风良好，设备闭合较好，员工均佩戴口罩等防护设施，室内无明显的气味，空气质量较好。
为减少环境噪声影响，工厂的高噪声区远离了住宅区，主厂房周围通过建造仓库、通道、绿化带等进行隔离，并且厂区内种植了很多树木，提高隔音效果。“为了减少噪声污染，我们的设备基本都选用了安德里兹、西门子等进口品牌的低噪设备，并且对那些有震动噪声的设备都加了橡胶或减振器等，以最大限度降低噪声。”叶成说。
对于生产中产生的工艺废渣、污泥等污染物，按照“资源化、减量化、无害化”原则，采用分类回收的方式收集处理。据叶成介绍，工艺废渣会运送至富春江环保热电有限公司进行焚烧处理，污泥里部分纤维含量较高的会进行回收利用，制作低档板纸，如瓦楞纸、鞋底纸板等，生化处理后的污泥也会送至富春江环保热电有限公司进行焚烧。
10年时间 6轮洗牌
富阳推进造纸企业升级转型让市场唱主角
刷卡排污促使治污费用下降，污水处理厂实现保本微利
本报记者徐卫星摄
因为紧邻富春江，浙江富阳造纸企业的环保问题引人关注。10年时间，6轮洗牌，富阳有231家造纸企业没能顶住前5轮整治风暴，这些淘汰关停企业的出路在哪？为加强对留存下来企业的监督管理，富阳实施了刷卡排污，不仅提高了污水处理水平，更有效降低了治理费用。
总而言之，在环保倒逼、淘汰落后的大背景下，富阳将市场化思维运用到政府行为当中，创造出了造纸业升级转型的富阳模式。
刷卡排污先付费再排污
企业预处理有积极性，污水处理厂责任延伸
由政府制定规则、协调，但不具体参与、干预；由服务双方参与制定收费机制，把以往政府主导管理的老思维，向市场自我调节转变。
打破了以往各顾各、互不衔接的局面，同时促使污水处理厂的监管责任向前延伸，主动指导、服务企业减少高流量、高浓度污水排放。
通过建立一厂一档，实现全覆盖，对每家企业的蒸汽流量、进水流量等数据进行实时监测，分析企业污水排放是否在合理的区间范围内。
◆本报记者徐卫星
大浪淘沙，留下的不一定都是真金。通过产能准入层层筛选之后，幸存下来的企业还要接受新一轮考验。
造纸业是传统排污大户，以废纸造纸为主的富阳造纸业排污情况更为突出。作为杭州饮用水源地上游，富阳比谁都清楚自己肩负的重任。
如何对现有企业排污实现有效管控？通过几年的实践，富阳探索出了一套具有地方特色的刷卡排污体系。
目前，富阳市在春江、灵桥、大源3个造纸企业集中区，建有5家集中式污水处理厂，日处理工业污水设计能力达70万吨，并建有28万吨/日污水深度处理回用工程，园区内企业已经实现100%纳管。
2013年9月，经过一年多的酝酿、筹备，灵桥镇率先启动刷卡排污试运行工作。目前，辖区内所有43家造纸企业及灵桥污水处理厂全部安装了刷卡排污系统，试运行近半年来，各项污染物指标均有明显下降。
据灵桥镇政府经济发展办公室主任李鸿峰介绍，灵桥污水处理厂日均进水量从9万吨降低到4.7万吨，日均出泥量从600吨降低到200吨左右，进水COD浓度从最高2000mg/L逐步下降到1000mg/L左右，SS（固体悬浮物浓度）下降到800mg/L以内，污水处理厂进水质和量都有显著改善，运行成本大幅下降。
以前污水处理为何困难？
污水处理费与电量挂钩，企业、污水处理厂都没积极性
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改观？这还得从实行刷卡排污之前说起。
2008年，富阳开始征收工业污水处理费，按照“30%水量+70%电量”的收费标准收取。
“不论企业排放的污水COD浓度是高是低，只要企业用电量相同，收取的污水处理费都一样。这就导致造纸企业对自身建设的污水一级治理设施的投运缺乏积极性”。李鸿峰告诉记者，为了降低成本、少缴费，一些企业不经过一级处理将废水排向污水处理厂，更有甚者设法绕开原有的在线监控进行偷排漏排，导致污水量、浓度齐高。与此同时，污水处理厂的运行成本也相应增加，陷入“越处理越亏损”的恶性循环。
“污水处理厂采用BOT模式运营，政府每月承诺固定的处理资金，保证处理单位保本微利，所以污水处理得越多收益就越少”，李鸿峰说：“以前一有设备出现故障、发生污水溢到路面的情况，污水处理厂恨不能把维修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因为对他来说，停运就意味着盈利。如此一来，企业与污水处理厂都失去了积极性。”
过去，往往企业生产形势越好的时候，越容易发生污水满溢的状况。“污水根本来不及处理，最多的时候一周能有三四次。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得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强制关闭蒸汽阀或拉电闸限制企业生产，否则污水漫到周边农田后果不堪设想”。李鸿峰说，这不光对企业的生产进度造成很大影响，对设备的冲击也很大。“当时排污费还由政府负责征收，导致企业对我们的意见也很大。总之，两头都不讨好。”
先付费再处理
阶梯费制激发企业积极性，治污成果以经济效益形式展现
2013年8月，富阳市造纸协会灵桥分会成立，辖区内全部造纸企业均加入分会。在镇政府的组织下，污水处理厂与分会经过商议，拟定了“刷卡排污”试运行期间的服务协议，工业污水处理费改“政府收”为“污水厂收”，并由过去“水费+电费”变为“流量+浓度”、“先处理后缴费”变为“先付费再处理”。
同时，收费标准也有调整：纳管COD浓度800mg/L以下，基准价格为两元/吨，并在此基础上，实行阶梯式收费，浓度越高，则收费越高，若COD排放浓度超过3000mg/L，将切断阀门，禁止排放。试运行一个月后，由于污水厂进水量大幅减少，经双方再次协商，将纳管COD浓度调整为1000mg/L，基准价调整为3元/吨。
“由政府制定规则、协调，但不具体参与、干预；由服务双方参与制定收费机制，把以往政府主导管理的老思维，向市场自我调节转变”。李鸿峰说，这样做的好处不仅打破了以往各顾各、互不衔接的局面，同时促使污水处理厂的监管责任向前延伸，主动指导、服务企业减少高流量、高浓度污水排放。“因为企业偷排对污水处理厂来说就等于自己的利益受损，所以他的积极性就被调动起来。”
机制的转变也大大增强了排污企业的节能减排意识，阶梯费制激励企业积极利用厂区内原有环保设施或增设新设备减少污染物排放量。
“过去，存在企业因效益不好拖欠处理费的现象。但现在如同电话卡先充值后使用一样，得先付费才能排污。”富阳市环保局副局长陆兴龙介绍说，根据项目审批时核定的排污总量配额交费，跨年度自动清零。“对于一些通过技改、加大环保投入等措施实现排污量有盈余的企业，可以市场租赁的形式转让排污权指标，将治理成果以经济效益的形式体现。”
如何确保污水全部进管网？
全面排查园区管网，严密监测水质情况
为确保企业排放的污水能够全部进入污水管网，刷卡工作推进的前期，灵桥镇利用物探技术对园区内管网进行了全面排查。
“对发现的不明管道及时进行封堵，封堵后再进行多次物探，确保每家企业只有一个排放口接入总管。同时，改善传统排污监控设备的安装位置，将刷卡排污总量自动控制系统安装在每家排污企业的外围。在前期封堵暗管的基础上，规定企业只能设置一根总排污管与刷卡排污总量自动控制系统相连。”李鸿峰告诉记者，设置在每家企业的监测点显示的排水量之和应该与污水处理厂的进水量基本平衡。“考虑到地下水渗漏等因素，10%以内的误差是正常的”。
为从根本上杜绝不法企业安装暗管偷排，灵桥镇还在园区所有十字路口设立污水监测点，实时对比监测点区块范围内各企业污水的加权平均浓度。如发现监测点的污水浓度高于加权平均浓度，镇相关工作人员将会同污水处理厂对这一区块重点检查、分析原因。
“建立一厂一档，通过对每家企业的蒸汽流量、进水流量等数据进行实时监测，分析企业污水排放是否在合理的区间范围内。”李鸿峰说，为消除企业对刷卡排污总量控制系统表计所显示污水浓度和流量准确性的疑虑，灵桥还在园区建立并启用了第三方实验室，对存在异议的企业污水进行人工抽样检测比对，提高数据真实性，确保刷卡排污收费的公平公正。
刷卡排污改变了什么？
进水量及浓度大幅降低，治污费用下降，污水处理厂实现保本微利
李鸿峰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刷卡排污以来，进水量及浓度大幅降低，污水处理厂每日需清运的污泥从600吨降低到200吨左右，按委托焚烧80元/吨的处置价格，一个月仅此一项就节约成本100万元，再加上电费、药剂投用费用，月运行成本可以减少200万元。”不过，还得算上增加的成本，包括2000多万元的刷卡排污设备（按48个月分摊，每月约60万元），实验室运行成本17万元/月。“按目前月平均处理能力150万吨、平均每吨处置费用3元计算，可基本实现保本微利。”
“不光是污水处理厂，造纸厂的运行成本也普遍下降”，李鸿峰指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造纸企业分布图说：“比如鑫源纸业，以前要缴纳30多万元污水处理费，现在几乎减少一半。当然，处理费增加的也有，比如徐氏纸业原先大概是45万元，现在多了几万块钱。”他告诉记者，这只是个别情况，而且污水处理费用较之前不会多出很多，不会存在翻倍增加的现象。“约有5～6家企业由于过渡性生产到2015年关停，所以硬件设施也不愿意投入了，宁愿多花钱。”
李鸿峰告诉记者，通过这几轮的淘汰关停，到2015年，现有43家造纸企业将仅剩下19家。“等于说半数以上的企业过渡到2015年都将关停。针对这一问题，当初在讨论实施刷卡排污时出现了分歧。”李鸿峰说，因为投入较大，有人建议不将过渡性生产企业纳入进来。“让人欣慰的是，最终这个建议没有被采纳。污染治理刻不容缓，只有全覆盖才能体现公平。如果放任这些过渡性生产企业，很可能刷卡排污就功亏一篑了。”
政府出政策 市场调供求
◆本报记者徐卫星 周兆木
在浙江富阳造纸工业功能区之一的大源镇，“高峰纸业”4个大字还在，但公司1.5万吨落后产能指标已经在2013年以500多万元的价格卖给了灵桥镇的王裕生纸业。现在，这里是高峰化纤PET塑业有限公司，新上生产线已经进入调试阶段。
10年时间，6轮“洗牌”，可能没有一个地方的产业如富阳造纸这般命运多舛。
从鼎盛时期的四五百家到2015年缩减至100家以内，淘汰关停企业何去何从？尚存的企业情况又如何？
企业新增产能
需从市场购买
政府不再花钱淘汰落后产能
“产业做不好很可能全军覆没，整治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产业长远考虑，不光是自身发展需要，也是竞争的必然。”身为富阳市环保局副局长的陆兴龙发现，强制淘汰的工作很难做，除非出台更多更大的激励政策，否则强制手段很难采用。“政府关停企业难免有失公平，而运用经济手段就能系统解决这一问题。”他说。
通过产能总量、排污总量的双控制，富阳采取先关后批的原则，实行产能同等或减量置换。“新建或技改造纸项目需通过产能置换准入，置换比例原则上为1∶0.8，其中单机5万吨/年及以上造纸生产线参与产能置换的，其产能按1∶1计算。”陆兴龙表示，产能置换准入无形之中也对产能进行了控制。“企业若要新上产能，必须通过市场购买企业因关停淘汰腾出的指标。”
“以前，政府可能要拿这些钱去处理淘汰关停企业，但补偿的金额并不足以推动企业淘汰的积极性。现在，淘汰关停企业可以通过市场获得更大的补偿，而新上项目的企业又能获得包括税费减免、资金奖励在内的激励政策。”陆兴龙坦言：“过去，政府要一手抓关停，一手扶持新上项目，真的很累。现在做了甩手掌柜，把这些问题统统交给市场解决。”
2011年，产能置换的价格一度飙升到了700万～800万元/万吨。由于新上项目多，市场呈现供不应求的局面。
“那时有点失去理智。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上项目的愿意，淘汰的也满意，两全其美。”陆兴龙说，随着市场慢慢冷静，供求趋向平衡，目前的价格维持在450万元/万吨左右。“太低或太高都不行，太低则关停的人达不到心理预期，太高则上项目的人负担过大。”
以新建一条30万吨造纸生产线为例，需要淘汰30万吨～37.5万吨的落后产能，按目前市场价格计算，产能置换所需费用至少1亿多元，对新上企业无疑是很大的包袱。
从2010年开始，陆续有企业家离开富阳，前往江苏、安徽、四川等地办厂。据悉，仅5位富商在江苏开办的造纸企业，产能就达330万吨，相当于富阳全部白板纸产能的一半。以目前富阳A级白板纸3600元/吨计算，销售产值至少118亿元。
“确实，若到其他省份办厂，产能置换费用就可以省了。”不过，陆兴龙同时也表示，富阳产业集聚，相关政策、基础设施等软硬件配套成熟，有其他地区无法比拟的优势。“胡萝卜和大棒要一起上，为了鼓励扶优上大，地方财政将给予企业一定的资金支持和政策优惠。比如新建一条30万吨/年生产线，政府会直接奖励4500万元。”
产能价格由700万~800万元/万吨降到450万元/万吨
2005年～2012年，共计231家企业没能顶住前5轮的整治风暴，这些企业该往何处去？
企业关停就涉及到善后工作，最突出的是职工安置，处置不当会成为社会问题；再次是企业主的出路，引导不力可能重操旧业、死灰复燃。
对于职工安置，“政府专门出台了企业停产后的职工安置办法及金融支持办法。考虑到整个产业的延续性以及熟练工人的连续性，采取分流和安置的方法：一部分会分流到需要熟练技术工人的新建项目中，另一部分由企业主自主解决协调”。
据陆兴龙介绍，对于妥善处置劳动关系的，每安置一名职工政府奖励企业3000元。根据签订劳动关系的人员社保、养老保险等情况，经社保局核定后，政府再奖励给企业老板。“这几年，政府每年拿出5000万元以上用于奖励。由政府出台政策，能不插手的尽量不去插手，交给市场解决，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也就是说，通过产能置换的退出机制，淘汰关停企业主除可通过交易得到一笔补偿外，限期内退出还能有适当奖励。
“造纸不像其他行业那样能够很快死灰复燃，一是因为投入比较大，没有几千万、几亿元资金不敢轻易投资；二是建设周期比较长。”陆兴龙说：“与浙江其他地区一样，富阳的民营经济有一定基础，企业主拿到这些钱要么转投其他产业，要么在兼并重组过程中以参股形式解决今后的发展问题。”
高峰化纤PET塑业有限公司就是造纸企业转型的典型案例。由于符合富阳市委产能置换企业转型的要求，新厂获批要办的手续都简化了。
“全部投产后的年产能将达到3.5万吨，产值可达2亿～3亿元，是过去的10倍。”公司董事长刘军告诉记者，更重要的是生产过程不产生废水废气，还能利用附近造纸厂废纸提炼制浆过程中产生的废塑料，属于资源再生行业。
妥善安置职工
和限期退出的
这几年，政府每年拿出5000万元奖企业
经历6轮整治提升的亲历者说：
再不能走以环境为代价的弯路了
“造纸之乡”里的造纸企业，对环境、资源的压力很大。为重新给“中国白板纸基地”正名，富阳纸业正在经历第6轮整治提升。对于富阳造纸的未来，这些亲历者有话要说——
我们丧失了应有的话语权
富阳造纸协会秘书长董良兴
在全国涂布白板纸中，“富阳制造”占了近一半；富阳造纸行业原材料是废纸，符合循环经济的政策导向；以春江、大源、灵桥为主的工业功能区，实现了统一规划、统一治污与管理，集聚性强，产业集群规模已经初现，具备了一定的竞争力。这些都应该能让富阳造纸在全国造纸行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但是，富阳造纸行业装备陈旧，跟不上形势发展需要；产品单一，中低端白板纸占比大。造纸企业对市场的敏感度不高，遇到困难就各自为政，没有团结意识，特别是在市场低迷之际，企业只顾眼前利益，相互压价，造成恶性循环，这些情况又使得我们失去了话语权。
我们希望，富阳造纸产业坚持走兼并重组的道路，做大做强产业，同时发展多种产品，提升富阳造纸业的竞争力。
错过转型最佳时间窗口
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杨轶清
富阳造纸产业总量大，但综合竞争力不强，核心竞争力、技术创新力、品牌带动力与产能规模并不相衬。早在5年前甚至10年前，富阳造纸业兴盛时就应该转型升级。如今，从宏观环境看，政策、环境、资金、市场条件比之前严峻得多，转型升级的难度加大。对处于困境中的中小企业来说，首先是求生存，活下去才是硬道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富阳造纸产业已错过了转型升级的最佳时间窗口。
但我们不能因为形势严峻，就畏缩不前，还是要有所作为，勇敢地杀出一条血路来，否则5年、10年后，造纸产业面临的形势更难。
如何实现转型升级？我认为，富阳以造纸为主的区域经济在浙江省具有典型性，可在区域内部形成虚拟化集团，立足于造纸行业，把富阳造纸两端（一端是技术，一端是品牌与销售网络）的附加值做出来，在集群内部形成有序分工。政府引导，龙头企业承担技术引领、品牌带动的作用，其他企业进行配套，实现协同创新，从而带动整个产业集群转型升级。
富阳造纸曾走了两条弯路
正大控股集团总经理王文忠
富阳造纸的核心竞争力还是产品质量，因为做不出品牌，只能低成本竞争。过去，富阳造纸走了两条弯路，一是以环境为代价的低品牌低成本的弯路；二是投入少、见效快、不持续的弯路。
今后，富阳造纸产业的发展取决于政府决策。如果政府想让造纸行业在500万吨产能控制下顺其自然发展，造纸行业就只能自生自灭，也许不到10年就得结束。
如果政府想鼓励造纸产业发展，就应为造纸产业争取发展空间，并着力于新政策的扶持。
一是从减轻造纸行业税负上入手，取消针对造纸企业出台的税负预警机制、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代征机制等。
二是推动造纸企业转型升级，政府应该加大力度扶持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的产品。
三是在节能减排、关停淘汰政策上，应根据企业具体情况制定政策，不能“一刀切”地以产能置换决定一切。
应该拧成一股绳
某纸业负责人李总
自2011年下半年“入冬”以来，造纸行业一直步履维艰。作为一名入行15年有余的造纸行业从业者，我深知，在如此困境之下，造纸企业要想突出重围，保生存、谋机会、求发展，除了转型升级、做大做强，没有第二条路。如何在不“离家出走”、转战他省的前提下做大做强？本地企业兼并重组是不二之选。
在此轮造纸产业淘汰落后产能的行动中，我们企业兼并重组了其他5家企业，淘汰现有造纸生产线，整合提升报批“年产10.5万吨牛皮包装纸”项目，计划投资2.5亿元。
尽管已经经历了五轮造纸产业整治提升，富阳造纸企业依旧存在低、小、散的问题，造纸企业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一旦和外地有实力的企业比拼，大部分单个企业如同螳臂当车，力不从心，弱势地位立马显现。
要改变现状，就要让志同道合的企业拧成一股绳，共同走上规模化、高端化之路。做人眼光要远，办企业同样如此。对于我们这些发展前景不明朗的小型造纸企业来说，这次整治提升行动是一个冲击，但更多的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壮大自己的机会。
如今包装用纸呈现多元化趋势，对挺度、平滑度等指标的要求逐渐提高，而富阳造纸企业大多设备落后，还带着“高污染、低效能”的帽子。如不加快转型升级步伐，逃不过被市场淘汰的命运。
当前，实现富阳造纸工业由“数量主导型”步入调结构、上质量、上水平的“质量效益主导型”发展新阶段，不仅是政府的心愿，也应该是广大造纸企业努力的方向。
小厂变大厂好处更多
某产能10万吨造纸企业生产负责人汪爱明
我原在一家年产能只有两万吨的造纸企业上班。后来，企业在落后产能关停淘汰时停产。
工友们到处找工作、谋生活，靠打零工赚点钱。2011年，原来的老板重整旗鼓，开办了一家年产能10万吨纸的白板纸厂，于是大家又回厂里工作了。
回过头来看，小厂变大厂还是好处更多些。以前，我们这里小厂子很多，虽然我们厂的污水处理能达标，但还是有一些厂会干些偷排偷倒的事情，对环境污染比较大。
以前两条生产线两万吨产能，厂里职工近200人，现在一条10万吨产能的生产线，也只要200多工人。新厂虽然产能更大，但采用更加先进的设备和完善的管理，污染少了，我们的工作也轻松了。
而且，我们厂里的白板纸质量越来越好，销路也不错，不仅老客户收货量多了，也有自己找上门来的新客户。
如果造纸产业能够污染越来越少，又能够做得越来越好，让工人们有就业机会，那每个工人都会支持。
产业升级带来质量提高
富阳某彩印包装厂负责人盛女士
造纸工业和印刷包装工业是相互依存的上下游关系，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富阳造纸如今开始第六轮淘汰关停，从短期看，必将给印刷包装业带来一定的冲击，造纸企业总数减少，意味着合乎印刷包装企业胃口的造纸企业数量也随之减少，选择面大大缩小。
但从长远来看，必定是利大于弊。印刷包装业的发展在推动造纸业发展的同时，也对造纸业提出了新的、与时俱进的要求。
而淘汰关停落后造纸产能，加快中小型企业兼并重组步伐，实现造纸产业转型升级，恰恰是造纸企业提高产品质量的有效途径。
同样是A级涂布白板纸，在纸的挺度、光滑度指数方面，浙江三星纸业等较大规模企业显然比小企业占有更大优势。
规模化造纸企业擅长利用技术创新和人才引进，一方面降低消耗和成本；另一方面提高产品质量。两手齐抓，可有效提升企业竞争力和盈利能力。
白纸业是富阳的王牌，相比之下，牛皮纸稍逊一筹。现在，我们采购牛皮纸要去平湖景兴纸业。
经过此次整治提升，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富阳必定会出现可与景兴相提并论的造纸企业，到时我们买纸就方便多了。
本版稿件由徐卫星、蒋立红、李宇雯、许昭琳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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