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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癸辛雜識上
癸辛雜識上
【宋】周& 密&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癸辛杂识前集》·一卷、《后集》·一卷、《续集》·二卷、《别集》·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周密撰。密有《武林旧事》,已著录。是编以作於杭州之癸辛街,因以为名。与所作《齐东野语》大致相近。然野语兼考证旧文,此则辨订者无多,亦皆非要义;《野语》多记朝廷大政,此则琐事杂言居十之九,体例殊不相同,故退而列之小说家,从其类也。明商濬《稗海》所刻,以《齐东野语》之半误作《前集》,以《别集》误作《后集》,而《后集》、《续集》则全阙,又并其自序佚之。后乌程闵元衢於金阊小肆中购得抄本,毛晋为刻入《津逮秘书》,始还其原帙。书中杨凝式僧净端一条,与《野语》重出,盖删除未尽。弥陀入冥、刘朔斋再娶二条,并附注衢案云云,盖闵氏所加。海兆火一条,附注不题名字,核其语意,殆亦闵语也。书中所记颇猥杂,如姨夫眼眶诸条,皆不足以登记载。而遗文佚事可资考据者实多,究在《辍耕录》之上。所记罗椅、董敬庵、韩秋岩诸人於宋末讲学之弊,言之最悉。其引沈仲固语一条,周平原语一条,尤言言炯戒,有关於世道人心,正未可以小说忽之矣。都穆《南濠诗话》曰:吴兴唐广尝手录《癸辛杂识》,见其中载方万里秽行之事,意颇不平。是夜梦方来曰:吾旧与周生有隙,故谤我至此,幸为我暴之云云。夫是非之公,人心具在。使密果诬蔑方回,不应有元一代无一人为回讼冤,至明而其鬼忽灵者。其说荒唐,殆不足辨。且密为忠臣,回实叛贼,即使两人面质,人终信密不信回也,况恍惚梦语乎?
  ●目錄
  點校說明
  癸辛雜識前集
   胎息
   陳聖觀夢
   改春州為縣
   吴興園圃
   假山
   艮岳
   砲禍
   牛女
   蕈毒
   呼名怖鬼
   閩鄞二廟
   健啖
   科舉論
   薦楊正S
   王小官人
   化蝶
   玉環
   ■〈郄,几代阝〉書■〈艹極〉書
   乘槎
   游月宮
   鄭仙姑
   寡欲
   芍藥
   三建湯
   楊凝式僧淨端
   迎曙
   白帽
   送刺
   簡槧
   人妖
   四韓
   韓彥古
   松五粒
   唐重浮屠
   乞食歌姬院
   袁彥純客詩
   長沙茶具
   真西山入朝詩
   趙子固梅譜
   筆墨
   辨章
   來牟
   父客
   誤著祭服
   向胡命子名
   賈母飾終
   孝宗行三年喪
   施行韓震
  癸辛雜識後集
   理宗初潛
   魏子之謗
   徽宗梓宮
   成均舊規
   光齋
   諸齋祠先輩
   學規
   太學文變
   兩學暇日
   學舍燕集
   三學之橫
   賈相制外戚抑北司戢學校
   祠神
   簿錄權臣
   韓平原之敗
   馬相去國
   荔枝梅花賦
   金龜稱瑞
   許占寺院
   鬚屬腎
   短小精悍
   綱目用武后年號
   游閱古泉
   種竹法
   律文去避來
   廖瑩中仰藥
   先君出宰
   向氏書畫
   誤書廟諱
   脩史法
   過癩
   十二分野
   吹霎
   故都戲事
   馬裕齋尹京
   賈廖刊書
   賈廖碑帖
   濟王致禍
   十三故事
   舞譜
   知州借紫
   記方通律
   大父廉儉
   斷橋
   饋送壽物
   桐蕈鰒魚
   縱囚
   趙孟桂
   紫紗公服
   譯者
   祕固
   雅流自居
   張氏至孝
   五行間色
   枃字義
   連架
   正閏
   奉倩象山
   大行
   龍有三名
   押字不書名
   蕞蕝
   五月五日生
   度宗祔廟無室
   徐留登第
   私取林竹溪
   吴益登對
   朱王二事相同
   方珠
   張約齋傭者
   禁男娼
   趙春谷斬蛇
   三山詔歲舉送
  癸辛雜識續集上
   羅椅
   大打圍
   水竹居
   宋彥舉鍼法
   華夷圖石
   縉雲葉醫
   洪渠
   插花種菊
   大野猪
   天花異
   西域玉山
   靈壽杖
   改安吉州
   二王入閩大略
   海船頭髮
   海神擎日
   戊子地震
   江西術者奇驗
   天裂
   李醉降仙
   海井
   狗畏鼻冷
   鑿井法
   重窖
   日形如瓠
   葉李遭黥
   地連震
   蜀人不浴
   梅無仰開花
   柵沙武口
   李仲賓談鬼
   大興獄鬼
   梨酒
   四明延壽寺火
   合樂諧和
   盜馬踏
   于闐玉佛
   狗站
   姨夫眼眶
   偏僻無子
   琴應絃
   治物各有法
   金鳳染甲
   杭城食米
   開慶六士
   范元章夢
   福王婚啟
   雷雪
   醫術
   湖翻
   回回沙磧
   短蓬
   子山隆吉
   蹇材望
   船吼
   古獄塔燈
   成都惡事
   馮婦搏虎義
   鹽養花
   文山像贊
   王茂林立子
   回回送終
   接待寺
   天雨塵土
   宋江三十六贊
   種葡萄法
   插瑞香法
   楊髠發陵
   西征異聞
   嘲留忠齋
   鎖陽
   純色骰錢
   公主添房
   聖門本草
   海鰍兆火
   壬辰星隕
   葉李紀夢詩
   海蛆
   北方大車
   全氏尮
   押不蘆
   種茯苓
   葉李姓名二士
   訟學業觜社
   相馬法
   碑蓋
   駝峰
   解厄呪
   霍山顯靈
   黃蘆城幹
  癸辛雜識續集下
   徐淵子詞
   龍負舟
   白玉笙簫
   白玉出香獅
   畫本草三輔黃圖
   水落石出筆格
   吴妓徐蘭
   冰蛆飛駝
   虹見井中
   道學
   秦九韶
   吴生坐亡
   銀瓶娘子籤
   上庠齋牌
   入燕士人
   賣闕沈官人
   愛水
   避諱去姓
   貢獅子
   倭人居處
   馬趙致怨
   南丹婚嫁
   相憐草
   石洞雷火
   按摩女子
   老張防禦沈垚
   蔡陳市舶
   鐵蛆
   捕狸法
   蘭亭兩王俣
   洪起畏守京口
   張世傑忠死
   許夫人
   孕婦雙胎
   屠節避諱
   回人送炭
   趙孟■〈立義〉臺評
   金鉤相士
   十干紀節
   文山書為北人所重
   至元甲午節氣之巧三十一年
   夷考百年以來理宗寶祐四年丙辰
   香爐峰桐柏山
   失誥碎帶
   吴氏鳥卵
   魯港風禍
   慈憲生吉兆
   德祐二子名
   紹陵初誕
   寧宗不慧
   衢吏徐信
   征日本
   束手無措
   蜘蛛珠
   佛蓮家貲
   聖鐵
   華岳阿房基
   釘官石
   張氏銀窖
   猪禍
   張松
   桃符獲罪
   龍蚌
   透光鏡
   菖蒲子
   死馬殺人
   爪哇銅器
   黑漆船
   周彌陀入冥
   馬相漂棺
   伯宣被盜
   李性學
   夏駕山
   渴字無對
   觀堂二石
   董儀父論易
   棺蓋懸鏡
   北地賞柳
   光祿寺御醴
   姦僧偽夢
   沉香聖像
   西湖好處
   石庭苔梅
   陳諤搗油
   襄鄂百詠
   打聚
   家之巽三賢詩
   四聖水燈
   大辟登科
   黃王不辨
   押韻語錄
   演福新碑
   喜行古禮
   龍畏神火
   不葬父妨子
   多景紅羅纏頭
   韓平原姓王
   烏銀江■〈虫兆〉
   金紫銀青
   烏俚妹
   天雨米豆
   朱宣慰詩
   杏仁有毒
   章宗效徽宗
   茯苓益松
   虎引彪渡水
   撩紙
   冬至前造酒
   壬日扞種
   白蠟
  癸辛雜識別集上
   汴梁雜事
   蟛■〈虫越〉餛飩
   包宏齋桃符
   南風損藕
   燈檠去蟲
   魚苗
   同里虎
   陶裴雙縊
   因庸堂
   德壽買市
   天狗墜
   丁酉異星
   彗星改元
   和劑藥局
   葛天民賞雪
   彭晉叟
   唐堯封
   林喬
   李夢庚
   陳憍如尊者
   史浩傳贊
   唐震黃震
   男不授女狀
   沈次卿
   陳預知
   牧羊子
   何生五行
   戴生星術
   括蒼趙墓
   陰陽忌樂
   懸棺葬
   郭閶
   王蓋伏法
   埋藏會
   東遷道人
   屠門受祭
   陳公振立子
   梅津食籮
   鬱鬯大毒
   陳仲潛健啖
   范呂不合
   施武子被劾
   二章清貧
   卿宰小鬼
   劉漫塘
   陳宜中父
   劉朔齋再娶
   朔齋小姬
   成均浴堂
   潛說友
   王積翁
   王厚齋形拘
   安劉
   俞浙
   黃國
   方回
   衡嶽借兵
   北客詩
   須溪月詩
   菊子
   回回無閏月
   亂■〈亂,攴代乚〉二字
   兩王醫師
   髯閹
   胡服間色
   天市垣
   石行
   世修降表
   社公珠
   賀知章倚史勢
   尼站
   升遐玉圭
   椒蘭殿赤草
   燕用
   大仙筆詩
   蒙古江西政
   火蝎
   倪氏窖藏
   燕子城銅印
   祖傑
   楊髠發陵
   二僧入冥
  癸辛雜識別集下
   天籟
   陳紹大改名
   銀花
   褚承亮不就試
   鳳凰見
   武城蝗
   綿上火禁
   旱魃
   買地券
   泰山如坐
   平分四時
   必世後仁
   畫扇不入內
   權知舉
   一颩
   咸陽六岡
   卯酉剋損目
   守口如瓶
   德壽賞月
   汴京宮殿
   宦者服藥
   空談實效
   周莫論張說
   假尸還魂
   兩世王
   象油
   狗蚤頌
   物外平章
   德祐表詔
   景炎詔
   雞冠血
   藥州園館
   亭名
   史嵩之始末
   嵩之起復
   徐霖
   史宅之
   鄭清之
   衛王惜名器
   閻寺
   余晦
   余玠
   王惟忠
   李伯玉
   偽號
   馬光祖
   胥吏識義理
   沈夏
   史嵩之致仕
   度宗誕育
   鈿屏十事
   襄陽始末
   機速房
   置士籍
   宋二十一帝
   宋十五朝御押
   一、元史藝文志
   二、郎瑛七修類稿
   三、田汝成西湖遊覽志
   四、閔元衢癸辛雜識跋
   五、毛晉汲古閣書跋
    癸辛雜識前集跋
    癸辛雜識後集跋
    癸辛雜識續集跋
    癸辛雜識別集跋
   六、明馮夢禎寫校本癸辛雜識馮文昌跋語
   七、明馮夢禎寫校本癸辛雜識黃蕘圃跋語
   八、明馮夢禎寫校本癸辛雜識韓應陛跋語
   九、錢謙益絳雲樓書目
   一0、錢曾虞山錢遵王藏書目錄彙編
   一一、錢曾述古堂藏書目
   一二、盧文弨補遼金元藝文志
   一三、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
   一四、錢大昕補元史藝文志
   一五、李慈銘越縵堂讀書記輟耕錄條
   一六、周中孚鄭堂讀書記
   一七、四庫全書簡明目錄
   一八、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一九、丁丙善本室藏書志
   二0、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二一、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
  ●點校說明
  周密是宋末元初的愛國詞人、學者,著述富贍,癸辛雜識是他的一部史料筆記。
  周密字公謹,號草窗,又號四水潛夫,弁陽老人。祖籍濟南,曾祖周秘隨宋室南渡,定居吴興,始為湖州人。他生于宋理宗紹定五年(公元一二三二年),少年時嘗入太學
【 此據夏承燾先生說。夏氏周草窗年譜據癸辛雜識、齊東野語載太學事甚詳悉,疑其二十歲以前,嘗肆業太學。】
,後隨侍父親於任所。周家三世積累,藏書甚富;父周晉博極羣書,嗜學、工詞,母章氏亦通翰墨,為周密之成長,提供了良好的條件。三十歲左右,以大父澤調為建康府都錢庫,又先後任臨安府、兩浙轉咚灸粚伲O和濟藥局、充奉禮郎、豐儲倉檢察、義烏令等職。宋亡後,他誓志不仕,與謝翱、鄧牧輩交游,抗節特立,稱著于時。晚年,因「兵火破家」,依妻黨楊承之大受居杭,卒于元成宗大德二年(公元一二九八年),終年六十七歲。
  周密著述極多,有武林舊事、齊東野語、癸辛雜識、浩然齋雅談、雲烟過眼錄、志雅堂雜鈔、澄懷錄、浩然齋意抄、浩然齋視聽鈔諸書,或記朝野遺事,或記典章制度,或記社會風俗,或記詩詞文評,或記書畫賞鑑。他的詩詞工麗精巧,與張炎、王沂孫諸人齊名,有草窗韻語、蘋洲漁笛譜、草窗詞
【 蘋洲漁笛譜二卷為草窗手定,草窗詞二卷為後人掇拾成集。兩集互有詳略。】
諸集。絕妙好詞是南宋詞的選集,也入選若干己作。上述這些著作,都還流傳入世。另有許多見於著錄的書,如蠟屐集 【
蠟屐集,見鄧牧伯牙琴之蠟屐集序、亦見于釋文潛山集卷四。】 、弁陽詩集 【 弁陽詩集,見戴表元剡源集卷八,亦見于馬廷鸞之碧梧玩芳集。】
、日抄 【 楊瑀山居新話:「予嘗聞之先父樞密,因觀周草窗日抄,亦載此事。」】 、經傳載異、浩然齋可筆、臺閣舊聞、詩詞叢談 【
周密自銘云:「所著有經傳載異、浩然齋可筆……臺閣舊事……詩詞叢談。」夏承燾先生以為詩詞叢談或即浩然齋雅談一書之別名。】 、慎終篇 【
周密自銘云:「盡心葬禮(母卒),輯慎終篇五卷。」】 、續澄懷錄 【 續澄懷錄,見錢大昕補元史藝文志。】 、弁陽客談 【
弁陽客談,見石巖志雅堂雜鈔序。】 等,可惜都已散佚,不復存世。
  祥興二年(公元一二七九年)帝昺投海,宋亡。當時周密正寓居杭州癸辛街,著書以寄憤,癸辛雜識因以得名。這部書分前、後、續、別四集,凡四百八十一條,為宋代同類筆記中卷帙較多的一種,包括的內容相當廣泛。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作者以大量的篇幅歌頌了為國犧牲的將士、堅持民族氣節的士大夫,憎惡並斥責了破壞祖國統一的異族統治集團和那些厚顏無耻的投降派人物,諸如褚承亮就試條、文山像贊條、張世傑忠死條、襄陽始末條、蹇材望條、洪起畏守京口條、方回條、德祐表詔條等,表現出作者寄亡國之痛於筆端的苦心,兆阋云稹盖Ч胖埂V苊苓記載了許多未見于正史,或則正史述矣不詳的遺聞軼事和典章制度,如史嵩之始末條、賈相制外戚抑北司戢學校條,試行韓震條、薦楊正S條、馬相去國條、置士籍條、機速房條、成均舊規條、太學之橫條、知州借紫條等。這些條目,記載的都是犖犖大事,有裨於考證,富有史料價值。此外,記及都城勝槩,如汴都雜事條、汴京宮殿條、吴興園圃條、游閱古泉條;記及藝文書畫,如趙子固梅譜條、須溪月詩條、賈廖刊書條、賈廖碑帖條;記及醫藥曆法,如三建湯條、種茯苓條、甲午節氣條;記及風土人情,如棺蓋懸鏡條、蜀人不浴條、懸棺葬條、倭人居處條;記及自然科學,如地連震條、戊子地震條、菊花有子條、魚苗條。這些條目,也都有益于讀者。儘管這部史料筆記較多瑣事雜言,然舉其大端而言之,關乎治亂興亡之文字,以廣聞見之知識,亦復不少,「究非尋常小說之可比也」
【 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六十四。】
。所以,四庫全書編纂者列齊東野語入雜家,却將此書退而列入小說家,亦屬欠當。當然,癸辛雜識也存在許多缺點:周密記人記事記年,時見失誤,如史浩傳贊條誤記尤木石焴為「兀術石蜟」,楊髠發陵條誤記發陵事於「乙酉」歲,薦楊正S條誤記紹熙為「紹興」。其次,周氏在引用前代典籍時,未及細檢,釀成淆亂,如張松條誤記三國志蜀書先主傳注為「蜀紀劉禪紀注」,譯者條將禮記正文與孔穎達疏文混在一起,引用疏文,又經刪節。書中還有一些神鬼迷信的記載,宣揚了因果報應的思想,如王蓋伏法條、二僧入冥條、吴生坐亡條等。更有甚者,周密還把一些污穢的傳聞,如過癩條、姨夫眼眶條,記入書中。因此,閱讀和哂帽緯鴷r,定要採取分析批判、區別對待的慎重態度,擇善而從之。
  癸辛雜識原先僅有鈔本,商維濬以之刻入稗海中,渾入不少齊東野語的文字,且殘闕不全。明人閔元衢於蘇州金閶小肆里,購得完帙鈔本癸辛雜識,遂緘致毛晉,刻入津逮秘書中。清代,又有四庫全書和學津討原兩種版本,前者為鈔本,後者為刊本,其源或當出於毛本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二十三齊東野語提要指出商氏刻稗海,以齊東野語與癸辛雜識相混,「後毛晉得舊本重刻,其書乃完,故今所著錄,一以毛本為據。」同書卷二十七癸辛雜識提要亟稱毛本,云「始還其原帙」,可見四庫全書之齊東野語、癸辛雜識俱以毛本為據。學津討原本諸集後均附毛晉跋語,或即據毛本刊刻。】
。北京圖書館藏有明馮夢禎寫校本癸辛雜識(下簡稱明鈔本),僅存前、後兩集。這個鈔本雖然不是足本,也有一些誤漏的地方,但與毛本相較,「已多勝處」
【 馮夢禎寫校本癸辛雜識黃丕烈跋語。】
。一是可以補毛本之不足,如後集吴益登對條,明鈔本多「成于未濟,白鹿之功」八字,義長;同集三山詔歲舉送條,毛本下有闕文,而明鈔本為全文。二是部分文字較毛本為勝,可以據改,如脩史法條之「聞」字,三學之橫條之「鑒」字。這次整理本書,以學津討原本(簡稱學津本)為底本,參校了稗海本
【 此本非商氏原刻,乃是清中振鷺堂據明商氏刊版重編補刊印本稗海,完全改變了「前集外俱屬野語」(閔元衢語)的混雜情況。】
、津逮秘書本(簡稱津逮本)、馮夢禎寫校本、四庫全書本(浙江圖書館藏文瀾閣四庫全書,簡稱四庫本)。凡屬底本錯誤的文字,都作了校改,並出校記,附于各條目之後。同時也參校了史書、別集和有關典籍,不輕易改動原文,以存舊貌,僅在校記中作扼要說明。
  限于點校者的水平,書中定有錯誤和欠妥處,期望得到讀者的批評指正。
  點校者 吴企明
  一九八三年三月蘇州
  ●癸辛雜識序
  坡翁喜客談,其不能者,強之說鬼。或辭無有,則曰:「姑妄言之。」聞者絕倒。洪景盧志夷堅,貪多務得,不免妄誕,此皆好奇之過也。余臥病荒間,來者率野人畸士,放言善謔,醉談笑語,靡所不有。可喜可噩,以警以愳,或獻一時之笑,或起千古之悲,其見紿者固不少,然求一二於千百,當亦有之。暇日萃之成編,其或獨夜遐想,舊朋不來,展卷對之,何異平生之友相與抵掌劇談哉!因竊自歎曰:「是非真誕之辨,豈惟是哉?信史以來,去取不謬、好惡不私者幾人,而舛偽欺世者總總也。雖然一時之聞見,本於無心;千載之予奪,狃於私意。以是而言,豈不猶賢於彼哉?」癸辛蓋余所居里云。弁陽老人周密戲書於道邇齋。
  ●癸辛雜識前集
  陳聖觀夢
  改春州為縣
  吴興園圃
  呼名怖鬼
  閩鄞二廟
  科舉論
  薦楊正S
  王小官人
  ■〈郄,几代阝〉書■〈艹極〉書
  游月宮
  鄭仙姑
  三建湯
  楊凝式僧淨端
  韓彥古
  松五粒
  唐重浮屠
  乞食歌姬院
  袁彥純客詩
  長沙茶具
  真西山入朝詩
  趙子固梅譜
  誤著祭服
  向胡命子名
  賈母飾終
  孝宗行三年喪
  施行韓震
  ○胎息
  東坡云:養生之方,以胎息為本。此固不刊之語,更無可議。但以氣若不閉,任其出入,則渺綿滉漭,無卓然近効,待其兀然自住,恐終無此期。若閉而留之,不過三五十息,奔突而出,雖有微暖養下丹田,此一於迂
【 此一於迂 明鈔本作「於蕩」,馮夢禎校語云:「今改於作放,於義似允。」】
,決非延世之術。近日沉思,似有所得,蓋因看孫真人養生門中調氣第五篇,反復尋究,恐是如此,其略曰:「和神之道,當得密室閉戶,安牀暖席,枕高二寸半,正身偃臥,瞑目閉氣於胸膈間,以鴻毛著鼻上而不動,經三百息,耳無所聞,目無所見,心無所思,則寒暑不能侵,蜂蠆不能毒,壽三百六十歲,此鄰於真人也。」此一段要訣,且靜心細意,字字研究看。既云閉氣於胸膈中,令鼻端鴻毛不動,初學之人,安能持三百息之久哉?恐是元不閉鼻中氣,只以意堅守此氣於胸膈中,令出入息似動不動,氤氳縹緲,如香爐蓋上烟,湯瓶觜上氣,自在出入,無呼吸之重煩,則鴻毛可以不動,若心不起念,雖過三百息可也。仍須一切依此本訣,臥而為之。仍須真以鴻毛粘著鼻端,以意守氣於胸中,遇欲吸時,不免微吸,及其呼時,不免微呼。但任其氣氤氳縹緲,微微自出,出盡氣平
【 微微自出出盡氣平 「自」下原僅有一「出」字,今據四庫本增。】 ,則又吸入 【
則又吸入 「吸入」原作「呼吸」,今據稗海本、四庫本校改。】
。如此出入元不斷而鴻毛自不動,動亦極微。覺其極微動,則又加意,則勒之以不動為度。雖云則勒,然終不閉,至數百息。出者多則內守充盛,血脈流通,上下相灌輸,而生理備矣。予悟此元意,甚以為奇。
  又記張安道養生訣云:此法比之服藥,其力百倍,非言語所能形容。其訣大略具於左:
  每日以子時後, 【 三更三四點至五更以來。】 披衣坐, 【 床上擁被坐亦可。】 面東或南,盤足坐,叩齒三十六通,握固, 【
兩姆指掐第三指手文,或以四指都握姆指,兩手拄腰腹間可也。】 閉息, 【 閉息最是道家要妙,先須閉目靜慮,除滅妄想, 【
除滅妄想 「除」上原有「掃」字,據稗海本、四庫本刪。】 使心源湛然,諸念不起,自覺出入調勻、細微,即閉口,并鼻不令出氣,方是工夫 【
方是工夫 明鈔本于其下有「令熟」二字。】 。】 內視五臟,肺白、肝青、脾黃、心赤、腎黑 【
當先求五臟圖,或烟蘿子之類,常掛於壁上,使日常熟識五臟六腑之形狀也 【
五臟六腑 「五」原作「六」,按上文三處明言五臟,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校改。】 。】 次想心為炎火,光明洞徹,入下丹田中, 【
丹田在臍下三寸是。】 待腹滿氣極,則徐徐出氣。 【 不得令耳聞聲。】 候出息勻調,即以舌攪唇齒內外,漱煉津液, 【
若有鼻涕,亦須漱煉,不可嫌其鹹。漱煉良久,自然甘美,此即真氣也。】
未得嚥下,復用前法閉息內觀,納心丹田,調息漱津,皆依前法。如此者三,津液滿口,即低頭嚥下,以氣送下丹田中。須用意精猛,令津與氣谷谷然有聲,徑入丹田中。又依前法為之,凡九閉息、三嚥津而止。然後以左右手熱摩兩脚心,
【 此涌泉穴,上徹頂門,氣訣之妙。】 及臍下腰脊間,皆令熱徹。 【 徐徐摩之,微汗出不妨,不可喘。】 次以兩手摩熨眼面耳項 【
耳項 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並作「耳頂」。】 ,皆令極熱,仍按捏鼻梁左右五七次,梳頭百餘梳,散髮而臥,熟寢至明。
  右其法至簡易,惟在長久不廢,即有深功,且試行二十日,精神便自不同,覺臍下實熱,腰脚輕快,面目有光。久之不已,去仙不遠。但當存閉息,使漸能持久,以脈候之,五至為一息。某近來漸閉得漸久
【 近來漸閉得漸久 稗海本、四庫本並作「近來閉漸久」。】
,每一閉一百二十至而開,蓋已閉得二十餘息也。又不可強閉多時,使氣錯亂,或奔突而出,則反為害也。慎之!慎之!又須常節晚食,令腹中寬虛,氣得回轉。晝日無事,亦時時閉目內觀,漱煉津液嚥之,摩熨耳面以助真氣。但清凈專一,即易見功矣。神仙至術,有不可學者三:一忿躁、二陰險、三貪慾
【 三貪慾 明鈔本于其下有「真確論也」四字。】
。道家胎息之法,以元牝為鼻,鼻者,氣之所由出入以為息也。佛藏中有安盤守意經云:「其法始於調身簡息,以謂凡出入鼻中而有聲者,風也;雖無聲而結滯不通者,喘也;雖無聲,亦不結滯,而猶粗悍不細者,氣也。去是三者,乃謂之息。然後自鼻端至臍下,一二數之,至於十,周而復始,則有所繫而趨於定。則又數以心隨息,聽其出入,如是反覆調和一定,而不可亂
【 而不可亂 原無「可」字,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增。】
,則生滅道斷,一切三昧無不見前。」道士陳彥真常教人令常寄其心,納之臍中;想心火烈烈,然下注丹田。如是坐臥起居不廢,行之既久,覺臍腹間如火,則舊疾盡去矣。
  ○陳聖觀夢
  咸淳甲戌秋,余為豐儲倉。時陳聖觀過予,為言邊報日急,余以鄉曲通家故,因間扣之,聖觀蹙然引入小室曰:「時事將不可為矣。某春首常夢至一大宮殿,若常日朝參處,殿上皆垂簾
【 殿上皆垂簾 稗海本、四庫本並作「重簾」。】 ,寂無人聲。既而稍近簾窺之,見御榻上一異物踞之。 【 或龍或虎之類,陳不詳言。】
其傍則有小兒,服斬衰之衣,余遂驚寤。今嗣君尚幼,方居先帝之喪,此小兒衰服之驗,其不祥莫甚焉,天下事去矣。」余意其夢事不足信,然是歲之冬,果有透渡之事。
【 透渡即宋之北狩也。】
  ○改春州為縣
  春州瘴毒可畏,凡竄逐黥配者必死。盧多遜貶朱崖,知開封府李符言朱崖雖在海外,水土無他惡;春州在內地,而至者必死,望改之。後月餘,符坐事,上怒甚,遂以符知春州。至州,月餘死。元豐六年
【 元豐六年 當為「熙寧六年」之誤。按宋史宰輔表載於神宗熙寧三年至九年在相位,元豐後未任相職。宋史王安石傳載王安石任相時間與宰輔表相合。】
,王安石居相位,遂改春州為陽春縣;隸南恩州。既改為縣,自此獲罪者遂不至其地,此仁人之用心也。
  ○吴興園圃
  吴興山水清遠,昇平日,士大夫多居之。其後 【 其後 「後」原作「俊」,形誤,據明鈔本校改。】 ,秀安僖王 【
秀安僖王 原作「秀安禧王」。按湖州府志卷七引本書作「僖」,李心傳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二:「秀安僖王園,在湖州府城外菁山。」今據四庫本校改,下同此例,不另出校。】
府第在焉,尤為盛觀 【 尤為盛觀 「觀」下原有「麗」字,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刪。】
。城中二溪水橫貫,此天下之所無,故好事者多園池之勝。倪文節經鉏堂雜志嘗紀當時園圃之盛,余生晚,不及盡見。而所見者亦有出於文節之後,今摭城之內外常所經游者列於後,亦可想像昨夢也。
  南沈尚書園 沈德和尚書園,依南城,近百餘畝,果樹甚多,林檎尤盛。內有聚芝堂藏書室,堂前鑿大池幾十畝,中有小山,謂之蓬萊 【
蓬萊 明鈔本作「崔家」。】
。池南豎太湖三大石,各高數丈,秀潤奇峭,有名於時。其後賈師憲欲得之,募力夫數百人,以大木構大架,懸巨絙,縋城而出,載以連舫,涉溪絕江,致之越第,凡損數夫。其後賈敗,官斥賣其家諸物,獨此石臥泥沙中。適王子才好奇,請買於官,募工移植,其費不貲。未幾,有指為盜賣者,省府追逮幾半歲,所費十倍於石,遂復舁還之,可謂石妖矣。
  北沈尚書園 沈賓王尚書園,正依城北奉勝門外,號北村,葉水心作記。園中鑿五池,三面皆水 【
三面皆水 原作「背水」,今據明鈔本、稗海本、湖州府志卷七引文校改。】
,極有野意。後又名之曰自足。有靈壽書院、怡老堂、溪山亭、對湖臺,盡見太湖諸山。水心嘗評天下山水之美,而吴興特為第一,辗沁^許也。
  章參政嘉林園 外祖文莊公居城南,後依南城,有地數十畝,元有潛溪閣,昔沈晦巖清臣故園也。有嘉林堂、懷蘇書院,相傳坡翁作守,多遊於此。城之外別業可二頃,桑林、果樹甚盛,濠濮橫截,車馬至者數返。復有城南書院,然其地本郡志之南園,後廢,出售於民,與李寶謨者各得其半,李氏者後歸牟存齋。
  牟端明園 本郡志南園,後歸李寶謨,其後又歸牟存齋。園中有碩果軒 【 大梨一株】 、元祐學堂、芳菲二亭、萬鶴亭 【 茶■〈艹縻〉】
、雙杏亭、桴舫齋、岷峨一畝宮,宅前枕大溪,曰南漪小隱。
  趙府北園 舊為安僖故物,後歸趙德勤觀文,其子春谷、文曜葺而居之。有東蒲書院,桃花流水、薰風池閣、東風第一梅等亭,正依臨湖門之內,後依城,城上一眺,盡見具區之勝。
  丁氏園 丁總領園,在奉勝門內,後依城,前臨溪,蓋萬元亨之南園,楊氏之水雲鄉,合二園而為一。後有假山及砌臺,春時縱郡人遊樂。郡守每歲勸農還,必於此■〈舟羲〉舟宴焉。
  蓮花莊 在月河之西,四面皆水,荷花盛開時,咫叞夙暎喑侵兄鶡o。昔為莫氏產,今為趙氏。
  趙氏菊坡園 新安郡王之園也,昔為趙氏蓮莊,分其半為之。前面大溪,為修堤、畫橋,蓉柳夾岸,數百株照影水中,如鋪謇C。其中亭宇甚多,中島植菊至百種,為菊坡、中甫二卿自命也。相望一水,則其宅在焉。舊為曾氏極目亭,最得觀覽之勝,人稱曰八面曾家,今名天開圖畫。
  程氏園 程文簡尚書園,在城東宅之後,依東城水濠,有至游堂、鷗鷺堂、芙蓉涇。
  丁氏西園 丁葆光之故居,在清源門之內,前臨苕水,築山鑿池,號寒巖。一時名士洪慶善、王元渤、俞居易、芮國器、劉行簡、曾天隱諸名士皆有詩。臨苕有茅亭,或稱為丁家茅庵。
  倪氏園 倪文節尚書所居,月河,即其處,為園池,蓋四至傍水,易於成趣也。
  趙氏南園 趙府三園在南城下,與其第相連。處勢寬閑,氣象宏大,後有射圃、崇樓之類,甚壯。
  葉氏園 石林右丞相 【 石林右丞相 明鈔本作「石林左丞」,是,下文有「左丞葉少蘊之故居」,可證。】
族孫溥號克齋者所創,在城之東,多竹石之勝。
  李氏南園 李鳳山參政本蜀人,後居霅,因創此為游翔之地。中有傑閣曰懷岷,穆陵御書也。
  王氏園 王子壽使君家,於月河之間,規模雖小,然曲折可喜。有南山堂,臨流有三角亭,苕、霅二水之所匯,苕清霅濁,水行其間,略不相混,物理有不可曉者。
  趙氏園 端肅和王之家,後臨顏魯公池,依城曲折,亂植拒霜,號芙蓉城,有善慶堂最勝。
  趙氏清華園 新安郡王之家,後依北城,有秫田二頃。有清華堂,前有大池,靜深可愛。
  俞氏園 俞子清侍郎臨湖門所居為之。俞氏自退翁四世皆未及年告老,各享高壽,晚年有園池之樂,蓋吾鄉衣冠之盛事也。假山之奇,甲於天下,詳見後。
【 已上皆城中園。】
  趙氏瑤阜 蘭坡都承旨之別業 【 蘭坡都承旨之別業 稗海本、四庫本、湖州府志卷七引文「都承旨」並作「郡丞」。】
,去城既近,景物頗幽,後有石洞,常萃其家法書,刊石為瑤阜帖。
  趙氏蘭澤園 亦近世所葺,頗宏大,其間規為葬地,作大寺,牡丹特盛。未幾,寺為有力者撤去。
  趙氏繡谷園 舊為秀邸,今屬趙忠惠家,一堂據山椒,曰霅川圖畫,盡見一城之景,亦奇觀也。
  趙氏小隱園 在北山法華寺後,有流杯亭,引澗泉為之,有古意,梅竹殊勝。
  趙氏蜃洞 亦趙忠惠所有,一洞窅然而深不可測,聞昔有蜃居焉。
  趙氏蘇灣園 菊坡所剏,去南關三里而近碧浪湖,浮玉山在其前,景物殊勝。山椒有雄跨亭,盡見太湖諸山。
  畢氏園 畢最遇承宣所葺,正依迎禧門城,三面皆溪,其南則邱山在焉。亦歸之趙忠惠家。
  倪氏玉湖園 倪文節別墅,在峴山之傍,取浮玉山、碧浪湖合而為名。中有藏書樓,極有野趣。
  章氏水竹塢 章農卿北山別業也,有水竹之勝。
  韓氏園 距南關無二里,昔屬平原羣從,後歸余家,名之曰南郭隱。城南讀書堂、萬松關,太湖三峰各高數十尺,當韓氏全盛時,役千百壯夫移置於此。
  葉氏石林 左丞葉少蘊之故居,在卞山之陽,萬石環之,故名,且以自號。正堂曰兼山,傍曰石林精舍,有承詔、求志、從好等堂,及凈樂庵、愛日軒、躋雲軒、碧琳池,又有巗居、真意、知止等亭。其隣有朱氏怡雲庵、函空橋、玉澗,故公復以玉澗名書。大扺北山一徑,產楊梅,盛夏之際,十餘里間,朱實離離,不減閩中荔枝也。此園在霅最古,今皆沒於蔓草,影響不復存矣。
  黃龍洞 與卞山佑聖宮相鄰,一穴幽深,真蜿蜒之所宅。居人於雲氣中,每見頭角,但歲旱吨m應。真宗朝金字牌在焉。在唐謂之金井洞,亦名山福地之一也
【 亦名山福地之一也 「名山」下原無「福地」二字,今據明鈔本、津逮本、稗海本、四庫本、湖州府志卷七引文補。】 。
  玲瓏山 在卞山之陰,嵌空奇峻,略如錢塘之南屏及靈隱、薌林,皆奇石也。有洞曰歸雲,有張謙中篆書於石上。有石梁,闊三尺許,橫繞兩石間,名定心石。傍有唐杜牧題名云:「前湖州刺史杜牧大中五年八月八日來」。及紹興癸卯,葛魯卿、林彥政、劉無言、莫彥平、葉少蘊題名,章文莊公有詩云:「短鍤長鑱出萬峰,鑿開混沌作玲瓏。市朝可是無巇嶮,更向山林巧用工。」
  賽玲瓏 去玲瓏山近三里許,近歲沈氏抉剔為之。大率此山十餘里,中間皆奇石也。今亦皆蕪沒於空山矣。
  劉氏園 在北山,德本村 【 德本村 明鈔本無「德」字。】 富民劉思忠所葺,後亦歸之趙忠惠。
  錢氏園 在毗山,去城五里,因山為之。巖洞秀奇,亦可喜,下瞰太湖,手可攬也。錢氏所居在焉,有堂曰石居。
  程氏園 文簡公別業也,去城數里,曰河口。藏書數萬卷,作樓貯之。
  孟氏園 在河口。孟無庵第二子既為趙忠惠婿,居霅,遂創別業於此。有極高明樓亭宇,凡十餘所。
  ○假山
  前世疊石為山,未見顯著者。至宣和,艮岳始興大役,連艫輦致,不遺餘力。其大峰特秀者,不特侯封,或賜金帶,且各圖為譜。然工人特出於吴興,謂之山匠,或亦朱勔之遺風。蓋吴興北連洞庭,多產花石,而卞山所出,類亦奇秀,故四方之為山者,皆於此中取之。浙右假山最大者,莫如衛清叔吴中之園,一山連亘二十畝,位置四十餘亭,其大可知矣。然余平生所見秀拔有趣者,皆莫如俞子清侍郎家為奇絕。蓋子清胸中自有邱壑,又善畫,故能出心匠之巧。峯之大小凡百餘,高者至二三丈,皆不事餖飣,而犀株玉樹,森列旁午,儼如羣玉之圃,奇奇怪怪,不可名狀。大率如昌黎南山詩中,特未知視牛奇章為何如耳?乃於袓o之間,縈以曲澗,甃以五色小石,旁引清流,激石高下,使之有聲,淙淙然下注大石潭。上蔭巨竹、壽藤,蒼寒茂密,不見天日。旁植名藥,奇草,薜荔、女蘿、菟絲,花紅葉碧。潭旁橫石作杠,下為石渠,潭水溢,自此出焉。潭中多文龜、斑魚,夜月下照,光景零亂,如窮山絕谷間也。今皆為有力者負去,荒田野草,淒然動陵谷之感焉。
  ○艮岳
  艮岳之取石也,其大而穿透者,致遠必有損折之慮。近聞汴京父老云:「其法乃先以膠泥實填懈[,其外復以麻筋、雜泥固濟之,令圓混。日曬,極堅實,始用大木為車,致放舟中。直俟抵京,然後浸之水中,旋去泥土,則省人力而無他慮。」此法奇甚,前所未聞也。又云:「萬歲山大洞數十,其洞中皆築以雄黃及盧甘石。雄黃則辟蛇虺,盧甘石則天陰能致雲霧,滃鬱如深山窮谷。後因經官拆賣,有回回者知之,因請買之,凡得雄黃數千斤,盧甘石數萬斤。」
  ○砲禍
  趙南仲丞相溧陽私第常作圈,豢四虎於火藥庫之側。一日,焙藥火作,谐h儵發,聲如震霆,地動屋傾,四虎悉斃,時盛傳以為駭異。至元庚辰歲,維揚砲庫之變為尤酷。蓋初焉,製造皆南人,囊橐為奸,遂盡易北人,而不諳藥性。碾硫之際,光燄儵起,既而延燎,火槍奮起,迅如驚蛇,方玩以為笑
【 方玩以為笑 明鈔本「玩」作「視」,近是。】
。未幾,透入砲房,諸砲併發,大聲如山崩海嘯,傾城駭恐,以為急兵至矣,倉皇莫知所為。遠至百里外,屋瓦皆震,號火四舉,諸軍皆戒嚴,紛擾凡一晝夜。事定按視,則守兵百人皆糜碎無餘,楹棟悉寸裂,或為砲風扇至十餘里外。平地皆成坑谷,至深丈餘,四比居民二百餘家,悉罹奇禍,此亦非常之變也。
  ○牛女
  七夕牛女渡河之事,古今之說多不同,非惟不同,而二星之名莫能定。荊楚歲時記云:「黃姑織女時相見。」太白詩云:「黃姑與織女,相去不盈尺。」是皆以牽牛為黃姑。然李後主詩云:「迢迢牽牛星,杳在河之陽。粲粲黃姑女,耿耿遙相望。」若此則又以織女為黃姑,何耶?然以星歷攷之,牽牛去織女隔銀河七十二度,古詩所謂「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又安得如太白「相去不盈尺」之說。又歲時記則又以黃姑即河鼓,爾雅則以河鼓為牽牛。又焦林大斗記云:「天河之西,有星煌煌,與參俱出,謂之牽牛;天河之東,有星微微,在氐之下,謂之織女。」晉天文志云:「河鼓三星,即天鼓也。牽牛六星,天之關梁,又謂之星紀。」又云:「織女三星,在天紀東端,天女也。」漢天文志又謂織女天之貞女。其說皆不一。至於渡河之說,則洪景廬辨析最為精當,蓋渡河乞巧之事,多出於詩人及世俗不根之論,何可盡據。然亦似有可怪者,楊纘繼翁大卿
【 楊纘繼翁大卿 稗海本、四庫本於其下有「楊最知音律,善琴。」七字。】
倅湖日,七夕夜,其侍姬田氏及使令數人,露坐至夜半,忽有一鶴西來,繼而有鶴千百從之,皆有仙人坐其背,如畫圖所繪者。綵霞絢粲,數刻乃沒。楊卿時已寢,姬急報,起而視之,尚見雲氣紛郁之狀。然則流俗之說,亦有時而可信耶!
  ○蕈毒
  菌蕈類皆幽隱蒸溼之氣,或蛇虺之毒,生食之,皆能害人。而好奇者每輕千金之軀,以嘗試之,殊不可曉。夷堅志所載簡坊大蕈,及金谿田僕食簟,一家嘔血隕命六人,邱岑幸以痛飲而免,蓋酒能解毒故耳。又靈隱寺僧得異蕈,甚大而可愛,獻之楊郡王。王以其異,遂進之上方,既而復賜靈隱。適貯蕈之器有餘瀝,一犬過而舐之,跳躍而死,方知其異而棄之。此事關涉尤大。近得耳目所接者兩事,併著為口腹之戒。嘉定乙亥歲,楊和王墳上感慈庵僧德明,遊山得奇菌,歸作糜供小6景l,僧行死者十餘人,德明亟嘗糞獲免。有日本僧定心者,寧死不污,至膚理拆裂而死。至今楊氏庵中,尚藏日本度牒,其年有久安、保安、治象等號,僧銜有法勢大和尚、威儀、從儀、少屬、少錄等稱。是歲,其國度僧萬人。定心姓平氏,日本國京東路相州行香縣上守鄉光勝寺僧也。咸淳壬申,臨安鮑生姜巷民家,因出郊得佳蕈,作羹恣食。是夜,隣人聞其家撞突有聲,久乃寂然,疑有他故,遂率信抨Y而入。則其夫婦一女皆嘔血殞越
【 嘔血隕越 津逮本「越」作「命」。】 ,倚壁抱柱而死矣。案間尚餘杯羹,以俟其子,適出未還,幸免於毒。嗚呼!殆哉 【
殆哉 稗海本、四庫本於文末有「可戒可戒」四字。】 !
  ○呼名怖鬼
  劉胡面黝黑,似胡蠻,人畏之,小兒啼,語云:「劉胡來!」便止。楊大眼威聲甚振,淮、泗、荊、沔之間,童兒啼者,呼云:「楊大眼至!」即止。將軍麻秋有威名,兒啼輒呼:「麻秋來!」即止。檀道濟雄名大振,魏甚憚之,圖以禳鬼。江南人畏桓康,以其名怖小兒,且圖其形於寺中,病瘧者寫其形帖床壁,無不立愈。
  ○閩鄞二廟
  嘉熙庚子歲,先子為閩漕幹官時,方公大琮為計使,特加禮敬 【 特加禮敬 「加」原作「如」,今據明鈔本、津逮本、四庫本校改。】
,一臺之事悉委之。先是郡中有富沙太尉祠,頗為鄉民所信,至是投牒乞保奏丐封額。時方久旱,先子遂書牒云:「本路正茲閔雨,神能三日內為霖,當與保奏。」方公笑語吏魁曰:「汝可以邘炙鶖M
【 汝可以邘炙鶖M 稗海本、四庫本於「摺股嫌幸弧钢堋棺帧!
,白之於神。」吏敬錄其語,往祠所焚之。次日大雨,連雨晝夜,境內沾足。遂從其請,竟獲封侯。而里人以周公能通神明,作歌美之,且刻梓書其事,鬻於市焉。乙卯歲,先子守鄞江,以貢士院敝甚,遂一新之。院內舊有土神七姑廟在焉。先子素剛介,併欲撤去,且命鑿二井以便汲。既而得泉,皆汙濁不堪用。監修判官周頡及吏魁賴良者白曰:「土神廟貌已久,州人賴之,今既與院中無所妨,欲姑存之。」先人謾答云:「神若能令二井清泠,則可。」官吏因往白太守語。次日落成,吏欣然走告曰:「井水已可食矣。」試命汲之,清泠佳泉也。於是併為葺其祠焉。此二事余所目擊
此二事余所目擊 明鈔本作「此二事皆余侍從之所目擊也。」稗海本、四庫本於文末有雙行小字附注:「吏鬼凡二出,不審為吏之名耶?若然,恐是魁字,抑未審魁者大首之意,謂之諸吏之首邪?大扺又恐是不大關涉急要,故不以他考深求也。魁字是矣」。迻錄於此,以備參攷。按,明鈔本「吏鬼」作「吏魁」,本書續集上「杭城食米」條云:「余向在京幕,聞吏魁云」附注與此合,因據改。】
  ○健啖
  趙溫叔丞相形體魁梧,進趨甚偉,阜陵素喜之。且聞其飲啖數倍常人。會史忠惠進玉海,可容酒三升。一日,召對便殿,從容問之曰:「聞卿健啖,朕欲作小點心相請,如何?」趙悚然起謝。遂命中貴人捧玉海賜酒,至六、七,皆飲釂,繼以金柈捧淮栋倜叮焓称浒搿I闲υ唬骸盖淇杀M之。」於是復盡其餘,上為之一笑。其後均役南,暇日欲求一客伴食,不可得。偶有以本州兵馬監押某人為薦者,遂召之燕飲,自早達暮,賓主各飲酒三斗,猪、羊肉各五觔,蒸糊五十事。趙公已醉飽摩腹,而監押者屹不為動。公云:「君能尚飲否?」對曰:「領鈞旨。」於是再進數勺,復問之,其對如初。凡又飲斗餘乃罷。臨別,忽聞其人腰腹間砉然有聲,公驚曰:「是必過飽,腹腸迸裂無疑
【 腹腸迸裂無疑 「腹」下原無「腸」字,據稗海本增。】
。吾本善意,乃以飲食殺人。」終夕不自安。黎明,亟遣鈴下老兵往問,而典客已持謁白曰:「某監押見留客次謝筵。」公愕然延之,扣以夜來所聞。跼蹐起對曰:「某不幸抱飢疾,小官俸簿,終歲未嘗得一飽,未免以革帶束之腹間。昨蒙宴賜,不覺果然
【 不覺果然 諸本同。稗海本有旁批:圈去「然」字,加一「腹」字,近是,然竟不知為誰氏之批語。】 ,革條為之迸絕,故有聲耳。」
  ○科舉論
  淳熙間,趙溫叔丞相常力薦郭明復、劉光祖、楊輔之,謂皆省殿試前列,且云「大好士人」。壽皇宣諭云:「朝廷用人以才,安論科第?科第不過入仕一途耳。」溫叔唯唯而退。越日,御製科舉論,其略謂:近世取士,莫若科場,及至用人,豈當拘此?詩賦、經義,學者皆能為之,又何足分輕重乎!夫科場之弊,於文格高下,但以分數取之,真幸與不幸耳。至於廷試,未嘗有黜落者,盡以官貲命之
【 盡以官貲命之 明鈔本「貲」作「資」,義長。】 ,才與不才者混矣,是科場取士之弊也 【
是科場取士之弊也 按此句明鈔本、四庫本並作「是科場取士之弊在乎人君」。疑此處有脫文。】
。夫用之弊在乎人君擇相之不審,至於懷姦私,壞綱紀,亂法度,及敗而逐之,不治之事,已不勝言矣。宰相不能擇人,每差一官,則曰此人中高第,真佳士也,然不考其才行如何。孔聖之門猶分四科,人才兼全者自古為難。今則不然,以高科虛名之士,謂處之無不宜者,何嘗問才之長短乎。夫監司、郡守,繫民之休戚,今以資格付之,丞相雖擇其一二,又未能皆得其人。及至陛對,既無過人之善,粗無凡猥之容,則又未能極精其選。國朝以來,過於忠厚,宰相而誤國者,大將而覆軍者,皆未嘗誅戮之。雖三代得天下以仁,而啟誓六卿曰:「不用命,戮于社。」羲和廢厥職,猶懲之曰:「以干先王之誅。」況掌邦邑軍師之大事乎!要在人君,必審擇相,相為官擇人,不失其所長,懋賞立乎前,嚴誅設於後,人才不出,吾不信也。朕延一二柄臣,皆能精白一心盡忠無隱,宜勉乎此,更勤夙夜,以懋庶績,豈不休哉!初宣示,溫叔色變,上曰:「不謂卿等。」趙奏曰:「迅雷風烈,雖不為,而孔子色變者,畏天怒也。」異日,上復宣諭曰:「朕所著科舉論,或以為過,或以為是。以為過者,史浩也;以為是者,閻蒼舒也。浩極長者,故不欲朕用威刑;閻蒼舒趨事赴功之人也,故贊朕以為是。劉子宣邇言亦云:『場屋之文,朝廷假以取士,與學優則仕異矣。士大夫以此高下人物,更相矜傲,更相景慕,亦可悲矣!』善乎文節公之言,曰:『不為俗學所累者,可與言理道焉。』」
  ○薦楊正S
  紹興庚戌十月 【
紹興庚戌 諸本同。按宋高宗紹興朝無庚戌歲,當是「紹熙」之誤。庚戌年,一為高宗建炎四年,其時楊萬里僅四歲(依楊長儒正S楊公墓志「建炎元年丁未歲九月二十二日子時生」推算)不可能「將漕江東」。一為光宗紹熙元年,宋史楊萬里傳:「紹熙元年,會進孝宗聖政,萬里當奉進,孝宗猶不悅,遂出為江東轉吒笔埂埂!
,倪文節公思為中書舍人,楊文節萬里自大蓬除直龍圖閣,將漕江東,朝論惜其去,公留錄黃欲繳奏 【
公留錄黃欲繳奏 「繳」字下原有「却當」兩字,承下文「不敢復繳却當別作商量也」而奪誤。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刪。】
。或以語楊,楊亟作簡止之,倪公答云:「賢者去國,公論以為不然,既辱寵喻,不敢復繳,却當別作商量也。」楊公即以所答簡餘紙復止之,云:「死無良醫,幸公哀我,得併別作商量之說免之。尤荷公孫黑辭職,既而又使子為卿,子產惡之。至懇至叩,不勝激切。」至以恩府呼之,其欲去之意可見也。然倪公竟入劄留之,云:「臣聞孔子曰:『吾未見剛者。』又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剛與狂狷,皆非中道,然孔子有取焉。為其挺特之操,可與有為,賢於柔懦委靡,患得患失者遠矣。若朝廷之上得如此三數輩,可以逆折奸萌,矯厲具臣,為益非湣8`見秘書監楊萬里,學問文采,固已絕人,乃若剛毅狷介之守,尤為難得。夫其遇事輒發,無所顧忌,雖未盡合中道,原其初心,思有補於國家,至惓惓也。向來勸講東宮,已蒙陛下嘉獎,陛下踐祚,首賜收召晉登冊府,士類咸以為當。今甫踰年,遽爾丐外,朝廷以職名漕節處之,不為不優。然而公論以為如萬里者不宜遂使去國。錄黃之下,臣始欲繳論,為又念朝廷此命本是優賢,雖已書行,而於臣愚見,猶欲陛下改命留之。蓋萬里再入修門,未為甚久,儻朝廷以貪賢為意,喻之小留,萬里感荷君恩,豈能復以私計為辭云云。」蓋二公相知極深也。後二十年,楊公已亡,倪公得其當時手簡,不忍棄之,遂自錄所上之劄,及往來之書,裝潢成卷,親敍其事於後。攻媿樓公嘗跋之云:「東坡賦廟,云『雖不適中,要以為賢兮。』正R有焉。昌黎留孔戣,事雖不行,陳義甚高,正S有焉。」尤為確論。亦可槩想前輩去就之道,交情之誼也。
  ○王小官人
  建康緝捕使臣湯某者,於儕輩中著能聲,蓋羣盜巨擘也。一日,有少年衣裳楚楚,背負小笈,扣湯所居。湯遣詢誰何,則自通為鄯沙王小官人,趨前致拜。湯亦素知其名,因使小憇,辭云:「觀察在此,不敢留。只今往和州,擬假一力,負至東陽鎮問渡。」湯疑有他,遂擇其徒駔黠者偕往,俾偵伺之。自離城闉,遇肆輒飲,已而大吐,幾不能步。同行者左負笈,右扶醉人,殊綣甚恚,曰:「湯觀察以其為好手,不過一酒徒耳。」凡七十里抵鎮邸,大吐投床,終夕索水喧呶不少休。黎明,有騎馬扣門者,乃湯也。密扣同行,知夕來酒醉伏枕,亟造臥所,少年聞湯來,則亦扶頭強衣,扣所以至。湯謾以他語答之,客笑曰
【 客笑曰:四庫本作「少年笑曰」,詳上下文意,近是。】 :「得非疑某沿途有作過否?」因指同行為證,且曰:「雖然或有他故,願効區區 【
願効區區 稗海本於「區區」下有「之力」兩字。】
。」湯囁嚅久之,曰:「不敢相疑,實以夜來總所有大酒樓失銀器數百兩,總所移文制司,立限搆捕嚴甚,少違則身受重譴矣。束手無措,用是冒急求策耳。」少年微笑曰:「若然,則關係甚大,恐妖異所為,非人力能措手,惟有祈哀所事香火,或可徼神物之庇耳。」湯哂其醉中語荒誕,不復詰,力邀同還。抵家謾用其說,吨}堂,則所失器物皆粲然橫陳供床下矣。湯始大驚,以為神,方欲出謝之,則其人已去矣。盜亦有道,其是之謂乎!
  ○化蝶
  楊昊字明之,娶江氏少艾,連歲得子。明之客死之明日,有蝴蝶大如掌,徊翔於江氏傍,竟日乃去。及聞訃,聚族而哭,其蝶復來繞江氏,飲食起居不置也。蓋明之未能割戀於少妻稚子,故化蝶以歸爾。李商嘗作詩記之曰:「碧梧翠竹名家兒,今作栩栩蝴蝶飛。山川阻深網羅密,君從何處化飛歸。」李鐸諫議知鳳翔,既卒,有蝴蝶萬數自殯所以至府宇,蔽映無下足處。官府弔奠,接武不相辨,揮之不開,踐踏成泥。其大者如扇,踰月方散。楊大芳娶謝氏,謝亡未殮,有蝶大如扇,其色紫褐,翩翩自帳中徘徊,飛集窗戶間,終日乃去。始信明之之事不誣。余嘗作詩悼之云:「帳中蝶化真成夢,鏡裏鸞孤枉斷腸。吹徹玉簫人不見,世間難覓返魂香。」亦紀實也。
  ○玉環
  楊太真小字玉環,故今古詩人多以阿環稱之。按李義山云:「十八年來墮世間,瑤池歸夢碧桃閒。如何漢殿穿針夜,又向窗中覷阿環。」荊公詩云:「瑤池淼漫阿環家。」又云:「且當呼阿環,乘興弄溟渤。」則是以西王母為阿環也。按西王母降漢庭,遣使女與上元夫人,答云:「阿環再拜上問起居
西王母降漢庭遣使女與上元夫人答云阿環再拜上問起居 語意欠順,按漢武內傳云:「(七月七日,西王母降于宮中),乃遣侍女郭密香與上元夫人相問云。……上元夫人又遣一侍女答問,曰:『阿環再拜上問起居。』」可參看。】
。」然則上元夫人亦名阿環耳。
  ○■〈郄,几代阝〉書■〈艹極〉書
  隆州跨鰲李先生,老儒也。嘗著書名之曰■〈郄,几代阝〉書 【
■〈郄,几代阝〉書 樓鑰攻媿集卷七十八跋■〈谷丸〉書■〈郄,几代阝〉作「■〈谷丸〉」,下文諸字均同。】
,張行成跋云:「方言曰:『■〈郄,几代阝〉,倦也』。丁度謂字或作■〈〈乂上右下〉几〉,故司馬相如云:『窮極倦■〈〈乂上右下〉几〉。』釋云:『倦■〈〈乂上右下〉几〉,疲憊也。』蓋樂其倦游,不希時用也。」樓攻媿云:「嘗考之集韻二十陌,有■〈〈乂上右下〉几〉字,與劇同音。方言:『倦也。』然則此書之名,音從劇,義則倦耳。然說文解字無■〈郄,几代阝〉。集韻:『■〈谷丸〉,胡官反,■〈谷曼〉■〈谷丸〉,亭名,在上谷,■〈谷曼〉,謨官切』。說文解字:『■〈谷〈乁外〈屮上屮下〉內〉〉
【 ■〈谷〈乁外〈屮上屮下〉內〉〉 原作「■〈谷丸〉」,攻媿集卷七十八跋■〈谷丸〉書作「■〈谷〈乁外〈屮上屮下〉內〉〉」,今從改。】
,其虐切,相踦■〈谷〈乁外〈屮上屮下〉內〉〉也』。二字若不類,俗書足以相亂,■〈谷丸〉從山谷之谷,彈丸之丸。則欽宗兼名三十六號 【
則欽宗兼名三十六號 疑有脫誤,按攻媿集卷七十八跋■〈谷丸〉書原文為:「則欽宗廟諱嫌名第三十六字,止是亭名,別無義可取。跨鰲卒于宣和之末,故不以靖康之嫌名為避。」】
,止是亭名,別無義可取。■〈谷〈乁外〈屮上屮下〉內〉〉從谷,亦其虐切,口上阿也,從口,上象其理,郤綌皆從谷,俗書與山谷之谷無別。■〈乁外〈屮上屮下〉內〉,居逆切,持也,象手也。集韻云:『隸變為丸、執、孰等丸,恐、筑之几,皆從■〈乁外〈屮上屮下〉內〉,俗書與丸、几無別。』相如上林賦曰:『徼■〈郄,几代阝〉受詘。』曰:『窮極倦■〈〈乂上右下〉几〉。』俱音劇,倦憊疲。而說文■〈谷〈乁外〈屮上屮下〉內〉〉字,徐鍇通釋亦引上林賦『徼■〈郄,几代阝〉受屈』,謂以力相踦角,徼■〈郄,几代阝〉而受屈也
【 徼■〈郄,几代阝〉而受屈也 稗海本、四庫本、攻媿集卷七十八跋■〈谷丸〉書並作「徼要極而受屈也。」】
。■〈郄,几代阝〉,渴極切;■〈谷〈乁外〈屮上屮下〉內〉〉,其虐切,聲亦相近,疑即■〈谷〈乁外〈屮上屮下〉內〉〉字。跨鰲之書,不應取踦■〈谷〈乁外〈屮上屮下〉內〉〉之意義,正用方言、上林賦倦■〈郄,几代阝〉之意耳。區區雖若辭費,詳考及此,因併及之」。又余橦自著書以擬太元潛虛,命名■〈艹極〉書,以八起數,■〈艹極〉字之義,亦未易曉。攻媿嘗為攷云:『說文解字二字部,亟,敏疾也,從人、從口、從又、從二,二,天地也,去吏反。徐鍇釋曰:『承天之時,因地之利,口种謭讨瑫r不可失,疾也。會意,氣至切』。集韻於去聲七志正引上文,而又入聲二十四職出此字,■〈木〈艹亟〉〉局,■〈艹極〉注亦引上文,而云或作■〈艹局〉極。橦蓋以此字備三才,故用之,亦務奇,故又加廾,第未知■〈艹亟〉字止用集韻為據,惟復別見他書,復其下又加木,則未之見也。當考。去吏乃本音也,要當從去聲為正。」余異二公名書之僻,嘉前輩考訂之精,故併書之,以俟問奇字者。
  ○乘槎
  乘槎之事,自唐諸詩人以來,皆以為張騫,雖老杜用事不苟,亦不免有「乘槎消息近,無處問張騫」之句。按騫本傳止曰「漢使窮河源」而已。張華博物志云:舊說天河與海通,有人賫糧乘槎而去,十餘月至一處,有織女及丈夫飲牛於渚,因問此是何處?答曰:「君還至蜀,問嚴君平則知之。」還問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牽牛宿。」然亦未嘗指為張騫也。及梁宗懍作荊楚歲時記乃言武帝使張騫,使大夏,尋河源,乘槎見所謂織女牽牛,不知懍何所據而云。又王子年拾遺記云堯時有巨槎浮於西海,槎上有光若星月,槎浮四海,十二月周天,名貫月槎、掛星槎,羽仙棲息其上,然則自堯時已有此槎矣。
  ○游月宮
  明皇游月宮一事,所出亦數處。異聞錄云:「開元中,明皇與申天師、洪都客夜遊月中,見所謂廣寒清虛之府,下視玉城嵳峩,若萬頃琉璃田,翠色冷光,相射炫目,素娥十餘舞於廣庭,音樂清麗,遂歸製霓裳羽衣之曲。」唐逸史則以為羅公遠,而有擲杖化銀橋之事。集異記則以為葉法善,而有過潞州城,奏玉笛、投金錢之事。
【 而有過潞州城奏玉笛投金錢之事 「潞」上原無過字,今據明鈔本補。按薛用弱集異記葉法善條云:「自月宮還,過潞州城上,俯視城廓悄然。」】
幽怪錄則以為游廣陵,非潞州事。要之皆荒唐之說,不足問也。
  ○鄭仙姑
  瑞州高安縣旌義鄉鄭千里者,有女定二娘。己酉秋,千里抱疾危甚,女刲股和藥,疾遂瘥。至次年,女出汲水之次,忽雲涌於地,不覺乘空而去。人有見若紫雲接引而昇者,於是鄉保轉聞之縣,縣聞之州,乞奏于朝,立廟旌表以勸孝焉。久之未報,然鄉里為立仙姑祠,镀磔m應,遠近翕然,趍之作會,幾數千人。明年苦旱,里士復申前請。時洪起畏義立為宰,頗疑其有他,因閱故牒,密遣縣胥廉其事。適新建縣有闕氏者雇一婢,來歷不明,且又旌義人,因呼牙儈訊,即所謂鄭仙姑也。蓋此女初已定姻,而與人有姦而孕,其父醜之,遂宛轉售之傍邑,乃設為仙事以掩之,利其施享之入,以為此耳。昌黎謝自然、華山女詩,蓋亦可見,然則世俗所謂仙姑者,豈皆此類也耶?
  ○寡欲
  曰:「養心莫善於寡欲。」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聖賢拳拳然以欲為害道,可不慎乎!劉元城南遷日,嘗求教於涑水翁,曰:「聞南地多瘴,設有疾以貽親憂,奈何?」翁以絕欲少疾之語告之。元城時盛年,乃毅然持戒惟謹。趙清獻、張乖崖,至撫劍自誓,甚至以父母影像設之帳中者。蓋其初未始不出於勉強,久乃相忘於自然。甚矣,欲之難遣也如此。坡翁云:「服氣養生,難在去欲。」蘇子卿嚙雪啖毡,蹈背出血,無一語少屈,可謂了生死之際,然不免與胡婦生子于窮海之上。況洞房綺疏之下乎?乃知此事未易消除。香山翁佛地位人,晚年病風放妓,猶賦不能忘情吟。王處仲兇悖小人,知體蔽於色,乃能一旦感悟,開閤放妓。蓋天下事勇決為之,乃可進道。余少年多病,間有一二執巾櫛供紉浣者,或歸咎於此。兵火破家,一切散去,近止一小獲,亦復不留,然猶未免時有霜露之疾。好事不察者,復以前說戲之,殊不知散花之室已空久矣。雖然戲之者,所以愛之也。余行年五十,已覺四十九年之非,其視秀惠溫柔,不啻伐命之斧,鴆毒之杯;一念勇猛,頓絕斯事,以繳晚年清凈之福。閉閣焚香,澄懷觀道,自此精進不已,亦庶乎其幾於道矣。然則疾疚者
【 疾疚者 「疚」原作「疢」,據津逮本、稗海本、四庫本校改。】 安知非吾之藥石乎?
  ○芍藥
  韓昌黎詩:「兩廂鋪■〈毛瞿〉毺,五鼎烹芍藥。」註引上林賦註云:「芍藥根主和五臟,辟毒氣,故合之於蘭桂五味,以助諸食,因呼五味之和為芍藥。」七發亦曰:「芍藥之醬。」子虛賦曰:「芍藥之和具,而後御之。」南都賦曰:「歸雁鳴鵽,香稻鮮魚,以為芍藥。」服虔、文穎、文儼等解芍藥,或亦不過稱其美,而本草亦止言辟邪氣而已。獨韋昭曰:「今人食馬肝者,合芍藥而煮之,馬肝至毒,或誤食之至死。則制食之毒者,宜莫良於芍藥,故獨得藥之名耳。」此說極有理。古今註載牛亨問曰:「將離將別,贈以芍藥,何耶?」答曰:「芍藥一名將離,故以此贈之。」此又別一說也。江淹別賦云:「下有芍藥之詩」正用此義,而註之中僅引「贈之以芍藥」之語。張景陽七命「和兼芍藥」,乃音酌略。
【 音酌略 明鈔本作「音略」,六臣注文選作「芍,知略」、「藥,音略」。】 廣韻中亦有二音。
  ○三建湯
  三建湯所用附子、川烏、天雄,而莫曉其命名之義。比見一老醫云:「川烏建上,頭目之虛風者主之; 【
頭目之虛風者主之 「虛風」原作「風虛」,今據明鈔本、四庫本乙正。】
附子建中,脾胃寒者主之;天雄建下,腰腎虛憊者主之。」此說亦似有理,後因觀謝靈呱骄淤x曰:「三建異形而同出。」蓋三物皆一種類,一歲為■〈艹側〉子,二歲為烏喙,三歲為附子,四歲為烏頭,五歲為天雄,是知古藥命名,皆有所本祖也。
  ○楊凝式僧淨端 【 周密齊東野語卷十七亦收入此條,唯文字稍有不同。】
  楊凝式居洛日,將出遊,僕請所之,楊曰:「宜東遊廣愛寺。」僕曰:「不若西遊石壁寺。」凝式舉鞭曰:「姑遊廣愛寺。」僕又以石壁為請,凝式乃曰:「姑遊石壁。」聞者為之撫掌。吴山僧淨端,道解深妙,所謂「端獅子」,章申公極愛之。乞食四方,登舟,旋問何風,風所向即從之,所至人皆樂施。蓋楊出無心,端出委順,跡不同而意則同也。
  ○迎曙
  李方叔師友談記及延漏錄、鐵圍山錄載仁宗晚年不豫,漸復康平。忽一日命宮嬪、妃主游後苑,乘小輦向東 【
乘小輦向東 明鈔本、四庫本並作「東向」。】
,欲登城堞,遙見小亭榜曰「迎曙」,帝不悅,即時回輦。翊日上仙,而英宗登極,蓋曙字乃英宗御名也。又寇忠愍雜說載哲宗朝常創一堂,退繹萬幾,學士進名皆不可意,乃自制曰「迎端」,意謂迎事端而治之。未幾,徽宗由端邸即大位。又晁無咎雜說言,仁宗時作亭名曰「迎曙」,已乃悟為英宗名,改之曰「迎旭」,又以為未安,復改曰「迎恩」,皆符英宗御名也。已上數說,未知孰是。
  ○白帽
  管寧白帽之說尚矣。雖杜詩亦云:「白帽應須似管寧。」然幼安本傳止云:「常著皁帽。」又云:「著絮帽布衣而已。」初無白帽之事。獨杜佑通典帽門載管寧在家常著帛帽,豈以帛為白乎?然宋、齊之間,天子燕私多著白高帽,或以白紗,今所畫梁武帝像亦然。蓋當時國子生亦服白紗巾,晉人著白接■〈罒離〉,謝萬著白綸巾,南齊桓崇祖白紗帽,南史和帝時,百姓皆著下簷白紗帽,唐六典天子服有白紗帽。他如白帢、白幍之類,通為慶弔之服。古樂府白紵歌云:「質如輕雲色如銀,製以為袍餘作巾。」杜詩:「光明白■〈疊毛〉巾,當念著白帽,采薇青雲端。」白樂天詩云:「青筇竹杖白紗巾。」然則古之所以不忌白者,蓋喪服皆用麻,重而斬齊,輕而功緦,皆麻也,惟以升數多寡精粗為異耳。自麻之外,繒縞固不待言,苧葛雖布屬,亦皆吉服。縞帶、紵衣,昔人猶以為贈,則亦何忌之有。漢高帝為義帝發喪,兵皆縞素,行師權制,固不備禮。後世人多忌諱,喪服往往求殺,今之薄俗,蓋有以縞紵為緦功者矣。宜乎巾帽之不以白也。
  ○送刺
  節序交賀之禮,不能親至者,每以束刺僉名於上,使一僕遍投之,俗以為常。余表舅吴四丈性滑稽,適節日無僕可出,徘徊門首,恰友人沈子公僕送刺至,漫取視之,類皆親故,於是酌之以酒,陰以己刺盡易之。沈僕不悟,因往遍投之,悉吴刺也。異日合併,因出沈刺大束,相與一笑,鄉曲相傳以為笑談。然類說載陶穀易刺之事,正與此相類,恐吴効之為戲耳。又雜說載司馬公自在臺閣時,不送門狀,曰:「不罩拢豢蔀橹!箿铌枀喂嘌运烷T狀習以成風,既勞作偽,且疏拙露見可笑。則知此事由來久矣!
  今時風俗轉薄之甚。昔日投門狀,有大狀,小狀,大狀則全紙,小狀則半紙。今時之刺,大不盈掌,足見禮之薄矣。
  ○簡槧
  簡槧古無有也,陸務觀謂始於王荊公,其後盛行。淳熙末,始用竹紙,高數寸,闊尺餘者,簡版幾廢。自丞相史彌遠當國,臺諫皆其私人,每有所劾薦,必先呈副,封以越簿紙書,用簡版繳達。合則緘還,否則別以紙言某人有雅故,朝廷正賴其用,於是旋易之以應課,習以為常。端平之初,猶循故態。陳和仲因對首言之,有云:「槀會稽之竹,囊括蒼之簡。」正謂此也。又其後括蒼為軒樣紙,小而多,其層數至十餘疊者。凡所言要切則用之,貴其卷還,以泯其迹。然既入貴人達官家,則竟留不遣
【 竟留不遣 稗海本、四庫本「遣」並作「還」,義長。】
,或別以他槧答之。往者御批至政府從官皆用蠲紙,自理宗朝亦用黃封簡版,或以象牙為之,而近臣密奏亦或用之,謂之御槧,蓋亦古所無也。
  ○人妖
  趙忠惠帥維揚日,幕僚趙參議有婢慧黠,盡得同輩之懽。趙昵之,堅拒不從,疑有異,強即之,則男子也。聞於有司,蓋身具二形,前後姦狀不一,遂置之極刑。近李安民嘗於福州得徐氏處子,年十五、六,交際一再,漸具男形,蓋天真未破,則彼亦不自知。然小說中有池州李氏女及婢添喜事,正相類。而此外絕未見於古今傳記等書,豈以穢汙筆墨,不復記載乎?嘗考之佛書,所謂博叉半擇迦者
【 博叉半擇迦 「叉」原作「义」,誤,據瑜珈師地論改。四庫本、稗海本「半擇迦」作「牟擇迦」,妄改原文,不可取。】
,謂半月能男,半月不能男。又遺像經有五種不男,曰生、劇、妒、變、半,變半者二形,人中惡趣也,晉五行志謂之人痾。惠帝時京洛有人 【
京洛有人 「人」上原無「有」字,於義不妥,今據明鈔本、稗海本補。】
兼男女二體,亦能兩用人道,而性尤婬亂,此亂氣所生也。玉歷通政經云男女二體主國婬亂。而二十八宿真形圖所載心、房二星皆兩形,與丈夫婦人更為雌雄,此又何耶?異物志云:「靈狸一體,自為陰陽,故能媚人。」褚氏遺書云:「非男非女之身,精血散分。」又云:「感以婦人則男脈應胗,動以男子則女脈順指,皆天地不正之氣也。」
  ○四韓
  或云韓信為呂氏所殺,韓通為杜后所殺,韓侂胄為楊后所殺,韓震為謝后所殺,四人皆將相,皆死於婦人之手,亦異矣。
  ○韓彥古
  韓彥古字子師,詭譎任數,處性不常。尹京日,范仲西叔為諫議大夫,阜陵眷之厚,大用有日矣。范素惡韓,將奏黜之,語頗泄,韓窘甚,思所以中之。范門清峻,無間可入
【 無間可入 「入」原作「人」,據明鈔本、津逮本、四庫本校改。】
,乃以白玉小合滿貯大北珠,緘封於大合中。厚賂鈐下老兵,使因間通之。范大怒,叱使持去。所愛亦在傍,怪其奩大而輕,曰:「此何物也!」試啟觀之,則見玉合,益怪之,方復取視,玉滑而珠圓,分迸四出,失手墮地。合既破碎,益不可收拾。范見而益怒,自起捽妾之冠,而氣中仆地竟不起。其無狀至此。李仁甫亦惡其為人,弗與交,請謁嘗瞰其亡。一日知其出,往見之,則實未嘗出也。既見,韓延入書屋而請曰:「平日欲一攀屈而不能,今幸見臨,姑解衣盤■〈石薄〉可也。」仁甫辭再三,不獲,遂為強留。室有二厨,貯書,牙簽黃袱,扃護甚嚴。仁甫問:「此為何書?」答曰:「先人在軍中日,得於北方。蓋本朝野史,編年成書者。」是時仁甫方修長編,既成,有詔臨安給筆札,就其家繕錄以進。而卷帙浩博,未見端緒,彥古常欲略觀不可得。仁甫聞其言窘甚,亟欲得見之。則曰:「家所秘藏,將即進呈,不可他示也。」李益窘,再四致丁D嗽唬骸盖覟槟筹嬀疲m當以呈。」李於是為盡量,每杯行輒請。至酒罷,笑謂仁甫曰:「前言戲之耳,此即公所著長編也。已為用佳紙作副本裝治,就以奉納,便可進御矣。」李視之,信然。蓋陰戒書吏傳錄,每一板酬千錢。吏畏其威,利其賞,輒先錄送韓所,故李未成帙而韓已得全書矣。仁甫雖憤媿不平,而亦幸蒙其成,竟用以進。其怙富玩世,狡獪每若此。
【 今之官吏亦有過此者。】
  ○松五粒
  凡松葉皆雙股,故世以為松釵。獨栝松每穗三鬚,而高麗所產每穗乃五鬣焉,今所謂華山松是也。李賀有五粒小松歌,陸龜蒙詩「松齋一夜懷貞白,霜外空聞五粒風」。李義山詩「松暄翠粒新」。劉夢得詩「翠粒點晴露」。皆以粒言松也。酉陽雜俎云:五粒者當言鬣,自有一種名五鬣,皮無鱗甲而結實多,新羅所種云然,則所謂粒者,鬣也。
  ○唐重浮屠
  唐世士大夫重浮屠,見之碑銘,多自稱弟子,此已可笑。柳子厚道州文宣廟記 【
道州文宣廟記 世綵堂本柳河東集卷五題作「道州文宣王廟碑」。】 云:「春秋師晉陵蔣堅,易師沙門凝辯。」 【
易師沙門凝辯 「凝」下原無「辯」字,明鈔本凝下空一格,缺一字。今據世綵堂本柳河東集校補。】
安有先聖之宮,而可使桑門橫經於講筵哉!此尤可笑者。然樊川集亦有燉煌郡僧正除州學博士僧慧苑除臨壇大德制 【
燉煌郡僧正除州學博士僧慧苑除臨壇大德制 四部叢刊影明翻宋刊本樊川文集卷二十題作「燉煌郡僧正慧菀除臨壇大德制」,周密所記題名,易使人誤解,按制文云:「可充京城臨壇大德,餘如故。」慧菀原為燉煌管內釋門都監察僧正兼州學博士,現充任臨壇大德,當以樊川文集題名為是。】
,則知當時此事不以為異也。
  ○葖
  今成都麫店中呼蘿蔔為葖子,雖曰市井語,然亦有謂。按爾雅曰:「葖,蘆菔也。」郭璞以萉為菔,俗呼雹葖,先北反。或作蔔,釋曰:「紫花松也,一名葖,蓋其性能消食、解麪毒。」談苑云:江東居民歲課藝,初年種芋三十畝,計省米三十斛;次年種蘿菔三十畝,計益米三十斛,可見其能消食。昔有波羅門僧東來,見人食麪,駭云:「此有大熱,何以食之!」及見蘿菔,曰:「賴有此耳。」洞微志載齊州人有病狂歌曰:「五靈葉蓋晚玲瓏,天府由來汝府中。惆悵此情言不盡,一丸蘿菔火吾宮。」後遇道士作法治之,云:「此犯天麥毒,按醫經蘆菔治麪毒。」即以藥并蘿菔食之,遂愈,以其能解麪毒故耳。
  ○乞食歌姬院
  韓熙載相江南,後主即位,頗疑北人,有鴆死者。熙載懼禍,因肆情坦率,不遵禮法,破其家財,售妓樂數百人,荒淫為樂,無所不至。所受月俸,至不能給,遂敝衣破履作瞽者,持弦琴,俾門生舒雅執板挽之,隨房乞丐,以足日饍。後人因畫夜宴圖以譏之,然其情亦可哀矣。唐裴休晚年亦披毳衲于歌姬院,持缽乞食,不為俗情所染,可以說法為人。乃知熙載之前,已有此例。雖裴公逃禪,熙載避禍,余謂熙載是世法,裴公是心法,心跡不同也。
  ○袁彥純客詩
  袁彥純同知始以史同叔同里之雅,薦以登朝,尹京。既以才猷自結上知,遂繇文昌躋宥府,寖寖乎柄用矣。適誕辰,客有獻詩為壽,云:「見說黃麻姓字香,且將公論是平章。十年舊學資猶湥紀中書老欲殭。刑鼎豈堪金鎖印,仙翁已在白雲鄉。太平宰相今誰是,惟有當年召伯棠。」刑鼎指薛,蓋以金科賜第。仙翁指葛,時已七十。舊學則鄭安晚也。此詩既傳,史聞惡之,旋即斥去。
  ○長沙茶具
  長沙茶具 【 長沙茶具 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具」並作「器」字。全文前後數「具」字,均同。】
,精妙甲天下。每副用白金三百星或五百星,凡茶之具悉備,外則以大縷銀合貯之。趙南仲丞相帥潭日 【
帥潭日 「帥」原作「師」,據明鈔本、稗海本校改。】
,嘗以黃金千兩為之,以進上方,穆陵大喜,蓋內院之工所不能為也。因記司馬公與范蜀公游嵩山,各攜茶以往。溫公以紙為貼,蜀公盛以小黑合。溫公見之,曰:「景仁乃有茶具耶?」蜀公聞之,因留合與寺僧而歸。向使二公見此,當驚倒矣。
  ○真西山入朝詩
  真文忠負一時重望,端平更化,人徯其來,若元祐之涑水翁也。是時楮輕物貴,民生頗艱,意謂真儒一用,必有建明,轉移之間,立可致治。於是民間為之語曰:「若欲百物賤,直待真直院。」及童馬入朝,敷陳之際,首以尊崇道學,正心找鉃榈谝涣x
【 第一義 「一」上原無「第」字,據明鈔本、稗海本補。】
,繼而復以大學衍義進。愚民無知,乃以其所言為不切於時務,復以俚語足前句云:「喫了西湖水,打作一鍋麪。」市井小兒,囂然誦之。士有投公書云:「先生紹道統,輔翼聖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愚民無知,乃欲以瑣瑣俗吏之事望公,雖然負天下之名者,必負天下之責。楮幣極壞之際,豈一儒者所可挽回哉?責望者不亦過乎!」公居文昌幾一歲,洎除政府,不及拜而薨。
  ○趙子固梅譜
  諸王孫趙孟堅字子固,善墨戲,於水仙尤得意。晚作梅,自成一家,嘗作梅譜二詩,頗能盡其源委,云:「逃禪祖花光,得其韻度之清麗;間庵紹逃禪,得其蕭散之布置。回視玉面而鼠鬚
【 回視 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作「回觀」。】
,已見工夫較精緻。枝枝倒作鹿角曲,生意由來端若爾。所傳正統諒未絕,捨此的傳皆偽耳。僧定花工枝則粗,夢良意到工則未。女中却有鮑夫人,能守師繩不輕墜。可憐聞名不識面,云有江西畢公濟。季衡麄醜惡拙祖,弊到雪蓬濫觴矣。所恨二王無臣法,多少東鄰儗西子。是中有趣豈不傳,要以眼力求其旨。踢鬚止匕萼則三,點眼名椒梢鼠尾。枝分三疊墨濃淡,花有正背多般蘂。夫君固已悟筌蹄,重說偈言吾亦贅。誰家屏幛得君畫,更以吾詩跋其底。  濃寫花枝淡寫梢,鱗皴老榦墨微焦。筆頭三踢攢成瓣
【 筆頭三踢 「頭」原作「分」,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改。】 ,珠暈一圓工點椒。糝綴蜂須疑笑靨,穩拖鼠尾施長梢。盡吹花側風初急 【
盡吹花側 「花」原作「心」,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改。】 ,猶帶枝頭雪半消 【
猶帶枝頭雪半消, 「帶」原作「把」,「頭」原作「埋」,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校改。】
。松竹襯時明掩映,水波浮處見飄颻。黃昏時候朦朧月,清溝介L短橋。閙里相挨如有意,靜中背立見無聊。筆端的皪明非畫,軸上縱橫不是描。頃覺坐來春盎盎,因思行過雨瀟瀟。從頭總是湯楊法,拚下工夫豈一朝。」
  ○筆墨
  先君子善書,體兼虞、柳。余所書似學柳不成,學歐又不成,不自知其拙,往往歸過筆墨。諺所謂不善操舟而惡河之曲也。雖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汎觀前輩善書者,亦莫不於此留意焉。王右軍少年多用紫紙,中年用麻紙,又用張永義製紙,取其流麗便於行筆。蔡中郎非流紈豐素不妄下筆。韋誕云:「用張芝筆,左伯紙,任及墨,兼此三具,又得巨手,然後可以建經丈之字,方寸千言。」韋■〈日上永下〉善書而妙於筆,故子敬稱為奇絕。漢世郡國貢兔,惟趙為勝,歐陽通用狸毛筆。皇象云:「真措毫筆,委曲宛轉,不叛散,嘗滑密沾污,墨須多膠紺黟者,如此逸豫,余日手調適而歡娛,正可小展試。」世惟米家父子及薛紹彭留意筆札,元章謂筆不可意者,如朽竹篙舟,曲筋哺物,此最善喻。然則古人未嘗不留意於此,獨率更令臨書不擇筆,要是古今能事耳。
  ○辨章
  今人呼平章為辨章,見尚書大傳唐傳第一曰:「辨章百姓,百姓昭明。」史記則又以為「便章百姓」。韓文公袁氏先廟碑亦用辨章二字。
  ○來牟
  今人呼小麥麪為來牟,或曰牟粉,皆非也。廣雅云:「牟為大麥,來為小麥。」然則來牟自是兩物。說文云:「大麥,牟也,牟,大也。牟一作■〈敄上麥下〉。」周之所受瑞麥來牟,即今之大麥。按小麥生於桃後二百四十日,秀之後六十日成,秋種,冬長,春秀,夏實,具四時之氣,兼有寒、溫、熱、冷。故小麥性微寒,以為麯則溫,麪則熱,麩則冷。
  ○父客
  世稱父之友為執,則父之賓客宜何稱?按史記張耳傳:外黃女「亡其夫,去扺父客。」漢吴王濞傳:「周亞夫問父絳侯客。」東坡贈王定國詩云:「西來故父客。」正用此耳,父客二字甚新。
  ○誤著祭服
  余為國局,嘗祠■〈礻昔〉,充奉禮郎兼太祝。同行事官有老謬者,乃加中單於祭服之上,而以蔽膝係於肩背間 【
係於肩背間 原作「係於背間」,津逮本「背」作「肩」,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於「背」上並有一「肩」字,因據補。】
。一時見者,掩鼻忍笑不禁,幾致失禮,竟為監察御史所劾。王明清玉照志載元符間有太學博士論奏云:「自來冠冕前仰後俯,此必是本官行禮之時倒戴差誤。」哲宗顧宰臣笑曰:「如此等豈可作學官?可與閑慢差遣。」遂改端王府記室。未幾,感會龍飛,遂揆序云
【 遂揆序云 明鈔本作「遂致揆席云」,近是。】 。
  ○向胡命子名
  吴興向氏,欽聖后族也,家富而儉不中節,至於屋漏亦不整治,列盆盎以承之。有三子,常訪名於客,長曰渙、次曰汗、曰■〈亻,工代丨〉, 【
古水字也。】 父不以為疑也。他日有連呼其名曰渙汗水,方悟為戲已。又,胡衛道三子,孟曰寬、仲曰定、季曰宕 【 音蕩,】
蓋悉從宀。其後悼亡妻,俾友人作志,書曰:「夫人生三子,寬定宕。」讀者為之掩鼻。蓋當時不悟為語病也。寬後為京僉,宕則多收古物,其子公明悉獻之賈師憲,得一官,以贓敗。
  ○賈母飾終
  甲戌咸淳十年三月二十日丁酉 【
甲戌咸淳十年三月二十日丁酉 宋史賈似道傳云:「十月,其母胡氏薨,詔以天子鹵簿葬之,起墳擬山陵。」畢沅續資治通鑑卷一百八十載咸淳十年正月「賈似道母死,似道歸台州治喪。」所記各異,俟考。】
,賈似道母秦、齊兩國賢壽夫人胡氏薨。特輟視朝五日,賜水銀、龍腦各兩百兩,聲鍾五百杵,特贈秦、齊國賢壽休淑莊穆夫人。擇日車駕幸臨奠,差內侍鄧惟善主管敕葬,特賜諡柔正。遂特起復,仍舊職,任仰執政侍從詣府勸勉,就圖葬於湖山。且令帥、漕、州、司相視,展拓集芳園、仁壽寺基,營建治葬。於內藏庫支賜賻贈銀絹四千疋兩,又令戶部特賜賻贈銀絹二千疋兩,皇太后殿又支賜賻贈銀絹四千疋兩,又令帥、漕兩司應辦葬事
【 應辦葬事 「葬」下原無「事」,據明鈔本校補。】
,仍存胡夫人在日請給人從,又賜功德寺額為「賢壽慈慶」,以雍熙寺改賜,永免科役。似道皆辭之。執政侍從兩省臺諫 【
兩省臺諫 「臺」下原無「諫」,據明鈔本校補。】
,皆乞勉留元臣。遂降詔賈似道起復太傅,平章軍國重事。似道八疏控辭,皆不允。又令兩司建造賜第於城中。初擇六月初九日安厝,以急於入覲,遂令攢前於五月九日安厝。又令有司於出殯日,特依一品例給鹵簿、鼓吹,仍屢差都司劉黻、李珏、梅應發致祭,併趣赴闕。於出殯日,特輟視朝一日,又差樞密章鑑、察官陳過前往勉諭回朝
又差樞密章鑑察官陳過前往勉諭回朝 「回朝」下原有「合郊」兩字,當是衍文,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刪。按下文有「又命有司照禮例候師相回朝日,百官合郊迎。」合郊兩字承此而衍。】
。又命浙漕及紹興府守臣辦集船隻,祗備師相回闕。又命有司照禮例候師相回朝日,百官合郊迎。又依所奏將紹興府公使庫徑行撥賜。又令內臣梁大原賜銀合香藥。又令兩司踏逐建造賜第,凡九處:楊府清隱園、李府家廟、夏府、中酒庫、十官宅、大王宮、
【 大王宮 「宮」原作「官」,形近而訛,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校改。】
舊秀王府、舊景獻帝府、御厨營。又命福王諭旨趣之。至五月二十二日,始過江還湖曲私第,至六月盡百日之制,復以疾作,給朝參等假十日,展轉遲回。至七月初八日,度宗違和,求草澤赦死罪,初九日宣遺詔。十一月除王爚左丞相
【 除王爚左丞相 「爚」原作「鑰」。按宋史王爚傳、畢沅續資治通鑑並作「王爚」,因據稗海本、四庫本改。】
,章鑑右丞相。太史選用來年正月二十三日起攢,二月初三日發引,三月十三日掩攢。至十二月十四日北軍透渡,遂改十二月二十四日起攢,二十八日發引,總護使改差章右相。降制賈似道都督諸路軍馬,依舊起復太傅、平章軍國重事。凡自三月二十日至七月,度宗升遐,賈相持喪、起復、辭免,虛文汩汩,殆無虛日。如此三閱月,內外不安,而國事邊事皆置不問。至十二月十四日透渡,自此喪亂相尋,無復可為矣,悲哉!
  ○孝宗行三年喪
  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自漢文短喪,其後時君皆以日易月,行之既久,無以為非者。惟孝宗皇帝行之獨斷,一旦復古,可謂孝矣。李氏雜記嘗書其事,甚略,今摭當時始末於此,以益國史之未備,云:「高宗之喪既易月,孝宗嘗諭大臣,不用易月之制,如晉武、魏孝文,實行三年之服,自不妨聽政。丞相周必大入奏
丞相周必大入奏 周密所記向孝宗奏事之臣,均為周必大,而諸史均記為王淮,李心傳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乙集卷三:「淮等曰通鑑載晉武帝雖有此意,後來止是宮中深衣練冠。」畢沅續資治通鑑卷一百五十一云:「王淮對曰晉武雖有此意,後來宮中止用深衣練冠。」姑錄備考。】
,上服拷x,嗚咽流涕,奏及喪服指揮,上曰:『司馬光通鑑所載甚詳。』必大奏晉武雖有此意,後來止是宮中深衣練冠。上曰:『當時羣臣不能將順其美,光所以譏之,後來武帝竟行
【 謂王太后之喪】
』。必大奏記得亦是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遂詔曰:『大行太上皇帝奄棄至養,朕當衰服三年,羣臣自遵易月之令。』至小祥祭奠,上不變服,必大奏聖孝過哀,猶御初祥之服,臣等不勝憂惶,乞俯從禮制。上流涕曰:『大恩難報,情所不忍,俟過大祥商量。』既而必大又奏禮官苴麻三年,恐難行於外庭,今祥禫在邇,乞付外施行。樞密施師點奏曰:『百日之制,其實不可行,正礙正月人使朝見。』上云:『朕自所見。』必大奏陛下聖孝冠古,知漢文短喪之失,而陋晉羣臣不能成武帝之美,所以銳意復古,非聖孝高明,豈易及此。上曰:『朕正欲稍捄千餘載之弊。』會勅令所刪定官沈清臣論喪服六事,凡八千言,展讀甚久,極合上意。知閣張嶷奏已展正引例隔下,清臣奏讀如初,久之,嶷又云:『簡徑奏事。』上目之,令勿却。已而甚久,嶷前奏恐妨進膳,清臣正色曰:『言天下事,讀竟乃已。』上勞之曰:『卿二十年閒廢,今不枉矣。』於是上意益堅。一日奏事,上忽指示衣袂曰:『此已易用布,不太細否?』必大奏曰:『陛下獨斷行三年之喪,均是布衣,何細也?且光堯初上仙,陛下便有此意,而羣臣不能將順,致煩聖慮,所謂其臣莫及,足以垂訓萬世矣。』至,卒哭,祭迎祔太廟。內批:『朕昨降指揮,欲拷x三年,緣羣臣屢請,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視事。內殿雖有祔廟,勉從所請之詔,然稽之經典,心實未安,行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於是徑行三年之服焉。」
  ○施行韓震
  德祐元年乙亥正月,賈平章似道督府出師時,平昔愛將已有叛去者,賈聞之,氣大餒。臨行,與殿帥韓震、京尹曾淵子約曰:「或江上之師設有蹉跌,即邀車駕航海至慶元,吾當帥師至海上迎駕,庶異時可以入關,以圖興復。」且留其二子於震家,使倉卒可以隨駕。時省吏翁應龍
【 省吏翁應龍 「省吏」原作「省史」,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校改。下文「省史劉應韶」,同此例改。】
,實知其帧V炼月二十日,督府潰師於魯港,翁應龍得罪下獄,翁謂曾尹曰:「平章出師時,分付安撫道甚麼來?如今却來罪應龍,何也?」於是淵子語塞,而震亦不自安。會似道以蠟書至韓,趣為遷避,其間有云:「但得趙家一點血,即有興復之望。」震得之,即具申狀,親攜蠟書白堂、白臺,陳丞相宜中遂奏之太后,宮中為之震動。時都民、戚里、官府往往皆欲苟安,疑惑撼搖,目之為佟R酥斜緸樗频浪潦桥c編修官潘希聖郑环促Z政,專以圖守為說。震不察其意,乃堅持遷避之策。三月朔日,宜中召震會議於第五府,先已差天府增級顧信等數人以擬之,及震至,門闔,即以鐵撾擊其首。韓曰:「相公不當如此。」陳答曰:「此奉聖旨。」韓猶以坐椅格之,遂折其足脛而斃之。遂自後門轝出,揭其首於朝天門。省吏劉應韶即以黃榜自牕楹中遞出張掛,慰諭一行將士,謂罪止誅其首。亟命彭之才統其軍馬,其隨行親兵,賜銀二萬兩,十八官會三十萬貫,各補兩官。殿步馬司制領將官等并諸軍官兵,共特賜十八官會一百萬貫,制領將官,各轉兩官。
【 制領將官各轉兩官 原作「兵各補兩官」,今據明鈔本、稗海本,四庫本校改。】
其日坐中惟文及翁僉書及曾淵子在焉。淵子固嘗預遷避之郑勛儯鏌o人色。繼而得免而出,自慶再生,行至通衢,復有呼召,倉忙而入,自分必死,口噤幾不能言。及至,乃處分他事耳。劉應韶以衢倅賞,顧信補承信郎,繼而潘希聖入察行,且登用。未幾,疽發於足,日見韓在左右,不數日而殞。身後以從官賞之。潘字養蒙,永嘉人。及北軍既入,宜中乃挾二王航海而去,然則賈、韓之郑欠枪稳缫酷嶂P削者,當有以任其責乎!
  ●癸辛雜識後集
  理宗初潛
  魏子之謗
  徽宗梓宮
  成均舊規
  諸齋祠先輩
  太學文變
  兩學暇日
  學舍燕集
  三學之橫
  賈相制外戚抑北司戢學校
  簿錄權臣
  韓平原之敗
  馬相去國
  荔枝梅花賦
  金龜稱瑞
  許占寺院
  鬚屬腎
  短小精悍
  綱目用武后年號
  游閱古泉
  種竹法
  律文去避來
  廖瑩中仰藥
  先君出宰
  向氏書畫
  誤書廟諱
  脩史法
  十二分野
  故都戲事
  馬裕齋尹京
  賈廖刊書
  賈廖碑帖
  濟王致禍
  十三故事
  知州借紫
  記方通律
  大父廉儉
  饋送壽物
  桐蕈鰒魚
  趙孟桂
  紫紗公服
  雅流自居
  張氏至孝
  五行間色
  枃字義
  奉倩象山
  龍有三名
  押字不書名
  五月五日生
  度宗祔廟無室
  徐留登第
  私取林竹溪
  吴益登對
  朱王二事相同
  張約齋傭者
  禁男娼
  趙春谷斬蛇
  三山詔歲舉送
  ○理宗初潛
  穆陵之誕聖前一夕,全夫人欲歸東浦母家,榮文恭王時待次。閩縣尉遣僕平某者,即平幙使之父也,贖黑神散與之同往。時天尚未曉,啟門則見甲士盈門,意謂過軍,亟驚入報。尉曰:「軍行自應由上塘,何緣至此?」遂出觀之,了無所覩。方艤小舟,欲登,忽有大黑蛇有兩小角,壓船舷而臥,船為之側,疑其有異,遂不復往。未幾誕男,即理宗也,小字烏孫,以蛇異也。其初被選也,史衛王當國,先命趙宗丞希言與權之,併選宗室子「與」號十歲已下者,各與課算五行,於是就其中選到十人。
【 與膺、與爽、與休、與蔽、與應、理宗、福王。】
時侍郎王宗與權善五星,指理宗、福王二命謂衛王曰:「二者皆帝王之命也。」於是理宗改訓與莒,福王改訓與芮,蓋取二國以為名也。始下大宗正司盡召十人,時入和尚師禹領宗司皆伺于王府土地祠,久之皆餒,遂就市肆呼麪。方及門而拌覆地,蟹金H甚,交責之,獨穆陵凝然略不變色,反以言慰藉之。史相聞其事,遂大異之。既而私引入書院中試,令寫字,即大書「朕聞上古」,衛王慄而起曰:「此天命也。」於是立儲之意已定云。
  ○魏子之謗
  魏峻字叔高,號方泉,娶趙氏,乃穆陵親姊四郡主也。 【 理宗第六、福王第八。】
庚午歲得男,小字關孫,自幼育於紹興之甥館,實慈憲全夫人之愛甥也。慈憲每於禁中言其可喜,且為求官。穆陵以慈憲之故,欲一見而官之,遂俾召至皇城。法凡異姓入宮門,必縣牌於腰乃可,惟宗子則免,此一時權宜,遂令假名孟關以入見焉。時度宗亦與之同入宮,欲其故
【 欲其故 稗海本於「欲」下有「疑誤」兩字。津逮本「欲」下有「知」字,近是。】
,遂倡為魏太子之說。既而外廷傳聞浸廣,於是王伯大、吴毅夫得其事,遂形奏疏,而四方遂有魏紫姚黃之傳。其實則不然也。關孫後溺死於榮邸瑤圃池中,魏洪則自地以繼關孫之後焉。當吴毅夫為相日,穆陵將建儲,吴不然之,欲別立汗邸,承宣專任方甫以通殷勤。吴以罪去國。紹陵既為皇子,嘗遣人俟於汗邸,欲殺之。方知之,乃自後門逃去,後為謝堂捕之,送兵馬司,自刎而死。此事福王親聞之穆陵云。
  ○徽宗梓宮
  徽宗、欽宗初葬五國城,後數遣祈請使,欲歸梓宮。六、七年而後許以梓宮還行在。高宗親至臨平奉迎,易緦服,寓于龍德別宮,一時朝野以為大事。諸公論功受賞者幾人,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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