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 定军 北京报道

过去很多地方培育省会城市发展，结果其经济首位度（一种算法是省会城市经济总量占全省比重）很高，有的达到了30%以上，而到了新的发展阶段，不能强调一城独大，要培养新的增长点和增长极。

谁做四川的经济副中心？四川省七个城市站在了起跑线上。

6月29日，四川省委书记彭清华在四川省第十一届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指出，做为四川这样一个人口和经济大省，没有一定规模的经济副中心是不行的，一个还不够，二三个也不多。但谁能担此重任，要靠实力说话。

目前四川候选的7个区域中心城市，即绵阳、德阳、乐山、宜宾、泸州、南充、达州，这些城市经济总量目前在全省都是排在前列的。“（四川）省委鼓励和支持有条件的区域中心城市争创全省经济副中心。”他说。

这也表明四川建立副中心的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因为此前，绵阳曾提出定位为四川副中心城市。其他省的情况一样，比如广东提出湛江、珠海、汕头作为省域副中心。更多的省市自治区也行动起来，比如河南、湖北、广西、湖南、山西、江西等，都在加快构建多个省域（经济）副中心城市。

陕西省城市经济文化研究会会长张宝通指出，过去地方强调省会城市的发展，实际上是单中心，现在更加强调协调发展，就要建设多中心。但是一个地方建立多少个副中心，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比如陕西实际上是在东西南北各搞了一个副中心。“建立副中心是一个促进当地区域发展的手段，具体建设多少个，不能搞一刀切。” 他说。

近几年，绵阳经济增速良好，提出要建立西部经济强市，四川副中心的奋斗目标。今年5月绵阳市委常委会会议，就学习讨论了绵阳建设全省经济副中心排头兵的问题。

此次四川提出要建多个经济副中心的想法，选取经济总量排在全省前列的城市，打响了争夺副中心城市的发令枪。

彭清华指出，各地（7个城市，即绵阳、德阳、乐山、宜宾、泸州、南充、达州）要切实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不断增强综合实力，靠实实在在的业绩脱颖而出。

“相信经过几年努力，一定能够形成几个经济总量3000亿元到5000亿元左右的城市，到时候我们会敲锣打鼓把‘副中心’的桂冠给你戴上。”他说。

省域副中心城市，通常是指在一省范围内，综合实力较周边城市强大，经济辐射力超出了自身管辖的行政区范围，拥有独特的优势资源，且与主中心城市有一定距离、可以被赋予带动周边区域发展重任的特大城市或大城市。

早在“十二”五时期，广东在城镇化发展规划方面，就提出强化广州国家中心城市和深圳全国经济中心城市的地位与作用，提升佛山、珠海、东莞、惠州、中山、江门、肇庆等地区性中心城市的聚集辐射功能， 粤西沿海城市带以湛江主城区为区域性中心， 这暗示广州和深圳作为广东经济双中心，湛江将具有省域副中心的含义。

不过2017年12月广东省政府发布的《广东省沿海经济带综合发展规划（年）》，提出以广州、深圳为主中心,珠海、汕头、湛江为副中心，佛山、惠州、东莞茂名等为地区性中心，构建“双核多心”功能等级体系。

为什么地方提出建设多个省域副中心？中国区域经济学会秘书长陈耀指出，这是新时期发展的迫切需要。

过去很多地方培育省会城市发展，结果其经济首位度（一种算法是省会城市经济总量占全省比重）很高，有的达到了30%以上，而到了新的发展阶段，不能强调一城独大，要培养新的增长点和增长极。

“所以很多地方建设全省经济副中心是经济协调发展的要求，不能让人口集中往一个中心城市跑，这会出现房价高、人口多等系列城市病问题。”他说。

以四川省会城市成都为例，2017年经济总量为13889.4亿元，占全省比重为37%（经济首位度）。而全国还有银川、西宁、长春、哈尔滨等城市经济首位度高于成都。另外武汉、沈阳、西安、兰州、海口、长沙的经济首位度都在30%以上。昆明、贵阳、乌鲁木齐、合肥、广州、杭州、南昌等地经济首位度在24%-30%之间。

实际上，很多地方早已开始加快建设副中心。

比如 2003年8月，国务院批复的《湖北省城镇体系规划》将武汉定位为“省域中心城市”，将襄樊（现襄阳）、宜昌定位为“省域副中心城市”，并围绕“一主两副”建设三个都市连绵区或大都市区。

河南省委、省政府在2017年9月发布《关于支持洛阳市加快中原城市群副中心城市建设的若干意见》，明确了洛阳副中心城市建设的基本思路，提出打造带动全省经济发展新的增长极。

衡量经济总量与区位优势

到底哪些城市可以适合建设副中心呢？经济总量并非唯一的标准。

泉州2017年的经济总量为7548.01亿，比福州省会城市福州的经济总量数字7104.02亿要高。厦门2017年的经济总量仅仅只有4351.18亿元，远远不如泉州和福州。

不过湖北社科院副院长秦尊文认为，厦门是副省级城市、计划单列市，级别高于福州，相比福州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教育中心、交通中心，实际上厦门和福州是全省的经济双核。泉州的经济总量虽然超过厦门，由于两个城市距离很近，无法将泉州作为副中心。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佛山经济总量很大，但是佛山和广州推进区域一体化。湛江的经济总量接近3000亿，但是在广东西部对当地经济具有辐射作用。

“通过确定这个城市作为副中心，可以带动当地区域的经济发展，汕头、珠海经济总量也不大，选定其作为经济副中心也可带动该区域的发展。”秦尊文说。

他认为，四川成都的经济总量一省独大，其他城市没有一个经济总量达到3000亿，这表明其多选几个城市作为副中心，实现全省经济协调发展的要求强烈。比如宜宾作为川南的城市，西南的攀枝花作为副中心城市，以及川东的达州，都很有必要。

四川目前有五大经济区，即成都平原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川南经济区、攀西经济区，川西北生态经济区，很多城市距离成都太近，因为成都在技术、人才、资金等方面虹吸效应比较大，很难有大的发展机会。

四川社科院区域经济研究所所长周江指出，四川下一步要强调城市群、经济带的作用，强调城市对区域经济的作用。

据悉，绵阳难以成为四川经济副中心的问题还在于，其距离成都为100公里左右，属于成都平原经济区范围，类似的还有德阳、眉山。德阳距离成都市中心为60公里左右，这和北京密云区到北京市中心的距离差不多。这意味着德阳其实是在成都的通勤圈范围。而四川南部的宜宾、东部的达州，西部的攀枝花，经济总量不如德阳和绵阳，如果作为全省经济副中心，对当地经济辐射作用要更大一些。

多中心、多极发展是方向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到，其他省份虽然没有明确建立省域副中心，但是以新的增长极、区域核心地位等表述，推动省域经济均衡发展。

比如山东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建设总体方案提出，加快提升济南、青岛、烟台核心地位，形成三核引领、区域融合互动的动能转换总体格局。这三个核心，其实就是三个经济增长极。

陈耀指出，很多省有计划单列市和副省级城市，或者经济总量为全省第一但是不是省会的城市，已经成为全省的经济副中心，或者与省会城市一样成为经济双核。

“比如河北唐山经济总量超过了石家庄，显然唐山是河北的经济副中心，或者说唐山与石家庄是全省经济双中心、双核，大连是计划单列市、副省级城市，经济总量超过了沈阳，也是辽宁经济副中心或者是经济双核之一。”他说。

不过，也不能说经济总量超过了省会城市，就一定是经济增长极或者副中心。

比如包头、鄂尔多斯的经济总量早已超过呼和浩特，但是呼和浩特作为内蒙古政治、文化、教育、交通中心，包头和鄂尔多斯仍难以进行直接比较，关键是这3个城市本身相互距离只有100多公里，本身共同创造了一个经济增长极。

陕西省城市经济文化研究会会长张宝通指出，呼和浩特、包头、鄂尔多斯，与榆林是国家确定的呼包鄂榆经济区，其本身是一体化的。但是渭南、宝鸡、汉中、榆林、是作为陕西四大经济副中心的。“这四个城市为陕西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为当地的区域经济增长极。所以哪个城市可以作为当地的省域副中心，要仔细分析研究。”他说。

中山大学港澳珠江三角洲研究所中心教授袁持平也同意这个看法。

他指出，各地建设经济副中心，打造新的经济增长极，还是要因省因具体规划而定。

比如广东的茂名经济总量是超过湛江的，但是茂名主要是发展石化产业，但是湛江的海洋发展区位优势更好，所以从海洋经济发展的角度看，湛江更适合做全省副中心，类似的还有汕头和珠海。

据悉，目前更多的省正在构建副中心，比如山西省发改委在2017年提出，山西正在提升太原的影响力，谋划建设山西副中心城市。包括山西长治等很多城市，预备建设省域副中心，打造山西重要的增长极。

湖南多个城市也预备建设省域副中心。比如湖南省人大代表提出将岳阳打造成省域副中心城市的建议。理由是《促进中部地区崛起“十三五”规划》中的其他4个区域性中心城市——洛阳、芜湖、赣州、宜昌都是省域副中心城市，省级层面给予了大力支持，只有岳阳不是省域副中心城市，这与岳阳在区域发展格局中的战略地位不相匹配。

湖北社科院副院长秦尊文指出，省域副中心城市经济标准定多少，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来定，比如太原的经济总量才3000亿左右，全省经济副中心显然要大幅低于该标准。另外省域副中心与省会城市距离最好是在300公路左右，省域副中心之间也要有一定的距离，太近的话可能起不到带动区域发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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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级市是县一级的城市，除了其“县城”以外，整个辖区内都可以是城市或潜在城市。

四川目前拥有的县级市中，成都平原有8个，川东北地区有3个，川西三州有3个，外加零散的峨眉山、江油、隆昌3市，共计17

个。具体分布请见下图。

因本文介绍的城市数量众多，我这里把它按照地理方位，即成都平原、川东北、川西三州、和江油等零散的3市，归为四个地区大类介绍。通过其成因、影响、趋势等三个方向略作讲解。

值得注意的是，17个县级市中，西昌、康定和马尔康较为特殊，三地均为州府驻地，隶属于当地州府。剩余14个县级市则都是归属四川直辖，为当地地级市代管。

首先是成都平原8个市，成都平原8市主要为成都和德阳两市代管。分别有成都代管下的都江堰、彭州、邛崃、崇州、简阳五市，和德阳代管下的广汉、什邡、绵竹三市。

成都平原是四川最发达的区域，也是四川城市化最高的区域。基于这两点原因，成都平原8市除都江堰以外，其他7市都是经济规模、城市规模发展到一定阶段形成的，具有较强的竞争力。

都江堰市则因为坐拥青城山、都江堰两大世界遗产，且其地对于成都非常重要，是基于文化传承和重要区位形成的市，故都江堰市成因本质上与另外7市有所不同。成都平原8市除广汉以外，两外7是都位于成都平原边沿，拱卫着成都、德阳两大城市。8市总面积占到成德二市总面积的一半左右，人口占成德二市总数的3成，经济规模约占成德总规模的18%。

因成都过于庞大，成都代管的5个市对成都的影响，总的来讲不是很大。随着未来成都的发展，都江堰、彭州、崇州、简阳或都将纳入成都卫星城行列。邛崃因距离成都较远，作为成都西南小区域中心和成雅中转站大概还是可以的。

而德阳代管的广什绵三市在德阳市则相对较为突出了。三市自主性都较强，且历史传承、文化内涵较为丰富。但也略有不同，广汉、什邡因历史、地理位置等因素，接受成都影响更大；绵竹偏居西北，近年来与德阳市区联系逐渐多起来。

但无论如何，在此狭小的地理空间上，广什绵三市均不具备形成地方中心的条件。随着大中城市的兼并重组，三市未来也难以独善其身，必将走上市辖区或市域副中心的道路。

其二，再看川东北三市。

川东北曾经是四川最贫穷的区域，川东北的城市化起步也比较低。但是其后期发展比较快，目前川东北总计拥有华蓥、阆中、万源三个县级市。与成都平原县级市不同的是，川东北三个县级市诞生的因素都各不相同。

华蓥现为广安市代管，是川东北第一个县级市，也是目前17个县级市中诞生最早的。华蓥市非常特别，其不属于县改市，华蓥地区历史上也没有华蓥县的存在。现华蓥市区域是从原广安县、岳池两县析分出来的。华蓥的存在得来于三线建设，三线时期，位于华蓥山下的现华蓥地区是重点建设区域。当地布局的众多企业，和早前存在的华云农场，奠定了华蓥市存在的基础。1985年，成立县级华蓥市，彼时还没有广安市。

阆中市现为南充市代管，其成立则主要是依靠其强大的历史背景，和发展相对可观的综合实力。阆中是国内四大古城，也是历史上著名的保宁府所在地，地区影响较大。80年代，其工业规模和旅游业已初具规模，成为县级市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万源市位于大巴山下，与陕西省交接，为达州市代管。万源市的建立，主要基于两点原因，一是老区、边区因素，一是依靠辉煌一时的白沙工农区。1993年，万源县与白沙工农区合并，成立县级万源市，延续至今。

影响力方面，华蓥、阆中、万源刚成立时，分别还有不小影响力，相比较都是当地比较发达的地方。随着电子工业时代的到来，各产业相继撤离。目前三市在川东北仅仅只是中等左右县区的实力。尤其是华蓥和万源，已渐渐落后于周边县区，且差距还在不断拉大。！

在后续的时间里，阆中或许还能够再坚挺一段时间，但是严重依赖旅游、服务业的阆中，其综合竞争力势必还会进一步减弱，未来更主要的是作为一个城市或文化地标存在于南充北部。华蓥目前可供自主发展的东西确实比较少，因其地域狭小，再则距广安市区较近，未来或朝着与广安同城或成区的方向发展。而万源，则几乎会没有什么支撑了，能否以老区、边区的旅游形象逆袭，还犹未可知。

其三，再看川西三州的三市。

川西甘阿凉三州地域面积为全川一半以上，为高原山地地形，地广人稀。目前仅拥有西昌、康定、马尔康三市。

甘阿凉三州县级市成因较为简单，其考量方式也与其他区域完全不同。三市成立的最主要原因是位于少区，且目前三市都分别为三州首府。

但是，西昌稍微特殊一点。西昌成市虽也有少区因素，但西昌成市时间较早，为1986

年。西昌市成立的时间与川内大多数地级市成立的时间差不多相同，且西昌建市的时候，与西昌县并列，西昌县后来才撤销。从这里可以看出，最早的西昌市，是为改地级市有预留的。但最终还是以凉山州的形式确立并延续到今，故西昌时至今日依然为一州属县级市。

西昌、康定、马尔康三市，就影响力而言，西昌对凉山的影响绝不亚于成都对四川的影响。西昌在凉山拥有无可撼动的领导力，且西昌目前为川省唯一的百强县，势头强劲。康定在省内影响力较小，但其对甘孜影响是较大的，康定是历史名城，也曾作为康区省城，文化或经济各方面都是甘孜中心。马尔康影响力相比前两市略弱一点，除了阿坝文化、权力中心以外，其他领域影响非常小。

三市作为少区的代表，未来趋势基本或沿着现在的路线走下去，只不过是略显强大而已。唯一或许可以改观的是西昌，随着攀西综合实力、及攀西城市群的发展，未来凉山地区能否以地区改城区还有可探讨性。如改，则西昌当为川西一大城了。

最后，剩余的江油、峨眉山、隆昌三市略作介绍。

三市分别为绵阳、乐山、内江代管，在区域内都拥有一定实力，但三市成因也各不相同。

江油成市得益于三点，一时三线时期取得的工业成就；二是当地资源丰富，工况较多；三是兼并彰明县以后纵身拉长。又占据涪江肥沃土地，发展较早，与绵阳并为涪江上游两大城市。

峨眉山改市则与都江堰大抵相同，为了世界遗产峨眉山的更好开发与保护，故改峨眉县为峨眉山市。

隆昌改市就有意思了，隆昌虽有一定改市实力，但位于其周边的其他几个大县，如威远县、资中县等，都拥有不低于隆昌的实力。最后隆昌脱颖而出，则主要是其位于川渝交接点，改市可以作为由渝入川的门户存在。

目前三市中，江油影响力较强，其不仅在绵阳拥有仅次于绵阳市区的实力，在省内也是县市的佼佼者。峨眉山为乐山区域中经济实力仅次于乐山市中心的地方，文教产业较为发达，在省内也是一个小清新的角色存在。而隆昌占据川渝咽喉，历来是川南商贸中心，在省内拥有较大的名气。

江油建市以后，与绵阳的关系一直是竞争大于合作。未来一定时间内，这种竞争与合作的态势还会继续存在。随着绵阳的快速壮大，江油位于绵阳最近的周边之一，而能够有较强的自主性，实在难能可贵，这是成都平原县级市所不拥有的强势。

峨眉山作为一个旅游胜地，其境内也以服务业依托，未来的趋势发展与现在的格局差异不大。

而隆昌，作为川渝前沿阵地，随着成渝城市群的发展，隆昌未来一定时间定会取得一些突破，其自主性也会有大幅度的增强。

四川的这一些县级市，发展到今天，一些拥有不错的声誉，还有一些则比较尴尬了。其作为城市区域而言，拥有较县区更强的自主性，而这种自主性同时也注定了其相对的封闭性。如果自身实力不是很强，则走向没落是大概率事件；如自身实力突出，发展壮大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无论如何，在城市化大发展的今天，县级市的存在都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其发展历程，也是城市化格局的一面镜子。

不知道其中有你的家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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